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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華初露 第八十六章 山高皇帝遠 文 / 一斗

    兒女情長,未免便會英雄氣短。江哲是皇帝,而且是要中興大唐的年輕有為的皇帝,所以自然不能一直沉浸在溫柔鄉中。第二天,楊大小姐便收拾停當,先行趕回劍南楊家去了。

    事實上,從楊雨晴的話中,江哲也察覺到了一絲的不尋常。楊家老太公如果不是真的老糊塗了的話,那條不准楊家人結交公門中人的家規便肯定是有原因的。

    這個原因,江哲現在還猜不出來,但是憑直覺,他也能判斷出來,這位楊老太公對大唐朝的當權者沒有好感。是不是反賊還不好說,但是起碼也是一個老憤青。

    對於刺客諸葛青兒,因為她騎術高明,又是先行一步,雖然侍衛和官兵們盡力去追,但是終於還是讓她逃入了密林之中。落鳳山雖然不大,但是想憑著幾十號人便進行搜山,也是絕對不現實的。

    可是諸葛青兒作為行刺皇上的刺客,已經榮升宣州知州的王霸自然不會讓她從自己的治下逃脫。回到城裡的第一件事,便是通知有司衙門,不但調用了城中的所有駐軍上山搜山,還下緊急公文,徵調各地官差、民壯,封鎖各處路卡、碼頭,大小山隘,所有市鎮鄉村盤查陌生住客。

    當江哲聽到王霸的匯報後,沉吟了一下,說道:「為了一個受了重傷的人如此勞師動眾的,也有點兒過了。這樣吧,以三天為限,三天之後,不管人抓沒抓到,停止一切搜捕行動。」

    「三天?」王霸的語氣之後帶著明顯的驚訝,皺著眉頭說道,「城中駐軍並不多,三日只怕無法將落鳳山全部搜過,如果諸葛青兒潛伏不出,恐怕很難抓得到她啊。」

    「三天,就三天。如果天意如此,三天已是足夠了。」江哲歎了一口氣說道。

    王霸雖然不解其意,但是皇上的吩咐,他也不敢不聽啊,只好躬身遵旨,然後退了出去。

    江哲望著搖搖可見的落鳳山,喃喃說道:「諸葛青兒,非是朕狠毒,只是你想要朕的命,朕也不得不為自己考慮考慮。如果天不亡你,想來三天的時間,你還是能夠挺過來的。」

    他已經從張曉和陳紫殤那兒知道了諸葛青兒受傷情況,不但中了張曉十成內力的一掌,還被陳紫殤的龍筋鞭穿胸而過,可以是內外傷都非常嚴重。如果照著王霸的那種做法,諸葛青兒沒有空閒時間療傷,即便不被活捉,也得被活活逼死。

    其實,按照諸葛青兒的傷勢嚴重情況,如果她一直待在山上,就是三天她也抗不住,所以江哲才會說:「如果天意如此,三天已是足夠。」

    在楊雨晴走後的第二天,皇帝的大軍儀仗也趕了過來,江哲並沒有讓他們也加入到搜捕諸葛青兒的隊伍,而是直接啟程離開石城,繼續西行。

    大隊人馬離開石城不久,江哲死性不改,再次故技重施,安排了大軍的行程之後,便欲帶著張曉和陳紫殤又開小差。

    皇上連續的遇險,已經讓張曉的那顆原本很堅強的心變的很容易受傷了,他連連搖頭說道:「皇上,你無論如何不能再離開大軍的保護了。」

    「只有千日做賊,哪裡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江哲無所謂的一擺手說道,「現在雖然談不上是太平盛世,但也不是戰亂年代,還能朕走到哪兒,刺客便跟到哪兒?」

    望了一眼遮天蔽日的大軍,江哲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高處不勝寒。朕所處的位置,本來就是稱孤道寡的,好不容易出個門,如果還要走到哪裡都是千軍萬馬護持著,無論見個什麼人賞個什麼景兒都得隔著無數個人頭,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可是,可是皇上已經幾次遇險,萬一……臣等如何擔待的起?」張曉職責所在,還是再次進言道。

    江哲淡淡的說道:「朕不是還沒死嗎?死了再說擔待不擔待的話!」

    張曉一聽,頓時被憋的面紅耳赤,汗流浹背,知道這主兒的倔脾氣又犯了,再說多少也是枉然,只好閉嘴,乖乖的和陳紫殤下去準備去了。

    因為離了大隊,三人又是輕裝簡行,馬也都是好馬,沒幾日的功夫,已是來到了荊州江陵縣內,距著山南道的治所襄陽也只有二三百里的路程了。

    三人進了城,便下馬來,拉著韁繩慢慢的走著,因見天色已漸漸黑了下來,江哲便說道:「還是老規矩,找個安靜妥當的老店先歇歇再說。」

    陳紫殤微微一笑說道:「公子一路上都要住老店,可是我到現在也沒搞明白你是怎麼知道哪家店是老店的,可是每次住進去都發現確實是老店,公子之前也沒出過京啊,怎麼會一看一個准呢?」

    江哲呵呵一笑說道:「世事洞明皆學問,小子,慢慢學吧你!直接告訴你,就沒意思了。」

    三人邊說邊走,一路之上也見到了不少客棧,諸如什麼「臨江酒樓」「張家客棧」「順風客棧」之類的不一而足,可是江哲全都過門而不入,直到來至好大一塊空地,見著一座客棧,門樓子雖然不是很高,可是門前的旗桿上卻有三丈餘高,上面掛著一溜大燈籠,上面寫著「有家客棧」。

    「這名字挺有意思。」江哲微微一笑,說道,「今晚就住這兒了。」

    說著話,三人將馬匹交給出門迎接的夥計,然後便進了門。

    櫃上的管事一聽陳紫殤說要獨院,便知道是貴客上門了,連忙叫過一個伶俐的夥計,帶著三人去西跨院。

    陳紫殤還不服氣,在路上故意裝作閒聊問道:「小二,你們這店開了幾年了?」

    「幾年?」那夥計笑嘻嘻的說道,「這位客官,你可真小瞧了我們店了,我們這是百年老店了。」

    「真的是百年老店?」陳紫殤一臉的驚奇,話是沖那夥計說的,可眼光卻是瞧著江哲的。

    江哲輕輕一笑,沖那夥計問道:「你們這店旁邊怎麼那麼大一塊空地?卻也沒見長草,像是剛剛拆了房子平整過的,也是你們家的嗎?」

    「回公子您的話。這兒可是江陵縣城的中心地腳,地價貴著呢,我們家雖然是百年老店,可到底也是小本買賣,哪裡有錢買那麼一大塊地?再說買來又能做什麼?那是謝老爺剛剛買下的,把地上的房屋全拆了,說是要給他剛剛納的十三房小妾蓋花園子用的。」那夥計一邊嘮叨,一邊把江哲幾個讓進西跨院的上房。

    「地上原先有房屋,是民宅還是店舖?」江哲邊進院門邊問道。

    「小的明白公子您想問什麼!」那夥計開門點燈,打洗臉、燙腳水,忙個不停,口中兀自不閒的說道:「那麼大一塊地,牽扯的可不是一家兩家,自然會有不想賣的,可是謝老爺是咱江陵最大的地主,手裡頭有著二十萬畝的地。

    這幾年的收成又好,就打一畝地打三石糧食來算,二十萬畝一年得收多少的租子?那可是整整三十萬石啊。你說說他家裡的這錢還有數嗎?而且這謝老爺不光有錢,還有勢呢,就是府裡和縣裡也都是吃得開的。被他看上的,不賣也得賣啊。」

    江哲本來正脫了靴子在泡腳,聽著那夥計的話,突然一愣,然後問道:「二十萬畝地收三十萬石的租子?這豈不是還是五五收租?我記得皇上在年初便下了明詔,佃戶先分三成收穫,再五五交租嗎?」

    那夥計便在熱水盆中擰了一把毛巾遞給江哲,邊笑著道:「公子是打京師來的吧?您說的那是京裡的規矩,到咱們這兒不適用。」

    江哲接過熱毛巾,擦了一把臉說道:「我哥哥便是做官的,所以朝廷的事情,聽的也多一些。皇上這詔命明明是頒布全天下的啊!」

    「這有什麼奇怪的?公子難道沒聽過山高皇帝遠這句話嗎?」那夥計接過江哲用罷的毛巾,又倒了一碗清茶端了過來,說道,「別的地方小的不知道,可是在這江陵縣,地租交多少,卻是謝老爺說了算的。」

    眼見著江哲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張曉怕他當場發作,忙在旁邊說道:「公子,咱們就是來遊山玩水的,他江陵縣的地租交多交少又同咱們有什麼關係?」

    那夥計看了一眼張曉,心說遊山玩水你跑這兒來幹嘛?但是也沒多想,自顧自的接著說道:「不過,皇上的詔令畢竟是有人知道的,現在江陵縣已經傳開了。聽說佃戶們都正在串聯,要集合起來要求謝老爺等地主減租呢。說不定,你們還能看場好戲呢!」

    江哲沒想到緊鄰著江南道的山南道竟然敢置自己的詔令於不顧,想來更遠的劍南道就更不必說了,心中不覺鬱悶起來,那茶喝到嘴裡也覺得分外苦澀,只嘗了一口便放下了,又問道:「你說的好戲指的是什麼?」

    那夥計剛想答話,卻聽外頭有人叫:「柱子!客人四位——住北院!」

    那夥計忙高聲答應一聲,又對江哲道:「公子您先安息,要什麼東西只管吩咐!」

    說罷端著江哲用過的水出去了。

    看看江哲的情緒不高,陳紫殤故意說得:「公子,這家店果然又是老店哩,您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就說給我聽聽吧,我實在是猜不出來。」

    江哲看了他和張曉一眼,微微一笑說道:「你們不用這麼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也不用刻意逗我開心。如果連這麼一點兒小事,我都調整不過來,那麼我早就氣死了。」

    陳紫殤尷尬的一笑說道:「公子說的什麼,我聽不懂。我是真的想知道你是怎麼一眼就瞧出來這家店是老店的呢?」

    江哲呵呵一笑說道:「你那眼睛打架的時候好使,怎麼在平時就不好使了呢?你沒看到這店門口的門樓子兩邊的柱子都被人摸的油光透亮的了?沒有點兒年頭,能是那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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