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哲其實並不知道,他現在所處的這個莊子其實離皇城只有短短十里不到的路程,之所以上官瑜等人並不懼怕被發現,是因為他們這個莊子已經存在近十年了。外人只知道莊主姓關,關家開著車行、船行、騾馬行,可謂財雄勢大。誰也不知道這關家就是前朝的上官家。
鍾吾王朝雖然已經滅國百餘年,但是上官家畢竟是皇室後裔,對於生活的品質要求卻一直沒有降低。這莊園之中,居然有一間專門的浴室,設在後院花圃之中,一室獨立,雖然是深冬時節,花圃裡的花草大多都已經葉落枝枯,但是卻仍有兩株寒梅迎風怒放,暗香撲鼻而來。
離著浴室不遠又有一座八角小亭,亭內設有石桌木凳,亭旁又植有幾叢修竹。若是沐浴之後,神清氣爽,著輕衣、捧香茗,在這亭中一坐,靜賞四季之花,實在是愜意的很。
江哲站在浴室門口四下打量了一番,不由的暗自搖頭:這上官瑜作為前朝餘孽,就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居然還能這份講究的心思,也實屬不易啊。
推開浴室的房門,江哲發現這浴室居然還是個套間,分為裡外兩間,地面都是用光滑的青石鋪就,外間放著幾個爐子,想是用來燒水的,更有一條暖龍直通向裡間,靠著暖龍則是一個漢白玉砌就的大池子,足可容納四五個人。更難得的是池子下方居然還留有地漏,浴後的廢水可以直接順著下面的官道排出。
隨著上官瑾的一聲吩咐,立刻便有幾個家人跑了過來,開始擔水燒水,忙活起來。上官瑾盯著江哲看了幾眼,轉身離開,再回來時手中已多一身乾淨的衣物,杏黃色的長衫,月白色的內衣,朝浴池旁邊的衣物架上一放,啟朱唇、露貝齒的說道:「這是我哥的衣服,你們兩個身材相仿,想來還是可以穿的。」
沒多大一會兒,寬大的浴池中已注滿了冒著熱氣的清水,上官瑾轉過身子伏在池邊,伸手去試了試水溫。這個時候她柳腰輕折,白色的薄裙貼在身上,那兩瓣圓潤的蜜桃曲線便呈現在了江哲面前。雖然現在身為階下囚,但是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面對這種誘惑,江哲還是不自覺的嚥了嚥口水。
「水溫正合適。」上官瑾直起腰,轉身沖江哲淡淡的說道。看著她那天使般的面孔和潔白衣裙包裹著的魔鬼身材,江哲心中的犯罪感油然而升,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現在是在上官家而不是自己的皇宮,自己現在是階下囚而不是九五之尊。眼前的這位小美女是隨時可化身為小魔女的。
所以江哲故意咳嗽了一聲,藉以掩飾自己心中的綺念,淡淡的笑著說道:「上官姑娘還在這裡,敢是要親自侍浴不成?」
上官瑾一雙美麗的丹鳳眼頓時瞪的溜圓,氣呼呼的說道:「大淫賊,又想挨揍了是不?你以為這兒還是你的皇宮呢?還得有人給你侍浴?自己洗!洗完了叫我!」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江哲衝著上官瑾的背影一臉無辜的說道:「不願意你就直說嘛,幹嘛非要這麼凶啊?我是看你也在外面待了一個晚上了,洗洗熱水澡能夠舒服一點兒嘛!」
上官瑾一臉的黑線,緊咬銀牙,雙拳緊握,身形頓了一頓,終於還是克制了下來,沒有回頭,逕自出去了。
當浴室之中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江哲這才急急閃到窗邊,悄悄的掀起厚厚的棉布窗簾,向外看去……
當太陽漸漸升到樹梢的時候,管家莊外的隱隱約約的出現了一條黑線,漸漸的近了,門上的家人面色陡變。來的這一行人足足有小一百號人,最前面的是一人身著綠色官袍,胯下騎著高頭大馬,在他身後的人個個身著號衣,人人佩刀。
一行人在雪地裡深一腳、淺一腳的直奔關家莊而來。
負責看門的下人,見到情況不妙,趕緊分身直奔院中,向自己的上司,關家莊的管家——安寶寶匯報。安寶寶聽了之後,也大吃一驚,跟到門前看了一眼,便又飛快的去向這莊園的主人——上官瑜匯報去了。
上官瑜此時正在吃著早飯,桌上擺著極精緻的八個小菜,手中潔白欲透的瓷碗中是黃澄澄的小米粥,安寶寶急急忙忙的跑進來的時候,他正吃的逍遙自在。
聽了安寶寶的匯報,上官瑜的臉色也不由得微微一變,手中正打算去夾桌上那盤晶瑩剔透的水晶硝肉的筷子也頓時滯住在了空中,微微皺著眉頭說道:「來了多少官兵,共有幾路人馬?」
安寶寶側著腦袋說道:「來的人看著不像是官兵,倒像是應天府的捕役,不過人數不少,足足有進一百人。」
上官瑜那秀氣的眉頭又舒展開來,夾了一塊水晶硝肉放在嘴裡慢慢的咀嚼,又喝了一口小米粥,才又說道:「你看的清楚,只有捕役,沒有頂盔掛甲的官兵?」
「沒有,領頭那人也不是武將,看服色倒想是應天府的推官!」安寶寶不知道上官瑜這麼問的用意,但是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上官瑜又夾了糖水蓮藕,放進嘴裡卡哧卡哧的咬著,邊吃邊說道:「只有這一路捕役,再沒有其他人等了?」
「沒有了。」安寶寶搖搖頭說道,「外面雪地一片白,要是有人很容易就會發現的。」
上官瑜這才輕輕一笑,仰頭將碗中剩下的一口小米粥喝進嘴裡,將瓷碗遞給旁邊伺候的丫頭,輕聲說道:「今兒胃口不錯,再來一碗!」又回頭沖安寶寶泰然說道:「我知道了,你現在是這莊子上的管家了嘛,到門前迎一下吧,我用完早飯,再過去。」
「可是!」安寶寶急道:「少爺,您還是先做些準備才是,有備無患吶,萬一他們要是知道了我們的真實身份……」
「不可能!」上官瑜傲然一笑,道:「來幾個蝦兵蟹將就捉的了我?捉你也不夠!如果他們真的知道了咱們的底細,羽林衛和驍騎衛的官兵早就傾巢出動了,說不定連江北大營的兵都會調一些來,將咱們這關家莊圍得個水洩不通才對。來百八十個捕役,肯定還是為的後院的那人失蹤的事情,前來排查來了,不用擔心!」
安寶寶見上官瑜說的肯定,便也不再多言,轉身回到大門前,衝著已經來到門前那名官員,滿面笑意的抱拳說道:「大人光臨,鄙莊蓬蓽生輝!」
那官員上下打量了安寶寶一番,冷冷說道:「你是哪個?本官怎麼從未見過你?這府上的不是姓關的嗎?」
安寶寶不以為忤,逕自笑著說道:「鄙人姓安!聽大人口氣似是和我家少爺乃是舊識了。快快快,快請下馬,請至莊中小坐。」
「關佩瑜好大的架子!」那官員冷哼一聲,撩袍下馬,沉聲道:「頭前帶路,裡邊說話。」
安寶寶聽了這句,便知道上官瑜猜的一點兒也沒錯,這官員既然答應進莊說話,就說明他此行要辦的事情不是特別的著急,也就不是上官瑜的身份暴露了。
心中既安,安寶寶又不禁對那官員的飛揚跋扈生出了不滿,「俺也是在大唐朝宮裡待過的人好不好?就你這狗娘養的曲曲一個九品官,也敢在我面前囂張成這個樣子,回頭便收拾你!」
安寶寶雖然腹誹不已,面上卻不敢帶出半分,他一面暗暗打著手勢,示意身後的家人撤去戒備,一面引領那名推官大人登堂入室。
那些捕役們,進了莊園,便在廊下休息,那名推官大人卻昂首挺胸,直入正堂,到了堂上傲然一坐,倒像他才是此間主人。
安寶寶親自奉上茶水,假裝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今日公幹,不知為何事而來?」
那推官面沉似水,冷笑一聲道:「只怕本官要做的事情,你這奴才做不了主啊,還是快去叫關佩瑜過來的好!」
安寶寶憋著一肚子的火,但是又不好發作,誰叫自己現在不是官身了呢?這古往今來,歷來都是當官的欺負平頭老百姓,何曾見過老百姓沖當官的發火來著?正不知該說何是好之時,上官瑜已身著一身月白色長袍,施施然的走了進來。
「不知韓大人大駕光臨,關某有失遠迎,還請恕罪則個!」上官瑜笑吟吟的沖坐在正堂上的那名推官大人一抱拳說道。
那名推官動也不動,坦然受禮,冷冷的說道:「關佩瑜,你的生意是越做越紅火啊,錢賺的越來越多,這架子也是越來越大了哦。」
上官瑜輕輕一笑,繼續不卑不亢的說道:「這都是各位大人關照,下人們做事也還勤勉,所以生意才紅火。」
「紅火?那本官就再給你添一把火!」姓韓的推官說罷「砰!」地一拍桌子,茶杯茶盤都跳了起來:「關佩瑜,你的禍事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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