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黑了下來,慈寧宮中燈火通明,但是卻不見一個侍女。屋中只有尤太后和安寶寶,此時尤太后正坐在燈前,手中拿著一封信……
「啪」的一聲,尤太后將信紙拍在了桌上,站起身來,移過燭火,便要將那封信放到燭火上去燒。
安寶寶連忙上前,一把攔住,說道:「太后,這燒不得啊,燒了就沒了證據了。」
尤太后不安的站立起來,在大殿上來回地走動著,神色間顯得陰晴不定,此刻她已是思緒大亂,心中彷彿有一團火在燒一般,口中不住的低聲呢喃:「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哲兒怎麼會如此狠毒?難道,難道先皇的死和他也有關係不成?」
「太后!」安寶寶趨前一步,說道,「你身處深宮不知道,外面已經有消息說,先皇也是皇上害死的,用的是枕頭!」
「啊?!」尤太后驚叫一聲,摀住了心口。
安寶寶接著說道:「雖然現在還沒有證據,可是先太子的死,他卻是絕絕對對地脫不了關係的。」
身體微微的一抖,尤太后的眼中驟然閃爍著淚光,她顫聲說道:「小安子,哀家現在到底該怎麼辦啊?」剛剛積攢起來的對江哲的信心,一瞬間又被擊垮的一乾二淨,作為一個女人,尤太后終究還是柔弱的,作為先皇的遺孀,她又不可能向任何一個男人傾訴心中的苦悶,只好將情感寄托在安寶寶這個太監身上,不知不覺間,早已養成了對安寶寶的依靠。
「太后,江哲如此的心狠手辣,除非您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要不然很容易被他滅口啊!」安寶寶危言聳聽的說道,激動之下,居然當著尤太后的面,便直呼江哲的名字。
「怎麼可能?我是他親生母親!」尤太后申斥道,情急之下,她也根本沒有注意到安寶寶詞句之中的大逆不道。
「先皇也是他親生父親。」安寶寶眼中閃動著寒光,說道,「先太子也是他親生的哥哥!不是一樣都遭了他的毒手?」
「我不信!我不信!」尤太后搖著頭說道,「我的哲兒不是這種人,他打小變宅心仁厚,什麼也不爭,什麼也不求的!」
「那都是江哲故意裝出來,迷惑世人的。」安寶寶咬著牙說道,「自打他登基以來,太后難道還看不出來,他和之前相比,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般。哪裡還有一點兒當皇子時的安分老實模樣?再聯想一下,他之前出了名的『木訥王爺』的外號,太后還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嗎?」
「那你說該怎麼辦?」尤太后無奈地說道。
「奴婢有上中下三策可供太后選擇。」安寶寶神秘地說道。
尤太后沒好氣地說道:「行了,這個時候,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說說吧。」
「這上策嘛。」安寶寶握住尤太后的手,說道,「還是廢帝。廢掉江哲,立齊王為帝,齊王生母早逝,太后還是您老人家的。」
「中策呢?」尤太后不置可否地說道。
「中策便是太后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無論事情如何發展,也無論江哲再做出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您統統都不再過問,這樣或可保自身平安!」安寶寶臉上表情生動地說道。
尤太后聽了這中策,更覺的心煩意亂,不耐煩地說道:「你再說說那下策!」
安寶寶眼中寒光一閃,冷笑著說道:「下策就是召江哲來見,或安排死士利刃,或用毒鳩……」
「住口!」尤太后不待安寶寶說完,便厲聲打斷了他。
「太后!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安寶寶並不放開尤太后,雙手扶著尤太后的雙膝使勁地搖晃著說道。
「你去讓哲兒來見我!」尤太后粉面寒霜地說道。
「哎,遵旨!」安寶寶一愣,接著一喜,立刻去弘德軒傳旨去了。
江哲聽說太后召見自己,不自覺地便皺了皺眉頭,他這一陣子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而且眼瞅著就到了要和李罡「圖窮匕首見」的時刻了,實在是沒有多少心情耗在和這位年輕老媽打交道上。
但是中國人向來重視孝道,皇帝尤其如此,很多皇帝就是因為沒有天天去給自己的老媽請安,便被後世史筆記為不孝之君了。所以雖然心裡不樂意,江哲還是跟著安寶寶來到了慈寧宮。
在給尤太后請了安之後,江哲開口問道:「不知母后叫兒子來,有何吩咐?」
尤太后仔細地瞅了瞅眼前的清俊的兒子,怎麼也無法把他和弒父殺兄的惡徒聯繫在一起,但是他確實和原來當皇子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那時他是老實的,甚至是有些愚笨的,而現在卻是做事雷厲風行的皇帝。
「皇帝可知道血殺衛這個組織?」尤太后緊盯著江哲問道。
江哲不禁皺了皺眉頭,他實在沒想到尤太后叫自己來居然是問這種事情,他還以為又是關於大婚的事情呢,路上設想的回答,現在一個也用不上,愣怔了一下,只好老老實實地回答道:「血殺衛?這是什麼組織?兒子從來也沒有聽過,他們是做什麼的?」
尤太后把江哲的反應盡數瞅在了眼裡,無論是皺眉,還是短暫的愣怔,這些都被尤太后理解為江哲在隱瞞著什麼,心下更是失望,沉痛地說道:「你不知道?好!那我再問問你,先太子是怎麼死的?先皇又是怎麼崩了的?」
江哲的眉頭皺的更深了,聽尤太后這口氣,好像先皇和先太子的死都跟自己有關似的,但是自己卻什麼都不知道啊,難道是自己的宿主,真正的那位魯王干的?可是如果真是自己的宿主殺了先太子和先皇,又怎麼會輪到自己來做皇帝啊?
思考沒有結果之下,江哲只好按照自己所知道的訊息,說道:「先太子是在戰場上驚了馬薨了的,先帝陡聞噩耗,悲痛之下,引發舊疾,故而駕崩!」
「是嗎?我怎麼聽說太子是被血殺衛暗算致死,先皇也是被,被,被人用枕頭悶死的。」尤太后沉痛地說道,他多麼希望這些都不是真的啊。
江哲心中是又氣又樂,這位太后不會是清宮劇看多了吧?那太子就是那麼好暗算啊?皇帝被人用枕頭悶死,就沒有人發現?
「母后是從哪裡聽到的這些風言風語?」江哲跟尤太后說著話,目光卻去尋找著安寶寶,如果所料不差,這些沒頭沒腦的消息肯定又是安寶寶告訴尤太后的。但是,剛才跟著自己一起進來的安寶寶此時卻已不知道去了何處,估計是怕被自己責罵,而躲了起來了。
「你不用管別人,只說有沒有這些事?」尤太后有點兒歇斯底里地說道。
「兒子從來也沒有聽過這些。」江哲無奈地回答道。
「那你看看這是什麼?」尤太后眼見江哲「百般抵賴」,惱羞成怒之下,從袖中拽出那封信,扔給了江哲。
江哲滿面疑惑地展開那封信看了起來,但是越看臉色越是難看,看到最後,直接楞在了當場——因為那是一封寫給「血殺衛」統領的一封秘信,信中指示身處前線的血殺衛,不惜一切代價在太子江吉返京之前將其刺殺!
信的內容倒還罷了,關鍵是落款是江哲二字,這都還可以理解,因為這些都可以偽造。江哲最搞不明白的是,這封信確確實實是自己的筆跡,但是自己又的的確確從來沒有寫過這麼一封信,可如果說是仿造的,那麼他自己也不相信。
「你還有什麼話說?」尤太后沉痛地說道。
江哲苦笑了一下,說道:「字確實是我寫的。」
「這麼說,你是承認了?」尤太后嘶聲問道。
「承認什麼啊?」江哲繼續苦笑道,「我對這封信的內容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你是說你失憶?你能不能找個更為合理一點的理由?」尤太后顫抖著手指點著江哲說道。
江哲想了想,抬頭說道:「母后,兒子有些奇怪。這麼一封重要的秘信,是怎麼會到了安寶寶的手上的?您不用辯解,我知道這封信肯定是安寶寶給的您。安寶寶突然奏上這麼一封信,其用意又在何處?」
尤太后這才醒悟過來,這些確實都是疑點,但是當時自己看了這信之後,又驚又怕又急之下,早已沒有了正常判斷的能力,可是她又不相信安寶寶會欺騙於她,所以她逕自說道:「你不要轉移話題,你還沒有說清楚這封信到底是真是假呢?」
「兒子實在是說不清楚。」江哲只有再一次苦笑。
「你一句說不清楚,就想把自己摘吧乾淨嗎?」尤太后的話語裡既有氣憤,也有心痛。
江哲無奈地說道:「兒子目前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字確實是我寫的,但是信的內容我確實是一點兒印象也沒有。如果母后願意相信別人,而不相信自己的親生兒子,那麼兒子也沒有辦法。」
「為娘的當然是想相信你了。」尤太后撫摸著江哲的俊臉,說道,「可是你又無法解釋清楚這封信是怎麼回事,為娘的怎麼相信你啊?」
江哲無奈之下,只好翻身跪倒在地,說道:「請母后給兒子三天時間,三天之內,兒子一定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如果到時仍不能真相大白,那麼兒子願意任憑母后處置。」
聽了江哲的話語,尤太后也覺得逼的江哲過甚了,便點了點頭,以示答應,轉身歪倒在榻上,閉目不語。
江哲退出了慈寧宮大殿,冬天的寒風夾裹著寒氣出來,感到一種莫名的寒冷,那種寒冷是從骨子裡發出來的,卻又令他頓時精神一振!
(大大們,不知不覺間,一斗的這本書就過了20萬字了,書寫到這兒,一斗的戰鬥力如何大家也能看出一二了,咱寫的是皇帝,絕不可能去做大內總管的,大大們看著爽的同時,可以放心收藏。不要忘了投鮮花啊!要是有貴賓和蓋章就更更好了!萬分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