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清弄巧成拙,徹底激怒了楚蘭亨,讓他以為兩人已經有了「床上」的故事,楚蘭亨因此孤注一擲,運起仙氣,一劍刺向劉清。
劉清沒有反抗之力,只有腳下功夫還算敏捷,可是楚蘭亨施展出法術,劍芒籠罩的範圍極大,劉清根本無處無躲。
劉清性命懸於一線。
幸虧楚蘭亨是名門正派的弟子,雖然激憤之餘起了殺心,終不肯落個偷襲的名聲,劍芒到了劉清身前不到一寸的地方,猛地停住,厲聲道:
「劉清,咱們決鬥!」
「決鬥?為什麼啊?」劉清佯作驚訝地問道,不僅沒有舉起樹枝,反而將它扔在地上,拍拍手,表示自己兩手空空。
「你,你和葉小姐……我,我和你……」
「我純粹是路見不平拔刀相肋,雖然我沒有刀,但也是伸手相助,和葉小姐就是這關係,至於我和你嘛,咱倆好像沒什麼關係。」
「剛才你在葉小姐房門前說什麼來著?」楚蘭亨像瘋了一般,眼中充血,劍芒越發地閃亮。
「哦,原來你偷聽我與亭妹妹談話。」
「她不是你的亭妹妹!」楚蘭亨吼道,手臂一抖,將旁邊的那叢牡丹攔腰斬斷。
劉清拍手笑道:
「楚兄好劍法,這是叫『斬花劍法』嗎?」
楚蘭亨後退幾步,厲聲道:
「劉清,出手吧,我寧可死在你的指下,也不願意看到……」
劉清正要說話,楚蘭亨人影一晃已到了身前,連出幾指,點中劉清胸腹幾處大穴。
劉清看在眼裡,也想到了如何躲避,可是體內沒有仙氣,身體反應慢了好幾拍,中了楚蘭亨的偷襲,摔倒在地,急忙叫道:
「哎哎,你搞偷襲,放暗哨的小子,取飯的妹子,快來救人哪!」
楚蘭亨收回劍芒,劍尖抵在劉清嘴上,說道:
「想要我割了你的舌頭嗎?」
劉清立刻將嘴閉得嚴嚴的。
原來楚蘭亨對劉清的法力一直都有懷疑,劉清面對劍芒竟不反抗,楚蘭亨初時還以為他膽子大,可是越往後越覺得不對勁,修仙之人即使不出招,體內仙氣也會有蛛絲馬跡,劉清身上卻和普通人一樣,毫無反應,楚蘭亨冒險一試,竟然真的將他點倒了。
楚蘭亨自己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手中的長劍都在顫抖。
劉清暗暗叫苦,心道:臭小子,以後可不要再冒險了,體內沒仙氣,就給我老老實實的。
「楚兄,嘿嘿,你這是幹嘛?」劉清抿著嘴小聲說。
楚蘭亨胸中各種各樣的疑問攪在一起,深吸一口氣,平復激動的性情,問道:
「我先問你,你和葉小姐,到底……」
「沒什麼啊,清清白白。」
「那、那床上打你一巴掌是怎麼回事?」
「我說床上了嗎?我說的是『河床上』,乾枯的河床上,那時我第一次遇到亭妹妹,她以為我是壞人,所以打了我一巴掌,就這樣而已。」
楚蘭亨半信半疑,可是仔細一想,葉小姐是名門之後,知書達禮,怎麼可能與男人相識才幾天就有了苟且之事?自己肯定是想得太多,理解得歪了。
楚蘭亨氣消了一半,可是另一個疑問更加深重,問道: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法術高強,在我面前卻又不堪一擊。」
「呃,這個嘛,楚兄是葉府的人,我下不了手。」
楚蘭亨一抖長劍,削掉了劉清頭頂幾根頭髮,喝道:
「說實話!」
「好吧好吧,被你看出來了,我也沒辦法,誰讓你是獨冠山的弟子呢?我學的仙術雖然高明,但卻有一個致命缺陷,這也是為什麼本派一直默默無聞的原因。」
「你是什麼門派?有什麼致命陷?」
「呃,我是『九天派』,師父叫做『黃玉』,缺陷嘛,師父警告過我,千萬不能說出去,尤其是對獨冠山弟子。」劉清信口胡謅道。
楚蘭亨嘿嘿冷笑道:
「事到如今,說不說可不是你師父決定的。」
「哎呀,真沒辦法,本派的秘密就要被我這個貪生怕死的不肖弟子給洩露了,缺陷是這樣的,本派的法術雖然高深,但是一物克一物,獨冠山的仙術正好是本派的剋星,在獨冠山弟子面前,我、我一點法術也使不出來。」
「真的?」楚蘭亨問道,各派法術確有相剋之說,但「克」到一點也使不出來這種地步,卻是聞所未聞。
「千真萬確,你三次出手,我可用法術還過手?」
楚蘭亨想想的確是這樣,心放下一半,但臉上又露出獰笑,說道:
「那你自怨命苦吧,竟然遇上了我,葉小姐是我的心上人,我不能讓她被你騙了。」
說罷劍尖微動,就要刺向劉清,劉清急忙道:
「葉小姐知道我的缺陷!」
「什麼?」
「葉小姐知道我的法術有缺陷,我若死了,她一定知道是你下的手,到時候,嘿嘿,只怕我得不著美女,你卻要成為美女的仇人呢。」
楚蘭亨猶豫起來,劉清說得沒錯,葉小姐現在當這個騙子是英雄,他若死了,「英雄」的印象只會更深,於是將劍挪開一點,說道:
「我要你發誓,今後不准對葉小姐心懷鬼胎,否則,你也知道我是獨冠山弟子,專克你的什麼九天派。」
劉清心中暗道:下會再見著你,老子一指在你身上戮個窟窿,看看是誰克誰。臉上卻做出考慮的樣子,說道:
「楚兄,追美女嘛,應該讓她心甘情願才對,是不是?我把她讓給你,你心裡也不舒服,其實咱們可以公平競爭啊。」
「公平競爭?什麼叫公平競爭?」
「嗯,葉小姐家破人亡,身負血海深仇,一心只想報仇,是不是?」
「是。」
「誰若是能助她手刃仇人,她肯定會十分感謝這個人,由謝生愛,也是非常自然的,是不是?」
「是,可是她只願和你去史宅刺殺史大誠。」楚蘭亨憤憤地說。
「楚兄,這你就不聰明了,刺殺太監非要去史宅嗎?」
「你什麼意思?」
「楚兄負責外圍誘敵,比我還還先看見史大誠,就不能從誘敵變成真刺殺嗎?」
楚蘭亨想了一想,覺得劉清說得有理,但是仍不信任他,劍架在劉清的脖子上,說道:
「你幹嘛這麼好心讓我先動手?」
「這就叫做公平競爭嘛,實話實說,除了面對獨冠山弟子,與其他門派鬥法,我還是比楚兄強上一兩分的,就像下棋,我的棋藝高,所以讓你幾個子,這樣就公平了,是不是?」
楚蘭亨雖然昨天敗於長生觀弟子陸遼手下,但仍自恃頗高,對刺殺太監很有信心,聽了劉清的計劃,心中有幾分活動。
劉清努力讓自己的臉孔顯得誠懇萬分,就怕某個表情不得體,惹惱了楚蘭亨,身上被他刺幾個洞,自己只好由人間再跌到陰間了。
楚蘭亨思來想去,猶豫了半天,突然伸手,在劉清身上點了幾下,解開他的穴道,但是仍手持長劍,保持戒備。
劉清在他劍上彈了幾下,說道:
「瞧見了吧,面對獨冠山弟子的仙術,我就和普通的凡夫俗子一樣。」
楚蘭亨又信了幾分,收起長劍,剛要走,忽然想起還有事,說道:
「你不是想向楊師兄告密,說我有意提前動手,破壞刺殺計劃吧?」
劉清氣憤地說:
「我最討厭打小報告的人,楚兄當我是什麼人,咱們這是公平競爭,全憑實力,誰若是將咱們兩人的賭局洩露給第三個人,天誅地滅,而且就算輸,應該自動退出競爭。」
楚蘭亨連連點頭,說道:
「是是,咱們這是賭局,願賭服輸,誰也不能使陰謀詭計。」
劉清嚴肅地點點頭,心道:不使陰謀詭計?這是你說的,我可沒開口同意,我只說絕不將賭局告訴第三人,等著吧,看誰殺得了史大誠。
身處禁宮權傾天下的督主太監史大誠,絕想不到,自己項上人頭無緣無故地成了兩名年輕人爭奪美女芳心的賭俱。
兩人當下分開,各走各路。
午飯之後,楊銳與幾名打探消息的葉府家兵陸續返回,幾位主要人物又在書房內商談計劃。
楊銳從孫鐵拐那裡得到了滿意的回答,無論做什麼都可以,孫鐵拐手下極多,特意從城外調來若幹好手,在京城內都無人認識,就算萬一失手被擒,也不會連累他人。
史府管家張文炳那裡也摸清了情況,他每隔一兩天去一趟史府,與史大誠的弟弟史大謹共同管理宅院和其它產業,每旬末,史大誠歸宅,他也必定留宿。
張文炳平時行事低調,騎一匹小驢,身邊只有兩名老隨從,所以前些天一名禮部的五品官才會認不出他,竟在街上與其爭路。
事後那官被本部首座大臣召見,狠狠地訓斥了一番,說他行為不檢,飛揚跋扈,那官一頭霧水,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哪位貴人,經多方打聽,才知道那騎毛驢的老頭兒竟然是督主太監史大誠的管家,嚇得魂飛魄散,立刻負荊請罪,在張宅門口直跪了一整天才被打發走。
這事在京城內傳得沸沸揚揚,比烏衣院高手彭成果死在無名男子手中,還要吸引眼球。
後天就是五月下旬最後一天,按慣例,張文炳明天一早就要去史府處理事務,按任效君、楊銳的意思,還要再等十天,全盤摸清之後再行動。
可是葉亭報仇心切,不願再等,劉清與楚蘭亨各有心思,也不願再等,力主馬上行動。
三名年輕人再加上老將陳平,任、楊兩人爭不過,只得同意了,可是昨天還勢同水火的劉清與楚蘭亨,今天卻立場出奇的一致,甚至相互間客客氣氣的,三位葉府老人都覺得不可思議,這種事又不能直接詢問,只能在心中暗暗佩服小姐御人有方。
葉亭卻比三位叔伯更加意外,但她自然更不好意思打聽,只是覺得少了紛爭,很是高興。
於是,刺殺史大誠的第一步——劫持管家張文炳的行動,就定於次日一早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