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軍在兩淮的軍事部署,處於一種混亂的狀態。
太平軍的殿前部,是一支及其精銳的部隊,在他們1845年北上進攻滿清的時候,兩萬人中,有接近八千名「廣西老兄弟」,這些廣西人對天國極其忠誠,而且經歷了從金田到天京的全部戰爭,戰鬥經驗遠遠超過神機軍。對任何軍事家而言,這樣的戰士都是一股寶貴的財富。
但這支軍隊出發的時候,就沒有明確的戰略。他們要擊敗淮河流域的清軍,同時希望向苗人鳳旗隊長解決他們的私人恩怨,又試圖以威脅京師的方式為長江中游的戰鬥爭取空間,還希望奪取具有歷史意義的古都開封。
總之,殿前部試圖用一隻手抓住五隻兔子,即使沒有與神機軍的裝備差距,這樣的設想也難以達成。
在經歷了十八個月艱苦的北伐之後,殿前部,包括他挾裹的地方民眾,損失了數萬兵力,但除了苗沛霖和李昭壽等人反叛的挫折以外,殿前部並沒有受到殲滅性的打擊,其大部分兵力是由於缺糧和士氣低落而潰散的,因此,其核心的廣西老兄弟仍有數千人。殿前部的骨架仍在,仍舊是一個有力的威脅,依靠這數千人為骨幹,殿前部可以輕易的在淮南將四處流浪的亂民重新組織起來。肅順大人巡視的時候,就在蚌埠受到了亂民的騷擾。
在1846年的9月,南撤的殿前部盤踞在安徽省的六安。西南是共和控制的湖北,南面是安慶和池州的團練民兵將他們與江西的太平軍分隔開來,東面是正在集結的霍普納集群,而北面則是隨時準備南下的霍特集群。
我帶領的曼斯坦因集群的任務,則是在河南渡過淮河,從而在四個集群從北、東、西三個方向包圍了淮南。太平軍在戰略形勢上的困難很明顯。一方面,它的兵力是處於劣勢的;另一方面,其邊界的形狀使神機軍可以從三面同時發動攻擊。
我們的目的,並不局限於困守淮西的殿前部。太平軍主力的絕大部分,包括殿左部、火營和水營,都集中在江西。四個集群必須造成這樣一種局面:迫使太平軍的主力從江西北上,與我們在淮南決戰。
此外,太平軍的決策者似乎有一種輕狂的將道:喜攻而不喜守。這從他們僅僅依靠兩萬人就想挑戰神機軍全部就可以看出來。如果我們的淮南的太平軍以及其他的叛匪施加巨大的壓力,太平軍多半會按捺不住與我們決戰吧。
約德爾贊襄曾經提出另一種方案:神機軍主力乘船,直接進攻天京。但這在政治上有一點問題:如果走長江,就必須通過上海,而英國人不想這個貿易港受到太大的驚擾,或者說,上海不歡迎英國以外的軍隊。而轉道江浙,兜的圈子太大了,軍機處不信任完全依靠海運。但龍德斯泰德總統官也並沒有排除派遣旅級分遣隊開闢江南分戰場的可能。
「朝廷欲將太平大局保,大帥統領遵旨練新操,第一立志要把君恩報,第二功課要靠官長教第三行軍莫把民騷擾,我等餉銀皆是民脂膏,第四品行名譽要愛好,第五同軍切莫相爭吵,方今中國文武學堂造,不比市井蠢漢逞粗豪,各營之中槍隊最為要,望牌瞄準莫低亦莫高,炮隊放時須要看炮表,安放藥引須按度數標,輕炮分工不愁路窄小,重炮車載馬拉不覺勞,馬隊自己須將馬養好,檢點蹄鐵切勿傷分毫,臨敵偵探先占敵險要,我軍酣戰從旁速包抄,工程一隊技藝須靈巧,陸地築壘遇水便搭橋,輜重隊裡事事算計到,衣糧軍火缺乏不需焦。」
我帶領曼斯坦因集群在白馬渡口渡過黃河。聽到神機軍們清兵們高唱《大帥練兵歌》列隊向賈魯河乘船,不由得頗為振奮,這首歌的原曲是共和軍的《三大記律八項注意》,被神機軍選用曲調變成了《大帥練兵歌》。而神機軍的普魯士顧問門也很喜歡這首節奏明快的曲子,用德語填詞寫成了《威廉親王練兵歌》,現在已經被毛奇將軍帶回了普魯士。
河南巡撫陸應谷一路安排,神機軍很順利的乘船南下,沿途雖然有一些亂民騷擾,但河南的地方團練很輕快的掃平了他們。霍特集群已經在安徽的西北角集結,一旦時機成熟,就會立即攻佔穎州府。
曼斯坦因集群的任務則要麻煩一些,整個集群將在淮濱與來自山西的恆齡旗隊會和,然後繼續南進。「掃過漢水的北岸」是一種誇張,但確實要到達六安以南,造成包抄六安的態勢,迫使殿前部要麼南撤,要麼向天京方向求援。
在河南的東南部以及湖北的西北部,是艱苦的大別山區,不適合行軍,也將共和軍與安徽戰場隔離了開來。
當完整的曼斯坦因集群在淮濱轉船,沿淮河東進的時候,對安徽太平軍的包抄態勢已經極為明顯了,我相信,湖北的共和軍已經對我們的進攻意圖做出了明確的判斷。但令人奇怪的是,在神機軍進攻淮西期間,共和軍都龜縮在大別山的後面,保持一種靜坐態勢。這可能使他們北線的指揮官樂楚名缺乏決斷力,也有可能是共和軍整體的戰略意圖就是讓太平軍消耗神機軍的實力。
當曼斯坦因集群下船以後,攻擊行動正式展開,虎槍營和前鋒營,還有蒙古騎兵,輪流組成騎兵幕,掩護大軍南下。我們不是要進攻六安,騎兵集群進行攻城戰是得不償失的。我們的目標,是六安南面的小城霍山。
除了沒頭蒼蠅一樣的叛匪和亂民,我們在霍山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我們在霍山大張旗鼓,宣稱我們的到來。向著太平軍傳達信息:我們到了殿前部的後面。現在,要麼我們包圍殿前部,打一個殲滅戰,要麼太平軍用殿前部和江西的主力兵團包圍我們,消滅神機軍的騎兵集群。
——《遠東,我們第一次失去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