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十四日晚間,因見敵勢益緊,民心驚惶,外間謠傳紛紛,情形似甚急迫。小臣黎筍當即會同陳阿升(即陳鎮將),立傳各營管奇韋、周、陳等到營商定。是夜四更造飯,天明出隊。北兵最重處,下臣與陳阿生親督勁旅敵之,務各竭力血戰,挫彼凶鋒,則北寧庶足固守。當派陳一營同曾管奇營八成隊伍,協力堵御湧球要路,其餘各營隨同馳赴前敵,分投拒敵,以期得力。」
當時的越南,雖然已經和法國結盟數十年,但官員之間懵懂作態像極了大清,黎筍將軍在奏折裡誇讚了自己和陳鎮將的勇武。
北人以大兵輪五艘、板船十餘隻,糾同北匪共五千餘人,進攻湧球防營。我軍接仗戰至申、未(下午1~5時),該匪等愈戰愈眾,槍炮愈密,竟分四面圍撲。幸派去大隊,恰到接應,管奇翟、黎極光、陳、黃等遂率隊勇由內奮力衝擊,裡外夾攻,破出敵圍。時已昏暮,各即收隊,暫退六七里扼要分扎,以圖次日再交鋒。是役,翟管奇、李管奇左右手腕受炮傷,哨弁亦被炮傷四名,勇丁傷亡尚屬無多;北人匪兵死傷無數,其數亦足相抵。」
「北匪駛戰艦百餘艘,由六頭江直下湧球,以三萬餘人登岸,撲犯防營。當經在防之諸將,各率所部堵御,槍炮互施。日中,被北匪將陳營船轟破,頓即敗退。適各營管奇馳至,奮勇直前。敵炮如雨,李、翟等勇將皆受傷,韋管奇拚命衝鋒,敵勢稍卻。忽新河口上游添來戰船五艘,將其截住。力敵至晚,湧球炮台竟為北兵所踞,我軍傷亡不少,只得退扎桂陽縣後。」
進攻北寧的這一路,由炮兵營的馮子材總管,共帶了三個連,十八門77毫米白狼炮。陳開李文茂都擅駛民船,在上游建造數百條舢板,順流而下,一日之內,打通北寧要塞,並且掃平了扶郎、那奧、安定等下游的工事。隨後直取升龍城下。
「太好了,柳家的幾個小子還沒到。」
馮子材不管其他,在升龍外圍架起白狼炮,就往城裡轟擊。
但升龍也是千年名城,77毫米炮可打不動城牆。
到了5月24號,龐天壽才帶著柳鏡曉和柳宇兩個營姍姍來遲:「我們拐了個彎佔領了海陽,然後沿海岸推進,佔據左金,按鈞座的命令改名海防,柳暢按照我的命令,正在掃蕩沿海各地。」
佔領了海陽和沿海各地?馮子材不易察覺的一皺眉,按照戰前的計劃,應該是廣武軍在海陽登陸,龐天壽這是連口剩飯都不留給張彪呀。也不知道張彪到哪去了,這麼多天還沒到。
現在通訊手段落後,楚劍功非常強調各軍自己的主動性。龐天壽鑽這個空子,搶了廣武軍的功勞。
龐天壽倒是不管其他,現在升龍城下,他有四步一炮五個營,還有輜重工兵分隊,考慮雙方裝備的差距,對窩在城中的三鎮一萬人可謂優勢巨大。但升龍城阮朝經營日久,城高牆厚,還安有法式重炮,要想以較小的傷亡攻打,還要費一番腦筋。
這時候,就輪到陳開李文茂表現了,他們兩人是走慣了船的,深知河水的習性,如同在另一個時空潯州做過的一樣,他們挖開紅河的堤防,河水一下子就湧到升龍城裡。雖然沒淹死多少人,卻沖毀了城牆的防禦佈置,也沖毀了守軍的鬥志。北祈總督和升龍鎮將出降,龐天壽的廣威軍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克盡全功。
「北祈十一鎮,我們柳家兄弟打下了四鎮,沿海一帶,都是我們兄弟打下來的,柳宇當是頭功。」
龐天壽一下一干人等,認為平南將軍非己莫屬,已經一概以「將軍」來稱呼龐天壽了。但對功勞怎麼分,柳家人和其他各營爭得不可開交。
「這次陳開大哥的兩個營,血戰北寧,水淹升龍,可謂有勇有謀,自然由陳大哥接掌龐將軍的位置。」
「血戰北寧?我就沒聽過這麼好笑的笑話。馮子材的炮兵一路跟著你們,你還真是好意思。北寧的功勞自然是馮大哥的。」柳鏡曉笑的花枝亂顫(據戰史學家紫釵恨考證,柳家的人都長得如同美貌女子)。
由得他們去爭。龐天壽心裡琢磨:按資歷,按鈞座的重視程度,肯定要馮子材接任廣威大都尉。
龐天壽喜滋滋的向武漢告捷,但在他把消息送出去之前,楚劍功的信使到了。信有兩封,一封是表彰龐天壽快速突進,包圍升龍的成績,要求廣威軍再接再厲,攻克升龍(楚劍功還不知道升龍已經被攻克),將升龍改名河內,紅河三角洲改稱交州。
龐天壽以為第二封信就是平南將軍的任命書,打開一看,卻如同一盆冷水潑了下來:「伏波將軍施策,廣武軍大都尉張彪,指揮陸海軍聯合作戰,擊破越軍直隸四營,攻克順化,俘虜越南國王阮福暶。」
峴港,就是舊稱土倫的越南良港,艦隊國際在此駐泊。在碼頭上,艦隊國際的水兵們設立了哨卡和臨時海關,檢查出入境的船隻。
峴港是東亞第一座「通商口岸」,1786年,百多祿代表流亡的廣南國王阮福映,同法國政府簽訂越法凡爾賽條約,規定法國派兵援助阮福映,而獲得越南的沱囊港(峴港)和崑崙島。
雖然隨後法國大革命爆發,法越雙方都沒有嚴格履行條約,但阮福映復國過程中,得到了法國人的極大幫助,他也投桃報李,讓法國人在峴港獲得諸多特權。法國人還在此修建了教堂
艦隊國際副司令朱亨利-裡貝裡閒坐在海關裡,海關裡並不需要他,他只是懶得上岸去逛,又不想呆在軍艦上。突然,他聽見有人說法語:
「不!不!不!先生們,你們無權搜查這艘船,這艘船屬於自由平等博愛的法蘭西。」
聽到法語,他感到很親切,畢竟這是他從小聽到大的母語呀。
朱亨利問:「你好,公民,怎麼回事?」這時他才看清楚,對方是一名傳教士。
那傳教士顯然對公民的稱呼非常不適,他扭捏了一番:「尊敬的先生,您是法國人對嗎?這些士兵是您的僱傭軍嗎?那真是太好了,請您保護我們離開,保護法國教會的船離開。」
「神甫,我該怎麼稱呼您呢?您屬於哪個教會?」
「我是法國外方傳教會的奧斯多斯-馬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