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穿越重生 > 1845

天子旌旗分一半 11 接觸 文 / 引弓

    更新時間:2012-04-24

    闊別六個月之後,楚劍功又回到了廣州。

    共和軍大都督府已經遷到武漢,平章軍國事楚劍功自然常駐武漢辦公,各種事務千頭萬緒,本沒有回廣州的心情。但現在他卻不得不回來一趟。

    自從清廷與英法普荷比五國簽訂《善後借款章程》之後,歐洲列強就對共和控制下的廣州港進行貿易禁運。

    共和的貨物,除自我消化外,主要通過賀明輝(漢水方向)、王須水(淮中)和秦時親(淮東)等線路進行走私,西方的禁運對內部貿易和共和產業的發展影響不大。

    然而,共和的財源——絲綢茶葉的出口,以及共和進行工業升級所需要的尖端設備,比如蒸汽機的氣閥,船舶的主軸等等,仍舊需要從西方進口。楚劍功1942年出使歐洲通過採購得來的花頭,這兩年也快被消化乾淨。

    目前共和的重點工程——漢冶萍企業,在輕工業方面進展順利,荊棉、沙棉、松紡等大型紡織廠,建設得有模有樣。但武漢鋼鐵廠、武漢重型機械廠、武漢船廠急缺機械,更缺技術人員。

    雖然設在清遠縣琶江口的南洋總局廣東兵工廠炮與炮彈分部所設的工務處下設制炮所、橋夾所、引信所、火工所、工具所、樣板所、鑄工所、鍛工所、木工所、水電所、修配所等11個所,專門培養本土的技工。但培養的速度仍舊太慢,供應以廣州為總部的南洋總局下屬企業已經勉為其難,每次從南洋總局調技工去漢冶萍,都是千難萬難。

    楚劍功一直有打算到美國招聘一批技工,但仔細考慮,目前正值美國西進運動的高峰時節,到底有多少人願意放棄本土的金礦(雖然只是傳說中的),而遠涉重洋到陌生的東方進行前途未卜的探險,還是個未知數。

    就在這個時節,廣州刺史高不胖向武漢發出了一封急件:英國駐澳門領事額爾金要求談判,即對「共和在洋涇濱左岸貿易體系」中的地位,英國人表示可以談判。

    要知道,雖然洋涇濱左岸貿易體系體系是由楚劍功與璞鼎查的《南京辛丑條約》開啟,在1841年底的上海會談中,由楚劍功、格萊斯頓、梯也爾、林肯四人通過簽署包括《關稅及貿易總協定》、《匯票、本票、支票以及信用證統一議定書》、《郵政互助協定》、《航海公約》、《聯合海事協定》、《互相保護直接投資的協定》六項條約的貿易體系協定得以確立。楚劍功的名字不可能從「洋涇濱左岸貿易體系」中抹去。

    然而,英國人、還有法國人,卻以條約簽署時楚劍功是「清國的代表」而將共和排除到這個體系之外,絲毫不理會共和方面一再發出的抗議。

    但現在,英國人卻主動表示可以談判,天上真的掉餡餅了嗎?李穎修認為,是兩人在《戰斧》上發表的兩篇文章所凸顯出來的裂痕起了作用。這次也許歐洲國家對共貿易禁運能被打開一個小口。機會難得,楚劍功只好親自跑一趟了。

    另外,他還順便要和南洋總局的王洛賓談談,從他手裡摳出油來,挖一批技工支援漢冶萍。商行、工廠各方面都走一走也是應有之義。

    在前清的廣州巡撫衙門裡,楚劍功召見了英國領事額爾金。

    「如果貴政權能夠履行國際義務,做一個有國際責任感的政權,不列顛有可能承認共和為合法交戰團體。」

    國際義務?國際責任?楚劍功知道指什麼。承認清廷答應的條件,比如路權礦權。如果推翻清廷,要繼承它的債務,即使這債務是清廷用來進攻自己而借下的……

    「我要提醒您的是,洋涇濱左岸體繞不開我——楚劍功,共和毫無疑問的享有創始會員國的權益。而我本人有對協議的解釋權。」

    楚劍功口頭說著外交辭令,心裡卻明白這毫無用處。現在的問題是,共和根本沒法入場。

    果然,額爾金照本宣科的複述了「清國是唯一權益主體」這一觀點。

    不用磨嘴皮子了,雙方互不退讓,第一次談判只是坦率的交換了意見。這只是冗長的「洋涇濱左岸貿易體系澳門回合」談判的開始,而澳門回合最終達成協議,則是在1875年的下諾夫哥爾德。

    但是,共和與英國人接觸的消息卻如同長了翅膀一般散了出去,連位於京師的《仗言》雜誌都報道了。就在會談的同一天。這在沒有電報的年代的確是個奇跡。

    「確認將消息傳到清國官員的耳朵裡了嗎?伯納。」上海英國公使館,公使格萊斯頓問他的私人秘書。

    「公使閣下,我想是的,『武漢政權與不列顛澳門領事進行了親切友好的會談,就共同關心的問題交換了看法。』連標點符號也不會錯的。」

    「不僅如此,」公使館行政主管漢弗萊插嘴說,「一位英國新聞記者,阿諾尼莫斯-帕瑟拜,昨天已經在京師的雜誌《仗言》上發表了立場中立,態度公允的分析文章,認為不列顛和共和之間的敵對狀態很快就會結束,不列顛有拋棄大清的可能。而且我可以確定,這篇文章一定會讓京師的中堂大人們看到的。」

    「夷羊犬性,狡詐無端。」果然,在京師的紫禁城隆宗門內高大宮牆下面的低矮瓦房裡,領班軍機大臣肅順將一本雜誌摔到地上,「英夷又在和匪共勾結。」

    「雨亭,稍安勿躁。」體仁閣大學士,總理萬國事務衙門大臣林則徐從堆滿表章的書桌後抬起頭來,「英夷又做了什麼啊?」

    「林中堂,您看,英夷和匪共接觸了,按照《善後章程》西歐五國一致對匪共進行貿易禁運……」

    「是這麼回事啊。莞爾小國,居然首鼠兩端。」林則徐稍稍細想,「雨亭,這未必是壞事啊。」

    「中堂,您是說……」

    「你想啊,這英夷厲害在什麼地方,堅船利炮,奇巧淫技,對不對?可是,這下它在我大清面前,玩這種兩面三刀的小伎倆,可謂正中下懷。」

    「林大人高啊。」另一位軍機大臣,祁俞藻在一旁讚歎道,「合縱連橫,三十六計,這哪是英夷這等化外之人所能領會的,和我們耍花樣,正是魯班門前弄大斧。我們只怕他用洋槍洋炮來打,搞這種文鬥的小伎倆,英夷只怕褲子都要輸光了。」祁俞藻的話,引起另一位軍機何汝霖附和的笑聲。

    「林大人,我們該如何處斷呢?」

    「首先,我們要提交抗議照會。」林則徐主持過兩廣禁煙,又觀摩過辛丑會談,也學到了一些外交的基本程序,「嚴厲斥責英夷。」

    「然後,讓上海道台胡林翼去和英夷談談,看他們究竟懷了什麼鬼胎。」

    「林中堂真是老成謀國。」

    「陳孚恩!」肅順叫著一位軍機章京,「你剛才都聽到了吧,按林大人的意思,寫個策令,發上海道台胡林翼。」

    羊羊羊革命之後,軍機處專權,朝廷所有的決策都以《軍機處奉策令》的形式下發。

    陳孚恩為人乖巧,做事也麻利,在四個軍機章京中最得中堂們喜愛。

    「這事先放一邊,」兼著工部尚書的何汝霖說,「還有件麻煩事情,按照《善後借款章程》所定,英夷拿到了津浦路的路權礦權,要修築津浦路,可是山東巡撫穆蔭報上來,曲阜孔廟的祭酒捧了牌位,攔著去勘察的洋鬼子,說鐵路定會壞了孔廟的風水。」

    「林中堂,孔廟的事情可得慎重,弄不好,會反了天下的士子啊。」祁俞藻一臉的擔心。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