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伴隨著悠長而又低沉的軍號聲,馬蹄聲與喊殺聲響徹平原.
成群結隊的亞美尼亞鐵甲騎兵帶著無可阻擋的氣勢發動起排山倒海一般的衝擊。伴隨著披甲戰馬的加速,這些全身上下都包裹著鐵甲,僅僅露出一雙眼睛的重裝騎兵一頭扎入到了羅馬軍團步兵的陣線之中。一方是衝擊力無以倫比的鐵甲騎兵,另一方則是素來以陣線穩固紀律嚴明著稱的羅馬軍團。那景象,就好像驚濤駭浪拍擊在城牆一般。
就算有著手中的大方盾,有著頭上的鋼盔,有著身上的環甲。但這些羅馬步兵終究也只是血肉之軀。兩軍相互衝撞的一瞬間,鐵甲騎兵手中的長矛帶著巨大的動能向前刺去,瞬間便將羅馬人刺倒了一片。緊接著,這群煞神放下長矛,轉而拔出腰間的釘頭錘,居高臨下,惡狠狠的猛砸羅馬人。
「開罐頭這種事情,還是要用這個好啊。」一面這樣想著,謝向明一面調遣更多的鐵甲騎兵衝向羅馬軍團的陣線。
唔,剛才的那一幕幕,並非是真實的廝殺,而是由無數個0與1模擬出來的。簡單的來說,就是一個名為《羅馬:全面戰爭》的電腦遊戲虛擬出來的場面。
在謝向明的指揮下,成群的騎兵時而分散開來,像水銀一樣的流動,躲避開敵人的圍擊。時而又匯聚起來,組成一支銀色的鐵錘,迅捷而又有力的敲在敵人的陣線上。他指揮下的亞美尼亞鐵甲騎兵的每次衝擊都如同巨浪席捲在土堤上一樣,雖然不能一次將對方徹底衝垮,但卻也要造成一個個豁口。謝向明很有耐心地指揮著他的騎兵連續不斷的攻擊著敵人。他時而留神鐵甲騎兵,讓他們以極驚險的方式躲過羅馬步兵投擲的重標槍。而又時而指揮著鐵甲弓騎放下弓箭,轉而使用短劍向敵人的薄弱環節衝上一衝,對敵人的弓箭手來個果斷的奇襲殺傷掉一些。有些時候,他甚至算準時間,指揮一支騎兵從兩隊敵人中間穿過。在敵人的輔助軍團的長矛恰恰要捅在鐵甲騎兵馬屁股上之前,謝向明的鐵甲騎兵已然絕塵而去。而暴露出後背的長矛手們則立刻又被謝向明指揮的弓騎兵攢射了一輪,一瞬間就倒下不少。
對於謝向明來說,戰鬥是沒有懸念的。唯一的問題是時間的長短。他極有耐心的計算著20支隊伍每支的體力情況,同時把握著他們的士氣。毫不猶豫的將他們投入到廝殺之中或者極為呵護的將他們撤退下來穩定整頓。在他電腦桌上的水杯中的熱水涼掉之前。他便已經解決了對手。
看到時間已經到了將近十點半之後。他瀏覽了一陣網頁之後便洗洗刷刷然後鑽進了被窩。
雖然謝向明是一個只要待在家裡工作,幹活與休息時間完全由自己安排的自由職業者。雖然謝向明是個快樂的單身漢不用擔心有人管教。但是謝向明始終生活的很有規律。除非有真正重要的事情導致有熬夜的必要,否則他總是按照自己定下的規定在11點之前睡覺的。
第二天一清早,謝向明就早早的起了床來到樓下的健身。普向明是一個很節儉的人,他不打算花錢去辦健身房的會員卡。但是他卻也是極為愛惜自己的身體的,不但從來不曾忽視鍛煉,而且在其他方面也極為注意。他從不抽煙,也不喝酒。這完全是因為他出於愛護身體而給自己定下的嚴格規定,而並非是受到了誰的管教和約束。事實上,在其他方面他也總是嚴格的要求自己。「自覺」是他的性格中極為鮮明的一點。
目前而言,樓下的這片體育彩票出資修建的小小活動場地足以滿足他的大部分鍛煉需求了。他既不是運動員,也不是業餘健美愛好者,沒必要苦練。他只是從小就極為愛惜自己的身體,並且按照習慣始終有意識的鍛煉而已。幾乎每日必不可少的鍛煉有三百個俯臥撐,二百個引體向上,淺嘗輒止的少量深蹲,以及一定數量的仰臥起坐。
這些基礎鍛煉可不比打球之類的活動。它們沒有對抗帶來的刺激感,也不會因為做得好而贏得朋友們的佩服,更不可能引來女孩子駐足觀看。總而言之,它們是極為枯燥無味的。但謝向明卻堅持了下來,足足做了有十幾年的這些基礎運動。他對此是微微感到自豪的。雖然這運動量和專業運動員什麼的比起來完全不值一提。但是作為一個普通人能夠堅持不懈可是充分說明一個人的意志力之堅定的。做這些運動不難,難的是這麼多年始終如一的堅持下來。
而常年堅持鍛煉反過來也回報了普向明。他的身材完全沒有因為常坐在電腦前而變得肥胖起來。相反,他的肱二頭肌,胸大肌都高高的鼓了起來。「摸上去就和鐵棍似的。」他的男同事曾經對此艷羨不已的評價過。而他的肚子非但沒有很多人那樣長出啤酒肚,相反則是有著分明的四塊腹肌。
謝向明的鍛煉量當然不僅限於做這些而已。除了這些基本鍛煉。他還廣泛的參加各項運動——那卻都有著很大的興趣成分在內,不單單是為了鍛煉了。比如說,他喜歡打乒乓球和羽毛球(這也是為了防止他的近視惡化。他的近視是他身體上的唯一缺陷)。又比如,一年裡他有六個月的時間會堅持游泳,用的是能夠鍛煉到腹肌的蝶泳姿勢。而在嚴酷的冬天裡,他雖然認為冬泳會透支身體而不肯去游,卻也能堅持用冷水洗澡,一方面鍛煉身體,一方面磨練意志。他極為崇拜的領袖之一太祖就是那麼做的。而事實上他堅持鍛煉身體正是受到了那個領袖的影響:文明其精神,野蠻其體魄。這個極富詩人氣質的領導人能在73歲的高齡暢遊長江源自於其青年時就組織斯巴達團體,有意識的鍛煉身體。
在謝向明做鍛煉的這段時間裡,小小的健身場也不時的有人走入。謝向明很有禮貌的對著那些熟面孔打招呼,而對方也和善的回應著。這些老人對於這個留平頭,穿運動服,幾乎天天來此鍛煉的小伙子很有好感。這一方面是謝向明有禮貌而又樂於助人。另一方面,普向明也天生具有一種能讓別人親和的能力。事實上,那些老人一看他的精神勁頭,一看他站的筆直,就不由自主的喜歡上這個年輕人了。
謝向明是有野心,想著向上爬的人。從這點的個人氣質來看,他還真有點像於連,又或者說像馬丁伊登。儘管在步入社會後,他因為厭惡對那些腦滿腸肥、缺乏能力、僅僅會混官場的官僚們阿諛奉承而拒絕了公務員之路。但是在他的大學時代裡,還是個年輕人,對著世界有著不切合實際的期望的他,曾經投身於學生會的工作。並且利用他那天生的親和能力以及國人的才幹混的風生水起。當時曾有老師斷言,說他將來必然能夠走出自己的一條道路。但謝向明後來的選擇卻出乎於別人的意料。完成大學學業之後,他居然僅僅是為了鍛煉自己而去當兵,文化上絕對沒有問題的他完全沒有考軍校的意思,而其他素質也都合格的他同樣拒絕了繼續在部隊幹下去,而是轉而退伍。在大家都以為他要借部隊分配個好單位的時候,他居然又放棄了相對優越的待遇轉而去為私企當小小的程序員。其實,別人都不懂得他。若是真正優秀的人來擔當他的領導,那麼他會極為崇敬的對待他的上級。事實上,他認為對著真正的強者卑躬屈膝並非是什麼丟臉的事情,相反卻是對對方的應有的尊敬。但是因為某些原因造成的現狀,某些單位的領導水平……他實在不願對那些大腹便便頭腦空空的傢伙不停的點頭哈腰以及諂媚的討好。他想要的領導是亞歷山大,是凱撒,是拿破侖,是列寧。是那種意志堅定,如同鋼鐵一般的英雄人物。是那種在人類星空中閃耀奪目的英雄。但是社會給他的領導卻是張伯倫那種肥胖愚蠢之人,卻是路易十六那種軟弱的庸人。所以,他拒絕了那看上去待遇優厚的工作。
如果情況許可,他自然是願意在風雲變幻的社會中打出一片天地,不論是為將,在亞歷山大或者李世民那樣的統帥下征戰沙場。還是為相,在彼得大帝或者鄧老那樣的領導人手下為改革而奮鬥。對於他來說都是好的,他喜歡那種暢快淋漓的活法。但是現在的社會卻沒有那樣的時機。於是他便選擇了出世而非入世。他在私企找了一份基本上不用去公司,只要按時把工作做完通過網絡傳輸過去即可的工作。他就那麼蟄伏在家中。好像普通的宅男一樣。
但是,雖然他選擇了這種生活方式,卻不代表他真的把自己封閉起來。他依然在積極的活動著,伺機著。他的工作給了他充足的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他也沒有把那些時間全浪費在打遊戲,看動畫或者美劇上。沒錯,他也會玩遊戲,而且對於全面戰爭,近距離作戰,要塞這類遊戲玩的相當不錯。但那只是放鬆與休閒。他不會為了把遊戲打好就廢寢忘食。遊戲對他來說只是遊戲而已。而他更不會因為某個遊戲很火就去玩那個遊戲。他完全只憑自己的興趣玩遊戲。無論是當年的cs還是現在的cf,他都從來不碰。至於網游,他更是不曾接觸。而動畫或者美劇上,一方面是為了放鬆與暢快的笑一笑,另一方面是為了鞏固英語水平。他都是會擇選出精品來看一看的。
而儘管宅在了家中,但是對於人際關係上他確是不曾放鬆的。儘管他的位置無法像某些科長什麼的那樣為別人提供種種便利。但是他卻也以熱心待人這點廣泛的結交了各條戰線的朋友。若是朋友們有了難處,無論是出錢還是出力,他都是毫不吝嗇的。而這點反過來也幫了他。曾經有一次,他因為自己的野心,也因為受了一些蠱惑。曾經想要到達那炮彈橫飛的緬甸特區闖蕩,不過他在南方的朋友迅速的提供了那邊的真實情況,使他免於去做某個長袖善舞之人的炮灰。
雖然他的事情很多,但是他的真正的時間大頭,其實是用在了學習上。他始終堅信這麼一點,在工作之後還有自行堅持學習的人,才有可能是成就大事之人。那些蔑視學習,忽視知識之人令他嗤之以鼻。人類之所以為人類,靠的不是圓滑的為人處事,靠的不是小聰明。而是靠的學習。因為缺乏某個具體目標的緣故,他倒不是沒有狂熱的喝著提神的飲料熬夜學習。他現在的學習是輕鬆的,帶著興趣去學。
他學習的範圍非常之廣,也許前一天正在研究凱恩斯的理論,那麼下一天就會去準備考攝影師的證據。又或者剛剛放下文學理論著作,那麼接著就會捧起俄文自學教程。他不打算去考公務員或者競爭些別的。他主要是在充實自己,提高自己。以便當機會降臨之時,他將有足夠的力量去把握。他很佩服的一個領袖拿破侖不就是因為之前就掌握了指揮火炮的技術,才得以在土倫之戰中嶄露頭角的嗎?
當然,單身到現在,也有好多人勸他去找個女朋友,早日成婚。對此他只是微微一笑。原本以他的條件,追個女生是不成問題的。但是他卻對此有些膽怯。並非他是連女生的手都沒握過的魔法師,而是他的個性令他在戀愛上頗為費力。
運動員一般的身材,不俗的談吐,還算不錯的家境,以及頗有吸引力的外貌。他在女生中是頗為受到歡迎的。自然他也沒有讓他的大學生活白白流過。他在其中兩次戀愛,可惜都失敗了。
第一次,女孩子也是一個相當優秀的人。事實上與他相比毫不遜色。他個高,肩膀寬闊,走起路來步伐矯健,有著一種雄鷹氣概。而她在不失女性的陰柔之美的同時,卻也不失氣勢,嚴肅起來的樣子讓人給了她一個撒切爾夫人的外號。這兩個人碰到一塊的結果可想而知。王只能有一個。兩人之間也要有統一的意志。可兩人卻都是權威主義者,認為無論是家庭還是國家,必須要有一個權威。而倆人又都絕不想讓,兩人都在戀愛中表現出來了驚人的控制欲與權力慾……沒人願意讓自己的戀愛變成一個王位的角鬥場。於是兩人好了不過半年,自然而然的就分了。
第二次,他可留神了,給自己找了一個小鳥依人的女朋友,而非之前的那種女強人。這一次,他如願以償了。他輕而易舉的就樹立起了絕對權威。而他的女朋友自然是對他俯首帖耳,甚至是經常極為崇拜的看著他,就好像他是那種神話中無所不能的英雄。這一次的戀愛持續了一年,但是最終他厭倦了,費盡周折甩掉了她。不是因為別的,而是他實在無法接受她的愚蠢。實在無法接受她的庸俗,實在是無法接受她的天真。在他花費數千元請她一同聽歌星演唱會的時候。望著忽然狂熱起來的她,他是怎麼的都無法理解。對於他來說,他寧可花上一萬元錢來在現場聽聽凱撒或者拿破侖的演講,即使他聽不懂。上一次戀愛失敗的問題是兩人過於相似,兩不相讓。而這一次則是他對她的鄙俗實在是無法耐煩了。兩人之間的區別實在大過頭了。高貴的天鵝再怎麼也難以和可愛的小母雞同行的。雖然歷史上也有著優秀的男子與賢內助之間的佳話。但是作為嬌小姐長大的她連賢內助也當不好的啊。
所以,他才單身到了現在。不過現今中國的開放也不會讓他寂寞的。雖然說他不願費力去談一場戀愛。但是在酒吧中的艷遇卻也是可以時不時的進行一場的。雖然他那輛馬自達同別人的寶馬奔馳比起來黯然失色。但是他的四塊腹肌與瀟灑的外表也頗能贏得一些女人的心。不是所有女人都甘於把自己交給開著好車但是挺著啤酒肚的中年男子的。有些女人憑借自己的努力,並不缺錢。她們只是想以平等的姿態來一場艷遇。而謝向明是沒有大男子主義的傾向的。
這樣的生活日復一日。但是謝向明卻並不甘心自己就這麼老去。他依然有著一顆火熱的心,想著成就一番事業。只是,他想做的是真正的一番大變革,而並非使自己的腰包鼓起來。因此,在這個時代他實在是難有機會。
偶然的瀏覽網頁中,他聽說有一著一個叫《奮鬥》的電視劇。心想在這個鍍金時代居然還有這個題材的作品?於是連忙找來簡介。但是很快他就沒有耐心的關掉了網頁。「這算個毛奮鬥啊!」他這樣歎息道。
原本他是按照他的習慣,筆直的坐在電腦椅中的。不知怎麼的,他忽然的就洩了氣。向後倒下,依靠在椅背上。他百無聊賴的讓電腦椅轉起圈來,望著牆壁上貼著的畫像。
他的書房裡,四面八方都貼著畫像。不過,既不是什麼歌星的招貼畫,也不是影星的海報。而是一個個偉人的畫像。
從東方面孔的太祖,再到白種人面孔的克倫威爾。從社會主義的鐵托再到那個當皇帝的拿破侖。從古代的亞歷山大再到現代的卡斯特羅。人類歷史上曾經閃光的群星們,在這個房間裡應有盡有。一個個偉大的人兒將他們的目光投下,注視著這個房間裡渺小無比的謝向明。謝向明之所以把書房佈置成這樣,就是為了讓自己有一種壓力感。
望著亞歷山大的畫像,謝向明歎了口氣。當年,蓋烏斯·尤利烏斯·愷撒偶然看到了亞歷山大的雕塑,聯想到亞歷山大在自己這個年齡就已征服世界,而自己還無所作為,不禁痛哭流涕。
哦,偉大的凱撒。你在那個年紀在亞歷山大面前都不免痛哭流涕。那麼我呢?已經要到而立之年的我,是不是都該撞牆呢?
不甘,不甘啊。
就在謝向明的這份不甘中,一份他的思緒被複製了出來,並且飄向了無比的遠方。
在遙遠的異界,他將要成為不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