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進扮成的客帳司呵斥那推官說道:「太尉身體不適,涓滴不飲,只叫太守快來商議行禮,誤了時辰咱們誰也擔當不起。」
推官拜了隨即教手下人取過擔來的好酒,與客帳司等太尉親隨人等把盞飲了,客帳司又進去稟覆一遭,請了鑰匙出來,引著推官去開了鎖,就香帛袋中取出那御賜金鈴吊掛出來,拿條竹竿挑起,叫推官仔細自己看個清楚,那推官仔細一瞧,果然好一對金鈴吊掛,真乃是東京內府高手匠造而成,渾是七寶珍珠嵌造,中間點著碗紅紗燈籠,乃是聖帝殿上正中掛的東西,不是內府打造來,民間如何做得出,客帳司叫推官看罷,又收入櫃匣內鎖了,藉著又拿出中書省許多公文付與推官,便叫鄭州太守快來商議揀ri祭祀,推官和眾多做公的都看了那些物件公文,便辭了客帳司,逕直回到華州府裡回報賀太守。
且說史進看著這般容易就戲耍了這幫官府走狗,心裡不禁暗暗地喝采道:「誰道這為官奸猾,不也被我等騙得他眼花心亂。」
此時,林沖己在廟門下了,吳學究又差魁二帶了尖刀利刃,也來廟門下幫助林沖行事,卻又叫時遷扮成虞候。
雲台觀主進獻素齋,一面教執事人等安排鋪陳岳廟,史進無事,閒步看那西嶽廟時,果然是蓋造得好:殿宇非凡,真乃人間天上,史進看了一圈,回到官廳前,門上報道:「報,,賀太守到。」
史進便叫李應、杜興、祝龍、祝虎、祝彪,各執著兵刃器械,分別列在兩旁;時遷、李助、童威、張順各藏暗器,侍立左右,一切準備就緒,就等賀太守來。
卻說賀太守帶著將領和三百餘官兵,身著便服,扮成商隊模樣,到了山下又換了官服,再到廟前下馬,眾人簇擁進來,客帳司史進、吳學究,見賀太守帶著三百餘人,各個都是帶刀的公吏人等。
史進扮成的客帳司喝道:「朝廷貴人在此,閒雜人不許近前。」那些眾人立住了腳,賀太守獨自進前來拜見。
吳用扮成的客帳司揚聲說道:「太尉教請太守進來相見。」
賀太守進到官廳前,望著那裡面綠林軍士扮成的假太尉拜了拜。
史進扮成的客帳司突然喝道:「太守,你知罪麼,。」
賀太守被嚇了一跳,拜在地上問道:「賀某不知太尉到來,伏乞恕罪。」
史進扮成的客帳司道:「太尉奉敕到此降香,如何不來遠接。」
太守戰戰兢兢地回答道:「不曾有近報到鄭州,有失迎迓。」
史進見時機已到,不必再廢話,當下大喝一聲「拿下」,祝龍、祝虎弟兄兩個颼地掣出短刀,一腳把賀太守踢翻了,還不等他聲張便割下頭來。
祝虎將人頭提在手上高高一舉,喝道:「兄弟們動手。」左右兩邊的祝彪、李應等人早刷刷刷地將刀抽出來,把那些官府跟來的三百餘個官兵都驚得呆了,就在他們抬腳要走的時候,祝彪等揮刀在手一齊廝殺向前,把那一干人等都砍翻砍倒在地上,那些官兵也抽出刀來抵擋,有一半人搶出廟門外,被埋伏在外面的綠林軍士們殺出來砍翻一大片,有少數逃下山門的,也被林沖、魁二攔住,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綠林軍眾人在四下趕殺,三百餘人不剩一個回去。
史進匆匆叫人收了御香吊掛,眾人一同下山都趕到鄭州時,早見城頭上火起,想必也是孫立集團軍扮作太守騙開城門,一齊殺將進去了,城裡的官兵早就被孫立殺的膽戰心驚,沒有一個還有戰意,膽小的丟盔棄甲混入百姓中去躲藏,膽子大還有點主見的,索性就此倒戈投靠了綠林軍,更有甚者索性將其餘城頭獻了出來,丟下兵器,打開城門,不過一個時辰的光景,鄭州也就此歸於綠林軍的旗下。
此番一戰損耗極少,進了鄭州城,史進大喜,但讓史進更加歡喜的是,鄭州攻下,下一個目標就是東京開封府,只要將這個據點打下來,那麼與梁山就所距不遠了,特別是只要打通一條廣濟河就可以與梁山互通有無,那時,史進也就能與晁蓋哥哥合兵一處大展宏圖了,史進一念及此,歡喜不已,隨就此打開庫藏,取了財帛,賞了眾人。
史進當日便修書一封,備細說了奪取鄭州的大勝以及日後的攻略策劃,並差精幹的軍士火速前往梁山送與晁蓋。
晁蓋接了史進的信箋,讀了三遍,心裡歡喜至極,雖然宋江背叛投靠朝廷,著實讓他這幾日氣的要死,但是,眼看著自己這兄弟就要打過來與他會師,這意味著今後兩兄弟就可以時常相見了,這如何不讓他歡喜,當下回了一封書信,叫那帶信來的軍士帶回給史進。
等這信箋放在史進的手裡時,已經是第三日的事情了,晁蓋在信中將宋江的背信棄義又罵了一通,但這不是此信的重點,重點是晁蓋告訴史進,玉麒麟盧俊義仰慕史進已久,特意從大金弄了一匹千金難購的寶馬,這寶馬叫「夜照玉獅子馬」,原來是金國王子殿下的坐騎,渾身雪白,通體無一根雜毛,從頭到尾有一仗來長,從脊到蹄也有八尺高,那馬能夠ri行千里,連汗血寶馬也難望其項背,按著史進先前呈送的進攻規劃來看,等打下開封府的時候,那馬也差不多就到了。
史進讀罷大喜,心道:「如今正需要一匹好馬,上次借晁蓋哥哥的坐騎用了一回,寶馬當真是不同尋常的。」
史進心情舒暢當夜大擺筵席,與眾兄弟吃酒,王慶和樂和也將那宿太尉請上宴席來同樂,推杯換盞之間,不知不覺就吃到了三更天色,等到散場時,王慶、樂和已經吃的伶仃大醉,看押不得那宿太尉,而綠林軍眾將更是跌跌撞撞,各自被親隨小斯扶著回去,各自歇了暫且不說。
且說這沒有人監視的宿太尉一個人得了方便,但是卻也不敢胡來,自己乖乖回房去休息,祈禱第二日史進可以履行承諾,將他放回,而這宿太尉在鄭州城落腳的寢院就設在原來太守府中的一間上房裡,就在宿太尉回房的半途中,卻隱約瞧見史進和吳用兩人從夜幕裡走過,宿太尉以為是自己醉眼看花了,等他躲在角落裡細細一瞧的時候,果然是史進和吳用,但是周圍卻沒有一個伴當,兩人那偷偷摸摸的模樣,實在讓宿太尉有些心疑。
宿太尉本不想多事,可是,誰想史進和吳用徑直走進了左近的一間耳房裡,也不點燈,莫非在密謀什麼麼,宿太尉心裡愈發好奇了,但畢竟在人家的地盤上,宿太尉有些投足猶豫不定,但是,此番進香被綠林軍所截獲,終究回去不好稟覆,就算是全部推托在史進身上,也必然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彈劾,不如就此冒險聽上一聽,萬一得個意外的情報,回去就算沒有功勞,也必然有聖上的褒獎,起碼也算將功補過不受此事的牽連。
宿太尉在心裡打定了主意,四下一看並無半個人影,便悄悄到了這耳房外,彎身貓在窗台下,豎起耳朵來聽。
「這幾日王慶、和樂陪著那廝,可有探聽出什麼消息來麼,宋大哥安危究竟如何。」這是史進的聲音。
吳用接話說道:「我私下問過了,他倆個說那宿太尉除了吃吃喝喝,言說些風月之事,和朝廷的趣聞,別的也沒有多說,但聽那宿太尉幾番所言,他當真是不知道公明哥哥的所在,看來,經過晁蓋在明面上配合的這一嚇唬,那皇帝老兒當真將宋江安置妥善了。」
「若是這樣就好了,我就怕他嘴笨,若是在皇帝老兒面前說漏了嘴,那斬首計劃就施展不開了,只要宋大哥能在朝廷裡立足,咱們有的是銀子將那些文官武將爭取過來。」
「宋江哥哥就是想從朝廷的內部開始腐蝕他們的鬥意,朝廷裡有了咱們的人,那兵馬豈不是都由著咱們調遣,哪裡還用打什麼仗。」
「可不是。」
宿太尉聽到這裡,不禁在心裡冷笑,想道:「兩個村野鄉夫,收買幾個大臣就想將兵馬隨意調動,想的也太美了,把朝廷當成什麼了,鬧著玩麼。」想到這裡宿太尉又想起了童貫說過的話,當下再一想,頓時將拳頭捏緊了心想:「童大人說的不錯,這些綠林出生的人招降不得,那宋江不是好鳥,也不曉得他用什麼花言巧語騙過了蔡太師,如今放在朝野裡,豈不是埋下了大患,不行,若是我活著回去,必然要將這事稟告太師,早日瞭解的好。」
宿太尉想側耳再聽聽他兩人還會說出什麼驚天秘密來,卻遠遠聽見有腳步聲朝著這邊過來了,宿太尉心裡有鬼,更加緊張的不得了,懸著一顆劇烈跳動的心小心翼翼地離開這耳房,朝著自己的房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