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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一 乾坤伊始之卷 第三百章 七星聚義應天數(貳) 文 / 謠言惑眾

    史進接著時遷的話,繼續說下去道:「吳學究說的不錯,我也是這般想。而且,就照著他們要滲透進入官府這動機來看,他們一定是想出來一套打劫的好法子。我在這裡也只是斗膽妄自揣測,你說他們會不會是想滲透進去衙門,等到那生辰綱來到鄆城縣地界的時候,他們利用這身官差的行頭來方便行事,比如說是來個疑似嫌犯,搜身驗貨,借此乘機下手,做的滴水不漏。」

    晁蓋聽了那雙眸子就徒然撐大起來,不由地將左手捏成拳往右手心裡啪地一砸,歎道:「這法子倒是一個好法子,可是,人家大名府派出來的人,好歹也是有衛兵保護,沒有個一千也有五百吧,小小幾個差役,哪有什麼資格去搜查?」

    史進微微搖搖頭,說道:「我原來也是這般想,可是,我方才想明白了,這大名府每年都要運送生辰綱,去年的都被劫走,至今沒有下落。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而那大名府的人也早就吃了一直是這一次的虧,所以,我猜測,他們不但還會延續之前的魚龍混雜多批出城之計,讓人分不清真假,而且,因為華陰縣勢力壯大,官府不敢再小覷江湖中的實力,他們最有可能的是喬裝出行。如果,咱們這般一推算,那麼豈不是和那神秘組織要打的算盤就絲絲入扣了麼!」

    不僅僅是晁蓋,當下眾人聽得皆是心服口服,紛紛點頭很是認同。

    就在這時候,史進的眉頭卻微微蹙起來說道:「可是,眼下要緊的是,對於大名府的這份押運路線,咱們幾乎是兩眼摸黑,一點都不知曉。眼下即便是想要剷除掉著些神秘組織,取而代之來劫了這『生意』,也怕到時候沒有什麼消息,人家從眼前過去,咱們都幹幹地看著完全沒有察覺。這生辰綱如何起運,路經何處,何時回到鄆城地界,從何出現,又在哪裡下手,貨物如何安全轉移,這一切的一切,我們現在除了方才掌握的一些消息,幾乎是沒有半點思路可循。」

    大家聽著都沉默下來,唯有阮小七看著史進問道:「那些神秘組織不是事事都清楚的很麼,咱們何須費什麼功夫,悄悄抓他們一批人來問問,豈不是全都知曉了。」

    吳用搖搖頭,道:「話不能說的這般容易,聽起來,這夥人組織很是言明,重要情報都是靠麻雀來傳遞,那些消息怎麼會讓些小嘍囉知道,一定都掌握在主要頭目的手中,方才時遷也說了,盯梢這麼久從屬關係都摸不透,要想下手很是困難,再者說來,即便是知道了誰是頭目,那也不好下手,在異地他鄉,人員稍有缺失就可察覺,這般一來非打草驚蛇不可。」說到這裡,吳用目光掃過眾人的臉,繼續道:「這江湖上,對這生辰綱感興趣的可不止咱們幾家,一路上多著呢,江湖上的人雖然和官府是對頭,可是,幫派間的關係就微妙了。我就再退一步講,即便咱們撬開了人家的嘴,拿到了消息,你說他們會不會來和我們搶這生意,即便得不到,他們會不會來攪合一把,讓誰也撈不著?」

    晁蓋很同意地點點頭,說道:「這話在理,看來我們還得另尋其他的法子。」

    時遷歎了口氣道:「其他的法子還能有什麼呢,能想的都想遍了,是不是,軍師?」說著時遷的目光最後落在了智多星吳用的身上。

    吳用沒有說話,一屋子人就此變得沉默起來。

    就在這氣氛沉寂的不能再沉寂的時候,只見門外噹噹噹的三聲叩門,緊跟著便是一個莊客報說道:「門前有個先生要見保正化齋糧。」

    晁蓋現在本來看著這一樁大買賣沒了線索,正是焦頭爛額耳朵時候,哪裡有什麼耐心,便帶著幾分不悅地說道:「你好不曉事!見我管待客人在此吃酒,卻來煩擾我等!你便給他三五升米便是了,何須事事都來問我?!」

    莊客聽二東家的口氣不對,當下也不敢推門進來,乖乖地站在門口,誠惶誠恐地解釋道:「小人是弄了些米給他,可是,誰曉得,他卻又不要,只是要面見保正。」

    晁蓋的心思都在這樁大生意上,沒有閒工夫來打理他,便應付地說道:「那廝一定是嫌少,你便再給他三二斗去。你和他說『保正今日在莊上請人吃酒,沒工夫相見。』」

    莊客在外面應了一聲,便快步去了。

    晁蓋見莊客知趣地離開了,便轉回頭來,看著史進,指望著史進再提出什麼有突破性的路子來。可是,史進沒有說話,時遷受不了這沉寂的壓抑,便開口道:「我有個主意,不曉得成不成,咱們不能動他們的人,但是,卻可以動他們用來傳信的麻雀,咱們半路截下來,那信息有一點也總比沒有的強,你們說是不是?」

    阮小二先點了下頭表示同意,接著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來:「那些麻雀機靈的很,非彈弓打下來不可,只怕這般依舊是打草驚蛇。」

    這話一出,大家想想也著實很對,於是,剛有點活絡的話頭,又沒了蹤跡。

    而就在這時,去了多時的莊客又懷著忐忑的心來敲門,畏畏縮縮地說道:「二東家,那先生……唉,我又給了他三斗米,可是,他就是不肯去,自稱是一清道人,不為錢米而來,只要求見二當家一面,您說這……」

    晁蓋這便心如亂麻,沒有一點頭緒,哪裡有心情在意這個,於是便說道:「你這廝好不會事!你出去就告訴他說我今日委實沒閒工夫,教他改日卻來相見,我定然拜茶。」

    莊客夾在中間無奈地歎了口氣,貼著門說道:「小人也是這般說。那個先生卻不理會我,他只是說:『我不為錢米齋糧,聞知保正是個義士,特求一見。』」

    晁蓋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說道:「唉,這邊的事還沒個眉目,你那邊又來糾纏!全不替我分憂!他這般說了,定然是還嫌少,你就再給他三四斗去,咱們也不在乎這點糧,何必一趟趟都來和我說?!我要是不和客人們飲酒,便也卻和廝見見,也沒什麼打緊。你去打發他罷,休要再來煩擾!」

    莊客低聲地喏了一聲,便又去了。

    那莊客剛走,史進便開口了,說道:「稍安勿躁,咱們從頭再來捋一捋思路。我們當下要的是情報,可是,最終想要的卻是那套財富,所以,我們何不將眼光放得稍微長遠一點,只要達到了我們的最終目標,這眼前的事也並非是非做不可的,這些情報我們若有那固然方便很多,操縱全局的主動權自然也在咱們手裡,可是,如果得不到,那咱們就不得不多付出些代價,盯緊了那幫人,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這……倒也是個法子,只不過卻避免不了要動武了,到時候的意外,也就難保了,代價著實會不小的。」吳用此刻點頭說道。

    晁蓋聽著點點頭,眉間緩了不少,道:「不管怎樣,好歹是有個法子,不至於瞎子摸象……」還不等晁蓋說完下面的話,就只聽得莊門外哄吵起來。

    一個莊客飛也似跑過來,噹噹噹三下急急的叩門,慌慌張張地報道:「二東家,不好了!那先生發怒了,把十來個莊客都打倒了!」

    晁蓋一聽,吃了一驚,慌忙起身說道:「眾位弟兄少坐。晁蓋自去看一看。」說罷,晁蓋便從後堂出來。到莊門前一看,只見那個莊客口中所言的先生身長八尺,道貌堂堂,脾氣卻看似很是古怪,當下正在莊門外綠槐樹下,一邊打,一便口裡說道:「你們這廝,不識好人!」

    晁蓋見了,叫道:「先生息怒,先生息怒。你來此尋晁保正吧,這但凡僧道都無非是投齋化緣。他已經給了你米,先生何故還嗔怪如此?」

    那先生聽了哈哈大笑道:「貧道不為酒食錢米這些俗事而來,我覷得十萬貫如同糞土等閒!我今日特地是來尋晁天王晁保正,就是有句話說。誰曉得這些村夫實在無理,毀罵貧道,因此一火而性發。」

    晁蓋聽了微微一笑,說道:「那你可曾認識晁保正麼?」

    那先生說道:「只聞其名,不曾見面。」

    晁蓋笑了,一拱手恭敬地說道:「在下便是。先生有甚話說?還望請教。」

    那先生上下打量了一番晁蓋,這才說道:「保正休怪,貧道稽道。」

    晁蓋道:「先生少禮,請到莊裡拜茶,如何?」

    那先生道:「多有叨嘮。」

    兩人客套一番便先進了這莊裡來。

    吳用和史進見那先生進來了,便自和時遷,三阮,往後堂去躲過。

    晁蓋請那先生到前廳裡頭喫茶,小廝們獻了茶,兩人分主客坐了。只聽那先生卻環顧四周開口說道:「這裡不是說話之處,別的有什麼去處可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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