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谷木屋前,凌樞、薄紫、邱厲、贏暖茶、羅勇環坐一圈。
千湖和雪峰獸在雪谷外面的雪地上打鬧。
「原來如此,這果然好計劃。」邱厲微微一笑,卻又開口:「但是我們可是來協助銀王,除掉這些暴民的,這樣和陽明門令完全相反啊?」
「難道你忍心看著銀湖洲千萬湖民,繼續處在那個殘虐的前銀王的統治之下?難道你要助紂為虐,繼續為惡?修仙士貪婪**,莫不是你也是其中一員?」羅勇說到這裡,抬頭看了一眼凌樞,便挺身站了起來。
「既然這樣,我覺得很有必要把帝像當年的話再重複一遍。」羅勇咳嗽了一聲,邁步站到木屋中間,緩行幾步:
「百年以前,興中道兄跟我論道雲霄:何為修仙。當時吾言:修仙就是為了中洲百族人人有恆業,不啼饑不號寒;百年過去,與我志同者相繼犧牲,我從他鄉漂泊重臨,修仙兩字於我而言,不可同日而語,今天再道何謂修仙?吾會言:欲求文明之幸福,不得不經文明之痛苦,這痛苦就是修仙。」
「我年輕時修仙,後棄仙從魔,立誓顛覆時代,造福百族,離開家鄉之時,母親大人眼見我常年奔波心痛規勸:煉魔的目的在於救人,修仙的目的亦是救人,同是救人,何必東奔西跑。我告知母親: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修仙只能自救自修,而煉魔卻能夠救中洲的百族大眾,數千年愚昧奴性深積,百族睡夢之深,時代**不堪,恰如江河日下,如此黑暗**的時代,只能帶給百族災難和罪惡連綿不絕。」
「今日煉魔風潮已經興盛,百族思想逐步開通,吾當鼓起勇氣,乘此良機,完結這個時代。煉魔者,煉之以魔,以吾數十百年必死之壽數,立百族億萬年人眾之幸福,其價值之重可知。屢敗屢起,百折不餒,豈畏其難其痛,為了千千萬萬的百族不再水深火熱,為了千千萬萬個物類不再背井離鄉,吾當以煉魔一途完結這個時代。」
羅勇念完後,擺了一個凝重的表情:「便是這樣,你還覺得你要依照陽明門令,助紂為虐麼?」
邱厲緊皺眉頭:「你這話卻是不妥,修仙煉魔,勢成水火。」
「這裡卻是我母親出生生長的地方。」薄紫淡淡的說:「我不願這裡變成這般模樣。你可依令而行。」
邱厲微微一笑:「什麼陽明門令,我卻是在聖獸洞潛修的,都沒參加此次南疆歷練;縱使有那門令;便是你的意思,違背了又何妨。」
羅勇頓時瞪圓了眼:「你這傢伙,我說了那麼一通大義凜然的話,你都不動心;薄紫就那麼一句話,你就···」
「哎···」羅勇看著邱厲,狠狠地歎氣一聲。
「你···」邱厲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薄紫,迅速收回目光,轉目看向贏暖茶。
「哎···」那少女也是歎氣一口,搖了搖頭,頓時讓邱厲更加尷尬。
薄紫起身:「既然你們都不反對,那麼就依照計劃來吧。」
「薄紫姐姐···」贏暖茶起身喊了薄紫一聲,想要問點什麼。
「嗯?」薄紫已經起身,這時便轉頭看向贏暖茶。
那少女頓時慌張的擺擺手:「沒事!沒事!」
薄紫微微點頭,走出木屋。
贏暖茶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你想問她什麼?」凌樞疑惑的看向贏暖茶。
「我想問她,怎樣才能讓人一眼看上去便會覺得有威信,她一看我,我就不敢說話了。」贏暖茶嘿嘿一笑,卻乾澀至極。
「哈哈,你想讓覺得你有威信?」羅勇拍了怕贏暖茶的肩膀:「我有辦法。」
「什麼辦法?」贏暖茶趕緊追問。
「你等等哈。」羅勇轉過身。
凌樞和邱厲對看一眼,也疑惑羅勇:這個少年銀王難道有什麼樹立威信的訣竅?
片刻後,便見羅勇回頭看向諸人。
「呵呵···」
三人頓時都笑起來,卻見羅勇在臉上寫上了兩行字,左邊是:「說我有威信!」右邊是:「立賞銀千兩!」
在雪谷中等了幾日,那些獸巫便將陣勢都佈置好;此時雪湖之上,那些銀甲軍的戰艦已經增加到了數百艘,修仙士也增加到了兩三百人,三宗南疆歷練後倖存下來的修仙士大部分都派遣到此,看得出來,西南三宗對銀湖洲的暴動看得甚是重要。
悄悄的潛伏著查看幾次,凌樞卻也沒看見獸谷的才人東德布等人,心下不禁擔憂:難道獸谷的修者們,在南疆歷練中,都已經隕落?」
看著這些匯聚的銀甲軍和修仙士,便輕易明白了銀王的意圖,必是將大部分的力量彙集一起,力求一擊將暴起的湖民除掉。
是夜,由於這幾天都是落雪初晴,天空格外高遠;一彎圓月掛在夜空中,鑲嵌其後的繁星彼此閃爍,仿若點綴在一匹華麗黑緞子上的璀璨寶石。
盤腿於雪谷一處僻靜之地,凌樞運轉一遍靈勁,呼出一口氣,睜開了眼;看著這樣的夜空,心裡便不禁想到了臨森鎮的那間小石屋。
起身沿著積雪未化的小路茫無目的的前行,這樣的夜裡,修煉之後的凌樞,心下湧起無法言表的惆悵。
轉過幾個路口,盲目的往前一抬頭,赫然便見一個修長的紫色身影立在月下,她身後雪地上,一行足跡分明表明,她亦從那茫無目的的走來。
「是你。」
「是你。」
兩人同時開口。緊接著便是長久的沉默。
雪夜的山間,一輪銀白的明月高懸。拉長了兩個人的身影。
遠山空曠之極,白雪覆蓋之下,偶爾鑽出一兩枝孤零零的枝椏;不知名的鳥兒在這寒冷的夜晚,發出長一聲短一聲的鳴叫,更加深了寂靜的味道。
微微的風吹過山間,響起一些不是風聲的聲音。
「我剛修煉完···」凌樞張合了幾次嘴,總算擠出這幾個字來。
「一起回去吧。」薄紫卻似乎並不關心,開口說了一句。
「好的。」凌樞答應了一聲。
兩人便朝一個方向走去,凌樞緊走了幾步,趕了上去,就處在了薄紫身側。
寂靜的走出一段,凌樞看了一下,夜色正濃,應該看不見自己臉紅,便深吸一口氣:「這樣走路,有些滲人,說點什麼吧。」
「好的。」依舊是那樣淡淡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