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上路?」聽著那人陰森森的語氣,凌樞有些遲疑的看著面前的美食,嚥了一口,沒敢動。
「吃吧。」那人冷漠的說。
想到這是陽明門的獸驛,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那人的語氣雖然冷漠,但是自己的肚子面對這樣的食物,完全沒有抗爭力;實在是忍不住那撲鼻的香味誘惑。伸手抓起那只烤雞就撕啃起來。
「多謝。」嚥下一塊噴香的雞肉,凌樞才回過神來沖那老頭打招呼。
「不必,是我將約定的時間提前了。」對面那人陰氣森森的說。
「提前了?什麼約定的時間?」這樣的溫泉一泡,再用美食消減下飢餓感,凌樞徹底放鬆下來,拿起一塊透明的糕點咬了一口,嘴裡無所謂的問到。
「那你是沒有意見嘍?」那人寒氣森森的問。
「意見?什麼意見?」以為對面那人是問自己對這個環境的意見,凌樞問了兩聲後,享受之極,從小到大,這算是最舒適的一次,便開口愜意的說:「我沒什麼意見。」
「很好,你沒意見。小子,你喝酒麼?」那人冷冷一笑,語調甚是怕人。
「喝酒?」凌樞疑惑的看向對面。
水霧漸漸散開,那人的臉便露出來,一口慘白的牙齒呈現一個詭異的笑意:「一杯酒下肚,黃泉好上路啊!」
「啊!」看清對面那人後,凌樞驚叫一聲,跳了起來;察覺自己沒穿衣服後,又趕緊蹲在水中。
只覺得溫暖的溫泉水也變得寒徹透骨。
對面那人,赫然就是鬼長老。
「小子,你很自信啊,我還擔心你不想提前幾個月接我那一擊,看來我是多慮了。」鬼長老嘿嘿一笑。
這樣的地方,這樣的情形,竟然遇見鬼長老。
凌樞幾乎要神經失常。
鬼主、鬼長老。這些黑支的鬼東西是不是都是這樣,老是在一些不可能出現的地方,猝然的冒出來。心裡這麼想著,渾然忘記了自己也是黑支的修者。
「我···我···,你···你···」凌樞驚疑不定,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我你你的幹什麼?快吃!」鬼長老說著話,瞇眼靠在溫泉池邊:「這次陽明門六支弟子進入南疆歷練由老夫帶隊,碰巧聽到你要前來;便想把那一擊之約提前,本來還以為你小子不同意,沒想到你這麼乾脆,看來這幾個月修為大進了啊。」
凌樞頓時哭喪著臉:把自己故意安排進這樣的溫泉裡面放鬆,然後讓那水霧瀰漫看不清面容,再用美食降低自己的戒備。看來這一切都是鬼長老故意設置的。
為的便是讓自己錯覺之後,毫無防備的答應將一擊提前;一想到即將面對對面這個白階老怪物的一擊。凌樞就一陣心攣,苦著臉環看著四周的一切,原來這些美好的東西,都是用自己即將失去的性命換的啊。
平時鬼氣森森的鬼長老此時脫下那黑色的衣衫後,裡面竟然是這樣的一副模樣。
緊咬了一下牙,看向對面的肥胖老頭,沉聲說:「我要喝酒!」
鬼長老愕然了一下,隨即冷冷一笑,手一招,一個翠綠的小罈子就漂到身前。
伸手拍開壇口喝了一大口,然後呼的一下將罈子砸向鬼長老,口裡怒吼:「媽的!我要喝楊梅漿!這他媽什麼屁酒!」
鬼長老看著猝然暴起的凌樞,冷冷一笑;手又一招,一個粗糙的罈子就砸落到面前。
拍開壇口,聞了一下,是那熟悉的味道。
提起來仰頭牛飲起來。
心裡積壓了過多的東西,被這酒一催,全部湧上心頭:在臨森鎮時受的歧視,從小面對的欺壓;一場場本應該不是自己這樣年紀可面對的慘烈獸斗;轉體化靈後的巨大落差;父親差點變成符奴;最不可忍受的是,眼前這個鬼長老定下的一擊必殺約定···
長長的歎息一聲,看也不看對面的鬼長老,自己又拿起那酒罈飲了起來,首次發現這酒還真是好喝,一口氣喝下半壇,醉醺醺的沖鬼長老招招手:「老傢伙,我到底怎麼你了?你就那麼想一擊誅殺我?」
「老傢伙!」鬼長老怒目盯著凌樞,這小子也太放肆了!
「一口楊梅漿,倒頭到家鄉;一開始我只想賺到一百兩銀錢給我母親看病而已,為什麼現在越來越複雜?我從未惹過誰,為什麼你們一個個的都那樣的看我不順眼?遇到那樣的傢伙,一開始卻想殺我,後來對我好了,卻又立即離開我;為什麼?我做錯了?我謹慎做人?不理會你們,你們卻都一個個那樣的針對我?」凌樞嘿嘿一笑:「你這鬼氣森森的老傢伙,獸谷那個目空一切的老頭,還有原來那個想要殺我的也是他媽個老頭!」
「小子!」鬼長老已經完全吹鬍子瞪眼,猛的一下站起來,卻又立即感到自己渾身一絲不掛,便扯過一塊白巾遮擋住身體跳上岸去。
「來啊!來吧!一擊就一擊!父親你何苦如此!母親弟弟!你們在哪裡?」凌樞顛來倒去,在溫泉池子中,運轉全身靈勁,一拳拳擊出,口裡說著一些完全連自己也聽不清的話:
「不斷實現心中的夢想,再確定一個更高的夢想,然後不斷的追尋,但是絕不回頭!」
「足夠強烈的**要做到一件事情,是沒有任何條件可以阻止的!」
「再相見之時,你必須是名動一方的修仙士!」
「九殺訣!」
穿上長長黑衣的鬼長老恢復一貫的鬼氣森森,看著池子中狀若癲狂的凌樞,冷冷一笑:「你這小子。不知好歹!」伸出比常人大腿還粗的手,一把將凌樞從溫泉里拉了出來,直接就扔進了第二廳。
「這是什麼地方?」睜開眼就見自己躺在一個空曠的大廳裡,整個大廳鋪著厚厚的墊子,幾顆散發出溫暖淺黃色光芒的圓珠在廳的上空懸浮,整個廳內的溫度不熱不冷。
「呼」起身走了到一個屏風前,那屏風自然打開,裡面是一個佈置奇特的大廳,整個大廳鋪著暗青色的木板,一道道的黑幕從廳頂垂了下來。鬼長老一動不動打坐在廳的中央。
「小子,你醒了。」一貫陰森森的聲音在這種環境裡面更增加一絲冷意。
「鬼長老。」揉了揉腦袋,不知為何,心裡對這鬼長老竟然恐懼消減大半,口裡同樣冷冷的回應;話語一出口,連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
「赤身**,成何體統,去第一廳好好整理一下,換上一身衣衫,到這裡受我一擊。」鬼長老的語氣透露出一股不容拒絕的味道。
「是。」回到了第一廳,才發現,那裡除了中央是一個巨大的溫泉池,環圍的佈置都很齊備,洗漱整理完後,甚至還在一張長條桌上發現了幾十樣不同類型的早餐。
腦海裡想著九殺訣運用起來後的威勢,便挑了一身白色的寬鬆衣衫,回到那個陰黑的廳屋中。
驚異的發現:鬼長老整個人倒立著,一根肥肥的手指支撐著整個身體正在地上一彈一彈的環走。
心裡平靜了一下,也運轉靈勁;開始調整自身的狀態;卻也不想一開始那麼恐懼,手繩中自然的就貫流出一道道的靈勁充斥全身。
緩緩坐到地上,腦海裡開始演練鬼主的那些九殺訣關鍵。
「這是最能激發黑支鬼修潛力的所在,你盡可調整你的全身的潛力;若是被我一擊格殺後,不要怪責其它。」鬼長老語氣中流露出少有的虔誠。
「鬼長老,你一擊會殺了我嗎?」這句話突然的就冒出來,讓凌樞都覺得十分突然,這麼明顯的問題擺在面前。完全不知道怎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當然。」鬼長老一跳起身,站立在身前。
「為何一定要殺我?」再問這句話的時候,凌樞覺得自己完全**了。
「你只用記住一句話:若欲惡,先為鬼;若為鬼,必先死。」鬼長老說完後陰森森一笑。
思索了一下,很不理解,便有開口:「我寧願參加黑支的一月一殺,那樣我的機會還會更大些。」
「凡俗者有句話叫:爛泥扶不上牆,朽木不可雕。你是爛泥還是朽木?」鬼長老沉吟了一下,搖了搖頭。
凌樞更加不理解:「不管是什麼,我只不願身死。」
「若為弱者而別踐踏,那你就死吧。弱者毫無活下的必要。」
停了一下。
「弱者唯有死,強者方可惡!」英刑部說出這幾個字,一身黑衣的身軀定而站立,看上給人一種凌絕眾山的氣度。
此時鬼長老身上散發出的氣勢,和血骨一貫教導自己時一模一樣。
「黑支那麼多人,為什麼是我?」凌樞咬了咬牙,將這疑惑問了出來,因為從一進黑支後。就發現這個鬼長老似乎一味的要致死自己。
「想聽原因?」鬼長老哈哈一笑:「有實力擊殺我的時候再問吧。」
鬼長老一橫手,一道黑色的靈勁貫透他全身。陰森森一笑:「如果要我現在告訴你的話,那只有一個原因:你實在太惹我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