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煉魔者嗜術所化的蒼蠅和蛆蟲,十分的敏銳,吞噬能力更是異乎尋常的強。經過好幾次在生死邊沿遊走後,我和春幽成功逃到了赤鍾桶。只有那麼一片小小的樹林擋在眼前,身後是蜂擁而至符奴、蒼蠅和蛆蟲,那個煉魔者因為嗜術追擊我們數次失敗後,也親自尾隨在我們身後。」
「還好只要越過眼前的這片樹林,便可以逃脫身後的追擊;我滿懷希望的拉著春幽往前疾奔:『前面就是赤鍾桶,我們得救了!』春幽也放鬆下來,那一直存在她臉上的恐懼也逐漸消減:『嗯,我相信你。』
『身後想起著密密麻麻噬啃聲音,我們跌跌撞撞,滿懷希望的跑過了小樹林,然後我放聲大喊:『快!快來!後面有煉魔者!』,本以為聽見我的大喊,就會有蜂擁而至拯救我們的修仙士和死士。喊完後我再看眼前的情形,我頓時呆住了,緊跟在我身後的春幽也呆住了。」
「是的,整個赤鍾桶山谷;此時空無一人,那本來人聲鼎沸的修仙士和死士,那數十萬的凡俗者軍士,此時完全消失。眼前只有空蕩蕩的山谷,和聲聲迴響我喊聲的回音。身後那令人肉顫的聲音漸漸靠近,這是一種巨大希望破滅後的直抵心底的絕望。『那些人還在前面嗎?』春幽看著我絕望無力的坐到地上,已經完全明白什麼,但還是懷著僥倖心理的詢問。我絕望的搖搖頭,苦澀一笑:『他們走了,完全放棄我們了。』」
「數不盡數的蒼蠅、蛆蟲和符奴,簇擁著那個煉魔者來到我的身前,那人裹住一身漆黑的長衣,渾身瀰漫濃濃的黑氣和腥味,完全看不清面目,唯一能看清的就是那一雙發紅的眼睛,那種紅就好像是放置太久的鮮血,完全腐爛後的艷紅色。『呵,你們兩個人,可耗費了我太多的時間,該怎麼獎賞你們呢?讓嗜蛆蛀透你們全身?或者是嗜蠅吸乾你們的血肉?還是讓那些符奴把你們啃咬成稀爛一堆?』那人冷冷的說著,伴隨著桀桀的冷笑。」
「我奮身回頭,擋在春幽身前;顫抖著推了她一下:『沿著這裡往前跑,前面一定會有修仙士,他們會救你的。』
『那你呢?』身後的她驚恐的問。
『呵呵,這些小蟲子算得了什麼?我可是一個死士,這樣的煉魔者,誅殺了少說也有千把個!』
『那等你殺了他,我們一起走。』
『讓你走就走,這麼磨嘰做什麼?死士手段殘虐,我不想他人看見!』
春幽應了一聲,踉蹌著朝後跑去。我看著慢慢靠近的那些噁心的東西,心裡歎息了一聲:『家祖,你留下的遺志,我完成不了了。若是人死真的有靈,便任由你責罰吧!』
整個山谷似乎都寂然無聲,對面的煉魔者桀桀的笑著:『我認得你,當日聖宮圍殺赤鍾桶,你這死士格殺我門下煉聖者四人!若非聖尊有言,我當日就要扯下你的四肢,做我嗜術的供奉;哈哈,不過現在看來,你的四肢保養得還不錯。』
迎面的煉魔者在黑氣籠罩中緩緩走近,伸手指著他身側的那些蒼蠅、蛆蟲和符奴:『知道嗎?一般人的體格只能煉製為符奴,還有些體格強橫的可以煉製為嗜蠅;只有修仙士和死士這樣的體格才能煉製為嗜蛆。哈哈,死士最可煉製的就是四肢,我看你的四肢應該可以煉製成四隻嗜蛆皇,這可比我那四個廢物弟子有用得多了!』
然後我就覺得手上十分黏滑,一些鼻涕一樣的東西開始蔓延我的手和腳。『住手!』隨著一聲顫抖的喝喊,我一回頭,不禁苦笑著:『你為什麼又回來?』春幽驚慌的看著我:『我的家園已經毀了,逃離這裡也無處可去。剛才你是想捨棄自己的性命救我嗎?』
『死士會救助所有需要被救助的人。我···』
『夠了,我知道你是捨棄了自己的性命救助我就行了;那兩個死去的修仙士曾經跟我說,若是遇到一個願意捨棄生命救助我的人,就將將這個展示出了即可獲救。』春幽說完,綰起了灰色的褲腳,她的兩條小腿正一明一暗的泛著淡淡的紫光。
『啊!是煉器符和制奴菉!哈哈,怪不得我找遍那兩個混蛋的全身都沒有找見;他們竟然用你這個**養著這兩塊東西!』對面的煉魔者便欣喜的笑起來。
我曾聽那個叫我煉製人形術器的煉器師說:但凡是有一定造詣修為的煉器師和制奴師,體內都會自然的凝結成本命煉器符和本命制奴菉。在這些煉製師死後,這些本命的符菉便可以單獨的取出體外,修者融合後可以迅速的提升修為。但是這些本命的東西一旦離體稍久就會消失。
『放過他,那兩個修仙士融進我雙腿的本命符菉便由你取走。否則,我就自斷雙腿。』春幽手裡捏著一柄骯髒血跡的刀挨近雙腿:『本命符菉若是見血,就會化為烏有。這是那兩個修仙士說的。』
那煉魔者也很驚慌,他歎息了一聲說:『只要你讓我取出你雙腿的本命符菉,我可以放過你們兩人;但是我的嗜術已經開啟,必須嗜吃四肢才能罷休;縱然是你的雙腿不要,也需要再給我兩個肢體。嗜術所出若不滿足,便會反嗜自身。』
『好吧!那便將我的雙手雙腳任你的那些東西嗜噬。』春幽臉色恐慌至極,整個人都微微顫抖,顯然是害怕極了。
我伸手一擋:『這本便和她無關,你還是嗜噬我的四肢吧。』
煉魔者不屑的看著我:『嘿嘿,若是嗜噬你這死士,便是整個人;你這蠢貨,若不是那個女人的雙腿裡融有本命符菉,你們根本就不配和我討價還價!我時間可不多,這樣吧,那女人的雙腿我是要定了,你的嘛,嘿嘿,你看看是給我雙腿還是雙手?』
此時那些蒼蠅、蛆蟲、符奴已經將我們團團圍住,根本沒有再逃出去的可能;我和春幽絕望的對視著。
『快選好,我的耐心可不是很好!這樣吧,看你們也是一對,不如取你的雙手;嘻嘻,一個沒有雙手的男人,搭配一個沒有雙腳的女人,還真他媽的是絕配啊!』
我當時心想:失去了雙腿,我就不能行走;失去了雙手,我就不能搏殺;一個男人如果連行走和搏殺的能力都不具備,那麼他不如直接死掉算了。
想完後我咬了咬牙:『既然你一定要嗜噬我的雙肢,那麼你就砍去我的一手一腳吧;只要我還有腿,哪怕是一條,我只會行走得更艱辛一些,卻不會不能行走;只要我還有手,哪怕是只有一隻,我只會搏殺得困難一些,卻不會徹底的失去搏殺的能力。很多時候,困難一些比徹底的失去要好得多!』
春幽看著我,雙眼含淚,也點了點頭。
就這樣,我和你母親逃過了大難;一路磕磕絆絆的到了臨森鎮;偶然救了一個姓劉的老者,便順其自然的在臨森安頓下來。
儘管我心中還思慕著這九江小木屋的蒼楠,但是有恐懼回到這裡。更難於面對心中對你母親的愧疚,以及對人愛上人形術器的不可接受。
更希望我未能實現的心願在我後人的身上得以實現,便和春幽結為夫妻,後來就有了你和希兒。
在這之前,我曾立下誓言:若是你和你弟弟都成為修仙士,我便到這裡來找「她」。
那本是永遠不可能實現的,誰知道,機緣巧合,你和你弟弟竟然都成為了修仙士。」
「小希也成了修仙士?」偶然聽到弟弟的信息,凌樞心中稍稍欣喜。
「是的。」父親苦澀的一笑:「我只沒想到,你竟然也會到南疆來。」
看著父親臉上的複雜神情,凌樞腦海裡閃現著父親敘述的那些場景。
屋外的雪愈下愈大,一眼看出去,已經不會再有小雨的錯覺。
寒風從打開的門湧進來,便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顫,走過去將門關上,血骨便飄飛到身側:「問問你父親,能不能將我的真元轉移到那桌上的術器之中。」
父親抱著那個「蒼楠」的腦袋縮在椅子裡,他那本來高大的身材,現在看上去自覺得無力而孱弱、蕭索而可憐。
愛上一件讓自己感到恐懼的術器。
聽完凌樞的敘說後,父親抬起憔悴的面孔:「若是心靈,或者元神,直接用煉製術融進術器即可;但是你說僅僅留下的是真元,那可有些麻煩;並且桌上的這個術器材質十分古怪,不但如此還有一個更詭異的要求:要和這個術器相融,必須和那個空空的箱子立誓,一旦融入後,必須花費無數的精力和時間,用極珍貴的東西,將那個箱子填滿。」
環看了一下屋內,除了一些破損的術器,幾乎就只有桌上的那個小人還稍稍完好,血骨只好點點頭,看著凌樞和凌糧:「呵,為了離開手繩,我都願意變成一具術器,那個誓言,又算得了什麼?」
父親並看不見血骨,也聽不見血骨的話;凌樞看著這個迫切想要離開自己的黑衣老者,只能緊咬了一下嘴唇,將血骨的話轉達了出去。
凌糧縮在那裡,思慮很久,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突然展開歡顏看著凌樞:「泥兒,不管那個要求如此做的人是誰,替我感謝他。因為這讓我知道了我這種人的必然結果。好吧,我準備一下,明天就可以進行四角融元。」
「必然結果?四角融元?」聽到父親的話,心中一片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