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開始恐慌。
黑暗的第九殿走廊裡,一個悄然來去的術器,見人就殺……想至此處,主人不禁一顫:那個術器融進了那個煉魔者的心靈,卻沒裝能識別砍頭對象的靈晶。這意味著——砍頭對像已經不會局限於煉魔者,甚至包括了主人自己!事到如今,就好像一個修為絕對高深的修者闖進了第九殿,可以不被察覺地靠近任何人並將之解決。
主人原就是衝著這個目的才把它做成這樣的,所以,他對此比誰都更清楚。要想阻止它,就只有揭下它後背的啟動符。但眼下竟連它的蹤影都無從得見。
掉了腦袋的屍體逐日增加。加上修仙士即將攻來的消息,開始有煉魔者逃出第九殿。
事情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了。
深夜,第九殿中的煉魔者都惶恐不安,不知道在哪個角落傳來的慘叫和斷頭後的噴血聲傳進耳中。主人收拾好行囊,找了一個隱秘的角落放出了一道傳音符:
第九殿中煉魔者已經沒有反抗力,可派遣修仙士前來誅殺。
----仙盟死士
準備離開第九殿的主人,帶著機械行走的我最後一遍找尋那個可怖的術器。天際遙掛著一盤明月,一盤讓人毛骨悚然的慘白明月。
仔細的查看各處,還是沒能找到那個術器;主人帶著我朝第九殿的門口走去。
剛要走出第九殿,一個悄無聲息的身影出現在主人的身後。
我驚慌的想要提醒主人;毫不知情的主人依舊往前行走;那個看上去如此誘人的人型術器衝我輕輕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在唇間,做了一個噓聲的舉動。
我驚訝了:術器應該只會做開始設定在靈晶內的動作;這個舉動完全是那個人型術器的自主行為。
是的,這個人型術器已經會自己思維了。
人型術器高高的舉起了那把鋒利至極的斧頭,背對著它的主人淡淡的問:『你要斬下我的腦袋嗎?』
那個術器頓時不知所措:『你要去哪裡?』
『我要離開這裡,再這樣下去,我也會被你砍掉腦袋。』
『你也要逃?想不到你也是個叛徒啊。叛徒的下場,你是知道的……你和我都是修仙士派到第九殿的潛伏者,這些煉魔者沒有殺完,你怎麼能離開!』那術器咆哮起來。
這時,主人忽然想到這一切或許都是那個煉器師事先安排的圈套。誅滅第九殿只是個借口,實際上是煉器師本人想要無休止地進行屠殺!
主人一步步向後退去。那個術器步步緊逼過去,舉著鋒利的斧頭。
此時,那術器的身後出現了一抹黑影。
那是我。
術器茫然不覺,依然手持鋒利斧頭,向主人步步逼近。
她胳膊掄起。
只聽「嗖」的一下,一道銀光閃過。
『光當光當』的響聲響起,呵呵,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我將她肚腹裡的填充物全部抽了出去;她往前一劈,重量失去平衡後,頓時一下撲倒在地;那把鋒利的斧頭就斬掉了那人型術器的腦袋。
煞白的月光下,一個血淋淋的人頭滾到了地上。
丟了頭的術器,在地上掙扎了一會,緩慢的站了起來。
主人站在她的對面,失去腦袋的術器詭異的扭動著。
原本性感的服飾變成了烏黑色。
不知要沾染多少人的血,才會變成這種顏色。
主人呆呆站著。
任憑那個無頭的術器悄然滑出了大門。
此後,第九殿中和臨近的九江鎮上開始出現大量被砍掉頭的死屍。極度的恐怖籠罩了這一片區域,所有人都膽戰心驚。這恐懼的源頭,只有主人明白。
這樣的情形直到那些修仙士來攻打第九殿,他們驚訝的發現;整個第九殿中,全是一些腐爛的無頭屍體。
在主人的要求下,那些修仙士焚燒了第九殿;已經沒有活人的第九殿竟然發出淒慘至極的慘叫聲。
主人以為那個術器已經被燒燬在大火中。
直到當天夜裡,一個修仙士被斬掉腦袋;驚愕的主人才恍然明白,那個術器並沒有被燒燬。
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主人後來就突然離開這裡,離開了我。」
這樣的一些話,從對面那個和蒼芽衣近乎相似的術器口裡清晰而有條理的說出來;若不是她腦袋上長滿綠芽,脖子下那一叢五彩斑斕的蘑菇;凌樞幾乎就要錯覺對面坐著的是一個人。
「啪嗒!啪嗒!」聽到外面傳來一個沉重的腳步聲。
「難道是那個斬頭的人型術器!」凌樞一陣恐慌。
就見對面少女術器歡暢的一笑:「主人回來了。」
「彭!」門一下推開。迅疾的運轉靈勁,手執雕火匕首戒備著。
「啊!」刺目的陽光漸漸消退,看清來人;凌樞握住雕火匕首的手開始顫抖起來,現在他總算明白那個聲音為什麼那麼熟悉;因為那是他從下聽到大的父親聲音!
父親倚門而站,看著自己;一下呆愣住。
「父親!」凌樞站起身。
「啊!泥兒!你怎麼到這裡的!」父親倉惶的喊了一聲,撲了過來,一腳將自己踢到一邊。
那個滿頭綠芽的少女,已經迅疾的撲到自己剛才坐過的那張椅子上;用鋒利至極的手,將那張椅子絞成了碎片。
「他是我的兒子!你想幹什麼!蒼楠!」父親站在自己身前,橫著手擋著那個陰戾的少女。
父親殘疾掉的手和腳都已經補上了一段木條,此時擋在身前;但是令凌樞感到好奇的是:父親怎麼和一個術器對話?
「呵呵,凌糧主人,這個少年的肚子鼓鼓的,我想看看裡面塞了多少齒輪;我的齒輪壞了,剖開了幾個人的肚腹,都沒找到合適的齒輪。」那個少女術器擺出一個可愛的笑容,嘟著嘴說。雙手一分,將父親打到一邊。
「呼!」少女一閃攻向自己,那速度實在太快了;淬不及防之下,手胸口的衣衫完全被劃爛。
「這只是一個術器,不要等它攻擊;你主動出手;它就不知道怎麼應對了!」血骨立在凌樞肩頭,很欣賞的看著對面的少女術器:「你父親竟然能煉製這樣的人形術器;等下我會給你一個圖紙;你讓他煉製一個術器,我就可以從手繩之中脫困了。不過要依靠雲煙雨的兩代後人脫困,想著就十分噁心。」
運轉靈勁,揮動雕火就朝那人型術器撲了過去。
和那少女一對面,赫然發現它的雙手竟然是五束鋒利至極的細絲。
「唰!」兩廂就要交接,手往身側的一根木柱一扶;頓時盤旋升了上去。
「嗯?」那個術器似乎對眼前人突然消失,十分疑惑不解。
「不要,泥兒!」伴隨著父親的一聲驚呼。
手執著雕火匕首從木柱上一插而下,那個術器便被一下分為兩半。掉落出一地的齒輪。
「父親,你怎麼會在這裡?」氣喘吁吁的站在父親對面。
就見父親哀傷的撿拾著滿地的機械構件和散落一地的齒輪。
月光照進屋中,父親用釘子將那個少女術器分成兩半的腦袋釘在一起,抱在懷中,長久的沉默不語。
「父親,你就是這個術器口裡的主人嗎?」
父親抬起痛惜的臉看著自己:「蒼楠和你說什麼了?」
撥開一張綠葉密佈的椅子坐下,凌樞將剛才聽到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就見對面的父親苦澀的一笑:「蒼楠的心融進這個術器後,果然還是那麼聰慧;那麼的事情她靜靜的儲存在她胸腔中的靈晶裡;它已經不僅僅是一具術器,她具備了自己的思想。」
「呵呵,不知道我因為什麼原因離開。」父親苦笑一下:「那是因為我感到恐懼了,從心底湧起的恐懼。」
「當我看到蒼楠竟然會自作主張的將那個斬首術器的肚腹掏空時,我就恐懼了;為我煉製的術器具備人一樣的術器而恐懼。我離開這裡的時候,那裡才只死了一個修仙士!那時,無論修仙士還是無辜鎮民的數目都攀升到了一個相當驚人的數目。
我一直疑惑那個沒有腦袋的術器怎麼能殺那麼多的人;後來一個發現讓我恐懼了,那是我決定離開這個恐怖地方的前一天。
模模糊糊的在九江鎮的濕漉漉的小道上,陰雨連綿。就好像為了徹底讓我感到絕望的恐懼一般。
模模糊糊中,我看到了那個一直找不到的無頭術器。
讓我驟吃一驚的是,我看到的不是一個,而是兩個。
多了一個。
同夥?
難道是術器自己又做了一個術器?
我徹底絕望了,腦海裡就只反覆呈現那樣的一個可怖情景: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無頭術器,執著鋒利的斧頭,砍殺盡每一個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