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谷的清晨,薄霧輕拂。
一陣微風吹過,掀開白霧,露出巨型鐵木環圍的圓場。
天光昏暗,旭日未升。
「劍勢如欲!」凌樞渾身已經大汗淋漓,吃力的用靈勁一引;泛著銀光的長劍劈向立在身前的一段巨型圓木。
「啪!」
一聲脆響,長劍摔飛一邊,圓木僅僅生出一道白痕。
走過去撿起長劍,狠咬一下嘴唇:已經刻苦修行兩個多月,此時儘管自己的修為已經達到紫階三級巔峰,但是用靈勁驅御長劍猶自不能砍入千年鐵木之中。
心中沮喪之下,自然的運轉天健九殺紫龍決;一道紫色的勁力射出,那段圓木猛的一震,頓時被擊得破開一個小縫。
靈勁驅御長劍不能砍入千年鐵木;運用天健九殺紫龍決現在已可隨意破開一道小縫。也曾經心念一動,試著用紫龍決的勁力驅御長劍,二者卻根本不能融合在一起,似乎天健九殺紫龍決就是只能徒手運用,若是施加到術器之上就一點威能也不能顯現。
「悶啊!煩啊!」血骨倚躺在圓木堆上,猛的一下跳起來,大吼一聲。因為凌樞驅御長劍劈砍圓木甚是刻苦,每天都是雙手鮮血淋漓,那血一浸透,血骨便冒出來;然後百無聊賴的或者在圓場周圍散步、或者飄來飄去的亂飛,更多時候卻是倚躺在圓木上大睡。
「凌樞,你整天的做這些低級的修行,我看著實在煩悶;若雪伶在此讓我解解眼饞也好,但那小尤物癡迷了一般,整天的待在狼原;煩悶啊···」血骨晃蕩在身前,凌樞手一揚,靈勁驅御長劍又朝前劈砍過去。
「哎呀!」血骨故著驚慌的一躲。此時飛射出的長劍離他甚遠,凌樞斜了血骨一眼,「呼!」長劍劈中圓木後一下,又一下彈開。
血骨黑衣一展,飄飛到身前:「凌樞,要不你劈我,我來躲避,這樣修行你看如何?」看著身前的黑衣老者,心中一陣無奈,白了血骨一眼,轉身抓起一段石條開始挺舉鍛煉體格。
「哎,我這樣縱橫無羈的人;現在卻遭受這樣的際遇;當日萬丈崖一戰,烈烽和九黎仙府的修者將我困住,我自認為是最難過的,現在卻才明白:生死對決和人生大敗,跟這寂寞的煎熬比起來,都算不得什麼!」血骨蔚然歎息著,飄飛到一段圓木之上。
「啪!」
聽到「烈烽」二字,凌樞心中猛的一下激盪;將挺舉的石條往前一下狠狠摔出。
靈勁運轉,天健九殺紫龍決一動,一道激厲的紫勁射出。
「啊呀!」血骨退開一邊,稍稍一驚,往前看去;就見一段圓木之上,已經被那道紫勁射出兩個字:烈烽。
「我凌家之人,不論男女,無論多少代,只要戰神烈烽未死;皆要盡一生之力,成為修仙士,苦煉修行,不懼生死,與戰神相鬥一場,表我凌家雄志。血老,你既說你和烈烽是老友,可否將他的事跡給我講講?」凌樞停止了鍛煉,走到血骨身邊,誠懇的說。
「呵,我剛才都說錯了;若說有什麼比那寂寞的煎熬還要讓人煩悶,那便是回想曾經和烈烽經歷的種種。」血骨苦澀的說了一句,發出一個痛楚的笑音:「這個話題是我最不願談及的事。」
看著血骨變成一副從未呈現過的蕭索模樣,難受異常的走過去很不安的躺在一段圓木之上;凌樞也不在追問,運轉二轉納凝術從手繩中抽取靈勁;就著此時初升的旭日,開始提升修為。
至那日凌樞提到烈烽後,血骨便陷入難得的沉默;接連幾日,從手繩中出來後,都直接躺到巨型的圓木上,不發一言的躺著,直到血氣耗盡後自然被吸收回手繩中。
時間一晃又過去十幾日,凌樞驅御長劍劈砍千年鐵木毫無進展,同時修為也卡在紫階三級巔峰,再無晉陞。
「喝!」渾身大汗淋漓的挺舉了數百下石條。
「凌樞,我和你說說烈烽的事。」血骨經過這些時日的沉默後,首次開口,語氣極難得的十分嚴肅。
「嗯!」挺舉一下,就要將石條摔飛出去。對這烈烽的事跡,儘管凌樞也聽過好多;但在中洲一切和戰神烈烽相關的事,無論鉅細,都會令人心中激盪無比。
「你繼續鍛煉體格和修行,就當是聽獸谷的獸鳴,就當我是自言自語;我也只當是對風講述,以排遣寂寞。」血骨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
「嗯!好。」有些搞不明白血骨的舉動,但此時血骨的嚴肅語氣,隱隱透露出一種讓人不得不服從的怪異感覺,凌樞便仍舊挺舉石條鍛煉體格。
血骨蕭索的從圓木上飄飛下來,獸谷的晨風十分清涼,輕輕拂動間,帶得地上的潮濕樹葉微微而動。
「我和烈烽都是中洲大國昌國之人。」血骨說完這一句停頓良久,陷入久遠的記憶中。
挺舉了十幾下石條,眼前呆立的黑衣老者蕭索的聲音才又響起:
「呵,那記憶回想起來,竟然如此久遠;那時,我只是昌國仰元城中的一個紈褲子弟,比之那個孟沖還要不如。」
聽到血骨提到孟沖,心中一緊,凌樞卻沒開口插話;緊咬嘴唇,狠狠的挺舉石條。
「那戰神烈烽卻只是仰元城菜市之中,一個卑賤的屠夫之子;我和他本不應該有什麼交集,卻由於我生性浪跡,又每天被我父親逼著刻苦鍛煉體格,心中積鬱,便經常到菜市中以勒逼那些卑賤之人為樂。每次當我牽著畜養的兩條血犬到菜市中取樂時,都會到他家的肉攤去勒要幾塊牛肉;其實我家世代是昌**中將軍,我根本不缺那些東西;不過以此為樂罷了。這樣的日子若是一直不變,我達到可入軍的年齡後便會成為一個將軍;而他也會繼承他父親的肉攤成為一個屠夫吧。」
血骨不知想到什麼,自笑了一下:「呵呵,戰神烈烽和屠夫烈烽卻也都是使刀。」
「屠夫烈烽。」凌樞腦海裡就浮現出神廟中戰神烈烽氣勢睥睨的形象,那樣的形象和臨森鎮上的那些卑賤屠夫根本就無法替換。
「前行的路有太多的岔路口,經過一個很小的事情,便會踏上一條我們所從未想過的路。那一日,我依照往常的習慣,吃飽喝足後,又到菜市中欺凌那些卑賤的小商販為樂。經過烈烽家的肉攤時,同樣勒逼了幾塊牛肉餵我的兩條血犬,烈烽那時身形很乾瘦;啊!現在這樣一想,那些屠夫莫不是肥胖不堪,他那樣乾瘦定是和他自小刻苦鍛煉體格有關了!」血骨口裡讚歎:「我那時卻沒覺察到,那乾瘦的屠夫之子用一貫的敵視眼神瞪著我,卻又無可奈何的看著他父親討好將牛肉扔餵我的血犬。」
「這樣的事情都依照平常的情況發生,到我離開菜市口的時候;那個將要把我和他都引到這截然不同的軌跡之中的小事便出現了。一個衰老的婦人托著一個小竹籃蹲在菜市的入口,那小竹籃裡鋪著乾草,看得出很用心鋪的乾草之上擺著兩條青魚。婦人手裡捏著一小團水草,小心的擠出水草中的水滴滋養那兩條普通至極的青魚,以保證青魚不死。」
「我的一條血犬十分喜歡吃活食,就撲了過去,幾口吞吃了那婦人竹籃中的青魚;那樣的兩條的青魚,連一兩銀錢都不值;我也沒放在心上,牽著血犬就走出菜市。那婦人在我的血犬吞吃她青魚的時候已經嚇得呆住,見我離開,卻猶如發了瘋一般,不顧一切的攔在我身前,哭哭啼啼的跪在了我身前的兩條血犬之前。」
「當時我就一呆:至於麼?那樣的兩條低賤的青魚,一個人便那樣淒慘的跪下。我父親自小便訓導我:人尊無極,於國只跪帝君,於家只跪師長。為了這麼兩條青魚就下跪,我心中便很鄙棄那個婦人,也難得管她。驅狗離去,那婦人接連的在我身前跪拜了好多次,卻對我心存忌憚,也不敢真的阻攔和拉扯我。見我冷眼不顧的離去後,那個婦人猶自跪在菜市口,很悲切的哭泣。聽著這樣無力的哭聲,我毫不愧疚,只覺得這些人怎麼可以這樣低賤;為了那樣兩條青魚便可不顧尊嚴的跪拜,這樣悲切的哭泣。」
「就在我自顧的將要離開後,就覺得肩頭一沉;一回頭,便見那個乾瘦的屠夫少年按著我的肩,一雙大大的眼睛盯著我。我的兩條血犬立即回頭,圍著他就開始狂吠,那樣兩條小牛一般的血犬對著人狂吠是很有氣勢的,一個軍中的軍士到我家拜訪我父親的時候,便被這兩條血犬的狂吠嚇得腿軟尿褲子。烈烽卻一點也不驚慌,只淡淡的對我說:『去對那個婦人說聲抱歉,兩條青魚我代你賠她。』我也常被父親逼著鍛煉,對這樣的突然情況毫不慌張,肩頭一動,甩開烈烽按著我的手,一拳緊隨其後就擊向烈烽的臉;我自小苦煉,很多父親軍中的軍士都不是我對手,我這一拳出去,這個多事的屠夫小子肯定會被擊飛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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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往昔,便是逆天如戰神烈烽這樣的存在,也會有一段青澀的時光存在記憶中,由本章開始;將會由血骨口中講述和烈烽的往昔。那是一段雕刻在銅版上的鉛色映像。看逆天人物曾經的平凡。如果覺得還可以,請支持一下吧,動動手,加一下書架收藏一下吧。如果諸位實在給力,芒果一定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