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撲來的兩個修仙士一個挺著一把竹傘;另一個拿著一把沒有傘面的黑色傘骨架。
死潭煉堡之中,似乎所使的術器皆為傘型。
「呀!好吵!」手腕上傳來血骨朦朦朧朧的聲音:「凌樞,是不是又在打架?放我出來看看!」
「嗯!」凌樞應了一聲,運轉靈勁,一道紫色龍形光芒射出,強橫的勁力一下將那個正轉動竹傘的修者逼退。此時那個執著黑色傘骨架的修者已經撲到身前,凌樞拳頭紅氣一泛,往前一迎,一道赤色拳影射出;那修者也是一下轉動傘骨,一團黑霧激射而出,黑赤一相交,兩人同時被逼退數步;凌樞就覺得嘴邊一陣腥甜,嘴角就湧流出一道鮮血,凌樞抬起手腕一接,手繩浸透鮮血。
「媽的!你吐出的鮮血;這有點噁心啊!」血骨罵罵咧咧的從手繩中顯現出來。
眼睛看向對面的情形,血骨頓時興奮起來:「媽的!這樣的架打得最爽,一挑多,旁邊還燒那麼一堆熊火烘托氣氛!凌樞小傢伙,你打架的品味有所提升啊。」
木籠堆此時已經燒得如同一個火山一般,映亮了煉堡所在的黑鬱鬱潭島,好多喜光的潭精異類都遠遠的圍看,卻似乎忌憚懸浮烈焰之上身披赤色斗篷的煉堡主人,一隻也不靠近前來。
赤斗篷的修者懸浮在烈焰之上,他身後懸飛著數十個披著紫黑斗篷的修者。攻向凌樞的兩個修者,在煉堡中修為偏低,本意想通過打壓凌樞博取一點煉堡主人的歡心。一擊之下,一個被逼退;一個若不是強忍住,估計已經噴出血來。
「少年,你是陽明門那一支的修仙士?死潭煉堡雖說也屬陽明門,卻已有明令:陽明修者歷練只可在死潭外圍,嚴禁進入死潭之內。百年來未有人壞此明令,我煉堡也久不設防,你這小子不但擅入死潭,還偷進寒冰窟,現在又殘傷同門。是何道理?」赤色斗篷的淡淡的說。
「這人是我父親。」凌樞淡淡的朝後一指凌糧。
「這個死士是你父親?」煉堡主人稍稍驚訝,沉吟了一會:「即便如此,你也應當稟告你支內的長老,再由長老出面前來討要;看你的修為應該是新入門的弟子;今日便放你離開。你走吧。」
「多謝。」轉身推著父親和雪伶就準備離開。
「慢來,是你可以走;這死士和少女卻必須留下。」煉堡主人淡淡的說完,飄身上前,那數十個紫黑斗篷的修者也一趨跟上。
強烈的威壓之下,凌樞覺得渾身甚是不自在,仿若被扔進一個膠凝的泥潭之中。
「哈,這個煉堡主人的可是白階六級,他身後那些木呆呆的東西也都是紫階四五級的模樣;凌樞小子,你估計難脫身了。運轉靈勁護住臉吧。」血骨甚是愉悅。
凌樞不解的問:「護住臉?」
「當然,等下估計你要被打殘;男人嘛,什麼都希望被破,這相可千萬破不得。嘿嘿···」血骨擺出一貫的幸災樂禍神情,飄飛到一側懸立,嘿嘿一笑:「我喜歡看人打架,當然了,更喜歡看人被打。凌樞,等下要是感到疼就要放聲大叫出來。慘叫和呻吟是最好聽的兩種聲音了!」
聽著血骨的話,凌樞一陣無語:這死老頭,只能和自己交流,都憋出病來了。運轉靈勁往前一站,護住父親和雪伶:「若走,便都走。」
「少年,我顧念你是我陽明門弟子,這死士又是你父親,你擅入死潭也還情有可原;你可不要不知好歹,你這樣紫階四級以下的弟子,現在又殘傷同門修者,就算是我煉堡將你格殺,門主也不會問及。快滾!」煉堡主人甚是不耐煩。
死潭煉堡和陽明靈林是陽明門五支之外的獨立所在:死潭煉堡位於陽明山山腳,主要為黔國煉製符奴;陽明靈林則位於陽明山巔,是陽明山中靈氣最充沛的所在,專供門內精英弟子修行之所。煉堡主人在陽明門中地位完全等同五支長老,此時凌樞公然牴觸,讓煉堡主人甚是反感,手一揚:「帶回那兩人。」
退到一旁手執竹傘的修者傲然邁步上前,便要越過凌樞,去押他身後的凌糧和雪伶。
一條瘦削的手臂一橫,擋在手執竹傘的修者身前。
「少年,那我可顧不得你是那一支的修者了。」煉堡主人聲音隱隱蘊含怒意。
遠遠的一團黑芒激射而來,「主人!」一個紫黑斗篷的修者口裡悲切的叫著,疾飛到煉堡主人身側,舉起手裡一個血淋淋的殘軀:「主人,看守寒冰窟的王師弟,已被數頭獨眼冰獸撕啃致死。」
煉堡主人看了一眼那血淋淋的殘骸,轉首看向凌樞:「你不用離開了。」
「哈哈···」一個悠長的笑聲由遠及近傳來,伴隨陣陣淒厲的鬼嚎聲。濃濃的陰寒味道更增進了死潭黑霧的濃郁。
煉堡主人聲音微微煩惱:「難道眼前這乾瘦少年竟然是黑支修仙士。」
血骨一皺眉:「煩人的氣息。」隨即一閃,消逝進凌樞的手繩中。
看向那鬼聲傳來方向,就見一團比死潭黑霧還要濃郁幾分的黑氣,正朝火堆這邊激射過來。
「哈哈,老鄰居,久不拜訪,還望見諒!」一個陰森森的客套聲音響過,凌樞就覺得身側一寒,一個一身黑衣,面容慘白,有著一把蓬鬆鬍鬚的老者便站在自己身側。
煉堡主人鄙棄的說:「誰要你拜訪,你怎麼還沒死?」
「等著你格殺我,嘿嘿。」老者一咧嘴,白森森的牙齒顯眼的露出。
「參拜長老。」凌樞躬身施禮,心中十分震驚:來人竟是黑支鬼長老。
煉堡主人壓低聲音:「也早想格殺你;你這護短的傢伙到此,這少年肯定是你黑支弟子了?」
「現在還不好說。」鬼長老擺擺手,轉過頭問:「小子,到此有沒有格殺煉堡修仙士?」
心中一咯,誅殺同門怎麼也是大罪,這鬼長老看上去也是殘虐不已。凌樞擔心至極,卻又不好否認,只好惶恐的回答:「有一個被獨眼冰獸撕死的師兄與我有關。」
「什麼叫與你有關,分明就是被你害死的!」那個被凌樞扯落一條胳膊的修者挺身上前,揚起已經止住流血的胳膊:「長老,我這條胳膊也是他出手殘害。」
抬頭看向鬼長老,便正好迎上那一對似乎冒著綠光的雙眼,頓時心中發寒,凌樞更加擔憂。
耳邊就響起一個陰氣森森的問話:「都是你幹的?」
心裡一橫,凌樞盯著鬼長老的雙眼:「都是我做的。」
旁邊的木籠被火燒塌,嘩嘩的垮下一大片,濺起高高的火星。
「蓬!」鬼長老手一揚,甩出一道黑光,一個黑影就哇哇慘叫著被射進一旁的火堆之中。
「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這小子真是我黑支弟子。」鬼長老陰森森的一笑。
猛然見鬼長老毫無預兆的出手,凌樞心中一驚,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見那個斷臂的修者被鬼長老一擊射進了火中。
雙手捏緊,若是鬼長老剛才對自己出手,自己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背上一道汗流已經沿著背脊一流而下。
「若是這小子一個修仙士都沒格殺,那便不配是我黑支弟子。小子,你叫凌樞?」鬼長老臉上始終擺著一絲陰冷的笑意。
「是。」凌樞應了一聲,心中竟然隱隱覺得鬼長老散逸出的陰寒感覺減退。
煉堡主人怒恨的一揮手:「你們先退下。」他身側的一眾紫黑斗篷修者便迅速隱遁而去。
「哈,你這傢伙,讓他們退下幹嘛,讓我再格殺一兩個過過手癮。」鬼長老稍稍遺憾的說。
「你黑支近兩千修者,自己回去格殺吧!」煉堡主人語氣更加憤怒。
「嘿嘿,我黑支之人,只能死於一途,便是家祖制定的一月一殺中;其它時候,誰若敢格殺我黑支一人,我便要至少格殺一百個才能小小住手。」鬼長老笑意盎然。
煉堡主人口中怒喝:「那你這弟子格殺我煉堡修者的事怎麼算?」
「這我得想想。」鬼長老停了一下,看向凌樞:「凌樞,你是不是這個月開始便要參加一月一殺?」
凌樞恭敬的回答:「是。」
就聽鬼長老陰森森的一笑:「如此,我便獎勵你兩個月不用參與一月一殺。」
「黑鬼!你這是什麼說法!」煉堡主人怒火中燒,一柄白光四溢的長傘便飛到身前。
「怎麼說法!陽明門內不許私鬥,死潭這地方可無限制。這不爭氣的傢伙才格殺兩個,實在太少。」鬼長老說完,蔚然歎息。
「你這黑鬼!當真要護短!」煉堡主人手握銀傘,那些煉堡修者都已經避開,也不怕這黑鬼傷及無辜;銀傘一動,就要出手。
「修者之間,對斗被格殺分屬平常,堡主何需動怒;實在是心中不過,你大可出去擊殺赤支啊、白支的弟子。」鬼長老語氣輕描淡寫,甩出一道紫氣流轉的符菉懸浮空中:「凌樞,上了這『千里符』,速回黑支,到鬼主殿見我。」
「黑鬼!」煉堡主人歷喝一聲,手中的銀傘一展。
凌樞將父親和雪伶拉上紫符,就聽鬼長老哈哈一笑:「堡主,我也好久沒好好動動骨頭,來!來!好好對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