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瑩瑩的雪花落下,凌樞將身上略顯寬大的黑衣紮緊,回頭看了一眼縮雪地上顫抖的胖修者;那被剝光衣衫的胖修者一身白肉蕩漾,幾乎和雪地融為一體。
「師弟···師弟···」胖修者顫抖著連聲沖凌樞哀求。少年走過去,拿起倒在一旁的那把大傘,輕輕一笑,撐起傘來擋住那落下的藍瑩瑩雪花,邁步準備離開「冥極封元陣」。
「這位師弟,憑剛才那道紫龍勁,你的修為定然不是紫階一級巔峰!」胖修者見凌樞毫不理會自己的哀求,便咆哮起來。
凌樞一隻腳剛邁出「冥極封元陣」,聽到胖子這樣的話語,頓時一愣:「自己修學那個蚯蚓光塊中的術決,依照那強橫的威能,顯然是個寶物。這樣的事情若是讓其他人知道,定然麻煩不少。」
隨即回頭看向地上的一堆抖動不已的白白肥肉,嘿嘿一笑:「師兄的眼光果然厲害。」
「你要幹什麼!」胖修者感到凌樞眼中的寒意,心裡一緊;收起臉上對這個乾瘦少年的怒意,換著一副可憐的哀求模樣:「你都剝去我的衣衫了!便放過師兄···哦不,便放過師弟我吧!」
「好的。」凌樞誠摯的答應了一聲,手中的藍傘一下轉動,「呼呼」的聲音便響起來。胖修者臉變得更白:「師弟!師兄!···師祖!···別!別!」
地上的冰殼一下鼓起,「蓬!」冰殼爆開後,十幾隻獨眼冰獸就環圍住胖修者。
「師弟!快把『辟獸傘』還給我!」胖修者驚慌至極。
凌樞嘿嘿輕笑一聲,仿若未聽見一般走出了「冥極封元陣」,摸了摸手中紫光流轉的大傘,隨即收入獸齒之中。
「冥極封元陣」裡傳出一聲聲慘叫,就見那十幾隻獨眼冰獸,同時朝胖修者噴出冰塊,尖利的冰塊頓時將胖修者的大半個肥肥的身子割成粉碎。
胖修者滿臉是血,一雙小眼圓睜:「師弟,你好惡毒!」肥肥的手朝天際一指,一道渾黑的靈勁射入天際,頓時整個煉堡響起一片喧鬧。
出了「冥極封元陣」,凌樞迅疾的朝木籠奔走過去。
一頭剛鑽進木籠,迎面就射來一道凌厲的靈勁;伸手一擋:「雪伶,是我!」
雪伶從木籠的暗處走了出來,看著凌樞:「怎麼樣?沒能進去吧?寒冰窟儘管是煉堡看守最簡單的地方,但是那「冥極封元陣」外的獨眼冰獸可不好對付。」
走到緊跟在雪伶背後的父親面前,凌樞眼中悲切;從獸齒中拿出控元符,射了一道靈勁到控元符內,緩緩的一抽動就將一個處於狂暴狀態的人形虛影拉了出來。
「啊!你進到寒冰窟了!這是大叔的真元神智麼?」雪伶看著那人形虛影,那虛影所表現出的強橫,跟身後的凌樞父親肉身毫不匹配,完全可以視著兩個不同的人。
伸手將控元符印到父親的胸口,便見那道虛影緩緩的融進父親的肉身之中。
「小希!快跑!去找泥兒!」父親猛的一掙扎,臉上的呆木狀態猛的一下改變,口裡大吼一聲。
「父親···」凌樞眼中含淚。
就見父親凌糧想要伸右手揉一下眼睛,殘缺的胳膊一動,帶起的卻是一個空袖子;伸出一隻左手按住凌樞的肩膀,用微微顫抖的聲音說:「泥兒。」眼中的一大滴淚便滾砸到地上。
從未見過父親哭,此時看去,竟然發現父親流下的眼淚是那樣大滴、那樣的透澈。
父親隨即轉過身去,收回按在凌樞肩頭的左手,暗暗的擦掉眼中的淚。再轉過臉來,已又恢復成那平素嚴肅的面孔;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是哪裡?」
「父親,這是陽明山下死潭。」凌樞也擦去眼中的淚回答。
「陽明山?這是國中修仙士的地方!」父親凌糧有些驚訝。
「父親,我已經···」凌樞面對父親,有些自豪的準備將自己成為修仙士的事告訴父親。
「蓬!」一道強橫的白芒將身後的木籠擊成粉碎。
父親凌糧伸手將凌樞一挾,僅存的左腳猛的一跳而起,將凌樞帶著跳出了木籠之外。
父子兩人頓時摔進木籠一側的荒草堆裡,雪伶也緊隨其後跟了過來,伸出雙手將凌樞父子從荒草堆里拉了起來,口裡埋怨的說:「大叔,可是我帶你逃出來的,翻臉不認人啊!逃命也不拉我。」
看向身後,就見開始藏身的那層層堆疊小山般的木籠已經處在熊熊的烈火之中。一個用一件赤色斗篷遮去所有面目的人懸浮空中,他身後一字排開站著七八個身披紫黑斗篷的朦朧身影。
「躲在這裡了,果然好藏處。」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響起,赤斗篷的人手一揮,身後一個紫色斗篷的人就朝凌樞疾飛而來。
凌糧將凌樞一把拉到身後,僅存的左手緊握成拳擋在凌樞身前:「泥兒,快離開!這是修仙士。」
「一個殘廢的死士。」紫斗篷懸浮在三人身前,輕蔑的說:「我修為可是紫階三級巔峰;你這死士便是健全,又能奈我何。浪費我煉堡數日的時間,若不是劉督軍的吩咐,我便將你直接格殺,也易如反掌。」
凌樞聽著紫斗篷修仙士的話,心中騰騰火起,宛如那一堆木籠此時燃起的熊熊烈焰。
「我不准你這樣說我父親。」凌樞從父親身後走出,一字一句的說完,然後站到父親的身前。
凌糧頓時一驚,伸手按住凌樞乾瘦的肩膀,又準備將他拉回自己的身後,口裡低聲說:「泥兒,這是個修仙士,你快逃!我可以抵擋一會。」凌樞伸手緩緩將父親的手拉下肩頭:
「父親,我是一個修仙士;這樣的事讓我來吧。」
聽著凌樞緩緩的說出這樣一句話,凌糧頓時呆住,臉上表情驚喜、驚恐、驚憂紛呈出現。
「父親,由此開始,讓我來扛起這一切。」凌樞鎮定的說完,抬起堅毅的臉看向天際懸浮的紫斗篷修者。
「哈!那冒出來的,紫階一級巔峰?這樣的修為在我看來屁都不是。這殘廢是你父親?」紫斗篷的修仙士鄙棄的一笑:「你父親就是一個殘廢的死士!你爺爺我說便說了。你這小子修為紫階一級巔峰,在爺爺看來,完全等於一個修仙士中的殘廢!殘廢的老子,殘廢的兒子。你們完全可以稱作殘廢凡仙父子組合了,哈哈!」
運轉渾身的靈勁,凌樞怒目看向天際獰笑的那人,心中浮現的場景卻是臨森鎮上那些林林總總的人,對著父親指指點點:
「看,那便是凌殘廢!」
「哈,看他殘廢得多有喜感,左腿、右手,要是再瞎一隻左眼就更好玩了!」
「那便是凌殘廢的兒子凌泥巴,快!離他遠點,他身上肯定有跳蚤。」
「凌泥巴!滾!這是你這個死殘廢的兒子能來的地方嗎?」
「你眼睛瞎了嗎?殘廢和殘廢的狗崽子不准進集市!」
「滾!殘廢和窮酸是會傳染的!」
「看!看什麼看!」
「摳瞎他的眼!」
······
五指一張,猛的一抓,然後往前一推,一道凌厲的紫龍激射向天際懸浮的那個修仙士;紫斗篷的修仙士感到迎面而來的強橫勁風,手一招,一柄黑乎乎的微型小傘便打開在空中,捲起一圈黑霧擋在身前。「呯!」一聲爆響,小傘頓時被射成粉碎,被紫龍勁猶余的氣勁一衝,那個修仙士頓時從天際落了下來。
「這···」紫斗篷的修仙士正要開口咒罵,一個泛著紅芒的拳頭就擊到臉上。
凌樞一見那個修仙士被射落下來,一躍跳了過去,暴拳橫出,狠狠一拳就準確的落到紫斗篷修仙士的臉上。紫斗篷修者本不是獸者出身,素來對斗都是運用術決進行攻擊防禦,猛然被這麼一拳頓時懵住。
揚起手來,狠狠的一砸下,頓時將紫袍修仙士的左眼打得眼珠爆裂;那修仙士慘叫一聲,雙手亂揚;慌亂的打出幾道符菉,射出數道靈勁。
凌樞疾退一步,又很快撲上去,一手扯住那紫斗篷修者的右手,另一隻手運轉「天健九殺紫龍決」,一道紫龍勁轟中紫斗篷修者的身體。
伴隨著淒厲的慘叫,那紫斗篷修者的右手就被扯落下來,空中灑落一竄血滴。
「好惡毒的手段,少年,你的修為定然不是紫階一級巔峰。」赤色斗篷的人迎飛過來,一道符菉就射到凌樞身上。
這紫色的符菉甚是熟悉,低頭一看,紫氣流轉之下,上面劃著九道劃痕,卻是在證仙台大測中曾經見過的驗修符。
驗修符一貼到身上,頓時猛的紫光一閃:紫階三級巔峰。
「少年,你剛才所用的術決如此凌厲,那是什麼術決?」赤斗篷的修者開口詢問。
「殺狗決。」凌樞淡淡的回應。
兩個紫斗篷的修者一聽凌樞這樣無禮的回話,便氣勢洶洶的撲了上來,口裡同聲大呼:「主人問話,你竟然如此無禮!」
主人?這個赤色斗篷的修者便是煉堡主人?凌樞朝那赤斗篷的修者看去,卻完全看不出他的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