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馮軍的左腿帶著勁風踢向自己,凌泥兒抬起泛著淡淡紅氣的右拳,狠狠往前一擊;拳腳準確的相對,一聲脆響後,馮軍淒厲的慘叫著,那條左腿已經斷掉的腿骨刺穿腿肉和褲子,血淋淋的冒在外面。
整個人頓時摔倒在地,馮軍劇疼之下,癱躺在地上不斷的抽搐。
「要麼忍,要麼殘忍!」凌泥兒同樣被馮軍強橫的腳勁貫體,嘴角滲血;強忍胸口被撕裂一般的疼痛,一步踏了過去,就踩在馮軍斷腿之上。
被凌泥兒一腳踩中,馮軍忍耐不住,又慘叫了一聲;然後倉惶的像條被打斷腿的狗一般,哀叫著往前爬行想要擺脫凌泥兒。
另外幾個藍袍人已經完全被這突變的情形搞得有些發懵,在馮軍又一聲淒厲的慘叫後,才壓制住強烈的震撼,運轉體勁撲向凌泥兒。
「啪!」凌泥兒右拳狠狠擊出,一下擊中一個撲到身側的藍袍人的臉;發出一聲打爛木頭的聲音,那人慘號一聲,仰面摔飛出去。一個身材壯碩的藍袍人拳頭卻一下擊中凌泥兒的腹部,乾瘦的少年手撫肚腹,一下曲腰彎下,幾乎就要昏厥;另一個禿頭藍袍人夾帶狠厲勁風的手爪也從凌泥兒身後,猛抓到少年的腿上。凌泥兒身形一頓,那兩人一擊既中,迅速抬起地上的馮軍一躍疾退。
抬頭看向眼前,形形憧憧的諸人呼叫著,咒罵著;戒備、倉惶的人都像看惡獸一般看著自己,凌泥兒卻只覺得心痛如絞,口裡反覆的念著:「是我,是我放了那你們;是我,是我害的家屋被燒,母親慘死···」
身後的熱浪猛的把凌泥兒往前一推。「啪!」那禿頭藍袍人將不住慘號的馮軍抬往身後稍作安頓後,又急速衝到凌泥兒身側;趁少年神志不清,又是一爪抓出,將凌泥兒提起一下扔得斜飛出去。
「啪!」凌泥兒狠狠摔落在地,一抬頭,就見身周圍了一圈神色驚恐鎮民。
「打死你!打死你這小賤種!」劉龍的父親舉著一根長木棍,狠狠的砸打向地上的凌泥兒;另外的鎮民一見這情形,也撿起木棍石子狠狠的砸向凌泥兒。
如雨般的木棍石子迎面飛來,凌泥兒雙拳往前一擋,狠狠的一拳擊中其中一根木棍,「嗖!」發出一聲響亮的劃破聲,那根木棍激射而出。
「啊!」那個大腹便便,身穿黑色長綢衣的老者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木棍穿透老者的大腿,一下將老者釘在了地上。
「轟!」圍攻凌泥兒的人一見這樣的慘景,驚恐之下,如圍滿西瓜的蒼蠅被水一澆一般迅速後逃。
忍著劇疼,凌泥兒往前走去,雙拳由於高溫灼傷,已經全是水泡;剛才那麼猛烈的對鬥,水泡已經盡數爆開,黃中泛紅的血水淅瀝瀝順著雙拳流下。
諸人迅疾的退開,一個倉惶的人由於驚慌而跌倒,仿若一隻烏龜一般在地上掙扎,狼狽的往前爬逃;那肥圓的身材恐懼的轉過一張失措的面孔:卻是劉龍的父親。
走了過去,任由手上流出的血水滴落到劉龍父親倉惶失措的肥臉上。
「不是我!不是我!泥兒!不是我!與我無關!與我無關!」劉龍父親慌亂的叫著,肥短的手腳往前急爬;只覺眼前這個乾瘦的少年,讓自己從心底感到恐怖。
「要麼忍,要麼殘忍···」凌泥兒抬起腳,準備狠狠的踐踏下去;那高抬起的泛著淡淡紅氣的腳,卻任由劉龍父親爬走,終究沒有踩下去。
血骨站在不遠處,黑袍揚起,看著不遠處的少年,喟然長歎。
「蓬!」禿頭的藍袍人迅疾的竄了過來,一爪狠抓中凌泥兒的右腳肚,一抓即退,速度甚是迅疾;凌泥兒就覺得一陣劇疼,小腿上五個血孔往外流血,受傷的腿猛的一顫,半跪在地。
「小賤種!」劉龍的父親一見此情形,驚慌失措的神色一消;迅速爬起身,站到禿頭藍袍人的身邊:「林館師!你來了便好了,我委曲求全拖延了一會!」
「小子,你一錯再錯,不知悔改,先打傷劉龍等人,現下竟然傷了馮軍館師;手段如此殘忍,還習煉已經被禁修的秘技;今日,你必身死於此!」姓林的館師冷厲的說完,手舉成爪型。這林館師自幼年時,順利通過預選,意氣風發參加證仙台大測,卻未獲通過;回來後懊恨不已,心性變得陰戾,發恨苦修了這「風爪』秘技;威能十分驚人,比剛才馮軍的「鐵掃」強橫數倍。
「泥兒,速退!」血骨看出這個林館師比剛才的馮軍體格要強橫很多,果斷的開口勸凌泥兒退走。
「一錯再錯?任人欺凌、受盡侮辱,現在我的家被燒燬、母親慘死···我錯在何處?」凌泥兒握緊雙拳。
「啪!」劉龍父親圓滾滾的肚子一挺,依仗林館師身側,一味想要為剛才的失態找回顏面。舉起一根木棍,一棍拍到凌泥兒頭上:「小賤種!這是你的家麼?這可是姓劉的石屋!剛才就是我故意點燃的!我燒我家的東西!你進去的竟然沒被燒死!真是遺憾!」
「小心!」林館師叫了一聲,雙手往前一抓,卻已經來不及。凌泥兒一把握住那根拍落頭頂的木棍,猛的一拽,就將劉龍父親扯到前身;「啪!」一拳打飛空中,緊接著一躍而起,狠狠一腳將身材肥圓的劉龍父親踢飛出去。
「蓬!」圓滾滾的劉龍父親宛如一個皮球一般,哇哇嚎叫著,穿過已經被燒燬的石屋木門,疾射進烈焰翻騰的石屋中。
慘烈的嚎叫聲從烈焰中傳出,石屋外的人在石屋的火光映照下,都呈現驚愕的懼怕。
「快!劉爺被踢進火裡了!」
「救人!救人!」
諸人都紛紛亂亂的喊叫、奔走起來。卻由於火勢灼熱,都沒敢湊到近前。
林館師和那幾個藍袍人戒備的盯著凌泥兒,這些館師雖然相對於修仙士地位卑賤;但是對於凡俗者來說,卻也凌駕其上;此時根本不關心被踢入火屋中的劉龍父親死活,只覺得面前的這少年出手果決,又習煉了禁修的『暴體』秘技,現下是無論如何都必須格殺!
「啪啦!」烈焰升騰的石屋隨著那響徹的嚎叫,轟然崩塌。
「哇!後面的柴房也被燒了!這下火勢更大,快去取水!快去取水,稍減火勢就出劉爺啊!凌糧那個死殘廢和凌希那個小賤種還綁在柴房裡呢!」
猛然響起這個聲音,讓凌泥兒心中一緊:「父親和弟弟!」隨即腳下一動。
林館師等藍袍人一見凌泥兒腳下一動,都迅速的運轉體勁。
「呼!」只見凌泥兒猛的一轉身,卻不顧火勢灼熱,逕直朝後屋跑去。
「這小子!想逃麼!」林館師低吼一聲,緊跟過去。
火勢已經蔓延到石屋後面的柴房裡。真是該死!心中自罵了一聲,口裡就喊起來:「父親!小希!」,卻沒有回聲。伸手推開虛掩的破門,進到柴屋裡,屋裡已經到處燃火;屋內的兩根木柱下,各自有一盤染血的斷繩,屋內卻一個人影也無。
「父親!」柴房裡火勢愈變愈大,凌泥兒心裡慌亂的喊起來:「小希!」
緊隨凌泥兒進到柴屋的血骨環視這間狹小的柴房,牆角整齊的碼著劈好的木柴,一口黑沉沉的大鐵鍋斜靠在木柴堆上;這柴房一眼便可看盡,根本不可能藏下兩個人。
凌泥兒四下環顧,就看見那一根木柱下那堆染血的繩子裡,一小塊雪白的東西甚是顯眼;往前一下撲倒,撿了起來,卻是一個吊鏈:一條紅紅的細繩上,穿著一顆潔白的野獸牙齒。
「凌希!」看著這獸齒吊鏈,凌泥兒不禁淒哀的叫了一聲弟弟的名字。這獸齒是自己鍛煉體格中,第一次成功搏殺一頭小野豬口中所取;那一天,當自己扛著小野豬滿身傷痕的回到家中,弟弟凌希那個小傢伙敲下了野豬嘴裡的所有牙齒,挑了一顆最白的驕傲的對自己說:「哥哥,你是最厲害的!這顆牙齒我要讓母親找根繩子穿上了帶到脖子!若有問我,我便會對他講:『這是我哥哥一個人殺掉的野豬口裡的牙齒!我哥哥是最棒的!』」
握著也染上血跡的獸齒吊鏈,凌泥兒不甘心的環顧四下,口裡急促的喊叫:「小希,你在哪?父親,快出來!」
柴房裡沒有一點回應。被馮軍的「鐵掃」踢中自己沒有哭泣;被烈火灼烤自己也沒有哭泣;甚至被林館師「風爪」連抓了幾把自己還是沒有哭泣;此時卻再也忍不住。兩行淚一流而下,口裡哭喊:「父親,你在哪裡?你快出來了,快出來便是再打罵我也好。」
擦拭去吊鏈上野豬白齒染的血跡,那牙齒仍舊那麼白;就宛如弟弟歪著一顆小腦袋,衝自己頑皮的一笑露出的兩顆小虎牙一樣白。
「凌希!你快出,知道你惱恨哥哥;你快出來呀,哥哥已經狠狠的揍了那些混蛋一頓了。」
血骨看著淒厲而絕望的哭泣少年,黑巾蒙住的可怖面容也微微輕動。
四下除了越燃越大的火勢發出的辟啪聲,再也沒有其它聲音回應悲哭的乾瘦少年。
「泥兒,走吧。」已經有些燒斷的木塊從頭頂掉落,血骨走到凌泥兒身側,淡淡的說。
凌泥兒抬起頭,看著黑袍包裹的老者,眼中流著淚,不發一言;也站在那一動不動。
「既未見人,便是好事。或許你父親等人已經從這裡逃出去了。」血骨說著,見凌泥兒仍無反應,便發出一個冷笑:「你若不離開這裡,便會被燒死;姑且不說你父親等人或許已經逃離;就當他們已經被燒死,你在這裡也被燒死,呵呵,全家團圓,倒是一樁美事!」
「我記得我像你這般年紀的時候,有一個人辱罵了我父親一句;我隱忍了幾個月,尋了一個機會,將那人和他父親面對面捆著,然後我讓他辱罵他的父親,若不按照我說的做,我便把他的手指和腳趾一根根剁下來。然後那人罵了他父親一夜,罵得滿口是血,那血噴得他父親一臉,哈哈,現在想起來,也是心愉不已。」血骨平淡的說完,哈哈的笑起來。
「血老,你這話肯定是假的,罵人怎麼會罵得滿嘴噴血?」凌泥兒停止了悲哭。
「嘿嘿,怎麼不會。他辱罵他父親辱罵得不合我心意的時候,我就會小小的獎勵他一下,這個獎勵不但給他提神,還會讓他熱血噴湧!」血骨見凌泥兒被自己話語吸引,就故弄玄虛的更進一步引導。
「獎勵?什麼獎勵?」凌泥兒疑惑的看向一側的黑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