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22
洪天成要做什麼,梁家沖很清楚。
洪天成是在尋求合作,而合作的對象,是鎮上所有的商戶。
與一家商戶合作是合作,與兩家商戶合作也是合作,與一百家商戶合作同樣是合作,對洪天成來說,合作的對象是多是少,都不是問題。
金澤萬寶的貨物太值錢了,鎮子上這些商舖的貨物全部加起來才能與其相等值,不管與多少家商戶合作,洪天成的份額和紅利都不會少掉一分一毫。反倒是跟梁家沖一家合作,洪天成要吃大虧。
因為梁家沖能拿出來的貨物僅僅相當於金澤萬寶那些貨物的百分之二或百分之三,兩家合作做生意,大部分銷售的還是金澤萬寶裡的那些貨物,等於是梁家沖拿著洪天成手裡的貨物來幫自己賺錢,如此算來,洪天成自是大大的吃虧。
當然,真實的情況不能這麼計算,做生意講究的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想要絕對的公平是不可能的。梁家沖雖然能拿得出手的貨物少,可他一方面要出人,一方面又要出力,還要跑前跑後上下打點,聯絡關係,而洪天成只是出貨物,坐享其成,那這些勞心勞力的無形資產又怎麼算……
然而,話雖這麼說,可洪天成不是冤大頭,也不是散財童子,憑什麼拿自己的東西讓別人去賺錢,既然要合作做生意,他當然要從自身的角度考慮,尋求利益的最大化。
這一點,梁家沖早就想到了,但是沒有說。
從他的角度出發,他也要追求利益最大化。
而空手套白狼無疑是最好的辦法。
可惜,這一切在洪天成說出那句話之後,全部化成了泡影。
眼前這三十多個商人,哪一個不是人精,洪天成稍稍解釋一下,他們立即就明白了。於是,客廳上的氣氛陡然熱烈起來。
商人都是貪得無厭的。
只要稍微有點野心的,沒有一個願意窩在小鎮之中,賺取微薄的利潤,這些商戶做夢都想做一筆一本萬利的大生意,而要做成這樣的生意,勢必就要走出去,去尋找更大的市場。
他們都明白這個道理。
而走出去,亦一直是他們的願望。
以前,他們也曾經嘗試過走出,結果卻是慘敗。
要不然,單靠王夫人一介女流和金澤萬寶一家鋪子想要壓制小鎮上百多家商戶還真沒那麼簡單。
沒錯,小鎮上的商人是顧忌金澤萬寶,也顧忌作為金澤萬寶新東家的洪天成,可如今眼前這金澤萬寶的新東家願意出頭,領著大家走出去,他們心中的顧忌登時全部化成了滿腔熱忱。
不過,這些商人個個都是老油子了,心中再願意,再迫切,依然留下了一個冷靜的空間,除了兩個商人當即表示了合作意向之外,其他的商人皆是想要考慮考慮。
洪天成笑了笑,給了他們一天的時間。
一天,已經足夠……
之後,這些商人就告辭離開了,獨留下洪天成和梁家沖兩人。
「梁老闆不介意洪某越俎代庖吧?」洪天成抬眼看了看梁家沖,輕聲說道。
「當然不會!」
梁家沖勉為其難的笑了笑,卻是言不由衷。
洪天成沒有戳破梁家沖,而是繼續以一種智珠在握的口吻說道:「洪某知道梁老闆心有怨懟。但梁老闆有沒有想過,僅憑我們兩家,想要在盧家集那種地方豪商遍地的地方打下一片天地實在有些吃力嗎?」
「梁某有自信可以做到……」
商人的驕傲讓梁家沖根本容不得洪天成半點懷疑,頓時語帶不滿的說道。
「不是洪某不信梁老闆。可是,那需要多少時間?十年,二十年,還是三十年?梁老闆不要忘記,那些富戶豪商哪一個不是在盧家集扎根百年,千年,他們個個財大氣粗,背景深厚,就算我們是強龍,也壓不住他們那些地頭蛇,更何況我們還算不得是強龍呢!」
洪天成笑了笑,不厭其煩的繼續說道。
聽了這話,梁家沖漸漸冷靜下來了,額頭上已是隱有汗漬。
梁家沖經商二十餘年,論起商道,他可比洪天成強太多了,洪天成能想到的,梁家沖怎麼會想不到。他只是太著急想要抓住這次機會了,結果被巨大的利益蒙蔽的眼睛,根本沒有看清擺在面前的事實。
天下三大市場,盧家集雖是秩序最好的,但同樣是水最深的一個,裡面魚龍混雜,各方勢力犬牙交錯,稍有不慎,就有被人算計,舟覆人亡的危險。
面對這樣的地方,要不就拿出魄力,擺明實力,一鼓作氣站穩腳跟;要不就裝孫子裝到底,吃些大商戶指紋裡漏出來的殘渣,能應付過活就算。最要不得的就是穩紮穩打,徐徐圖之,那樣一來,到最後卻是不知到底是誰圖誰了!
兩條路,第二個路肯定不行,梁家沖是個有野心的人,與洪天成合作就是要做大生意,與其要在別人手底下受氣,還不如留在小鎮做個土皇帝。
那麼,剩下只有一條路。
而要走那條路,實力正是一個關鍵。
突然之間,梁家沖理解洪天成的想法了。
拉上小鎮中的其他商戶,除了能夠最大化他個人的利益外,洪天成明顯也是想增強己方的實力,成為一條真正的強龍,令盧家集的那些富戶豪商不敢輕舉妄動,另一方面,也能夠分攤風險,不至於生意失敗後損失過重。
見到梁家沖一臉恍然的表情,洪天成滿意的笑了笑。
其實,洪天成心裡,也有他的小算盤。
洪天成畢竟不是商人,如今算是散修的身份,孑然一身,金澤萬寶是他最大的財富,為了保證這筆財富能夠得到利益最大化,他當然要從各方面入手以保障自身的利益。
拉其他商人入伙,固然是為了分攤風險,同樣也是為了監視梁家沖,以防梁家沖在背後搞什麼鬼。
洪天成不可能無時無刻關注著梁家沖,他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根本不可能在盧家集停留太久,而等他一走,在龐大的利益面前,天知道梁家沖能不能把持的住。
沒錯,梁家沖只是一介凡人,對洪天成來說,他只是螻蟻般的存在,隨手都可以讓他形神俱滅,可這並不是說洪天成就可以高枕無憂,因為梁家沖手裡有靈晶。
只要有足夠的靈晶,洪天成相信會有很多人樂意取了他的性命。而梁家沖所需付出的,與金澤萬寶的那些貨物相比,只是九牛一毛罷了,一旦梁家沖相通了這一點,洪天成很難保證自身的安全。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將這種可行性扼殺在萌芽裡。
當然,下禁制也是一種足以控制梁家沖手段,可不到萬不得已,洪天成不想用這麼具有威脅性的手段,畢竟洪天成還想跟梁家沖長久的合作下去,若是採取的手段太激烈,難免會引起梁家沖的反彈,到時候弄巧成拙就真的不好了。
梁家沖不是不知輕重的人,有了洪天成解釋,心裡不舒服的感覺也就煙消雲散了。
雖然人多了,他的利益勢必會被削減,但只要能夠在盧家集站穩腳跟,梁家沖相信憑借他的手段,失去多少都能賺回來。
當夜,洪天成留宿在了梁府。
第二天一早,梁府的門檻就差點被人踩斷了。
往來的正是小鎮上的商戶。
對於他們的到來,洪天成和梁家沖早有準備,沒有絲毫慌亂,梁家沖甚至昨晚就吩咐下人連夜準備好了迎客所需的茶點。
最終,小鎮百多個商戶,有八成都希望能夠參與到這次合作之中。
而他們能夠拿出來的貨物加起來總值還是比金澤萬寶的那些貨物少了兩成左右。
最後,還是梁家衝出了個主意。
這多出來的兩成,由他們的聯合商號幫忙出售,所得全部歸洪天成所有,算是感謝對洪天成這個大股東的謝資。
這個提議,眾人自是一致同意。
反正又不是花他們的錢,頂多是免費幫忙,出點體力而已,何樂不為呢!
對此,洪天成卻是笑而不語。
好一招借花獻佛,而且「花」還是他這個「佛」手裡握著的。俗話說:無奸不商,洪天成這次算是深有感觸了。
之後,經過一天一夜的扯皮,各家商戶的份額也終於訂了下來。
洪天成作為大股東,佔據足足四成的份額,梁家沖緊追其後,佔有一成半,剩下的四成半則按照剩餘商戶的總數與所出貨物的總值,細分成了數十份,基本每家都有足夠的利益收入。
打定了具體框架,洪天成就離開了。
他不是商人,細節方面他插不上話,具體怎麼操作還要看那些商戶怎麼商議,他只需要瞭解個大概即可。
無所事事的洪天成信步走出了梁府,漫步走到了金澤萬寶的外面。
洪天成並沒有進去,如今的金澤萬寶已經是一個空架子,裡面的貨物早已裝進了洪天成懷中的幾個儲物袋裡,而這次過來,洪天成是準備收回這件洞天類法寶的。
這件洞天類法寶的口訣洪天成早已演練的十分熟絡,登時隨口道出,伸指一點,一道光芒隨之從破敗的小樓中飛了出來,落到了洪天成的掌心之中。
洪天成好奇的低頭一看,只見這法寶外形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表面光滑如鏡,入手冰涼,信手觸摸,竟是柔軟異常,彷彿是蛋殼後面的那層薄膜一般,只是,它絕不像看上去那麼柔軟,洪天成相信,就算是拿著法寶連轟上十年八年,也不見得能在其表面轟出一絲痕跡。
於此同時,洪天成也發現這四方盒子的表面還刻有兩個字。
有容……
想來,這就是這件洞天類法寶的名稱了。
洪天成正想將有容收起來,耳邊卻突然響起一陣「辟里啪啦」的木頭碎裂聲。
洪天成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就見漫天的煙塵從面前的小樓中噴射而出,緊接著,眨眼間那歪歪斜斜的小樓傾斜而下,轟然倒塌。
此刻洪天成才算明白過來,這小樓原來全是靠著有容這件洞天類法寶支撐,其主體構架早就不堪使用,如今沒有了有容,登時坍塌成了一片廢墟。
小樓傾塌,那上書「金澤萬寶」的四個大字的幌子旗亦隨之飄飛落地,掉落在了洪天成的腳邊。
令人驚訝的是,這幌子旗一落地,竟然自行捲了起來,因為表面顏色的關係,遙看上去,竟像是一根木棍一般。
見到這一幕,洪天成登時一愣。
難不成,這幌子旗竟是一件寶物?
洪天成眉角一挑,蹲下身來,隨手將那幌子旗撿了起來。
好重!
一如手,洪天成眉頭就皺了起來。
他萬萬沒想到,那看起來輕飄飄毫不著力的幌子旗居然這麼重,以他單手足有一千八百斤的力道,不經意間竟差點把握不住的令其落地。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洪天成將那幌子旗舉到眼前,正想好好看一看,棍狀的幌子旗竟然驀然一軟,又變回旗子的模樣,癱軟了下去。
難道這東西還會變形?
洪天成怔了怔,嘗試注入了一絲靈力,那幌子旗一抖,果然變成了棍狀,洪天成再次嘗試輸入一道靈力,那幌子旗又軟了下來,重新變成旗子的樣子。
試驗印證了洪天成的想法,這幌子旗確實可以變形。
「靠,主人,這下你可算是撿到寶了!」
正在這時,鎮邪寶華的聲音突然從洪天成的腦海裡響了起來。
「你認識這東西?」
洪天成一愣,趕忙問道。
「這時『山河社稷圖』,當年老主人找這東西找了足足一千年都沒找到,沒想到竟然被人拿來當成了一面幌子旗。」
鎮邪寶華驚訝的嘖嘖說道。
「山河社稷圖?」
洪天成低聲重複了一句。
只能名字,這寶物就好像很了不起的樣子。而等洪天成聽說青牛道長為了這寶物居然找了一千年的時間,整個人更是傻住了。
「這山河社稷圖可是自蠻荒時代流傳下來的寶物,圖中可是一個真實世界,不管會不會用,只要用這個玩意去砸人,就算是虛天境的強者也能砸死……」
鎮邪寶華飛快的解釋著,語調更因為難以言表的興奮越變越高。
「這麼厲害?」
洪天成聞言一驚,咋舌不已的說道。
「只有比我說的更厲害。這可是山河社稷圖中包含的可是一個世界,一擊之下等若是一個世界的力量,誰能承受得起,而且,這還不是山河社稷圖最厲害的地方……」
「那……山河社稷圖最厲害的地方是什麼?」洪天成趕忙追問。
「不知道!」
鎮邪寶華沉默了半天,突然給出了一個令人吐血的答案。
「不知道?」
洪天成目瞪口呆的高喊了一句,這樣的答案別提讓他多憋屈了。
「真的不知道,老主人沒說……」
鎮邪寶華輕歎一口氣,繼續說道。
聽了這話,洪天成無奈了。
鎮邪寶華不是萬事通,他知道的都是青牛道士曾經說起過的,既然青牛道士沒說,那就說明鎮邪寶華真的不知道。
不過,就算這樣,山河社稷圖也是一件威力十足的寶物,洪天成可從沒聽過說有能夠砸死虛天境強者的寶物。
「沒見識了吧!」鎮邪寶華瞭解到洪天成的想法,頓時滿是譏諷的說道,「主人,你不要以為虛天境強者真的有多麼強大,這個世界中比他們強大的有太多太多了,虛天境,不過是一個新的開始罷了,在某些力量體系裡,虛天境只是墊底而已。」
鎮邪寶華的話洪天成還是第一次聽說,一臉興趣的又追問了幾句,鎮邪寶華卻是閉口比在多言了。
可洪天成並不放棄,依然堅持不懈的追問著。
「主人,這個世界遠比你想像的複雜,等你到了虛天境,自然會接觸到這方面的事情,現在知道對你只有壞處,沒有好處。想想蠻荒時代那些人,他們哪一個不比如今的虛天境強大,可他們都到哪裡去了……」
被問煩了,鎮邪寶華長歎一聲,丟出了這樣一句話。
洪天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沉默了下去。
忽然間,洪天成想起了浮雲山,想起了天外天,想起了張洞雲……
夢境中的這些,又代表了什麼呢?
洪天成不知道,可他總覺得,他的夢境與鎮邪寶華的那些話有著隱約的聯繫。
仰天長歎一口氣,洪天成無趣的就想收起有容和山河社稷圖,可這時,他卻遇到了麻煩。
有容還好說,塞入吞天袋就算完事,但山河社稷圖卻根本不行,僅僅塞進一個角,吞天袋差點就被漲破,要不是洪天成見機的早,怕是吞天袋就要這樣被毀掉了。
怎麼回事?
洪天成撓了撓頭皮,一臉茫然。
「主人,你傻了吧,山河社稷圖可是蠻荒時代的寶物,你就想靠一個吞天袋把它收起來,太天真了吧!」鎮邪寶華的嘿嘿一笑,訕訕說道。
「那……怎麼辦?」
洪天成聞登時傻了眼。
這山河社稷圖這麼重,他僅僅拿在手裡就很勉強了,要是背在身上到處走,還不累死他啊!
「這沒辦法……」鎮邪寶華攤手說道,「就算是剛才你拿到的那件洞天類法寶都不可能裝得下它,不然,王夫人也不會將這怎麼珍貴的東西掛在外面了,除非……」
「除非什麼?」洪天成眼睛一亮,趕忙問道。
「除非能找出山河社稷圖的器靈跟他談一談,讓他壓制住山河社稷圖的威能。」鎮邪寶華回答道。
「這玩意還有器靈?」洪天成不可思議的上下翻動了山河社稷圖兩下,似乎想要找出鎮邪寶華所說的器靈在什麼地方。
「廢話,要不我算什麼!」洪天成這話可是惹得鎮邪寶華不高興了,滿是怨氣的說了一句。
洪天成尷尬的輕咳一聲。
他的話確實又指著禿子罵禿驢的嫌疑。
鎮邪寶華雖是劍靈,但飛劍和法寶同屬是「器」的一種,器靈兩個字同樣適用於鎮邪寶華身上。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洪天成見鎮邪寶華真的生氣了,連忙又是賠禮又是道歉,好話說了一籮筐,許下無數諾言才總算安撫了鎮邪寶華。
「嘿嘿,寶華,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該怎麼做了吧!」
洪天成舔著臉,一臉陪笑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