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06
「殺啊!」
震天的喊殺聲衝霄而起,蘭麝部的城寨下,四千察森部的勇士手持著金屬製的武器,推著獸骨搭成的雲梯,聲嘶力竭的叫喊著湧了過來。
烈日炙烤,汗水化作霧氣升騰飄舞,城寨高大的柵欄上,一個蘭麝部的勇士昂首而立,渾身殺機四溢,只見他手搭骨弓,弦拉滿月,輕輕一鬆,五支骨箭帶起鬼哭般的厲嘯,飛射向那些衝鋒而來的察森部勇士。
「啊——」
慘叫聲中,骨箭洞穿當頭衝殺上來的五名察森部勇士,而後去勢不停,穿身飛過,又射在他們身後的幾人身上,隨著另外幾人吃疼的慘叫聲,骨箭光芒一閃,齊齊炸開,數十個拳頭大的火球濺射爆炸,炫目的火光瞬間吞噬了周圍所有人的生命。
「放骨雷!」
見骨箭建功,那蘭麝部的勇士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擺了擺手,大聲喊道。
周圍其他的蘭麝部勇士應諾一聲,手持一長一短兩根獸骨用力一敲,而後鼓起全身力氣,將兩根獸骨丟了出去。
獸骨橫飛而過,在空中倏然自行炸開,大大小小的骨片漫天灑下,去勢竟不比箭矢慢多少,而最令人吃驚的是,這些骨片鋒利的嚇人,凡是被其打在身上的察森部勇士無一不是皮開肉綻,鮮血橫流。
僅僅這一下,察森部勇士就傷了千餘人。
然而,這一切並沒有阻擋察森部勇士的步伐,他們人數眾多,這樣的傷亡還不至於他們傷筋動骨,他們依然由有餘力。
眨眼間,十多架獸骨搭建的雲梯已經靠上了蘭麝部城寨的柵欄。一架雲梯剛一搭好,就是數十個察森部勇士一擁而上,死死壓住雲梯,使得雲梯穩固得如同是扎根在地面之上一般,不管蘭麝部勇士如何去推,都沒有辦法奈何得了。
「隊長怎麼辦?」
一名勇士湊到手持骨弓的那人身邊,問道。
「讓他們進來!」
那稱為隊長的人冷笑一聲,鎮定自若的說道。
「隊長,你是說……」
勇士聞言,登時心領神會。
隊長點了點頭,示意他並沒有猜錯。
「退!」
勇士得到指示,露出一抹詭秘的笑容,一擺手,當先從柵欄後的高台上跳了下去,其他蘭麝部的勇士一見,也紛紛有樣學樣的跳下了高台。
唯有那隊長,目光冷冷的遠眺一眼,才從高台上一躍而下。
「族長,有點不對勁,還是讓我們的人退回來吧!」
蘭麝部這邊的動靜自是瞞不了人,察森部的人一見,登時有人走到陳蓉身旁,提出了建議。
「不,繼續進攻!」
陳蓉想了想,一擺手,還是拒絕了。
「族長……」
那人還想再勸,陳蓉卻突然轉頭狠狠盯了他一眼。
「沒有犧牲怎麼知道蘭麝部的深淺,忘了前幾天我們是怎麼做的,不要急……」
陳蓉的話可沒有讓那人感到絲毫放心,轉頭看了看身後寥寥的千餘人,那人頓時感到萬分心痛。
那可都是他們察森部的大好兒郎啊!
這才短短數日,一萬人已經死傷過半,這樣下去,就算是贏了,他們察森部也是元氣大傷,又如何能夠震懾其他部族,實在是得不償失啊!
可惜,陳蓉的脾氣竟然比她的父親陳炳還要暴戾,陳炳頂多是發脾氣摔東西砸人,陳蓉卻是毫不留情的直接殺人,雖然很多人都知道這樣下去察森部只有沒落一途,但苦於陳蓉高壓政策,所有人只有噤聲的份兒,又哪裡敢多一句嘴。
就在兩人說話間,察森部的勇士們終於攻上了蘭麝部外圍那些高大獸骨柵欄。
然而,還未等察森部的眾人臉上露出任何高興的表情,只見柵欄後面就閃起一片刺眼的金光,緊接著金光就化為數百根長達十米的金色針刺豎立而起,彷彿是一把巨大的梳子,在柵欄上來回梳理起來。
剛剛爬上柵欄的一干察森部勇士見到這一幕,齊齊發出一聲驚叫。
反應快的,也不管柵欄距離地面多高,直接飛身跳了下去,留下了一條小命,而反應遲的,瞬間就被梳子刷過,血肉模糊的拋飛著從高處跌落下來,掙扎兩下,腿一蹬,就這樣一命嗚呼了。
很快,柵欄上已是空無一人,但那些金色針刺卻是沒有一點停下來的跡象,依然來回在柵欄上梳理著,弄得察森部勇士心慌慌,意亂亂,沒有一個人願意再嘗試爬上那猶如怪獸巨口般的柵欄。
「讓他們撤下來吧!」
陳蓉秀眉皺得死緊,氣的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憤懣的丟下一句話,一抖千里獸的韁繩,轉身離開了戰場,朝著身後的大營匆匆而去。
周圍眾人聞言,登時如蒙大赦,連忙招呼那些站在蘭麝部城寨四周發愣的勇士們回轉回來。
察森部退去了,藏身在蘭麝部城寨內的眾多蘭麝部勇士齊齊爆發出驚天的歡呼聲。
「隊長,真過癮,又把他們打敗了,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才能展開反攻呢?」
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雀躍著,跳到手持骨弓的隊長身旁,咧嘴大笑著問道。
「快了!」
隊長笑著,摸了摸少年的頭頂,意味深長的笑著。
…………
洪天成將骨弓背在身後,神采奕奕的走進了蘭麝部族長的帳篷。
帳篷裡篝火洶洶,溫度極高。
良叔跪坐在地上,臉色慘白,而在他的身旁,海蘭滿臉疲憊的趴在一塊平整的岩石上睡得很沉,洪天成走進來時弄的聲音並不小,竟然都沒有將她驚醒。
「良叔,察森部敗退了!」
洪天成走進帳篷,學著良叔那般跪坐在地,說道。
「我知道,聽到外面那歡呼的聲音我就知道了……」
良叔揉了揉眉心,似乎提起來一些精神,才轉頭看著洪天成點頭回道。
「族長他們怎麼樣了?」
洪天成朝著地上看了看,擔憂的問道。
地上鋪著兩張平整的獸皮,蘭麝部族長海俞潤以及他的夫人正躺在上面,雙目緊閉,滿臉痛苦,而最令人驚奇的是,他們渾身上下冷如堅冰,血液幾乎凝固,若不是屋中溫度頗高,兩人怕是立即就要被凍斃。
「時好時壞吧!」良叔長歎一口,搖了搖頭,「這種寒毒太過厲害,沒有人任何人見過,聽過,我們現在也只能想辦法吊著族長他們的命,想要解讀卻是沒有辦法。」
「真是奇怪,陳蓉又是從哪裡弄來這麼厲害的毒藥,這東西可不像是此地該有的東西。若是知道毒源就好了……」洪天成頗為苦惱說道。
「先不要考慮這些,擊退察森部才是正事。族長與夫人,若是能活下來最好,若是不能,唉……」良叔苦苦一笑,卻是忽然道出這樣一番話出來。
洪天成聞言呆了呆,正想張嘴說些什麼,可忽然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打斷了他。
「壞人,你回來了……」
海蘭睡眼惺忪的看著洪天成,有些迷糊的說道。
「是啊,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洪天成看著海蘭天下無雙的美麗容顏,心中一暖,柔聲說道。
「只要爹爹和娘親能好起來,些許辛苦不算什麼的。」
海蘭搖了搖頭,似乎終於找回了意識,嫣然一笑,回道。
洪天成鼓勵的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良叔並沒有告訴海蘭他的父母是中了毒,只說海俞潤夫婦是得了某種怪病。洪天成雖然不太同意良叔隱瞞的行為,但出於尊重,也沒有將真相告訴海蘭。
「良叔,隊長,公主……」
帳篷剛剛陷入一片沉默,一個身影就叫喊著闖了進來。
「海牙,你小聲點!」
良叔見到來人,眉頭不悅的一揚,教訓道。
「良叔,你老人家別生氣,我下次一定注意,一定!」
那叫海牙的只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聽到良叔的訓斥,登時吐了吐舌頭,頑皮的一笑,賠罪起來。
「海牙什麼事這麼高興?」
洪天成伸手撫了撫少年的頭頂,親切的問道。
「隊長,說了多少次不要摸人家的頭頂,會長不高的!」
海牙沒有回答,卻是不高興的撅嘴顧左右而言他起來。
「海牙!」
良叔見海牙頭腦走神,沉聲又是一聲警告。
「哦,哦,對了,那戰車,成了,成了,真的成功了!」
海牙聽到喝斥,頓時反應過來,神色激動的大叫著。
「什麼!」
洪天成聞言,整個人差點都跳了起來。
「天成,還不趕緊去看看!」
良叔也是怔了怔,片刻後才反應過來,急聲催促著說道。
「對了……」
洪天成一拍額頭,這才恍然的匆匆走出了帳篷。
海牙見狀,連忙跟了上去,良叔臉上堆滿又驚又喜的表情,吃力的站起來,也想跟上去看看,可轉頭一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海俞潤夫婦,腳步頓時又停了下來。
「良叔,你去吧,這裡有我呢!」
海蘭見良叔這副樣子,登時自告奮勇的說道。
「這……」
良叔卻是有些猶豫,留海蘭一個人在這裡,他確實很擔心。
「良叔,你要相信海蘭嘛,海蘭已經長大了!」
海蘭卻是信心十足,目光炯炯的說道。
想了半晌,良叔重重的點了點頭,「好吧,公主你可要小心……」
「沒問題的!」海蘭滿口答應。
………………
洪天成三步並作兩步,跟著海牙朝著蘭麝部城寨深處走去。沒多會兒,就來到以前種植噓噓草的地方。
現如今,這片土地上已是一根噓噓草都沒有了,有的卻是滿是粗細長短大小不一的獸骨獸晶,近百人團團圍在一起,嘰嘰喳喳的在討論著什麼。
「隊長來了!」
走到近前,海牙亮起嗓子,大喊一聲。
眾人聽到這一聲,慌忙齊齊向後退去,露出中間一個由獸骨搭建起來的怪物。
這怪物上上下下都是用獸骨交叉結合組成的,外形四四方方,像個盒子,表面上則倒插著百來根尖銳的骨刺,三個或五個為一組搭配著一個繁複的法陣,每一組骨刺間都隱有螢光閃爍,十分神秘。而在底部,緊密結合的獸骨表面上篆刻著一個巨大的法陣,法陣中足足鑲嵌著五十個獸晶,這些獸晶由法陣相連接,宛如呼吸一般忽明忽暗,美麗異常。
這就是獸骨戰車,洪天成的殺手鑭。
沒錯,洪天成確實從曾沭的心得筆記中學到了很多東西,也研究出許多厲害的武器,可蘭麝部的人數太少,依靠這些精良的武器抵禦察森部的進攻並不難,但要說擊退他們,還需要一種能夠大規模殺傷敵人的武器。
基於這樣的目的,洪天成結合自己研究與曾沭的筆記,終於設計出了這種獸骨戰車。
只是很可惜,察森部的進攻一直很猛烈,讓洪天成倒不出時間親手製作這種獸骨戰車,無奈下只好將設計圖交給蘭麝部的一些空閒的人去做,這一耽擱,足足讓他等了近十日,獸骨戰車才終於被製造出路。
洪天成有些不放心的仔細檢查了一番,發現獸骨戰車的品質超出想像的好,如果換做是他親手製造,也好不了多少。
這個出乎意料的情況,可是讓洪天成吃驚不小。
望著獸骨戰車,洪天成陷入了沉思。
「隊長,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海牙見洪天成一臉怪異的表情,忍不住開口問道。
「沒有,很好,很完美!」
海牙的聲音將洪天成從沉思中喚醒,見周圍的人皆是一臉擔憂的望著他,洪天成連忙笑著對他們的工作給予了肯定。
「大家做的很好,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洪天成想了想,又再中肯的補充了一句。
「呵呵,這都是海狼那孩子的功勞,要不是他,我們現在還沒有辦法完成呢!」
這時,一個三十多歲,體態壯碩的大嬸走了出來,說道。
「海狼?」
洪天成聞言一愣。
「嗯,海狼,過來,給隊長瞧瞧!」
大嬸點了點頭,回頭招呼了一聲,片刻後將一個十二三,一臉怯生生的男孩子推到了洪天成的面前。
「就是這孩子!」大嬸樸實的笑了笑,解釋說道,「雖然隊長你跟我們說的很清楚,但我們還是沒有搞懂隊長你讓我們做什麼,多虧了海狼,要不是由他居中指揮協調,這種高級玩意兒我們可做不來。」
洪天成聞言點了點頭,低頭看著海狼。
雖然那孩子名字裡有個「狼」字,但無論是表情還是動作都更像是一個「羊」,自從他被大嬸推到洪天成面前,就一直低著頭,不言不語,畏畏縮縮,看上去一派膽小甚微的模樣。
「你叫海狼?」
洪天成放輕聲音,柔聲問。
看著眼前這孩子,洪天成不知怎麼的,想起了他初到天一宗時,他的師父洪振榮將他介紹給宗門長輩時他就是這種樣子,怕生,不說話,總是擔心自己不討人喜歡,又怕那些宗門長輩會趕走他。
海狼抬頭看了洪天成一眼,又迅速低下頭,然後緩緩的點了兩下。
「隊長,海狼不會說話……」
這個時候,海牙突然湊到洪天成身邊,小聲提醒道。
「怎麼……」
洪天成一驚,滿臉訝異的看向海牙。
「海狼的父母在一次狩獵中被虛獸殺死了,他當時親眼目睹了那一幕之後就不再也不會說話了。」
海牙露出一臉苦笑,回答道。
聽了這話,洪天成怔了怔,臉上同樣露出一抹悲傷。
海狼的身世再次讓洪天成想起了自己,同樣是孤兒,同樣的無父無母,心中有著同樣的創傷,唯一不同的是,洪天成並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誰,而海狼卻親眼目睹雙親橫死。
也許,他傷的比我更深!
望著垂著頭,用腳尖踢弄石子的海狼,洪天成驀然蹲下身來,掏出了曾沭那本獸皮裝訂的心得筆記,遞到了海狼的眼前。
「看看,你能領悟多少……」
聽了洪天成這話,海狼身上一僵,猶豫了許久,才接過那本筆記,翻看起來。
洪天成目不轉睛的看著海狼,發現他翻看的速度很慢,但每翻看一頁,手指就會不自覺的跟著比劃幾下,似乎是在臨摹筆記上的那些法陣。
沒多久,海狼倏然將筆記合上,呆呆愣愣的走到一旁盤膝坐了下來,仰起頭望著天,週身顯出一股玄而又玄,難以言喻的氣息。
「海狼!」
見到這一幕海牙頗有些擔心的想要走過去。
「別打攪他,你去找幾個人來,一起多製造幾架獸骨戰車,明日,就該這些寶貝顯現神威了。」
洪天成伸手攔下海牙,對他吩咐說道。
「海狼他……」
海牙聽了吩咐卻是有些猶豫,指著海狼還想說些什麼。
「不要擔心,他只是進入了頓悟的狀態,等他醒過來,肯定會讓我們所有人大吃一驚的。」
洪天成笑了笑,看著海狼,頗有些欣慰的說道。
頓悟?
對這兩個字,海牙並不是很理解,但從洪天成的語氣他能夠聽出來,這是一件好事。
又擔心的看了海狼一眼,海牙這才轉身去找人。
「來,大家一起動手,多趕製幾架獸骨戰車,我們該開始反擊了!」
此話一出,周圍眾人轟然應諾,各自拾起工具和獸骨,忙活了起來。
等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