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個玩笑,不必緊張!」
洪天成手中動作聞聲頓停,聳聳肩,一臉輕鬆。
「尊駕莫要欺人太甚!」
良叔面上一寒,冷言說道。
「這話洪某卻是要還給你們……」洪天成面容一沉,聲音幾乎降至冰點,
「究竟是誰一上來就行那等苟且的偷襲手段?若不是洪某還有點本事,此時早已是一具屍體了。洪某沒有殺掉這罪魁禍首已是給了面子了,閣下要是再一味指責,洪某就先宰了這小子給你們看看!」
「閣下知道,洪某說的是真的!」
洪天成似乎怕他們不信,又把骨矛往海豐的喉嚨處戳了戳,威脅十足的補充道。
「海豐的確是莽撞,這事是我等不對在先,對不起尊駕,可海豐也只是護住心切罷了,絕非有意要跟尊駕過不去……」
良叔眼睛一瞇,默默思索了片刻,而後說道。
「護住心切?」
洪天成聞言怔了怔,心有所悟的朝身後依然昏迷的女子晲了一眼。
「那是我們蘭麝部族長之女,海蘭公主,我等這次出來正是為了尋找她的。」
良叔適時的解釋說道。
「蘭麝部?」
聽到了這話,洪天成腦海裡頓時生出無數問號。
「你們是妖族?」
洪天成不等良叔說話,下意識的問道。
在他的腦海裡,「部族」這兩個字,似乎只有妖族才會使用。
「不,不,我們蘭麝部可不是妖族的部族,我等部中皆是人族,只有十來個妖族和魔族罷了……」良叔聽了洪天成突如其來的問題,明顯的怔了怔,而後似乎明白了什麼,「敢問尊駕是不是被捲入了虛空風暴之中,才會來到此地?」
「不錯!」
洪天成點點頭,沒有一點隱瞞的意思。
他正想搞清楚目前所處的地方,若是否認,豈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嘛。
「既如此,還請尊駕放開海豐,在下會一五一十的解釋清楚的。」
良叔對著洪天成抱了抱拳,行了一禮說道。
「還是不要了,這樣洪某比較有安全感!」
洪天成搖了搖頭,拒絕說道。
「尊駕不必擔心,尊駕既然是初到此地,能碰到我們蘭麝部,就已經是我們部族的人了,不管剛才發生了何種不愉快,我等都不會向尊駕出手了,這是部族的律法,就算是族長都不得違背,因為對一個部族來說,『人』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可以不在乎。」
良叔呵呵一笑,表情比之剛才柔和了不知多少倍,和善的打量著洪天成,無比真誠的說道。
「還是請閣下解釋清楚吧!」
洪天成卻不會這麼簡單就相信良叔,固執的說道。
「也罷……」良叔點了點頭,而後進一步說道,「尊駕有何問題儘管提吧,在下定然知無不言,絕不欺瞞!」
「此處是何地?」洪天成聞言點了點,急急問道。
「虛空夾縫……」良叔回答道。
洪天成聞言一震,臉上堆滿不敢置信的表情。
虛空夾縫是什麼洪天成自然是知道的。
上清界,中土界,下幽界,三界以無盡虛空為界,兩界相連之處有一片狹長的空白區域,被稱之為虛空夾縫。傳說凡是落入其中的人無一能夠生還,是無盡虛空中最危險的地帶,這是三界公認的常識,從未有任何記錄說明虛空夾縫中還有另外一界。
洪天成下意識的就向拒絕承認如此顛覆性的話語。
「在下知道尊駕可能不信,但這是事實,不管是你,還是我,又或是其他人,都不能否認。」良叔繼續說道,「其實,尊駕心裡已經知道在下說的是真的,只是尊駕不想承認罷了。」
洪天成半晌沒有說話。
良叔的話說的沒錯,洪天成早就可以肯定他不是身處三界中的任何一界,那麼,除了接受虛空夾縫這個解釋外,他又能有什麼其他的解釋?
過了片刻,洪天成才終於提起了精神,伸手指向倒在血泊裡的怪物。
「這又是什麼?」洪天成問道。
「我們管其叫做虛獸……」良叔回答道,「相信尊駕也發現了,此地幾乎是寸草不生,這虛獸就是我們主要食物來源,而且它們的骨頭還能提供各式各樣的武器。」
「此地有水嗎?」洪天成低頭想了想,繼續問道。
「自然是有的,不然我們如何能夠生存下來?」良叔回答說道,「不管是人,是妖,是魔,要在此地生存都是需要水源的,實際上,我們蘭麝部正是建立在一處水源旁,若是沒有那處水源,我們蘭麝部想來早就分崩離析了……」
說到這裡,良叔忽然頓住了,一臉狐疑的打量著洪天成。
「尊駕為何要問這個問題?在下能看得出來,尊駕已經在這荒野中生存一段時間了,若沒有水,尊駕又是如何活下來的?」
聽了這個問題,洪天成笑了笑,伸手從腰間扯下一個簡易的皮囊,用牙咬開蓋子,手腕一翻,順勢向地面的方向一倒。
「嘩啦……嘩啦……」
暗紅色的血液頃刻間沿著洪天成腳邊,流滿了一地。
「哇……」
「喔……」
「呀……」
良叔身後的那些騎士們駭了一跳,個個面露驚懼的驚訝失聲。
「尊駕意志力之堅,在下佩服!」
良叔臉上倒是沒有什麼害怕的樣子,反而十分佩服對著洪天成行了一禮。
孤身一人,帶著一條狗,沒有水,沒有吃食,就敢行走在這片一望無垠的荒原之上。若不是意志極為堅定,擁有大毅力之人,良叔實在想不出是什麼支撐著洪天成走到這裡。
至於以血肉為食,良叔倒是覺得並沒什麼。
他年紀大了,見識也廣,在這邊寸草不生,鳥無人煙的荒原上,更加殘酷的事情他都見過,在他看來只是喝血啖肉,實在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還是先說說你們部族是什麼回事吧!」
聽到良叔的恭維,洪天成卻是絲毫不為所動,隨意點了下頭後,繼續說道。
「其實沒什麼好說的。凡是能到了這虛空夾縫的,哪一個不是被虛空風暴捲進來的,能夠在這荒原上生存下來的,聚集到了水源附近,就成立了一個個部族,繁衍生息,從此安頓下來。我們蘭麝部就是其中之一而已。」
良叔笑著解釋說道。
「那……怎麼離開?」
洪天成低頭想了想,而後問道。
「沒有辦法,在下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能夠離開此地!」
良叔搖了搖頭,異常肯定的說道。
「也許只是閣下孤陋寡聞呢……」
洪天成不信的搖了搖頭。
「不是在下自誇,我們蘭麝部是人數最多的部族之一,與其他各個部族皆有往來,若是真有人能離開,在下一定知道。難道尊駕真以為我們都是心甘情願生活在這不毛之地的嗎?如果有機會離開,誰也不會想留在這裡!」
良叔失笑的搖了搖頭,覺得洪天成實在太天真了。
洪天成聞言眉頭頓時皺成了一團亂麻。
良叔說的沒錯,此地的環境之惡劣,資源之匱乏,已然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在這樣的地方生活,沒有一日不是死中求生,若是真有出路,眼前這些人早就紛紛逃離此地了,又哪裡會留在此地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
不過,洪天成依然不信這裡是一片絕地,能進就能出,他相信要是自己努力去尋找,早晚能找到一條出路。
「良叔,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突然,一個猶如黃鶯出谷的優美嗓音在所有人的耳邊響了起來。
眾人遁聲望去,卻是那海蘭公主正悠悠醒轉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