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09
康城有東南西北四個門,其中西門——安定門,是前往樅陽學府所在的十里坡最近的城門。
夜黑,風高,今夜的康城格外的安靜。
本應是燈火通明的街道上此刻竟是一點燈火都沒有,路上行人大都匆匆而過,縮著脖子,低著頭,時不時還偷偷看看身後,好似生怕有什麼恐怖的東西追在身後一般。
要出安定門就一定要去永安路,這條千米長,可容五輛馬車並排寬廣大道從康城建城之日就一直存在著了,隨著康城不斷擴建,永安路變的越來越寬,兩旁的建築也是拆了建,建了拆,反覆不知道多少次了。
洪天成和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藏身在一幢樓的屋頂之上,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年輕人是什麼名字洪天成不知道,他僅知道對方的代號是六號,而他則是七號。
實際上,這次佈陣所需的十六名正邪兩道的修真者每個人都僅有一個代號罷了,鬼哭老祖和妙玉道姑一再提醒,本次刺殺行動嚴禁詢問對方的姓名、來歷,而每個人也不許主動提及。
十三號笑說:這是一錘子買賣,成與不成今夜的事情他會忘得一乾二淨。
對這種說法,洪天成很同意。
當然,這十六個人並不見得互相之間就真的不認識。除卻洪天成,這次出手的其他十五個人哪一個不是在各自宗派中屬於叱吒風雲的那個階層,互相之間就算沒見過,聽也聽過的,要不然也不會有先前為別人出頭那一幕了。
也就只有洪天成,別人誰也不認識他,而他也不認識別人。
不過,規矩就是規矩,可以私底下有交情,明面上卻一定而且必須是保持距離的陌生人。
洪天成不明白為什麼選擇在永安路伏擊盧武尚,在他看來,盧武尚沒有理由會在大半夜的時候走這條路。
儘管好奇的要死,可洪天成並沒有嘗試去尋找答案,鬼哭老祖和妙玉道姑選了這個地方自然有他們的理由,至於究竟是為什麼,洪天成他們這些小輩沒有資格知道。
「來了!」
洪天成正想的出神,他身旁的六號忽然小聲提醒說道。
洪天成深深吸了口氣,精神瞬間集中起來。
「呼哧……呼哧……」
天空之上,沉悶的風聲陡然響起,洪天成抬頭一看,一艘帶有十餘丈的木翼,六對寬大木槳的巨大木船正從他的頭頂緩緩飛過,而圍繞在木船的四周,還有數十艘類似青葉舟那樣的小舟,每個小舟上都站了一個人,充作護衛。
木船剛剛飛過洪天成的頭頂,不遠處安定門的城樓之上,一道粗大到五人都無法合抱光柱倏然閃現,橫跨百多丈的距離,擊向木船。
木船驟然一聽,洪天成只覺得四周平穩的靈氣一陣紊亂,一個土黃色的光罩剎那間出現在了木船的前段,擋住了光柱。
「轟——」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光柱和光罩同告消失,散亂四溢的能量濺射而飛,凡是被其波及的房屋建築,瞬間倒塌下去。
就在這時,兩個人影倏然從暗處縱身飛出,拋出兩面丈許的幡旗。
幡旗迎風而漲,化作廣大千丈的黑雲,烏沉沉的直壓而下。
木船被其一壓,登時抖動的幾下,眨眼間就失控的打著轉兒的從天上跌落下去,而木船四周的護衛則好像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紛紛從木舟上摔落下去,掉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生死不知。
「該我們了!」
六號輕聲說了一句。
洪天成點點頭,兩人一起站起身來,取出一根長約三尺的鐵棍。
鐵棍大概三指粗細,通體渾身,表面上刻有繁雜的蝌蚪文,銀亮銀亮的,在黑夜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美麗。
洪天成一張口,吐出一股白色霧氣,噴在鐵棍之上,銀亮的蝌蚪文立升反應,放射出陣陣刺眼的白光,瞬息淹沒了洪天成和六號的身影。
洪天成雙手緊握鐵棍,高高舉過頭頂,眼神與旁邊的六號一陣交流後,點了點頭。
「喝!」
一聲斷喝,洪天成又稍稍把鐵棍舉了舉,而後用力的垂直投向地面。
「喀拉——」
瓦片碎裂飛濺,鐵棍穿透屋頂,又穿過一樓和二樓間的木質地板,狠狠的插入了一樓的地面之中。
「走!」
洪天成一拉六號,兩人齊齊飛退,落向身後的地面。
鐵棍一入地面就飛快的一圈圈脹大起來,不出片刻已經變成了一個高百米,寬五丈的鐵柱,原本只有小指粗細的銀亮的蝌蚪文也變得比洪天成的胳膊還要粗。
而與此同時,永安路的街頭,街尾,以鐵柱的對面,出現了六根一模一樣的鐵柱。
「嗡——」
刺耳的共鳴聲響起,八根鐵柱上的蝌蚪文又是一閃,整條永安街頓時陷入一種奇異的氛圍之中,就連空氣散漫出一種黏稠濕滑的感覺。
洪天成知道這是法陣佈置成功的標誌。
如今,整個永安街千丈範圍內的空間,都被天羅地網陣鎖死了,無論對方遁術有多高明,都不可能逃出這裡了。
…………
十里坡。
自從八百年前,樅陽學府建立之後,十里坡就一直是樅陽的領地,在宗老會的庇護之下,沒有任何人或者勢力干預插手十里坡的事情。
而今夜,十里坡上的故事即將被改寫。
數百人靜靜的站在十里坡的最高點,望著坡下那座佔地足有二十里的廣大建築群,眼中貪婪之色盡顯。
那裡,就是丹道學府——樅陽。
樅陽近千年累積下來資本足夠支撐一家天一宗那樣的大宗派運轉百年之久,深藏在學府寶庫中的珍惜靈草靈花,秘製的丹藥,更是人人垂延。
只要攻下樅陽,拿出寶庫裡的東西隨便分一,就足以讓眼下這數百人成為人人羨慕的豪富,而更為重要的是,有了驚人的財力做支撐,以後的修道之路上也能走的更加順暢一些。
站在人群之前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婦人,一身滿是少女氣息淡綠紗衣,梳著一個少女的髮飾,似乎是想明明白白的告訴所有人,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
只不過,以她的年歲看來,這樣的打扮更像是個老妖精。
不過,無論眾人心中怎麼想,面上卻是絲毫不敢表現出來。
這一位,可是虛月宮的實權長老之一,費雨花,也就是費仲滿的姑姑,也是洪天成這次來康城的主要目的。
而此刻,費雨花臉上卻是籠罩著一片寒霜。
她從來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可偏偏有人就是敢遲到,這讓她的心情壞到了極點。
「長老,要不就不等了吧?」
站在費雨花身旁的一個虛月宮弟子走前幾步,試探問道。
「別說傻話,荀重光(終於給荀長老一個名字了)可是天一宗派來的人,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對於這個建議,費雨花還是有些心動的,可轉念一想,還是否定了。
「但……天一宗……不是傳信說他們並不插手嘛,這荀長老只是依照個人意願才來的,我們又何必估計他們……」
另外一個虛月宮弟子走前幾步,說道。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實際上荀重光不可能違了宗門的意思來幫我們,天一宗只是不想扯上滅人宗派的壞名聲,又捨不得眼下這塊肥肉才想了這麼個法子。」
費雨花冷冷一笑,解釋說道。
「那我們還等他?」虛月宮弟子不解的說道。
「等,為什麼不等,荀重光實力高絕,可比身後這群爛蕃薯,臭鳥蛋強得多,有他做助力,這次的行動成功幾率可是會增加不少。」
費雨花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道。
哼,天一宗想撈好處的同時還置身事外,簡直天真……
費雨花心中冷哼一聲,忖道。
而就在這時,天空之上一道遁光劃過,徘徊兩圈,落了下來。
「費道友,有勞久候了,荀某來晚了,抱歉,抱歉!」
遁光落地,剛剛露出荀重光荀長老的面容,就見他抱拳行禮,對費雨花說道。
「道友客氣,來了就好!」
費雨花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彷彿對其遲到的行為一點都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