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短的談判很快結束了,德國的代表團沒有在這個小鎮上多做停留,張一平的確沒有為他們準備住宿的地方,他們被安排乘坐火車直接到中國的首都北京去,跟中國政府談判。張一平從來不善於談判,他習慣用拳頭說話,跟他談判的人最終都會瘋掉!
臨走之前,布麗塔來到張一平的住處跟張一平道別——她受到馮.馬爾維茨的蠱惑:如果可能,最好留在張一平身邊,因為據悉張一平還沒有結婚,而且在法國的時候,張一平曾經對布麗塔表現過非常大的興趣。
張一平的住所裡溫暖如春,進屋之後要脫去外套,張一平穿著便服,在他旁邊有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士,身材高挑,像凝脂一樣的皮膚像雪一樣白,臉上帶著淡淡的迷人的笑容,張一平介紹道:「這是我的夫人李菡梅…」
布麗塔怔了一下,她的打算最終也落空了,但是她並不失望,反而高興地說道:「啊,你的夫人真漂亮…可是為什麼不是姓方的那位女士呢?我們都以為你會跟她結婚…」
張一平聳聳肩,說道:「如果讓你們猜得著,那我就不是張一平了…」
最終,布麗塔隨著德國人的火車走了,李菡梅微笑著說道:「這個德國女人還算不錯,你就真的沒有一點牽掛?沒有動再續舊緣的心思?」
張一平聳聳肩,說道:「我看到她的眼神,非常勉強,她來找我。是為了她的國家。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糾纏了太多利益的話。就不純粹了,也就沒有什麼意思了。」
「那你跟方姑娘呢?」
張一平哼了一聲,「她太粗魯了,她要有你一半的溫柔,也不至於這樣…」張一平指的是方君宜擅自拿他的身份證明去登記的事,這讓張一平很生氣,所以就趁方君宜出走的那段時間,把李菡梅接了過來。正式接受了她。
「那我豈不是撿了一個大便宜?」
「這個便宜可不好撿,」張一平說著,把李菡梅摟入懷裡,雙手就不安分起來。
***
俄羅斯的冬天是非常寒冷的,冬天的寒風在俄羅斯大草原上旋舞、吼叫。風從草原上吹來一陣一陣的雪霧,遇到一些樹木,就把雪霧堆積起來,一層一層地堆上去。雪堆得像一座的山嶽,被太陽一照,像砂糖似的閃閃發光。黃昏時候雪堆變成了粉紅色。在融化的暖氣還沒有從下面的雪漸漸融化掉,或者是在一陣陣猛烈的側面風還沒有把沉重的雪層吹動以前。雪堆就一直沉默而又可怕地聳立在那裡。
風是凜冽的,從雪堆旁邊吹過,發出低沉、柔和的轟隆聲,風在身後拖著一片聲勢浩大的、向天空升去的銀色雪霧…滾動著,把道路上的低矮的荊棘叢壓倒,把山坡的小山楂樹撞折。
在這無比嚴寒的冬天裡,中國西伯利亞方面軍的大部分部隊都停止了軍事行動,就地固守以度過寒冷的冬天。
而在聖彼得堡的蘇維埃中央所在地,卻召開了一次動員會議,號召全體紅軍赤衛隊們英勇出擊,利用天寒地凍的優勢,嚴酷地打擊中國人,因為歷史上,很多侵略者都是因為不適合西伯利亞嚴寒的冬天,被英勇的俄羅斯人民擊敗的。
奇卡奇科夫參加了聖彼得堡的軍事動員大會,然後回到他的家鄉——瓦爾代,現在他被任命為瓦爾代革命軍事委員會的委員,率先瓦爾代的赤衛隊對中**隊進行戰鬥。不過現在瓦爾代鎮已經被中**隊佔領,他只能夠在鎮外面三十里的一個小山村裡集結赤衛隊,並連夜召開了會議,會議決定;第二天,由奇卡奇科夫親自帶領五千人的赤衛隊,配備了一個重炮連和兩門小炮,準備用閃電式的襲擊佔領瓦爾代的火車站,然後留下一個連和兩門炮駐守,率領主力去進攻瓦爾代鎮。
根據情報,瓦爾代只有一個營的中**隊。而麗小鎮不遠的火車站裡只有一個連的哥薩克騎兵防守。
奇卡奇科夫在火車站很快就摧毀了哥薩克部隊的抵抗,部隊依舊計劃向瓦爾代鎮前進。
但是前面很快傳來了消息,先頭營遭到中**隊的迎頭痛擊,傷亡慘重,甚至被打垮了,在戰鬥中遭受重創,這迫使奇卡奇科夫倉皇撤退到火車站去。
奇卡奇科夫不得不向上級軍區要求增援,因為中**隊屯守在小鎮裡,進攻的隊員損失慘重。
三天之後,從舊魯薩方面給他派來增援部隊,大約一個步兵團的赤衛隊。團長叫做科林諾夫少校,是一個老革命,戰鬥經驗豐富。
第二天,奇卡奇科夫決定進瓦爾代。在軍事會議上,決定採納了科林諾夫少校的建議,用迂迴戰術攻佔瓦爾代。奇卡奇科夫不敢沿鐵路線進攻,擔心在這裡會遇到中**隊的頑強抵抗,因為他的先頭營就在這裡傷亡慘重的。
大迂迴行動在夜裡開始。奇卡奇科夫親自率領部隊進軍。
進抵瓦爾代外圍的時候,天已經快要亮了。部隊精確地改變了隊形,分列成散兵線,在茫茫的雪地上,就像隱了形的一樣。
奇卡奇科夫挪動著麻木了的雙腿,沙啞地命令一位連長說:「一旦發起進攻就用不著客氣,中尉。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中尉連長遲疑了一下,說道:「可是,如果遇到敵人的頑強抵抗呢?」
「中國人就像冬眠的熊,雖然強壯,但是在這種天氣之下,只要我們快,他們就沒有任何機會,我們會在他們甦醒之前幹掉他們…」奇卡奇科夫吼叫著說道,「進攻,猛烈地進攻。絕不後退。直到全部消滅中國人為止…」
中尉連長連忙說明白。態度堅決,這讓奇卡奇科夫覺得非常滿意,起碼對他的態度是滿意的。干革命就得這樣的精神態度,不是嗎?
奇卡奇科夫滿意地點點頭,他用皮靴子在堅硬的雪地上踏得咯吱咯吱直響,把灰色的鬈毛羊皮帽歪戴在頭上,用手套摩擦著粉紅色的耳朵。由於失眠,目光炯炯的、瘋狂的眼睛下面出現了一道藍印。干皺的嘴唇哆嗦著。剪得短短的小鬍子上凝著白霜。
奇卡奇科夫把耳朵揉暖和過來以後。又向前面走去,理了理保護色的軍官短皮外套上的皺褶,從腰帶上摘下手槍,高高舉了起來,信心十足地、堅定地微微一笑,命令道:「進攻開始!」
駐守在瓦爾代的是106師321團的一個步兵營,奇卡奇科夫的部隊來到瓦爾代外圍的時候,已經被中國人被暗哨發現了,天氣雖然寒冷,但是中**隊很早就做了準備。過冬的衣物和物資準備得非常充分,中國西伯利亞方面軍的戰士基本來自中國的北方。對嚴寒的抵禦能力一點都不比俄國人差。有時甚至更好。
中尉袁志祥帶領的步槍連躲在小鎮外圍雪洞裡,的確像是越冬的熊一樣,不過他們並沒有沉睡,而是豎起耳朵聽到外面的雪地被人踩得咯吱咯吱直響。
袁志祥不緊不慢,抱著步槍,穿著厚厚的軍大衣,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洞裡相對外面,溫暖了許多。
袁志祥不滿地說道:「那些俄國毛子真不知道過日子,躲在家裡過冬多好,難得我們中**隊不主動找他們的麻煩,他們應該躲起來燒高香才是,可是他們偏要自己送上門來讓我們揍,真是…」
他旁邊的戰士不緊不慢地說道:「有時候,我不得不佩服這些布爾什維克,他們好像個個都是意志堅強的鐵人一樣,……這麼寒冷的天氣還要發起軍事進攻,就這一點來說,他們也對得起布爾什維克的稱號…」
袁志祥沉默了一會兒,點著煙,問道:「你……好像是已經接受紅色的信仰啦?」
「那是兩回事,再堅強的布爾什維克,也敵不過我們的一顆子彈,咱們只要輕輕一扣板機,就可以把他們送去見馬克思…」戰友說。
「這還差不多,要知道去見馬克思是他們的光榮呢?」
「老馬對我毫無用處,我這腦袋裡沒有主義,國內有一位大師級的人物說,少談些主義,多幹點實事,我是非常贊同的。」
「那是忽悠人的東西,是咱們先拿來忽悠人的。」袁志祥笑著說,「在法國的時候,只要一談老馬,那些法國女人就興奮,就越容易把他們弄到手…嘖嘖…只可惜這一套在俄國不靈驗了。」
「中國大兵談老馬,誰相信你呀!」戰士向外面看了一眼,又縮了回來,「還得走一下子才進入射擊範圍,俄國人很謹慎呀!」
「誰不怕我們的子彈,那是長了眼睛的!」袁志祥猛地抽煙。
「在法國,你有中意的女人嗎?」戰士問。
「相對於俄國來說,法國算是一個友好的國度,對我們這些從法國回來的人來說,幾乎每個人在法國都有一段回憶…」袁志祥丟掉了手裡的煙頭,儘管不剩下不少,他坐了下去。昔日的記憶象獵狗的爪子一樣抓住了他的心:像許多人一樣,他在法國也有牽掛,在那——他有一個順心的女人,或許現在已經有了孩子,他離別的時候,並沒有什麼不捨,但是時間慢慢過去之後,他才知道,在法國那段生氣勃勃,歡樂幸福的生活,早已在他心裡留下了一片難以褪色的記憶。他最近時常想到那個女人和可能存在的孩子,但是這只能給他帶來一點兒日久天長、被時間漸漸沖淡了的愉快。他的心長幾乎長在那女人的身上,心裡痛苦、強烈地思念著她。
袁志祥沉默了一會兒,覺得輕微的紅暈已經從臉上退去,問道:「敵人來了嗎?」
「恐怕還等一下。大概四五分鐘吧。」在外面觀測的戰士回答道。
「唔——唔——唔……」袁志祥竭力想把心底隱隱燃燒的思念的痛楚熄滅,重新站立起來,拿起步槍。罵道:「該死的毛子。不讓人好好地過冬。非要狠狠地揍一頓才舒服…」
俄國人進入了射擊範圍,也加快了腳步,雪地上咯吱咯吱的響聲更加凌亂了,同時中**隊也開槍了,子彈在寒冷的空中呼嘯而過,沒有任何手跡象可尋,除非擊中目標,鮮血四濺的時候。才知道子彈的存在,而且它們是如此稠密。
事實證明,在強大的中**隊面前,無論俄國人玩弄怎麼樣的手段都是無濟於事的。這樣去衝擊中**隊的陣地,事實已經多次證明,除了留下一地的屍體之外,赤衛隊沒有任何收穫。
一陣槍彈過後,赤衛隊員倒了一大片,從前方飛來的子彈非常準確的擊中每個人的身體,抽走他們身上的熱血。溶化了地下的積雪,大地一下子由雪白變得深紅。
奇卡奇科夫不得不帶領赤衛隊員後退。事實上就算不後退,他也管不了他的部隊了,大量的死亡不是誰都可以承受得了的,經過西伯利亞、阿拉爾山脈、莫斯科戰役的失敗,赤衛隊員們已經成了驚弓之鳥,鬥志已經一落千丈,在與中**隊的對陣中,很少見到那種視死如歸的豪情壯志。
袁志祥卻是怒火中燒,咒罵著:「他娘的,沒有種就不要學人家偷襲,這樣不堪一擊,打幾槍就跑了,像個什麼樣,有本事就別跑,跟老子好好練練…」
「追!」袁志祥怒不可遏地跳出雪洞,率領全連追了上去。
雪地裡出現了一道奇觀,幾千人在前面跑同,兩百來人在後面追,逃跑的人的數量是追擊的人的十幾倍。
奇卡奇科夫看到這一幕,覺得痛心疾首,他在一塊山坡上停了下來,並企圖讓他的部隊停下來,以擊敗追擊他們的中**隊。因為人數實在相差太過懸殊了。以至於讓奇卡奇科夫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站住,站住,給我站住…」奇卡奇科夫不停一向天空開槍,但是雪地的腳步聲掩蓋了他的聲音,士兵們從他身邊穿過,連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奇卡奇科夫看到剛才那個中尉連長,跳過去企圖抓住他,同時叫道:「站住,你給我站住…混蛋,快點組織反抗,中國人不多…」
中尉連長果然站住了,遠遠地怯怯地望著奇卡奇科夫,可憐巴巴地說道:「親愛的首長,請您原諒我吧,我父親上戰場死了,我有三個兄弟,兩個也戰死了,我還有一個妹妹,長得很漂亮,我要回去保護她,送她到烏克蘭,以免被中國人霸佔了…對不起了…」
「混蛋!」奇卡奇科夫罵著,這裡一顆子彈飛來,從側面擊中了奇卡奇科夫的脖子,強大的慣性把奇卡奇科夫推倒了,像狂風推倒一棵腐樹一般,沒有任何徵兆地倒下了。這加重了赤衛隊的逃散。
赤衛隊們一股腦地逃向火車站,當袁志祥的連隊追上來的時候,赤衛隊又被迫倉皇撤出瓦爾代的火車站。瓦爾代赤衛隊的散亂的隊伍,把科林諾夫少校的隊伍也衝散了,最後大家一起逃。
在火車上,一些逃散殆半的赤衛隊員亂哄哄地爬上了火車,但是等了一下之後,發現火車並沒有開動,於是恍然大悟起來,原來前方的鐵路已經被截斷,而且是他們自己的傑作,為的是防止中國人乘坐火車攻打聖彼得堡。
這真是害人終害已,車上的赤衛隊員們又連忙跳下車來,沿著鐵路向北方跑去。
赤衛隊員們有的扔掉了一切累贅和笨重的東西,包括步槍,至於那兩門大炮,更加沒有人管了,整個部隊一片亂糟糟的。使人感到缺乏組織,缺少一個堅強有力的人,如果有這樣一個人,完全可以把這些實際上是一支相當可觀的隊伍組織好,派上用場。
因為,在他們後面追擊的只是一個只有兩百來人的步兵連,而且他們追到火車站之後,也停下了腳步。
大部隊跑了一陣子,來到一個小鎮,這裡沒有中**隊,也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一位中校,他叫做戈爾波夫,長得儀表堂堂,一副大鬍子稠密而又有威嚴,他跟那些赤衛軍的指揮官迥然不同。而且他帶著一個正規的紅軍步兵團,在他的指揮下,把散亂的赤衛隊員們攔了下來。
戈爾波夫中校他雷厲風行,把這些失去指揮的赤衛隊跟自己的步兵團打散,重新整編成一個步兵師,並且很快就把隊伍整頓好了。
赤衛隊員們都服服帖帖地聽他調遣,他們看到他身上有一種赤衛隊裡缺少的東西:他能把指揮人員團結起來,有條不紊地分配任務,進行領導。
就是他,戈爾波夫中校,這位兩頰鼓脹、目光凶狠,長得威嚴的軍官,正在揮舞著馬刀,在小鎮的車站外面的廣場上對他新編的士兵大聲地吼叫,在訓話:
「你們在幹什麼?一群窩囊廢,見到中國人就跑,……我以革命的名義命令你們聽從我的指揮!……什——麼?……如果誰敢蠱惑人心!我就槍斃誰,混蛋!……住口!……中國人再怎麼厲害,他們也是兩條腿,個頭比我們還矮,憑什麼就怕了他們…誰要是怕了,誰就不是布爾什維克…誰要是再敢跑,誰就是反革命分子,老子一槍崩了他,從他的屁股一直打到他的頭頂…」
赤衛隊員們真的都聽從他的指揮了。甚至於有很多人由於舊日的習慣還頗為欣賞他這種粗魯爆糙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