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成,咱第一個就將咱們政委博多夫斯科夫的舌頭割下來,這傢伙今天在咱們的耳朵邊鼓噪了一天,煩都煩死了!」旁邊尼古拉捨維奇的一個子侄氣憤地說道。
「在咱們那邊,再也沒有人給你做思想教育啦,咱們整天都說哪裡姑娘漂亮,哪裡的小媳婦水靈,哪裡的酒好喝,哪裡的香腸夠味道…那才是真正的生活…你們這裡,活得像坐牢,生活就像守活寡…」安德烈的話,讓尼古拉捨維奇旁邊的兩個同樣是偷馬賊出身的年輕哥薩克心裡癢癢起來。
「就憑這句話,咱們反定了,咱們在這裡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一小時都呆不下去。」
「一分鐘都呆不下去。」
「一秒鐘也呆不下去。」
兩兄弟一唱一和地叫道,尼古拉捨維奇瞪了一眼,罵道:「別吵!」
「安德烈,你老實告訴我,中國人真的很歷害嗎?跟他們不會像高爾察克那樣,只風光一陣子吧?」
「高爾察克哪能比呀!」安德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的叔,親叔呀,中國人怎麼不厲害?他們十五萬人在歐洲打敗英法美聯軍幾百萬人,這還不厲害?現在他們的有上百萬軍隊,他們已經把俄國人打得頭破血流了,你也看到了,現在蘇俄還有什麼人,上一個死一個,上一雙死兩個…」
「咱們可是騎兵!哥薩克騎兵…」尼古拉捨維奇不服地說道,「真正一對一打起來,咱們也未必比他們差!」」之前我們敗給蘇俄紅軍,這些丟人的事就別說了,你知道中國人是怎麼厲害就知道了…」安德烈站立起來,心有餘悻地說道:「他們騎在馬背上,馬蹄聲忽快忽慢,人很少,散得很開。這並不是說他們沒有人,而是不想讓人擋了子彈的視線,然後『叭叭叭…』一連十槍,槍槍都中,不是腦袋就是胸口,要不是脖子…對手就像是秋天的樹上的物落葉,嘩嘩嘩地往下掉他們不是只有一個人這樣。而是每個人都是這樣,一個人打十槍就殺十人,十個就一百,百個就一千,一個團的人,被他們一個連的人一下子就幹掉了。你還沒有來得及掏槍…「
「俺不信,有機會就試試!」尼古拉捨維奇的一個侄子說道。
「你可以試,但是試之前,我建議你先找一個女人睡一覺。」
「為什麼?」
「給你老爸老媽先留個種!因為你必死無疑!」
看安德烈的臉色不像是說笑,而且蘇俄軍隊被中**隊打得土崩瓦解是事實,尼古拉捨維奇信了半成,又問:「那邊。要求我們做什麼?」
安德烈說道:「什麼都不用做,保住你自己的命等中國人過來就行了,另外就是別擋住中國人的道路,他們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最好遠遠躲開…」
「中國人還真爽快!」尼古拉捨維奇說道,「我有點喜歡他們了「
***
在烏亞爾的前線,張一平從104師的指揮部出來。來到騎兵的駐地看望騎兵們。
進攻的命令已經下達,總攻的時間在明天的凌晨,步兵突破敵人的防線之後,騎兵迅速插入敵軍後方,進行分割圍殲,以徹底消滅遠東共和國最後的有生力量。
在騎兵團的營地裡,搭起來一排排的草棚。馬匹都披上馬衣,擠在臨時搭起的馬槽邊,悠閒地吃著草料;有一處帳篷,四邊撩開。在一堆凍土上燒著潮濕的木柴,嗆人的煙氣從四邊撩開的帳篷底下往外冒著。
劉少川和另外兩個軍官圍著火堆,坐在馬鞍子上烘烤汗濕的襪子。腳臭氣和水氣瀰漫。劉少川在火上烤著兩隻彎起的光腳。他的臉上流露出滿足的笑容。用煙嗆得沙啞的嗓音,不知對誰說:「……記得小時候,冬天,我爬到爐炕上去,我奶奶(那時,她已經一百多歲啦!)一面摸索著在我頭上捉虱子,一面嘟噥著:『我的乖乖孫子,你面相富貴,遇到貴人就能一飛沖天了,到一定要娶一個好老婆,多生幾個孫子…可是萬萬沒有想到…貴人我是遇到了,就是總司令了,沒有他我還在法國挖泥下礦呢…一飛沖天吧,也有可能實現,咱們去做一輪飛機也不算一回事,畢竟咱還是槍王集團和股東,飛機都是咱們槍王集團造的,坐一下又怎麼了?買一架來自己玩玩也行。
至於娶老婆,這就別說了,咱在法國的時候就找了一個法國老婆,生了一個混血兒子。在俄國,我看到這裡的女人也很漂亮,心裡癢癢,又想搞一下…要是又搞出一個混血兒…唉,都不知道家裡原人會怎麼罵我,我奶奶知道,恐怕會從墳頭裡跳出來罵人…「
「世事難料啦!」旁邊的一個騎兵軍官說道,把烤乾的襪子穿著腳上,穿上了鞋子,「我爺爺小時候帶著我的八字去見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說我這輩子不會有什麼出息。開始他是說得對的,我讀書不成,讀了兩年書就不成了,幫人家做雜工,後來出洋,也是做苦力活…以為沒有出頭之日,正要認命的時候,卻碰到了總司令,加入了中國兵團,一路走到現在…現在誰還敢說我沒有出息?就是當初那個算命先生活著的話,他也不敢再這樣說…」
「你的算命先生算得不准,是個騙子吧?」
「不,他算得挺準的。」軍官說,「他曾經算過,說這年頭:大地全都捆上了鐵絲,生著鐵鼻子的鳥在藍天上飛,它們會像老鷹叨小雞一樣似地撲下來叨人……鼠疫橫行,到處鬧饑荒,弟兄相爭,兒子造老子的反……老百姓會像燒過的野草一樣,全都化為烏有…你們看,」軍官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說:「這些話真的全都應驗了;發明了電報,戰場上的鐵絲網——你們看,這不是到處都捆上了鐵絲啊!至於鐵鳥——不就是飛機嘛,法國的德國的英國的美國的。在歐洲的時候,整個天空都是,被它們打死的人還少嗎?咱們中國人的飛機更不用說了,鬼叫著衝下來,膽子小一點的,不用航空子彈都被嚇死了;至於鼠疫、饑荒,這兩年不都是這樣嗎?」
「不過弟兄相爭——好像是胡說?」另外一個軍官說道。劉少川添著火,說道,「前段時間國內軍閥混戰,不就是嗎?」
「我是說以後,有咱們總司令和國防軍在,在咱們中國誰還敢鬧呀。」
「有些人不甘心手中的特權消失。說不定還要內訌…」另外一個軍官忽然插嘴說道:「國內表面雖然風平浪靜,實則風雲暗湧,革命黨人,他們總是以為清朝是他們推翻,江山是他們打下來的,可是如今沒有得到應有的權力,他們甘心嗎?不甘心的話。他們會怎麼做?」
「我巴不得他們真的起來暴動,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把他們鎮壓了,全部當場打死,好過現在到處蹦蹦跳跳,咱們又不奈何不了他們的好!「
「他們暴動,自然有國內的兄弟收拾他們,這些人,諒他們也蹦躂不了多高。不管怎麼樣,有咱們十五萬槍手支撐,這天下就是我們的天下。誰也奪不走…你還是先把俄國人收拾了再說吧,」劉少川笑著說。「我希望早日打到莫斯科去,哪裡美女如雲,堪比巴黎,在巴黎的時候。我思想太過單純了,沒有抓住機會好好地把妹子,這次去到莫斯科的話,一定要好好珍惜這個機會……」
張一平走過去。說道:「你們這些傢伙,整天除了談論女人之外,就不能談一下其它有意義的事情?」
劉少川幾人故作驚駭的樣子,連忙站立起來,說道:「不知道總司令駕到,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覺得罪過,就在外面冒雨跑上十圈…」張一平不客氣地說道,劉少川只得笑笑,也不當真,拖過一張馬扎讓張一平坐。
在坐的三個人都是張一平認識的,張一平還記得起名字來,張一平指著一個軍官說道:「你叫宋於,當日的騎兵排長,那一次在法國的卡昂外面的小鎮裡,一支英國的特種部隊想刺殺我,最後被我們一網打盡,那時你的騎術就已經非常好了。」
宋於撓著腦袋說道:「這麼久沒有見,總司令還記得起我?」
「都是自己兄弟,怎麼會記得不起來,除非你記不起我。」
「哪能呢,我一輩子記得總司令!」宋於激動地說道
「這就對了嘛,你們剛才說得對,咱們在法國的十五萬兄弟是一條心的,是簽過生死狀的,這比磕頭燒黃紙更加有法律效力呀,簽過生死狀,這輩子都是兄弟了。」張一平說道。
旁邊的那個軍官帶著有點委屈地語氣說道:「總司令偏心,記得宋於,不記得我了!」
張一平哈哈笑道:「人家說宋於和郭風就像古時的孟良和焦贊,焦孟不離,已經成為一段佳話,不用說你就是郭風了,那裡是副排長,現在呢?軍銜都是少校了,都幹上了騎兵營長了吧?」
郭風大喜說道:「原來總司令也聽過,新時代的焦孟不離,不,應該叫做『郭宋不離』,這成一段典故了,真是我們的榮幸…」
張一平皺起沒有鬍子的光臉,道:「典故是好,但是在這個八卦的時代,兩個大男人,還是不要這麼親密的好!」
劉少川哈哈地笑了起來,這兩人還是莫名其妙,不過張一平和劉少川也不再將玩笑開下去,以免破壞了兩人純真的友誼。
「我尊敬的總司令呀,我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才發起衝鋒呀,被一小部分俄國人擋住我們的前進的道路,真讓人覺得鱉屈呀,早知道這樣,我當初到101師去學習烏龜**去了。」郭風一停下來就嚷嚷叫著。
「現在去學習也不遲。」張一平開著玩笑道:「翻天虎胡從甫他們也沒有閒著,平定兩廣之後,現在下南洋去了,烏龜**正好用得了,只不過那裡的女人長得又黑又胖,真是難為翻天虎他們了,如果你願意去的話,我是批准的…」
「不,不,我只是想快點發起衝鋒,漚在帳篷裡,我寧願在外面衝殺,就算在雨中也不怕,殺起來這才爽快呢?」郭風急忙解釋道。
「是呀,我們等得毛都長了,到底什麼時候進攻呀?」宋於說道。
「那就一直等到你的毛掉下來為止,」張一平逗趣著說,並站起來,說道:「行了,命令很快下達,我要去看看哥薩克那幫扯犢子…」說完就走了出去,三人起身相送,看著張一平消失在細雨中。
***
挨著中國騎兵團不遠的地方,就是哥薩克第一騎兵團的駐地,第九騎兵連皮裡多諾夫中尉和他的老相好波爾科喬夫,還有幾個哥薩克騎兵也一樣在火堆邊烤火,火堆上還烤著一隻全羊,已經爆出很多油花,差不多可以吃了。
張一平過去的時候,他們不認識張一平,但卻認識隨同而來的王一民,而張一平是王一民的上司,所以張一平也成了哥薩克們的上司了。
也許哥薩克屬於遊牧民族,對於烤羊有自己的一套,這烤羊聞起來特別香,張一平一過來就不走了,非要吃上一條腿不可。
「不,一條腿可不行,我們都不夠啦!」皮裡多諾夫連連搖頭說道,「您是中尉,我也是中尉,按理說咱們不分上下,但是出於尊敬,您還是我們尊貴的客人,本來理應滿足你的要求,但是今天不同,因為與我們哥薩克第九騎兵連同生共死的王排長在這裡,雖然您是王排長的上司,但是王排長才是我們最最尊貴的客人,這並沒有冒犯您的意思…」皮裡多諾夫費盡心思地解釋道。
「原來如此,那就讓咱們的王排長代替我來吃這個羊腿吧!」張一平轉身走了出去,王一民正要說話,張一平制止了他,伸手拍了一拍王一民的肩膀,然後到其它地方巡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