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狡猾的老頭曼列洛夫去找他的親家,因為他親家的小女兒也勾搭上了中**官,但是讓他失望的是,他的親家蘇裡科諾夫完全變了一個樣,變得像謝爾蓋一樣的嘴臉,冷言准地把曼列洛夫轟了出去。
在回來的路上曼列洛夫又遇到那個斷臂的白鬚老頭,白鬚老頭又向他討煙抽,然後白鬚老頭又告訴他:昨晚,謝爾蓋來找過他的親家蘇裡科諾夫,兩個似乎是達成某些默契了。謝爾蓋給蘇裡科諾夫在鎮政府裡留了一個位置。
「人家蘇裡科諾夫有兩個漂亮的女兒,而且勾搭上了中國人,而你只有一個兒子,而且還在替布爾什維克黨打仗,他當然要跟你劃清界線了!」
蘇裡科諾夫本來是一個窮腿子,只因為攀上中國人,身份馬上不同,而且做了官老爺,馬上轉變立場,站到人民的對立面去了。
「要怪就怪你沒有生下漂亮的女兒…」白鬚老頭說道。
太陽掛在小鎮的上空,像只熟了的、黃橙橙的大杏子,太陽下面,是一片霧騰騰的煙雲。有點空氣還是有點冷嗖嗖的。曼列洛夫的心緒不寧,在街道上亂走著,謝爾蓋當上鎮長,就一定逼他用漁船來還債,而他倚仗的親家,已經投靠了謝爾蓋,正確是說,他們投靠了中國人。
謝爾蓋遊行過後,在人群中有一個人站在台階上,高聲叫喊道:「……大家都看見了吧,地主老財們反攻倒算了,你們後悔了吧。當初布爾什維克在的時候。你們為什麼要猶豫。如果把他們全部鎮壓了,現在他們就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鄉親們,如果我們再不團結,沙俄的**社會又要重現我們中間了,你們的兒子將被徵用,被派去用鞭子鎮壓工人、或者去為吸血鬼的貴族、地主老財們打仗,服可恥的兵役。立憲會議將被推翻。由**的奴役制度所取代,人民將陷入水深火熱之中,永世不得翻身…
在不久的將來,我們辛苦養大的女兒將被中國人搶起,從河裡打回來一條魚也是為中國人打的,甚至我們養了一頭肥豬,我們自己不捨得吃,也會送給中國人…」
曼列洛夫知道,這人是鎮上的教師普洛諾維奇,一個四十來歲的戴眼鏡的男人。而且他是一個布爾什維克。
「如果中國人給錢,也未嘗不可!」台下有一個人說道。」咱們年輕的小伙子都上戰場死光了,這都是拜你們布爾什維克和沙皇所賜,只剩下女兒,不嫁給中國人,難道嫁給你這個老頭子不成…「
這是實情,為了參加歐戰,鎮上的大部分年輕人都上了戰場,好不容易戰爭結束,年輕的小伙子還同有回來,剩餘的小伙子又被布爾什維克拉上了前線,對抗白衛軍,對抗日本人,對抗中國人…直到現在,一個也沒有回來。
普洛諾維奇說道:「我們的小伙子正在這國家戰鬥,他們就是犧牲也是為了抵抗中國人,被中國人殺死的…我們要為他們報仇…」
「就憑我們這些老頭子和婦女、小孩,怎麼報仇?何況他們是在戰場上戰死的,要怪只能夠怪你們那些當官的,沒有把他們當人看,明知是死,也要讓他們去送死,我知道,你們這些政委,做政工工作的,都是一些冷酷的沒有人性的傢伙…你還有意思在這裡叫喊…」
顯然,台下叫喊的那個人得到了更多人的支持,他說的也是實情,普洛諾維奇正要反駁,有一個女人從後面揪著他的皮襖襟兒,悄悄地央告說:「普洛諾維奇,別說啦!布爾什維克已經失敗,軍隊已經沒有了,你要知道,這對你沒好處,這樣不行!要知道,被人告密,他們會槍斃你的。」
普洛諾維奇不斷地咳嗽著,他並沒有叫他把話說完。前幾排裡有個同情的聲音低沉地說道:
「你放心,中國人其實很友善,他們不偷不搶,買東西也給錢,看來他們並沒有威脅,咱們幸福的生活是會到來的。不過你,普洛諾維奇,你再不走,恐怕是活不到那天啦。你最好還是回自己家裡去吧,否則,被一些人傳到中國人耳裡,他們雖然友善同,但畢竟是軍隊…就算你們布爾什維克,也不允許別人這樣中傷吧?」
普洛諾維奇把沒有說完的話嚥了回去,無精打采地走出人群。
曼列洛夫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解決掉他與謝爾蓋的債務問題,他不管教師的演講是正確還是錯誤,都與他沒有關係,他在街道上毫無目的地走了一陣,最後決定要試一下,去見見昨天跟著他的那個中國中尉軍官,希望中**官看到與他有一面之緣的份上,幫幫他的忙,儘管他知道這個可能不太大。
因為那個軍官說過不會無緣無故幫他,而且他還是一個紅軍戰士的家屬。
已經到了晌午的時候,曼列洛夫來到了鎮公所裡,那裡中**隊戒備森嚴,一隻白毛帶紅色斑點的大獵狗在台階上吐著舌頭,見到曼列洛夫,這只兇惡的狗站起身來,迎接陌生人,繃起四條筋肉隆起的腿伸著懶腰,不斷地打著呵欠;其餘幾隻象黑鏈子似的蜷伏在台階旁的狗,也都懶洋洋地跟著它站了起來。
「見它娘的鬼,這麼多狗!……」曼列洛夫害怕地張望著,倒退著,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階。
乾燥、明亮的前廳裡有一股難聞的狗臭和醋味。在一張桌子的後面。一個戴著一頂鬈毛羊皮軍官帽子的俄國人正規地坐在後面,曼列洛夫知道這人是謝爾蓋的狗腿子,一個前沙俄的哥薩克騎兵。在布爾什維克控制的時候縮著尾巴做人的人,現在也光明正大地出頭了,做上了鎮公所的管門。
哥薩克表情嚴肅地問道:「你是要見尊敬的鎮長大人。謝爾蓋老爺嗎?「」不。不是的。我要見中**官,是一個中尉,我昨天與他有一面之緣,他在我家吃過茶,對的,是吃過茶.「」你家時也有茶嗎?茶可是上等的東西,它來自遙遠的中國東方…曼列洛夫,可惡的老傢伙。你算根什麼樣的蔥,也想見中國老爺…回去吧,謝爾蓋老爺已經叫人去你家接收漁船了…為了抵你之前借的債務。「
「漁船是我的命根子,沒有了它,我們怎麼活?」曼列洛夫大驚失色地說道。
「管你怎麼活,欠債還錢是天經地儀的事。」
「我借的是盧布,還的當然也是盧布了,我現在就是來找中國老爺來評理的。」
「要評理,找布爾什維克去呀,你兒子不是替布爾什維克打仗嗎?」哥薩克譏笑說道。「你們這幫窮鬼,以為能夠翻了天去。別想了,布爾什維克已經完,幾萬軍隊被中**隊幾百人一衝就散,中**隊在歐洲是打敗幾百萬英法美聯軍的無敵軍隊…」
「無敵軍隊?這是真的嗎?」
「那當然是真的。」
自私狡猾的曼列洛夫在心裡想了一下,忽然說道:「我要見中國老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說,如果他知道是我,一定會見我的,我們昨天相談甚歡…」
「與中**官老爺相談甚歡的是我們謝爾蓋家的小姐…你就別想了,窮鬼,回去好好地想一下,沒有了漁船之後,你們靠什麼過活吧。」
「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有關布爾什維克的事,這是重大的事,中國老爺吩咐過說,一有這方面的消息就叫我去找他…」曼列洛夫的腦袋裡出現了戴眼睛的男老師的影子,「事關重大,耽誤了,你擔當不起…」曼列洛夫說道。
「事關布爾什維克?這可是大事,我立刻就去報告。」
哥薩克沒有敲門就走進了另外一個房間,嚴實地關上身後的門。接著就有一個年輕的女子走了出來,曼列洛夫費了很大勁才認出這個漂亮的年輕女子就是謝爾蓋的小女兒伊麗莎。可是她卻一下子就認出他來了,把櫻桃色的嘴唇抿得更緊,不自然地挺直身子,微微地晃動著裸露的、光澤潔白的胳膊肘子走來。問了曼列洛夫一些話,曼列洛夫恭敬地回答了,把男教師在外面演講的內容說了一些。然後伊麗莎就走了回去。
過了一會兒,哥薩克帶著一個中國人過來,曼列洛夫看出是昨天跟著他的兩個中**官之下,會俄語的那個。
王維剛適度地微笑著,寬容地用低音說道:「啊!曼列洛夫!哪陣風把你吹來啦?請往這邊來吧,這裡一股狗臭味道,不知道這些財主們是怎麼想的,養這麼多狗做什麼……」他向旁邊一閃,做出請客人快進客廳的手勢。
曼列洛夫用很早就學會了的那種與大人物交往時必恭必敬的樣子行過禮,走進客廳。謝爾蓋的眼睛在夾鼻眼鏡裡瞇縫著,朝他走過來。
「曼列洛夫,你這老傢伙是怎麼一回事?你兒子不是布爾什維克黨嗎?你是在出賣你兒子,我不太相信。」謝爾蓋說道,顯然哥薩克也把話傳到他的耳朵裡了,特地來中傷他。以免他奪走了中國人對他的器重。
「我兒子不是布爾什維克在,他只是被迫去打仗罷了!」曼列洛夫分辨說道。
「那你應該定封信,讓他斷絕與布爾什維克的關係,回到鎮裡來。」
「我會的,如果通信還暢通的話!」
經過幾個走廊,過了一個小花園,才來到一個客廳裡面,張一平在那裡笑著,露出了幾隻潔白的牙。
「曼列洛夫,你這老傢伙,你準備出賣布爾什維克黨員嗎?你打算做一個叛徒?」張一平毫無客氣地說道。這讓曼列洛夫戰戰兢兢,以為張一平是布爾什維克的臥底呢?
不過,這是不可能的,中國人怎麼會是布爾什維克呢?曼列洛夫定了定神,在沙發椅邊的一張小茶几邊坐下來,眼睛亂轉著,直到一個中國士兵端上茶了。給了曼列洛夫一杯。曼列洛夫才定下心來。
謝爾蓋也走了進來。他嘴裡叼著的彎嘴大煙斗冒著煙。在張一平的沙發椅邊站住,把一隻老年人的瘦骨嶙嶙的長手交叉放在前面,非常優雅。顯然才經過一天,他已經跟中國人勾搭得很深入了,曼列洛夫心裡想,要不是出賣男教師,他根本沒有機會鬥得過謝爾蓋這個吸血鬼,因為他有一個漂亮的女兒。而他只有一個替布爾什維克打仗的兒子。這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跟我說說鎮上布爾什維克的情況如何?老傢伙,聽到什麼好消息了嗎?」張一平喝了一口茶,然後說道。
曼列洛夫仰著臉打量了一下中國老爺紅光滿面的臉,歎了一口氣,說道:「怎麼會聽不到呢!鎮上人心不安寧呀,布爾什維克趁機散佈不利於貴軍的謠言呀……」
「布爾什維克已經失敗了,這真是天命已經注定,雖然他們不甘心失敗,但是事實就是他們的軍隊已經被消滅……」謝爾蓋的喉頭一哆嗦,吞下一口煙去。「還是在戰爭剛開始的時候。我就預見到這一點啦,中**隊在歐洲以十五萬人打敗了幾百萬的英法美聯軍。讓歐美各國不敢輕視。而回到中國之後,無論是物資還是人員都不是歐洲時的中**團可以比擬的。而蘇俄軍隊,他們不過是一群眾烏合之眾,有經驗的軍官被他們自己肅反掉了,那些政工人員,除了會陷害自己人之外,還會什麼?這些……都注定蘇維埃政權要滅亡啦……」
張一平打斷了謝爾蓋的囉嗦,「曼列洛夫,老傢伙,你的情報很重要,要知道我們得不到一點真實的消息…我希望你能夠繼續將布爾什維克的消息告訴我們,除了那個教師之外。」
曼列洛夫在椅子上扭動了一下,不安地說道:「我這樣有什麼好處,老爺,起碼你要替我消除我跟謝爾蓋的債務,允許我用盧布歸還他的債務,而不是用我家的船,如果沒有了船,我們一家就活不下去了…」
「不,生意歸生意…盧布已經一文不值,何況用船抵債是法庭的判決,不能夠更改!」謝爾蓋吐著煙,頑固的眼光從金框的眼鏡裡透露出來。
曼列洛夫只是一個窮腿子,絕對不能夠讓他靠出賣一個教師就與他平起平坐,何況現在教師的身份已經知道了,曼列洛夫這個人暫時沒有了用處。
不過張一平卻說道:「法庭的判決當然不能更改,但是作為你告密的報酬,我可以給你十元的中國幣,在這裡可以重新打造一艘新船,你的舊船就給謝爾蓋好了。」
「不,我還是要我自己的船,使慣了…」曼列洛夫說道,把目光向著謝爾蓋,「謝爾蓋,我把十元中國幣歸還你手債務,怎麼樣?」
「完全沒有問題!我是一個生意人,知道中國幣很堅挺!一點也不比盧布,盧布在這裡已經成為廢紙了。」謝爾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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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傢伙,跟我說說你兒子的事,聽說他在替紅軍打仗,他不會是布爾什維克黨員吧?」張一平又問。
「不是的,絕對不是的,上個月我還收到他的信,他說沒有…「曼列洛夫緊張地說道,害怕自己的漁船忽然又沒有了,因為好像這裡的一切都控制在眼前這個貌似和藹可親的中國人的手裡。」那就跟我說說,信上都說了什麼?「張一平問。
「我兒子在信上說:情況非常嚴重…他非常徘徊…部隊裡充滿了悲觀的情緒,士兵非常沮喪,他們不願意打仗——不願意跟中國人打仗,他們已經疲憊不堪。軍隊的紀律很鬆散,士兵有時簡直變成了一幫無法無天的野蠻罪犯。這種情況,是不能想像的。不能想像咱們紅軍的軍隊能**到這種地步……擅離職守,搶劫,屠殺居民,殺死軍官,在戰場上洗劫死傷人員……不執行戰鬥命令——現在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一群烏合之眾,在遇到中**隊這樣的強大對手的時候,沒有了勝利的希望,自然就不知所措,漸漸地崩潰!那些政委,除了殺自己人之外,不會殺敵,而**又總是從他們這些特權的人開始爛起…這樣的軍隊會有什麼前途?」謝爾蓋自以為是地,連煙和話一起噴了出來。
「我有點不理解……布爾什維克不是很有能耐的嗎?怎麼會腐爛成這個地步呢?所以,老傢伙,你要把信件給我們看一下…」張一平皺了皺眉頭,一隻眼的眼皮神經質地抽搐了一下,在他的印象裡,蘇維埃的紅軍不可能是這些一個樣子的,他一直以來一點也沒有輕視過這個強大的對手。
「噢…他們的確是很厲害,要不也不會打敗沙俄、高爾察克…」謝爾蓋冷冷一笑,「他們有一套思想,那是很可怕的,比霍亂病還要可怕!這種思想很容易傳染到人身上,很容易傳播到廣大的士兵群眾中去。無論用什麼隔離方法都沒有用的。但是思想再厲害也戰勝不了中**隊的子彈。在中**隊的子彈面前,一切都被粉碎。
在布爾什維克裡面,也有很多能人,我曾經接觸過幾個,有些簡直是狂熱的信徒,但是絕大多數是些放蕩不羈、道德敗壞的傢伙。這種人對布爾什維克教義的實質並無興趣,只想趁機搶劫一番,那些政委就是這類的家人為,他們口號喊得響亮,但卻貪生怕死,只會送普通的士兵去死。
這樣的軍隊,對付腐朽的沙俄軍隊、白衛軍隊或許可以,但是對付像中**隊這樣的強軍,只能是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