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平聽了山有升的話,心裡暗暗慚愧。他知道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結局,知道美國的實力,也知道歷史的發展,這樣一來思想反而顯得有一點涸滯了,在某些時候反而沒有山有升這些參謀們這麼果斷。
蔣方震、曲偉卿、山有升等人都是這個時代的精英,他們處於這個時代所存在的因素去考慮問題,反而比較貼近實際,而張一平總是把自己抽離這個時空,遵照已知的歷史去考慮問題,當然會有一些與現實偏離。因為這個世界與原先的歷史已經大不同了。
張一平摸了一下刮得光光的下巴,說道:「你說得對極了,山參謀長,無論是誰,只要敢打我們主意的,不管他是美國人還是英國人,咱得通通讓他們付出代價,今天美軍新編42和40師企圖想消滅我們,哼哼,那是自尋死路!
「我其實是在想:咱們應該如何處置這個麥克阿瑟,這傢伙據說是西點軍校的高材生,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的,成績是西點軍校創辦一百年來最好的。雖然我們不怕他,他再厲害也厲害不過咱們老祖宗的《孫子兵法》和《三十六計》,但是他終究是跟著我們打過仗,知道一點咱們的根底,這樣的人讓他回到美**隊去,總是一個禍害!」張一平皺著眉頭說,他的心裡已經動了殺機。
「而且這傢伙竟然騷擾了我們兩天兩夜,就這點我也不放過他;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招惹了我張一平的都不會有好下場,如果放過他,那豈非要墮了我張一平的威名?
可是,如果就這樣直接處死他的話,又違反《日內瓦公約》中有關俘虜的規定,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一名真正的紳士,中**隊是一支文明的正義之師,這些所謂的公約雖然不知所謂,等於脫褲子放屁,但是我們卻不好公然違反。」
「總指揮是一個真正的紳士,比歐美那些強盜的後代紳士強多了。」山有升知道張一平喜歡別人叫他真正的紳士,於是投其所好,說道。
「中**隊是一支文明正義之師,這話說得太對了,如果世界各國的領導人都像總指揮一樣遵守國際公約的話,這世界上就不會有戰爭了。」山有升說。
「好了,你就別拍我的馬屁了,我是不是真正的紳士跟打仗有什麼關係?我雖然是一名真正的紳士,但是我最希望的是:歐洲的戰事永遠不要停下來,歐洲的男人全部死光光,剩下的女人全部給我們兄弟做了老婆。而且,如果沒有了戰爭,我們辛苦練成的槍法又有什麼用處?」
「別詫異,真正的紳士就是要挑起戰爭,你看看大英帝國的紳士們,他們每天都在想著怎麼侵略他國、掠奪他國的財富,我既然要做一個真正的紳士,就必須向他們看齊。
記住,在歐洲,所謂紳士,不是我們中國人口中的正人君子、仁義之士,它就是穿在強盜外面的一件漂亮的衣服、遮羞布,社交場合的一句屁話。」
張一平這番話大出山有升的意料之外,跟他經常自詡的紳士身份充滿了矛盾。既然你認為紳士只不過是這樣的一個混帳東西,可是為什麼你整天還要自詡自己是真正的紳士呢?
山有升苦笑道:「如此看來,這紳士也不是人人都做得了的,不僅要臉厚心黑,還要…不過,我不是說總指揮…」
張一平大方地擺擺手,「罷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麥克阿瑟應該怎麼處置?山參謀長有什麼意見?」張一平問道。
山有升微笑道:「根據情報,從這裡往正西方向十公里的地方有一個小鎮,這個小鎮的大部分人都患上了感冒,而且已經有很多人病死了,我估計他們可能感染了致命性的流感…」
山有升沒有再往下面說下去,但是張一平卻明白了。
西班牙流感從春季開始就在歐洲大陸上流行,雖然現在還處於剛剛爆發的階段,但是其破壞的程度已經初步呈現出來。
在法國交戰區,偶爾會有一些村鎮集體爆發,從而造成整村整鎮的人口死亡。
防止這種流感傳播有兩個手段,一個就是服用「中國咖啡」另外一個手段就是隔離病源。
「中國咖啡」太貴不是人人都喝得起買得到的,所以一般的地方都採用隔離病源的辦法。
把麥克阿瑟那個小鎮一送,把他和感染了流感的病人關押在一起,到時候他也就死路一條了。
張一平說道:「山參謀長好計謀,就這樣安排吧,我發現你也有做紳士的潛質,好好幹!」
「我是一個正人君子,總指揮,我可做不了紳士…」山有升說。
「你的觀念要改,所謂入鄉隨俗,我們在歐洲,就要學習歐洲人,要把紳士這兩個字時常掛在路邊…」
「噢,上帝,我是一名真正的紳士,怎麼可能會把親愛的麥克阿瑟上校送到病毒隔離區去?可憐的麥克阿瑟,願上帝保佑他…」張一平口中說著,誇張地做著一套結合了手部、臉部在一起的動作,然後對山有升說道:「這樣一說,好像麥克阿瑟的死真的完全不關我的事一樣,簡直好像從小就沒有做過壞事。」
山有升暗暗搖頭,他越來越搞不懂什麼才是真正的紳士了,他告辭了張一平,走到指揮部的外面,看到了麥克阿瑟。
麥克阿瑟很憔悴,但是神情還是很高傲,也許是太過高傲的緣故,他的身上明顯受到了虐待,他的高聳的鼻子被打扁了,鼻孔裡流著鮮血,臉上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然而他卻昂然鎮定地站在那裡,好像一座雄偉動人的石雕像。
見到山有升,麥克阿瑟就用英語問道:「你就是張一平?」
翻譯把他的話告訴山有升,山有升冷冷地說道:「你就是麥克阿瑟?你只不過是一名上校,沒有資格見我們的總指揮,而且張總指揮也不在這裡,我是102師的參謀長山有升上校,你有什麼話可以直接跟我說。」
「這麼說,這是你們102師私自對我新編第42師和第40師展開攻擊了?你們並沒有得到張一平的授權?你知道不知道,中**團和美國遠征軍有互不侵犯的條約,你們要這次衝突負上全部責任!」麥克阿瑟怒髮衝冠地叫道。
山有升還是冷冷的口氣,對待一個盛氣凌人的俘虜,他只能用這種臉色,「我們不管什麼條不條約,只要我們認為有人對我們的安全構成了威脅,我們就有權發起攻擊,無論是誰都一樣。你們兩個步兵師對我軍跟蹤騷擾了兩天,並對我們殿後的部隊發起攻擊,這一切已經威脅到了我軍的安全。如果換了你們,你們也會這樣做!」
「是你們開的第一槍!」麥克阿瑟狡辯道。
「事到如今,誰開的第一槍還有必要討論嗎?」山有升依舊冷冷地說道。
的確已經沒有必要討論了,事後美國遠征軍司令部如何處理這件事,已經與麥克阿瑟沒有關係,他現在要爭取的是他作為俘虜的基本權利,盡量恢復自由,並將這一次事件的經過上報給美國遠征軍。
對於中**團這支神秘的部隊,麥克阿瑟認為,在整個美國遠征軍中,恐怕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更加瞭解了,他要把這些意見匯報給美國遠征軍,否則下次美**隊碰到這支中**隊恐怕還要更大吃虧。
「那麼,你們打算怎麼處置我?我要聲明,我是美國遠征軍的上校軍官,美國遠征軍和中**團不算是敵對關係,兩國政府也沒有互相宣戰。所以你們不能夠將我當作俘虜看待,我要盡快回到美國遠征軍去,向司令部匯報這件事情的經過。」
山有升忽然覺得無趣,這個麥克阿瑟太過囂張了,一點也沒有俘虜的覺悟,山有升本來想看一看垂頭喪氣的美國人什麼模樣,現在什麼都落空了。
「在戰鬥中被抓住的敵方人員不算俘虜算什麼?」山有升強壓心中的怒火,繼續冷笑道:「你放心,我們會好好地招待你,然後就放了你!麥克阿瑟上校。」
接著,山有升的招待就開始了,先是請麥克阿瑟洗了一個冷水澡,叫幾個士兵從水井裡打上幾桶水,將麥克阿瑟澆了一下落湯雞。然後將他綁在當風的路口的樹樁上吹上一天一夜,中途還叫人給他加水降溫。
當天晚上麥克阿瑟就打起了噴嗤,第二天就發起了高燒,燒得迷迷糊糊了。山有升又叫人將他的軍裝換了,然後用麻袋將他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丟上了馬車,交給了一個法國社會黨人,讓這個法國人趕著馬車送麥克阿瑟到那個感染了流感的小鎮裡去。讓他跟那裡染上流感的病人隔離起來,任由他自生自滅。
幾天之後,麥克阿瑟病死在那個不知名的法國小鎮裡,由於這具無名屍體無人認領,也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在處理屍體的時候,一個神父記錄下了這具屍體的特徵。多年之後,憑著這份記錄,終於確定了這就是麥克阿瑟。
知道這件事經過的只有山有升和幾個中國士兵,另外還有一個法國人,但是這些人都選擇了沉默,因為這個時空的麥克阿瑟,只是一個泛泛之輩,不是美國的五星上將。他這一生最大的亮點就是:以西點軍校第一名的成績畢業,成績是西點軍校創辦一百年來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