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28
「我親眼看到的。小.說網」虞清特意強調一句。她是副旗長,說出的話就算是離譜,醫生們也不會當面質疑,大家將信將疑的等著,就只苦了畢力格那些人還得繼續忍受四肢關節被卸掉的痛苦。
手術一直持續到深夜,畢力格那些人連罵甘霖「惡魔」的力氣都沒有了,醫生們也大多數都下班了,蒙力克那些人倒沒有人離開,博爾術老人也從家裡趕來。
都是這個地方上的老人,博爾術老人跟孛兒斤老人不僅認得,私交還不錯。為了安慰孛兒斤老人,博爾術把甘霖救了兒媳跟孫子的事情詳細的說出來。去而復返的虞清也聽得津津有味。
「阿爸!」
洪亮的聲音還在門外響起,一個高大的身影就出現在走廊那頭。孛兒斤扭頭一看,驚喜的說:「朝魯,你不是明天才回來嗎!」
「虞副旗長通知的我,還幫我訂了機票。」朝虞清點頭匆匆一笑,朝魯又問:「手術還沒有做完嗎?」
一直都表現得很堅強的孛兒斤老人老眼中流出淚光,給兒子講述了事情的經過。有些情況虞清在電話裡已經給他講過了,父親為兒子輸血的事情他也知道,給了滿懷歉疚的阿爸一個擁抱,朝魯說:「塔娜在家做飯,您先回去吃飯,這裡有我守著就行了。阿木爾不會有事的,這壞小子也應該受到教訓。」
原來虞清不聲不響的出去是去聯繫朝魯,並利用關係幫他買到緊銷的飛機票,並安排車接他回來。她擔心孛兒斤老人的身體不能再給孫子輸血,而阿爾木是「熊貓」血型,醫院的血庫沒有這種血,也找不到獻血者,就算甘霖做的手術成功,阿木爾也有可能因為缺血而死,所以讓朝魯趕回來準備給他兒子輸血。
小護士烏蘭再次出來抽血,並帶了一個好消息:「甘醫生說手術很順利,患者已經脫險。」
勃兒斤老人激動得山羊鬍子直抖,博爾術老人則一臉驕傲的替甘霖貼金,把他誇成了神仙在世,等甘霖從手術室出來,老人還滔滔不絕的誇他。
聽不懂蒙語,甘霖笑著招呼:「您老也來了?」
「甘神醫!」勃兒斤老人衝上來緊緊握住甘霖的手,激動得不知道要用什麼語言來表述心頭的感激,五指如鷹爪緊緊的抓著他的手腕,勒得他需要暗運真氣才能抵消老人指上的勁力,還是朝魯上前來拉開父親。
「甘霖醫生,這是朝魯副旗長,也是患者的父親。」虞清在旁邊介紹。
「甘醫生,大恩不言謝,以後有什麼事情只管開口。」朝魯用流利的漢語說。
「我是醫生,這是我應該做的。」甘霖並不居功,表情甚至還相當嚴肅,「心臟手術很順利。不過,患者肺部有腫瘤,初步診斷是惡性。你要盡快帶他去有條件的大醫院去確診。」
「那就是肺癌?阿爾木還這麼小!」虞清失聲叫道。
「光當——」
提著保溫瓶剛走到最近的立柱邊的蒙古族女人倒在地上,保溫瓶也掉在地上滾出去。朝魯衝過去抱起女人,又掉頭問:「阿爾木真的得了肺癌?」
「還需要確診。」甘霖沒有肯定回答,其實他已經確定那少年是肺癌,而且是晚期。不過,在沒有經過儀器檢測之前,他知道自己的診斷不會被患者家屬接受,所以只是強調:「要盡快去做檢查。」
「我去安排,盡快送阿爾木去檢查,不會有事的。」虞清這麼說的時候,其實已經相信甘霖的判斷了。不僅是她,在場的人都相信甘霖的判斷,朝魯這個沉穩的蒙古漢子僅能勉強保持鎮定。
「就算是確診了也不用慌,癌症並不一定是不治之症。具體情況,你們聽忽蘭院長的吧。」甘霖對陰沉著臉一直沒有開口的忽蘭院長打聲招呼,就叫上蒙力克他們離開了,可憐畢力克他們還像無骨蟲躺在病床上,承受關節被卸開的痛苦,就連虞清都把他們拋諸腦後。
回程,蒙力克他們都異常的沉默著,蒙力克也刻意把車開得又平又穩,因為甘霖閉著眼睛在休息。
「怎麼都不說話?」車到中途,甘霖突然問。
「怕打擾你休息。」巴雅笑道。
蒙力克他們不說話,只是嘿嘿的笑。對甘霖的崇拜溢於言表。
沉重的歎了口氣,甘霖真不想給這些豪爽重義的草原漢子打擊,卻又不得不說:「阿爾木的病有傳染性,你們都不能回家,我們要去清除傳染源。」
巴雅首先反應過來,臉色一沉:「那個該死的阿爾木把病毒傳染給我們了?」
「傳染病?瘟疫!」蒙力克驚駭的大叫,方向盤一歪,車子衝下公路,又猛的剎住。車裡的人被甩得東倒西歪。
其他人也都沉不住氣的大喊大叫起來,車裡像開鍋的水沸騰。
「也許還沒有,但是所有接觸過他的人都有被傳染的可能性。」甘霖的聲音變得嚴厲,無形中散發的威壓讓大家冷靜下來,他再說:「忽蘭院長處理其他接觸過阿爾木的人,我們去消除傳染源。阿爾木說的那個地方,應該就是我們殺狼的那個沼澤不遠。」
拿出煙點了一隻狠狠的抽了一口,蒙力克像一頭受傷的狼惡狠狠的說:「行,我們跟你干了,就算是把整個鎮子的人都殺掉,也不能讓傳染病擴散。」他發動車子,抄近路朝那個沼澤衝去。
甘霖正要說點什麼,蒙力克的手機響了,接通後是虞清的聲音「讓甘霖聽電話」,他趕緊把手機遞給甘霖。
「到底是什麼情況?忽蘭院長把人集中起來,又不讓送阿爾木出去檢查,說是瘟疫!」虞清在電話那端抓狂的吼叫。
沉默了一下,甘霖決定如實說:「草原被侵略軍佔領時期,臭名昭著的倭軍秘密部隊,對外番號是防疫給水部隊,為了積極備戰急需大量的細菌試驗,喪心病狂的製造出一場草原瘟疫。這場瘟疫被稱為『草原的神秘瘟疫』,阿爾木的病症跟染上那種瘟疫的症狀一致,而且他進過一個廢棄的狼洞接觸過狼的骸骨,那裡有具人屍的症狀也是感染瘟疫的症狀。」
「你確定是『草原的神秘瘟疫』嗎?沒有弄錯!」虞清顫聲說,明顯在期待甘霖給個否定的回答。
沒有正面回答,甘霖沉著的說:「現在我們到阿爾木感染的地方去清理,你們要控制疫情擴散,不要慌,等我回來,能夠治好大家。」掛了電話,把手機還給蒙力克,卻發現他臉色灰敗呆如木雞。
「真的是草原的神秘瘟疫?」博爾術老人驚駭的看著甘霖,顯然是知道「草原的神秘瘟疫」的可怕。
「不會錯,我們先找到那個狼洞,把傳染源清理乾淨,我再給你們治療。」看到大家都惶恐不安,甘霖給大家打了一針強心劑:「別慌,這種瘟疫我能治,現在最要緊的是清理傳染源,把疫情控制在最小範圍,不然,我一個人累死也忙不過來啊。」最後一句,他刻意用輕鬆的語調說出來,車裡的氣氛卻依然沉重壓抑。
「死在那個洞裡的人會是誰?」坐在巴雅右邊的寶力德忽然驚惶的問,又自言自語道:「會是我哥嗎?他失蹤半個月了!」
「哈森死了半個月,被火燒死在卓力格圖的診所。」特木爾人如其名,給人的感覺像一塊鐵,說話的聲音也沒有什麼感情,可是他言外之意讓大家都心悸。
「是啊,我哥跟哈森是一起出去打獵的。」用力的抹了一把臉,寶力德驚悸的說:「我哥沒有回來,哈森三天後出現在卓力格圖的診所,診所失火,哈森跟卓力格圖父女都燒死了。」
吸了口涼氣,蒙力克說:「你是說,哈森跟你哥一起到的那個山洞,你哥死在那裡,而他還是逃了回來,在診所得知自己染上瘟疫,所以?」
「肯定是的。」
「他為什麼不提醒大家?該死的傢伙!」
巴雅自動的把大家用蒙古語交談的內容翻譯給甘霖聽,甘霖搖了搖頭,勸道:「埋怨死者沒有任何意義,都冷靜點想想辦法吧。蒙力克,把你的手機給我用一下。」回撥虞清的電話卻佔線,他掉頭對博爾術老人說:「您老能不能讓古爾勒大哥他們清查沼澤附近住戶的情況,把疑似感染的人都集中起來,還要注意保密,不然引起恐慌,有很多人可能會像哈森一樣隱瞞病情,那就更麻煩了。不僅染病的人得不到及時的治療,還會把疫情迅速擴展。」
寶力德不懂了:「染上瘟疫為什麼要隱瞞?」
「怕被燒死,瘟疫治不了。我的家族在那場瘟疫裡死得只剩我一個人了。有一半的人死於瘟疫,一半人被燒死。」博爾術老人眼中透出哀慟的神情,薄薄的嘴唇卻抿起來露出堅毅的神情。他打電話的時候聲音平穩得出奇。
虞清到底是女人,不如博爾術老人的沉著,回撥電話過來時帶著濃濃的鼻音:「喂,甘霖,是不是你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