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2-05-28
晚上被黃國棟打電話叫來救場,做完手術出來已經是早上點多了,現還不到十點。陽光格外的柔軟,有種被釀過般的醺然醉意,光線穿過老槐樹繁茂的枝葉間隙,被過濾成星星點點的光斑,稀疏的灑落下來。
本該洞穿陳飛腦袋的子彈繼續飛,甘霖完全可以躲得過去,但是身後還有不知狀況的行人,為免有人被流彈誤傷,他扔出自己的手機送上去讓子彈打爆了。
藏樹幹後打黑槍的傢伙緊接著又開了一槍,目標是甘霖的頭。這麼短的距離擱一般人是躲不開的,他身手敏捷也只來得及微一側身,子彈擦著耳朵飛出去,打碎了後面違章建築的玻璃窗,嘩啦啦的響聲伴著玻璃碎片激散。
第三顆子彈剛飛出槍管,甘霖的視線捕捉到子彈的軌跡正要閃避時,後面斜飛來一個手機撞上槍管。
緊接著,甘霖現佟柔瓷白柔膩的側臉出現視線裡,枝葉的間隙灑落的光斑撫過她臉頰,落她長而捲翹的睫毛上,這個瞬間彷彿被定格成永恆,被迫與她分離的日子裡,每當思戀起她時就會不期然想起來。
明明把她跟黃國棟一起推倒了,自己馬上就往這個方向撲來,一點都沒有停頓,她居然比自己還先跑到老槐樹下,把一個閃光的東西塞進槍管裡,然後槍炸膛了,躲樹幹後面打冷槍的黑茄克殺手被炸了出來。
那傢伙絕對不是手,槍炸膛後立即棄槍,倒地的同時又從腰間拔出一把手機對準了佟柔。這一刻,甘霖的心都要從胸腔裡蹦出來了。
潛力不可思議的這時候爆,甘霖感到身體裡某處的柔軟屏障被捅破了,讓他爆出驚人的速,眼前的一切他眼前呈現電影慢鏡頭播放的狀態。
他明明沒有看地面,腳尖卻準確的踢起一塊石頭。他躍起如同獵豹般撲出去合身抱住佟柔的時候,那塊飛起的石頭也打那人握槍的手上。
管起腳倉促,石頭的勁力不足以打掉那人的手槍,但卻讓他的手稍微一動,子彈射偏了打樹幹上,甘霖再飛起一腳踢他的臉上把鼻樑骨給踹斷了,粘稠的血跟眼淚從他一起流下來。
抱著佟柔要落地時猛的一個翻身,甘霖自己的背先著地,地面有一塊稜角朝上的碎磚加上佟柔壓他的身上,險些沒把他的腰椎能硌斷了,痛得他「唉唷」一聲慘叫出來。
陳飛這時候撲來,一腳踹飛了那名黑茄克殺手。
身不由己的飛起來,黑茄克殺手的腦袋撞樹幹上開了花,紅紅白白的腦漿跟血都淌了出來,看著噁心又覺恐怖,血淚模糊的臉上臨終表情讓人懷疑他後悔:原來做殺手犧牲是這麼大的,先要被踢斷鼻樑骨後被人踢爆頭。
親眼看到這一幕的人都覺得陳飛好暴戾。
「甘霖你沒事?」陳飛焦灼的問。
從腰下摸出那塊碎磚頭扔到一邊,甘霖把佟柔的臉扳過來自己胸口,才道:「你就不能別這麼野蠻粗暴啊?」
朝那個被自己踢爆了頭的傢伙看了一眼,陳飛冷酷的說:「對這幫渣出手就得狠。」
佟柔軟接了句:「可你出的是腳不是手啊!」
現這姑娘是看到了剛才那血腥一幕的,而且她並沒有害怕,甘霖這才確定她腦子的構造跟一般姑娘不一樣。不僅僅是因為她智力受損等同幼兒的緣故,完全是個性使然。
利落的跳起來,再把甘霖拽起來,佟柔問:「陳飛,你怎麼會來的?」
陳飛也問:「你怎麼一點也不怕?」
「貌似我弟說過我是火星人,思維模式跟地球人不一樣。」
「我看也是。」
「那你呢?死神代言人?你有沒**?一出手,寫上誰的名字誰的得去見耶酥的。」佟柔咯咯笑道。她充滿揶揄的笑聲,讓甘霖暴汗:這姑娘真不知道怕,一個腦袋開花的殺手面前聊天聊得這麼開心!
感覺這兩人是一類人,都跟正常人不太一樣,甘霖很無奈的說:「待會再聊,幹正事陳警官,胖子蔡溜了。」
朝胖子蔡所的位置看一眼,陳飛不感興趣的扭頭過來跟佟柔閒侃:「我剛才出的是腳,也就是把那渣踹飛了而已,他是自己撞樹幹的腦袋開花的,我沒有出手。」
「你很糾結耶!」
「說明真相罷了。」
兩人還聊天,旁邊還有個死人?甘霖忍不住喝道:「另找時間再聊行不?胖子蔡跑了,陳警官,你得執行公務去。」
「保護公民生命財產安全也是本警官的職權範圍,甘醫生,我執行保護你們的公務。」陳飛嘻嘻笑道,看到甘醫眉頭擰成個川字臉色陰得像暴:「跑掉的死胖子跟這人都是死神審判所的殺手,渣的那種。他跑不掉的,現龍山整個都被封鎖起來,海陸空全面封鎖。死胖子上天無路入門無門。」
「這麼大陣仗?」性情清冷如閒月的甘霖也不由得八卦了。「那是必須的,為了抓那個有偏執症的殺人魔王,我跟劉頭都跑這龍山趴窩來了。」陳飛一幅「哥哥我犧牲大了」的搞怪表情,逗得佟柔又是一陣大笑。
甘霖就納悶了,這件事到底有什麼可樂的,這兩人一直說笑?他乾脆也懶得管陳飛會不會違反紀律,打聽道:「什麼有偏執症的殺人魔王?死神審判所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有空細聊。簡而言之,就是那個有偏執症的殺人魔王創立了死神審判所,國際上也是名列前茅的殺手組織。這魔王經典的話是什麼,佟柔你聽說過麼?」
剛說什麼「簡而言之」的,緊接著就聊上什麼「經典的話」,這要是陳飛有空的時候不得聊上三天三夜啊?甘霖很無語,而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佟柔居然知道答案。
「人間的生存規則如同廢紙,渺小得讓我們連嘲笑都嫌太奢侈。」佟柔相當肯定的答完,又興奮得像暗夜裡現耗子溜出洞口的貓眼珠子光:「上學的時候就聽說了,我們還傳抄了死神審判所的死神語錄,編寫的那傢伙太有才了。」
「是啊,我有一哥們瘋似的崇拜那個殺人魔王,連加入死神審判所的綽號都起好了,你一定猜不到他給自己起的綽號,叫地獄勾魂使。」陳飛笑笑,卻有些傷感了:「假如他沒有喝醉了酒堅持認為自己是長了翅膀的異能者,從二十八層樓上跳下去的話,說不定真會用上那個綽號。」
「典型的腦子不正常,被酒精燒壞了腦子。」佟柔毫不留情的給出鑒定語。
沒覺得佟柔的話刺耳,陳飛頗為感慨的歎道:「我們是頹廢的一代,酗酒還只是小兒科,所以老爺子才親自跑出去把我逮回來。不然,很可能我也步那哥們後塵了。」
「你們倆聊天可以換個時間跟地點麼?陳警官,至少你得打個電話找人來處理屍體?」甘霖真服了這兩人:就眼下這情況還能聊得這麼熱火朝天。
「屍體不是應該醫生處理麼?太平間的醫生,至少你要給寫個死亡診斷書什麼的。」陳飛帶著某種惡趣味笑道。
「那是你們的法醫要幹的事情,醫院太平間的醫生下班了。」甘霖沒好氣的吼罷,拽上佟柔轉身就走。
身後,陳飛爆出一陣誇張的大笑。
真不懂這有什麼可樂的?甘霖無語搖頭。
被拖著走的佟柔扭頭邊看邊說:「我現,陳飛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他一直就沒正常過。」順口說罷,甘霖下意識的扭過頭,看到陳飛叼了根煙,很簡單的用打火機點煙的動作都因為手抖沒辦法做好。
現甘霖跟佟柔回頭來看,陳飛吐掉了叼著的煙,把打火機扔到地上,很勉強的笑道:「喂,下班的醫生走就走了,回頭看什麼看?警察辦案,閒雜人等迴避啊!」
「要不要鳴鑼開道?還閒雜人等迴避。」甘霖接了話茬帶著佟柔又轉回去,走到陳飛面前溫和的問:「誰出事了?劉隊呢?」
「你要不要猜得這麼準吶?你是醫生不是警察好不好?」陳飛是想說笑話的,可是他的聲音顫抖,嘴唇哆嗦,眼裡也有霧氣氤氳。
心一沉,甘霖低聲問:「真的是他?什麼時候的事情?」對於劉軍,他的感覺很複雜,有時候提到劉軍就覺得牙根癢,但他也是感激劉軍的。
垂下頭,陳飛悄悄擦去眼角滑落的淚水哽咽道:「凌晨,我裝瞎子的天橋下面現了他的屍體。他全身多處骨折,死因是腦袋開花。身上有一張落款是死亡審判所的死亡診斷書。」
「死亡時間是什麼時候?」甘霖下意識的想拿手機翻看昨晚劉軍打電話來的時間,一摸褲袋是空的,才想起來用手機擋了子彈。
「凌晨一點半,我們剛端了死亡審判所龍山的窩點之後不到半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