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2-05-27
「急救的意義,是急爭分奪秒,救生死邊緣。護士長,我想你懂的。」甘霖逼視著年過四十的護士長,眼神凌厲如劍直指她的良知與醫護人員的使命感。
心頭一窒,楊護士長不由自主的退縮了,堅決反對的表情為猶豫所替代。身為老護士長了,她當然知道甘霖的決定是正確的,不管結果如何都不應該坐視一條生命消失。可她是家裡的頂樑柱,上有老下有小還有身體不太好的丈夫,她出了什麼意外家裡的頂樑柱可就塌了,她能跟著甘霖冒這個風險麼?
「我簽字,我負全責。」黃國棟這時表現出讓甘霖也意外的魄力,這庸醫也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黃國棟肯承擔責任,即便出了事情,護士長的責任也小很多,跟一條人命相比微不足道。她再不猶豫馬上帶著手術室護士們做準備。
庸醫黃國棟則拿著手術同意書去找患者家屬簽字。
患者家屬是位年女警,一看就是風風火火非常利的那種,她一看手術同意書就急了:「就是取顆子彈,怎麼需要弄到做這什麼心臟支架手術跟植入主動脈球囊反搏,反搏什麼的鬼手術?」
「那個字念bng,水泵、油泵什麼的。」黃國棟很認真的解釋,然後還準備詳細解釋這專業名詞的意義,以及手術的意義,卻被那位女警給打斷了。
「讓那見鬼的泵見你的大頭鬼去,我只問你送進去時還好好的,就只要取個子彈,怎麼就弄到心衰這麼多的毛病,是你這庸醫耽擱了時間!」
女警官相當精明,接到消息趕來之後,就通過某些渠道瞭解了黃國棟這位主治醫生的情況,把他歸於庸醫一類,所以說話的語氣很沖,完全不給留情面。
黃國棟嚇得臉色白都想哭了,給了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解釋:「甘醫生要做這手術的。」
「是甘醫生說的,小周,快簽字。」老劉警官旁邊急切的說。不知為何,對於甘霖他有種莫名其妙的信任,雖然他對甘霖的情況瞭解得並不多。
「好。」周警官以為劉警官對甘霖瞭解,立馬簽了字。
都做好被憤怒的女警暴打一頓的心理準備了,那位周警官簽字之後,黃國棟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是被劉警官給推回了手術室。
楊護士長她們也把相關的準備做好了。
大家都等著甘霖話。
心梗並心衰近年來治療措施上有了很大的進展,但預後仍相當嚴重,病死率常超過分之五十。這些已都不是目前甘霖要考慮的問題。他需要考慮的是由於梗塞部位不同處置上也有差異,也就是說先得確定梗塞部位。
比如右室梗所致心衰則應慎用利尿劑和靜脈擴張劑,通常是採用適當的擴充血容量的治療。則左室梗塞所致心衰可使用利尿劑和血管擴張劑以減輕心臟的前後負荷,而且急性左心衰往往需要嚴格限制輸液速和輸液量,不採用擴容治療。
確定心梗的梗塞部位乃至所有需要手術做出的判斷,甘霖都只能依靠搶救室即有設備再加上自己的判斷,這麼短的時間內要做出正確的判斷,難之大可想而知。
黃國棟很想吼一嗓子:坑爹啊!說實話,他現都不明白剛才為什麼腦子一熱,就承諾要負這個責了。
甘霖這時候完全沒有雜念,他像個將軍那樣果斷而冷靜的下達了一道道命令,大家都按他的指示有條不紊的行動著。
手術室裡出現一種讓黃國棟也不得不受感染的氣氛,很快融入其,完全忘了剛才手術室外的一幕。
心臟支架手術和植入主動脈球囊反搏手術並不複雜,卻不等於手術沒有風險。甘霖迅速而準確的做出判斷之後,手術成功的做完了。
就連黃國棟這庸醫按著甘霖的話幹活兒,狀態也是出奇的好,整個手術過程,很神奇的沒有出錯。
病人轉危為安,護士長也像年輕的護士們一樣露出激動的笑容,黃國棟則渾身癱軟一屁股坐到地上喃喃道:「總算不會被那個女警察把骨頭拆成一根根了。」
甘霖好笑的問:「哪個女警察無聊得威脅你了?」
黃國棟這才把之前簽字風波說了,末了鬱悶的說:「我擦,我這庸醫算是臭名遠揚了,從醫療系統傳到警察局了。如果不是先前那會子聰明得把甘醫生搬出來了,現一定被揍得連我媽也不認得我了。」
「哪有這麼誇張,警察們都是講道理的,說清楚就行了。」甘霖笑道。
「哪說得清楚啊!」抹著冷汗,黃國棟怨念十足的說:「你是沒碰到過,那種情況下醫生壓根兒沒人權,想說話先挨一頓拳腳,再恐怖一點的直接動刀子,紅刀子進白刀子出了。」
「只聽過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黃醫生受的刺激看來是不輕,都語無倫次了。」護士小劉半開玩笑道:「庸醫跟名醫的待遇區別刺激下,黃醫生是不是準備奮圖強了。」
頭搖得像撥浪鼓,黃國棟堅定的說:「珍愛生命,對患者的生命負責,也是對我自己的生命負責,我一定要逃離這高危險的職業。不怕你們笑話,我現都有心理陰影了。」
向來不說閒話的護士長給了句很肯的評價:「你剛才表現得很好啊。」
甘霖笑道:「是啊,剛才的手術過程,你的狀態很好嘛。」
愛搞怪的護士小劉一本正經的說:「是啊,黃醫生剛才簡直帥呆了,都快趕上甘醫生那麼鎮定了。」
並不認為小劉的話有諷刺自己的成分,黃國棟歎道:「那是甘醫生指揮得當。聽到他的話,我就感到一種心神上的安寧。」
「哎呀!好酸啊,黃醫生這是做詩呢。」小劉笑道。
「你就嘲笑。」黃國棟也沒著惱,反正他被嘲笑慣了。「走,甘醫生,現我也可以下班了,我請你喝早酒去。」他還有點怕被甘霖拒絕,眼神透著期盼,似乎想要通過這種方式證明得到了甘霖認同。
「好啊,你辦交接班去,我到醫院大門口等你。」甘霖笑道。黃國棟主動表示要負全責時,就被他認可了,即便不能當成兄弟,還是可以當朋友的。
出來,一眼走廊角落裡的椅子上找到佟柔。這姑娘靠著椅子不停的打著哈欠,不停的扭動著身體,卻又努力的睜著通紅的眼睛,看得甘霖一陣心疼。
劉軍打來那個電話後,佟柔獨自呆警察們間至少是安全的,想想他又覺得很慶幸,而讓他感動的是進搶救室前沒顧得上交待,她乖乖的呆這裡沒有亂跑,一直等自己。
「佟柔。」
那麼嘈雜的環境裡,甘霖的聲音也不大,佟柔居然就聽到了。循聲看來,這姑娘的眼亮了,猛的跳起來,輕盈的從警察們之擠過來,毫無顧忌的撲進他的懷裡。沒有抱怨,她的笑依然那麼明媚:「哦,我差點睡著了!」
胳膊圈緊了懷裡的香軟嬌軀,甘霖柔聲問:「等得很辛苦?」
搖了搖頭,佟柔掩口打了個哈欠,頭偎甘霖肩上順口說道:「以前拍眼鏡蛇的時候,我們趴潮濕的草地上一等就是好長的時間,蚊子像開飛機一樣周圍嗡嗡飛,還又累又餓的。跟那時候比現算是天堂了。」
「拍眼鏡蛇?」都以為佟柔說夢話了,甘霖看到她眼迷惘的神情,忽然明白她是下意識的說出曾經的經歷,並不是說夢話。
美如佟柔這樣的女子跟眼鏡蛇難以聯繫起來,但想想她開路虎時的狂野,甘霖又覺得她幹出到野地裡拍攝眼鏡蛇的瘋狂事兒很正常了。
「我不是做夢,真的跟別人一起去拍過眼鏡蛇,籐蛇啊,竹葉青啊,還有很多很多種毒蛇,還有別的野生動物。我以前到底是幹什麼的啊?」
越說,佟柔越迷茫。越說,她的眉頭皺得越緊,嘴也撅了起來,手使勁的揪著自己的頭,似乎想把缺失的記憶從腦子裡某個未知的角落裡揪出來。
「行了,慢慢會想起來的。餓了,我們先去吃東西。」把那一絡頭從佟柔的手裡解救出來,甘霖細心的替她把頭攏向腦後,然後擁著她走了出去。
醫院外有一排風味小吃店,都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
佟柔要吃燒烤,甘霖平時是不會吃的,但是一對上她的亮晶晶的眸子,他的腦子就不由自主的昏了,嘴巴比腦子快做出反應:「好啊,那就吃燒烤。」
「還要吃泡麵!」
「暈!怎麼總記得泡麵啊,看你都有泡麵情結了。」
「嘻嘻,逗你玩的啦!」伸手捏了捏甘霖的臉頰,佟柔偏頭來嬌憨笑道:「就猜到你會是這反應的。」
「好啊,居然還耍我。」很自然的胳膊一用力,甘霖一貫清醒冷靜的腦子突然當機,完全是本能反應,眾目睽睽之下他就抱著懷裡佳人狠狠的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