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11
人與人之間的第一感覺很重要,趙平安一直這樣認為。如果第一眼印象一般的話,即使後來見面的次數再多,能夠很好的坐在一起談天說地的機會也很少。
可以說這是志同道合,也可以說是臭味相投。
現在出現在眼前的這對夫婦,趙平安對他們的第一印象不怎麼樣,這兩對夫婦夫疑是葉紅磚的表姑一家。
那男的倒是有點像暴發戶的樣子,按他們這個歲數,如果剛好趕上改革開放這股風的末班車,碰到機遇,成名一個暴發戶是有可能的。不過隨著社會的進步,科學的發達,人們越發追求文明社會,他的形象倒是一個失敗的暴發戶。
想起幾個月前在火車上碰到的張劍仁,在暴發戶行列中,他像是一個上流社會的人們,哪怕是擠身於上流社會中,在多年的經驗中,不會比任何紳士遜色。一個男人,在接到一個女人的電話就上前跑腿,就算是一個還未完全泡到手的女人,這樣的人達不到紳士的要求,也不會差到哪去。
趙平安今天是穿著他之前的衣服,在蔡如意住的那十來天她專門去挑的衣服,那價格穿出來著實有點嚇人。他並沒有仇富心理,穿好衣服,開靚車,喝好酒,誰都願意。倒是現在他認為,還不是他該高調的時候,他心裡是想著,即使有一天成為別人眼中的暴發戶,也要成為一個有內涵的暴發戶。
這身打扮,在面前這對夫婦眼中還真看不上眼。當然,他們眼中在露出輕蔑的眼神後,接著就呈現出驚訝,因為這時葉天罡抬起頭招手示意他過來。
「無咎,過來,看看下一步怎麼走。」葉天罡並不怕另外兩位老人說他棋藝不精,盯著棋盤說道,「羅老頭這陣子跟誰拜了師,以前哪是我對手,今天倒下了盤好棋。」
羅老頭抬起頭,望著走過來的趙平安問道:「葉老頭,這就是你口中稱讚不已的孫女婿?」
「怎麼樣,給點評價?」葉天罡沒有隱瞞,臉上倒是挺高興的。
羅老頭盯著趙平安打量一會,只是嗯了聲,將目光重新放回棋盤。另外一個老頭同樣沒發表意見,眼睛倒在趙平安身上打轉好一會。
葉天罡明白他們不出聲的意思,不管平時他將趙平安說得再好,只從一眼就能夠看出一個人的本質與本事,這種人不多。
趙平安沒去注意他們的目光,望著棋盤的棋局。雙方已經撕殺到一半,目前羅老頭的黑色剩下一車一馬一炮,外加三名小兵,像仕齊全,而葉天罡這邊,一車雙馬單炮,一兵象仕不全。
就局勢看似是葉天罡贏面大,不過上一手棋羅老頭下得一手好棋。他中炮,以單馬架,車處於帥的一條線上,而三名小兵有兩名已過了楚河漢界,其中一隻處於馬所看管的範圍中。看似贏面大的紅方,由於羅老頭只需一步必定會出現連續將軍,若是退防不及時,就會造成兵敗如山倒的局面。
象棋和圍棋有著根本的區別,圍棋講究的是步步為營,一子錯,全盤皆輸。象棋講究的是對壘,即使一開始失去一隻車一隻馬,只要後面能夠出奇不遇,依然有翻盤的機會。
趙平安縱觀棋盤後,托著下巴思索著。葉天罡不催促,而另外兩個老頭也想看看他有什麼表現。羅老頭胸有成竹,這盤棋黑方已經將紅方逼到絕路,無法紅方怎麼退守去防都是沒有用的。在羅老頭看來,這是一盤死棋,根本沒翻盤的機會。
下象棋不是一步三看就行了,起碼達到一步七看才免強合格。
趙平安觀棋很久,連他也認為這是一盤死棋,但看起來又有死裡逃生的可能。他以前研究過各類殘局,不過殘局上面的對奕,往常下棋能夠碰上的情形幾乎很少。他之前看過一局殘棋,紅方就剩下一兵一車,而黑方車馬炮各缺一隻,而那局殘棋換誰第一眼看都是黑方百分之一百贏定的。不過那局殘棋有一個前提條件是紅方先行,單是這個條件,明天是死棋,最終的結果是和棋。不過在他看來,要是一局棋能夠下到那種程度,不管是紅黑方他都要膜拜得五體投地。
「怎麼樣,下一步還能不能走?」葉天罡微抬起頭問道。
趙平安依然觀著棋局,葉紅磚將東西放好後,走出來看到他專心致志的樣子,眉宇間微鎖著,臉龐有些蕭瘦,倒是流露出一股成熟的味道。見他這般專注,她也走上前看熱鬧。
象棋她不是很懂,能夠分得清車馬炮象士將卒放在哪個位置,也清楚車直線馬走日象行田。小時候陪著葉天罡到敬老院時,看到他們下得津津有問,會在一盤觀看,摸索一點入門基礎。回家後,纏著葉老爺子下個幾盤,結果自然是被殺得片甲不留。
隨著年輕有些大,同齡的玩伴中沒一個女孩子懂得下象棋,她也慢慢的放棄。在過了這麼多年後,葉天罡給她講過的一些棋路,忘得七七八八。人就是如此,對於不喜歡的東西,很難夠記得住,哪怕像葉紅磚這般聰慧的女孩。
這局棋她看不出什麼門道,從趙平安臉宇中流露出來的神情,能夠看得出有點棘手。她嘴角勾了勾,這時候也有點期待他能有表現。
葉天罡問話後,良久趙平安緊鎖的眉頭突然舒展開來。羅老頭也留意到他臉上的變化,手裡玩弄著棋子帶笑著說道:「小伙子看樣子找到翻盤的方法了?」
趙平安笑了笑,說道:「翻盤不敢說,只能說和棋。」
「和棋嗎?」羅老頭微笑著,目光重新回到棋盤上。
好一會,另外一個不說話的老頭突然笑起來,說道:「小伙子棋藝不錯,若沒你提醒我都沒看出這一步,果然是和棋。」
羅老頭目光從棋盤上收回,搖搖頭說道:「貝老頭,你別不是吹的,難道你也看出解救的棋步?就你那棋藝,我可有待懷疑。」
貝老頭轉哼一下,不滿的說道:「我棋藝怎麼著,你昨天還是我手下敗將呢!」
「切,你別忘了昨天我是臨時有事,你這老頭又不敢放人,我是胡亂下的。」羅老頭馬上反駁。
「輸的人一般都有很多理由的。」貝老頭有些得意。
「死老頭,這盤棋要是你能下和棋,我我我將你一直覬覦的那瓶酒送給你。」羅老頭怕是面子落不下,漲給著臉。
貝老頭一臉興奮,說道:「羅老頭,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可別反悔。」
「誰反悔誰是孫子!」
站在一旁的趙平安,看著兩個老頭像小孩子似的爭辯著,衝著葉紅磚聳聳肩,表示這種局面的發現,不關他的事。葉紅磚鼻子衝他嗆嗆,讓他別得意記形。
貝老頭因為羅老頭打賭的賭注,也不顧一旁的葉天罡,拿起紅子準備下,不過正拿起一隻馬,他手上的動作就停下來了。
「死老頭怎麼不下,怕牛皮吹破了吧。」
「誰吹牛皮了?」貝老頭輕哼一下,將紅馬放回去說道,「這局棋是葉老頭和你下的,加上又是得到小伙子的提醒,且旁觀者清,怕喝了你那瓶酒,日後你天天在耳邊嘮叨,還是算了,讓小伙子來,看看這是不是和棋。」
羅老頭也哼一下,倒是覺得貝老頭所說的話有點對,抬頭望了一眼趙平安,這時他也想見識一下,葉天罡天天掛在嘴邊的孫女婿是否真的名符其實。
「小伙子你來,死老頭就知道吹牛皮。」
趙平安看看貝老頭又望了一眼葉天罡,說道:「那小子就斗膽一次了。」
說著拿起貝老頭剛放下的那只紅馬跳到黑車面前去送死,這樣一來,紅馬沒擋住紅車的去路,在犧牲一隻紅馬後,紅車迅速退防。羅老頭一直以為穩操勝券,在吃掉一隻紅馬後,直接跳過黑馬,而這時紅炮架中,反將。在紅方爭先取得一步棋後,紅帥往邊上挪一步,最後紅車看好帥線,紅車從左邊無法攻擊,黑馬與過河的卒無法形成對防,而紅方這邊雖是多出一個炮,但是只能處於防守,一旦離開防守的那條線,黑車會就直接將軍。
在來回幾個棋後,羅老頭將手中的黑車放下去,緩聲說道:
「和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