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在逃避,想要忘掉,卻又捨不得忘掉,每一次我都會想起,甚至害怕會忘掉他,我害怕很久以後的每天再想起他的時候,已經記不清他的模樣了,就這樣,然後整夜整夜的失眠。就像是一個吸毒的癮君子一樣,而他就是我的毒品,怎麼都戒不掉,也許一輩子都戒不掉。——凌菲
男子無奈地聳了聳肩,早就察覺到她刻意的疏離,卻一點也不在意,含笑說道:「你總不能就一直跟我在這裡說話吧!我還沒找到住的地方,你來這裡快三個月的時間,也算是半個東道主吧!」
「好吧!你在溫哥華的吃住我包了。」她不想欠他的任何情,在西安相處的幾天,他對她照顧幾乎無微不至,如今是應該她來報答的時候了。
「這還差不多,也不枉我對你的一番心意。」男子勾唇一笑。
一瞬間的恍惚,彷彿坐在她眼前的是另一個他,笑容那般的相似,看著他皺起的眉心,這才意識到自己失神了,連忙以笑容掩飾,「那,現在帶你去找住的地方。」說著,已經離開了椅子,大步朝著門外走去。
曾季辰微微一愣,隨即在心裡微微歎息,拿起行李箱朝著她走過去。也許,他的努力都會白費,可是他卻不想就這樣放棄,沒有努力過怎麼就知道一定會失敗。三年前,他和她就已經錯過一次,這一次,他再也不想錯過,既然老天爺讓他們在茫茫人海中再一次相遇,那一定不能辜負了這片心意才是。
凌菲突然有些後悔借傑夫小跑了,就這麼兩個座位,莫名的覺得這空間有些擁擠,車子的密閉性很好,兩人幾乎無話,男子渾厚的呼吸混雜著她細微的呼吸,依稀可聞。
「打算在這裡待多久?」她沒話找話,只覺得如果再沉默下去的話,那樣的氣氛會將她給逼瘋的。
「具體時間沒有定下來,不過最長應該不會超過一個星期。」男子勾唇一笑,靜靜地凝著她,似要一眼將她看穿一樣,卻又覺得她是那樣的琢磨不透。
「是嗎?」凌菲笑著應道。
「如果,你希望我多待一段時間的話,我可以讓他們先回去。」男子的唇角勾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嘁——」猛地剎車,將小跑停在了高速的應急道上,他這不是故意耍她的麼?明明有同事一起,偏偏讓她去機場接她,還送什麼玫瑰花,他到底把她當什麼了?微皺著眉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地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側過臉,認真地望著他,「曾季辰,你是不是覺得耍著我挺好玩的?是,我是欠你的,你在西安幫過我的事情,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可是你……」
恨恨地抿著唇角,心裡的燥意緩緩地蔓延著,「可是你也用不著這樣著急讓我償還吧?你知道為了去機場接你,我在市區饒了多久的路?你是大老闆,而我只是一個工薪階級,我跟你玩不起任何的遊戲,ok?」
說完,將臉別到一旁,連看也不願意看他一眼。
曾季辰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被她如此的誤會,她的一番話更是刺痛了他的心,只是他卻一言不發,就那樣靜靜地望著她,沉默了良久之後,他才淡淡地說道:「菲菲,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人嗎?」得只話笑。
「那你以為呢?以為我會愛上你嗎?以為我會做你的女人?又或者我會看上你的財產?」她就像是一隻尖銳的刺蝟一樣,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是那樣的傷人。
「你!」曾季辰一臉的無奈,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明知道她在氣頭上,卻偏偏還要跟她爭執。
「菲菲,我真的沒想到你會這樣看我,我承認,我對你有非分之想,也承認自己喜歡你,可是卻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強迫你,我知道你心裡有喜歡的人,也只是想等你慢慢的忘記,等你徹底忘記他的時候,也許回想起我來,又或者,在你受傷的時候我可以守在你身邊……」
眼眶裡有淚水在流轉著,「啪」地一聲落了下來,臉頰留下一行痕跡,胡亂地擦掉眼角的淚水,轉過頭,一雙幽深的眸子平靜地凝著他,好一會兒,她才說道:「對不起,是我心情不好,連累你了。」
「沒關係。」男子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在溫哥華的這幾天我可以帶你四處轉一轉,只是住的地方,你還是跟你同事住在一起吧!那樣的話方便照應一些。」她微微笑著說道,婉言拒絕了他的某些好意,忘不掉的那些人,那些事……如果用他來替代的話,對他是不公平的,她不想那樣做。
「其實,我更想住在你家裡。」曾季辰微笑,看著她微微沉下來的臉色,「跟你開個玩笑,我的幾個同事都住在中華大酒店,你送我過去吧!」
「好。」凌菲應道。
一路上,兩人再也無話,她全神貫注地開車,而他愜意地欣賞著道路兩旁的風景。
四十分鐘之後,那輛悶騷的小跑終於到了中華大酒店的門口,立刻就有侍應生跑過來開車門。
「菲菲,跟我一起上去吧!今天一整天都不會很忙,你剛才也說願意帶我四處轉一轉,我想,你應該不會拒絕我的邀請吧!」曾季辰露出一副溫潤的笑容,深邃的瞳仁似是黑曜石一般,熠熠生輝。
遲疑了一下,還是跟在他的後面走了過去,這才走到門口,就碰到他的同事,那幾人紛紛向她投來異樣的目光,然後不動聲色地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了。
「菲菲,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國?」男子突然問道。
「我也不知道,等什麼時候想回去了,也就會回去。」淡淡地笑了笑,又側過臉看了他一眼,「我這樣,會不會太矯情了?」
「不會。」男子搖頭,一邊整理自己的行李,一邊笑著說道,「你是一個感性的人,其實想要忘掉一個人並不難,只要你願意,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即使你逃得再遠,也是無濟於事的,還是忘不了。」
「你說的沒錯,我一直都在逃避,想要忘掉,卻又捨不得忘掉,每一次我都會想起,甚至害怕會忘掉他,我害怕很久以後的每天再想起他的時候,已經記不清他的模樣了,就這樣,然後整夜整夜的失眠。」忽地自嘲地笑了起來,似笑非笑地凝著他,「我是不是很傻?明明知道他心裡沒有我,為了他,我甚至跟自己最好的姐妹斷交,到頭來他選擇離開,而我也選擇離開。」
「菲菲。」曾季辰不由得微微皺眉,起身,將她輕輕地擁進懷裡,唇角勾出一抹極淺的笑意,「如果想哭的話,我介意將肩膀借給你。」
忽地一笑,睨了他一眼,「還是算了吧!一看你身上穿的就知道是名牌,我可賠不起。」
「不用你賠,是我自願的。」聲線莫名的柔和下來,夾雜著一絲沙啞的濃情,深邃的眼眸裡似是流淌著一抹波光,然後硬生生地落進她的眼底深處。
「呵呵……我不習慣靠著男人的肩膀哭。」不著痕跡地從他的懷裡抽身而出,似笑非笑地望著他,「趕緊收拾東西,一會兒帶你吃午餐。」
她不想跟他走的太近,不想忘掉心底深處的那個人,更不想在很久之後,她連那一張俊美邪魅的容顏都忘記,捨不得,放不下,於是一直墜落在自己的執念裡,痛苦地掙扎,一遍一遍地回憶著曾經的美好,就像是吸毒的癮君子一樣。
凌菲想,她自己現在就是一個癮君子,而於琰就是她戒不掉的毒藥,這輩子都無法戒掉。
「凌小姐,現在才早上十點鐘,難道你每天的午飯都這麼早嗎?」揚起俊朗的臉龐,朝著她微微而笑,他一直都相信心誠則靈,就像他們在西安相遇一樣,冥冥之中總有一種力量在牽引著他們。
「那好吧!你可以再休息一會兒。」凌菲抿了抿唇角,走到窗前,一把將窗簾拉開,明媚的陽光正好灑落在她的身上,下意識地瞇起眸子,陽光有些刺眼,卻又那樣的溫暖,緊緊地貼在皮膚上,一寸寸地燃燒著她心底的思念,思念成灰,那是一種絕望,一種對他的絕望。
曾季辰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裡,一瞬不瞬地望著她的背影,溫暖的陽光將她的身材完美的勾勒出來,柔和的長髮暈染了一層銀色的光,有飛舞的細塵落在她的肩上,微揚起下頜,迎向陽光……那樣的她,讓他想要保護她,可是她就像是一隻刺蝟一樣,將所有的軟弱都用堅硬帶刺兒的殼包裹起來,不給別人任何機會。
除非,你不怕受傷。
不經意地回眸,心微微顫抖了一下,「看什麼呢?這麼出神。」
「如果我說我一直在看你的話,你會不會說我是流氓?」男子微瞇著的唇角泛起一絲明媚的笑,幽深的瞳孔映著她的容顏倔強卻又軟弱。
「不會,因為在別人的眼裡,我們都是一道風景線,我在看遠處的藍天,藍天就是我的風景,而你在看我。」凌菲微笑,他的目光讓他生出一絲膽怯來,那樣的炙熱,幾乎將她的肌膚燙傷一樣,想要逃離,卻發現自己早已經無路可逃。
男子勾唇一笑,眉目間竟然帶著一絲邪氣,「不,在我的心裡你不是風景線,你只是你。」
「好吧!我們不談論這個問題了。」無奈地笑了笑,說得太多,與她來說也是無濟於事,她並不排斥一夜的歡好,那只是一種身理上的需要,而愛上他,她想這是一個難題。
「菲菲,給我一次機會,也給你自己一次機會。」曾季辰走到她的身邊,微蹙著的眉心隱約透著一抹哀傷,就那樣靜靜地望著她。
緊緊地抿著唇角,凌菲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這個男人擁有絕對的優勢,俊朗的外表,豐厚的家產,良好的修養,無不良嗜好……這樣的男人,應該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偏偏卻給她碰上了。於琰,也許我真的該忘記你的,不是麼?我們之間有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你可以跟我躺在一張床上,可以跟我發生一切男女之間的關係,可是你的心裡卻不可能有我的存在。
低頭沉默了良久,緩緩地抬眸,唇畔扯出一絲清淺的笑意,「好,我答應試著接受你。」uoef。
「這才是明智的選擇,凌小姐,你可要知道,像我這樣的鑽石王老五可不是這麼好找的,過了這個村很難有那個店了。」男子揚唇一笑,一把將她抱了起來,然後旋轉,旋轉……
「曾季辰,你太得意了,快放我下來!放我下來!」頭有些眩暈,心裡莫名的一陣憂傷,忽地噤了聲,眼角似有淚水淌下。
連忙將她放下來,還未來得及說話,她就已經一把將他推開,然後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房間,這一刻,她的心裡滿滿都是那個男人。才發現,有些人一旦遇上了,就再也忘不掉,這一生,只此他,恐怕是那一顆心再也容不下別人。
站在街頭,有些茫然地望著人來人往,手指緊緊地摳著手機,她知道,依然一定會有於琰的聯繫方式,手指微微戰慄著,打開車門,鑽了進去,啟動,踩下油門,絕塵而去,門口處站著一個身影,眼底一寸寸化不開的憂傷。
回到家裡,她直接將門反鎖起來,將自己扔在柔軟的大床上,手機的屏幕顯示的一直都是依然的聯繫方式,只要按下去,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不是麼?
醫院裡,消毒水的味道充斥著每一個角落,素白的牆面,素白的地板,還有素白的床單,總是覺得那樣的刺眼。
昨晚下了整整一夜的雨,今天總算是停了下來,可是卻依舊見不到陽光,天空一片灰濛濛的,壓抑得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爸,您感覺好些了嗎?」依然走到病床邊上,輕聲問道,於錦則是將手上的一束康乃馨插在花瓶裡,然後又將窗簾拉開了一些,即使沒有陽光,卻依舊能看到外面的一旁綠意。
風揚看到於錦攬著依然走進病房裡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們和好了,臉上浮現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然然,於錦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男人,看到你們又走到一起,爸爸這心裡也就放心了。這些年,爸爸沒有愧對過任何人,唯獨只有你,爸爸的心裡一直都很內疚,一直都想要找個好的方法補償你,可是爸爸也知道,你這孩子對金錢從來都不上心。然然,如果爸爸走的離開了,這mg傳媒就必須交到你的手上,還有你阿姨和風璃都只能托付給你。」
「爸,您別這麼說,以前是我不懂事。」依然緊緊地握著父親厚實的手掌,有略微的薄繭。
風揚笑了笑,原本精神奕奕的一個人,如今卻憔悴的幾乎沒了人形,癌細胞不斷地擴散,即使用放射性技術治療,也挽回不了性命,甚至會更加的痛苦,承受因放療帶來的後遺症,脫髮,食慾不振,精神萎靡……風揚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樣一天,就連自由地行走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然然,爸爸不想住院,我們還是想之前那樣,爸爸喜歡那裡。」
「好,那我們下午就出院,只是有些事情我必須跟醫院談清楚,還有阿姨那裡……」依然不知道該怎麼說才是,對於生死,她和阿璃又共同的看法,這個世間是有靈魂存在的,以另外的一種物質存在於另外一個世界,我們看不到摸不著。
「文瀾那裡有我去說服她。然然,你去見醫生吧!我跟於錦聊一會兒。」風揚笑呵呵地說道。
「好,那我現在就去。」說著,就起身離開了病房。
於錦有些好奇風揚要跟他單獨談話,卻還是恭謹地在病床邊坐了下來,「爸,您有什麼話就直說,我一定會認真聽。」
「然然的眼光不錯,不管是你,還是已經過世的韓林,對她的感情我都看在眼裡,她這孩子心地善良,也重感情,有些事情她注定忘記不了,可是這並不代表她的愛給了別人。你是一個聰明人,只是心裡的執念太重了一些,有些事情該放下就得放下。」風揚似是有所指,卻又沒有明確說出來,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爸,我還是有些不明白。」於錦微微皺眉,不解地問道。
「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的時候自然就懂了,生與死,對於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我不接受治療的原因只是想給自己的心靈留下一片淨土,何必苦苦掙扎,生命該結束的時候,自然就會結束。」
風揚的一番話徹底震撼了他,眼底深處一閃而逝的詫異,他自問,如果是他絕對做不到對生死的淡然,他還有很多的留戀,做不到「空」,做不到透徹。
ps:如果中午還不二更的話,那就代表今天就更五千了,晚安,妞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