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她才知道,有一種感動叫做真誠,他們都有一顆真誠的心。
「這個孩子才九歲,可是他是那群孩子裡最聰明的,尤其是在數學方面,很有天賦。」依然指著跟她合影的一個小男孩,身上穿著一件嶄新的棉襖,那是她帶過去的,臉上的笑容很燦爛,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
她指著另外一張相片,是她和一個小女孩的合影,留著齊齊的學生頭,一雙眼睛彎起來,很是好看,「這個孩子七歲,歌唱得很好,普通話說得也很好聽,她說她最大的願意就是長大以後當歌星,然後掙很多很多的錢,她要給小易老師買最暖和的手套,還要把他們的學校重新撿起來……」
「這個孩子叫林小山,年紀最小,只有八歲,性格很開朗,也非常的懂事,父母都死得早,就只剩下與爺爺相依為命,也是家住的離學校最近的孩子,但是也要走上一小時的時間。」依然望著緊緊地拉著她的小男孩,那一張相片,她一直都記得林小山對她說的話,姐姐,等我長大了,我一定不會再讓爺爺挨累,我要讓爺爺住上暖和的房子,他說,前幾天爺爺下地的時候閃了腰,現在還在家裡躺著,本來今晚上他是要回去的,可是他想見她,所以才留了下來……
「這是小易老師,九道溝小學唯一的老師,那些孩子全都是她一個人教,那些孩子每天的飯菜也都是她做的,她說,這輩子她也不打算嫁人了,守著這些孩子她已經就心滿意足了。她說,兩年前她找個男朋友,可是一聽她說不願意離開這些孩子,然後南方立刻就回絕了,再後來她就斷了那樣的心思。」
……
她一一給他介紹,他看的很仔細,每一個細節都沒有放過去,他看到那些孩子們的手指上都漲了凍瘡,臉上凍得紅撲撲的,拍照的時候,有個孩子作勢扯著自己的衣袖,是太短了一些,並沒有遮住手指上爛了的凍瘡。
「依然,答應我,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要跟我一起分擔,不管未來怎麼樣,我們都要一起走過,沒有你的世界,我會很不習慣的。」雙手捧著她的臉,略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地摩挲著,在她的額前落下一個吻。
心,咯登一聲,心臟某一處柔軟的角落迅速的塌陷下去,一雙清澈的瞳孔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然後,緩緩地點頭,「好,我答應你,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跟你一起去面對。」
「我會勸解我媽的,其實,她的心並不壞,只是那一年發生的事情讓她如杯弓蛇影,而且多年的壓抑讓她對外界的一些事情產生了很大的抵抗情緒。幾年前我咨詢過一位資深的心理咨詢師,他說我媽的性格有輕微的分裂,只要不受到刺激就不會有任何的影響,但是如果碰到她所不能承受的事情發生,那她的分裂性格就會稍微顯露出來。」於錦淡淡地說著,不求她能夠理解他,但求她能夠對他坦白,如果無法接受,他們可以一起面對。
依然微微一怔,眉心下意識地緊蹙起來,「那現在的話,是不是應該再找一位心理咨詢師?」她曾經讀過一些關於心理咨詢的書籍,人格分裂症有輕重之分,嚴重的人格分裂症會
「現在已經好多了,她吃的那些藥裡面或多或少含有一些鎮定劑,。」似有些無奈,卻又莫名的悲哀。ucfq。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些。」輕輕地咬著下唇,一臉歉意地說道。
很多很多的時候,當我們不知道真相,只看到了一個表面的景象,於是我們總以為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卻不知道有時候我們的眼睛也會欺騙我們的心。在感情的世界裡,沒有絕對的對和錯,有的只是付出和得到,可是有些人看不破,也放不下,於是就陷入了一個局裡,一個自己為自己織造的死局。
「沒關係的。」撫摸著她的柔軟的髮絲,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極淺的微笑,「你現在是有身孕的人,不能想得太多,不能太費心思,唯一要做的就是早睡早起,多鍛煉身體,給我生一個健康的寶寶,剩下的所有事情我都會處理好。」
「嗯。」她微笑。
闔上眸子,聽著他的腳步聲漸漸地消失在門外,心裡莫名的一陣難過,雙手輕輕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一時之間感慨萬千。
她期待那一個禮物,那是他為她做的一件事情,也是她的一個心願。
很久以後,她總是會想起他送給自己的那一份禮物,他為她譜寫了一個神話,一個關於慈善的神話,一個關於扶貧脫困的神話。她想,如果當初他沒有那樣認真地對她說,依然,答應我,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要跟我一起分擔,不管未來怎麼樣,我們都要一起走過,沒有你的世界,我會很不習慣的。也許,就不會有之後的許多事情,也不會改變那麼多人的命運,不過一念之間而已,對有些人來說,卻是一生。
書房裡。
於錦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眼睛絲毫不離開桌上的電腦,他把今天晚上自己最初的設想全都列了出來,以自己個人的名義或者以公司的名義,最後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以自己個人的名義,但是需要找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幫忙。他想要給她和他們孩子的禮物,他想要為她譜寫一個神話。
九道溝小學……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張張的相片,如果需要做什麼,僅憑那幾張相片是不夠的,他必須找人去實地看一下。
很簡單的一份計劃書,卻被他刪了寫,寫了又刪,最後終於成稿,看了一眼擺在地上的掛鐘,正好是十一點整的樣子。從煙盒裡拿出一支香煙,忽明忽滅的星芒閃爍著,有灰白色的煙霧裊裊升起來,宛如一位婀娜多姿的美人翩翩起舞。
此生,何其的有幸,竟然能遇上她。
狠狠地吸了一口,滅了煙頭,便朝著房間走去。藉著窗外昏暗的一絲路燈光,他看到她已經熟睡的臉,那樣的靜謐,嘴角勾出一抹極好看的弧度來。小心翼翼地上床,生怕驚醒了她,又擔心她會冷著,將被子朝著她的旁邊拉了一下。
「嗯……」似是做了夢,眉心緊緊地蹙著,半夢半醒中,轉過身,似是感覺到他的存在,直接將他的一隻手臂抱在懷裡。
「依然,如果你知道了我最初娶你的原因,你會不會一氣之下離我而去?」這是他唯一擔心的事情,於琰說,像她這樣的女子,值得更好的男人去愛她,而不是欺騙。
對她的愛,來得那樣的強烈,勢如破竹,他以為自己能夠阻擋,可是當自己的城池全都不攻而破的時候,他才知道,這世間還有一種愛,叫做不離不棄。
依然原本是半夢半醒中,一直都他上床的時候,聽到細微的響聲,於是正當她決定張開眼睛的時候,聽到他問那樣一句話,就如許媛媛說的一樣,他最初娶她,只是想要報復。而她,最初嫁給他,也不曾為絲毫的感情。他們之間,只因為有彼此需要的東西,於是那麼自然地走到一起。
「阿錦。」她突然出聲,清亮的眸子靜靜地凝著他,有些事情始終都要去面對的,不可能逃避,也無法逃避,「其實,你剛才說的話我已經聽見了,幾天前的時候,許媛媛就跟我說過這些,我之所以沒有跟你提起,是因為我決定相信你,不管之前發生過什麼,那都是已經過去的事情。」
「……」眉心深鎖,心中詫異不已,一時之間竟沉默了下來。
「不管我們在一起的原因是什麼,至少現在,我能感覺到你的心。」她微笑。
「依然。」這一生輕喚,似是跨越了千年萬載,那樣的沉重。
「嗯?」微揚起小臉,巧笑倩兮,她只想讓他知道,這般的愛她在乎的只是自己的付出。
於錦笑了笑,只說道:「時間不早了,休息吧!」
有一種愛,不需要說出口,放在心裡便能夠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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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集團多媒體會議室。與會的都是集團內部的高層管理人員,還有幾個股東。
於錦將公司明年的規劃全都列了出來,與三年前公司做的五年規劃沒有太大的變化,唯一多出來的就是細膩一個新項目——兒童遊樂場。隨著國家對房價的調控,a市積極響應號召,商業住宅的出售價格普遍降了下來,前段時間經過董事會的研究,最後正式敲定年後就啟動兒童遊樂場的項目。
在會議的最後,他將集團的幾個股東和幾個辦事能力較強的高管留了下來,然後將自己昨天晚上連夜趕出來的項目計劃用郵件的方式發給他們。
「這是我最初的想法,以公司名義建一個慈善基金會,將整個集團每年百分之五的利潤抽取出來,用於幫助西部貧困山區的孩子,如果你們中有不同的意見,還請告訴我,我會做其他的決定。」於錦認真地說道,深邃的瞳孔裡閃爍著一抹精光。
那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尤其是其中的幾個股東,這個慈善基金會牽扯到他們的利潤分配,自然而然地放在了心上,幾番計較之後,將席宇冰派了出來,作為他們幾個的全權代表。
「能不能給我們一點時間考慮一下?你也知道,集團每年百分之五的利潤並不少……」
「這個,我已經替你們仔細算過了,只要你們每人每個月少去一次澳門賭場就行了。」於錦微笑地望著那幾個面面相覷的股東。
幾個人又湊到一起商議了一番,最後咬咬牙,答應了下來,但是有一個條件,他們必須掛名慈善基金會理事的頭銜。
他們每個人心裡都清楚的很,十年的時間,錦繡集團能夠有今天,多數都是他的功能,更是佔有集團將近一半的股份,當初他們幾個一拍即合成立公司,七年之後公司上市,之後他們幾個就做了甩手掌櫃,公司的事情全都交給他處理,只有每年遇上重大事件才會通知他們開會舉手表決。
於錦微微一笑,讓那幾個大男人的心裡莫名的發慌,好一會兒才雲淡風輕地說道:「當然沒有問題,不過你們也都知道,權利和義務都是同時並存的。」
「你想怎麼樣就直說吧!咱們幾個又不是認識一兩天了,用不著遮遮掩掩的,不就是錢嘛!爺我什麼都缺,偏偏就不缺這個錢,以後爺幾個決定了,那個勞什子澳門賭場再也不去了,省出來的錢全都捐給你這個慈善基金會,這樣,總過得去了吧?」席宇冰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卻又無可奈何,誰讓他們攤上這麼個疼愛妻子的朋友,這樣的禮物有幾人能夠送的出手,也就只有他吧!作為二十十幾年交情的哥們,必須全力支持他,唯一讓他們擔心的是,如今還是單身的他們的幾個以後如何去討好自己的老婆。
幾個人一齊瞪著他,言外之意就是,爺幾個把自己的身家全都奉獻給你了,總要給爺留個餬口的吧!爺幾個現在還打著光棍,討不找老婆一切由你負責。
如果眼光可以殺死人的話,此刻的於錦早已經被凌遲了。
一旁的幾個高管強忍住噴飯的笑意,一本正經地盯著自己面前的筆記本,非常認真地研究這個項目。
「想笑就笑出來,我知道你們一定憋得很辛苦。」席宇冰沒好氣地瞪一眼那幾個高管,憤憤不平地說道。
「席懂,你可真是冤枉我們了,我們真的沒有笑,你看,我們現在非常認真地在研究於總給我們出的難題。」斂了斂神色,有人抬起頭來冠冕堂皇地說道。
錦繡集團高管人員幾乎全都是清一色的年輕人,三十歲左右,大多數還都是黃金單身漢。
「於少,這就是培養的人才,哎呀呀,我覺得自己要是繼續在這裡待下去的話,肯定會被他們氣死的。」席宇冰皺著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只是誰都知道他不過是開玩笑而已。
「別給我轉移話題,這件事情你們幾個要是同意的話,那我就準備實施,慈善基金會的名字也不用費腦筋去想了,就以我老婆的名字命名。」完全不給他們反駁的機會,於錦直接拍了板。
席宇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將他打量了一番,最後一本正經地盯著他,說道:「於大公子,我們幾個嚴重懷疑你的腦子受到刺激了,本來好好的單身,突然來個閃婚,害得我們幾個不能及時趕回來參加你的婚禮,閃婚就算了吧!誰知道你老婆還是個二婚的女人,二婚其實也沒什麼的,但是你也用不著這麼寵著她吧!這女人容易慣壞,最最重要的是,你要是開了這個頭,以後我們的幾個找女人可就難了,這樣的禮物誰給得起啊!」
「如果你們遇上的是她,也會做出像我這樣的決定。」於錦微微勾唇,他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因為這是他送她的禮物。忽又想起什麼,唇畔的那一抹笑意越發的濃郁起來,「對了,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明年秋天的時候我就要當爸爸了。」
這句話當成讓他們大跌眼鏡,一個個都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他,這是十年前那個失戀之後跑來找他們去喝酒的於少嗎?然後喋喋不休對他們說了一大堆的話。
於錦直接將他們的表情無視掉,笑瞇瞇地承受他們的目光,說得一本正經的,「我知道你們嫉妒了,不過你們努努力還是可以趕上我的。」
「嘁——」有人堅持不住笑了出來,緊接著,整個會議室爆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已著下起。在這個和諧的笑聲中,依然慈善基金會的雛形總算是出來了,這只是一個開始,一直延續,百年,甚至更長的時間……
很多年以後,當於錦回首往事,他總是會想起這些事情,為自己的這個決定而高興,不過是一念之間的決定,卻改變了那麼多孩子的命運,這樣的愛,這樣的幸福,一直延續下去。
天空有些陰沉,見不到一絲蔚藍的顏色,有的只是漫無邊際的灰白色,廣場上的白鴿在一陣咕咕的嘶鳴之後,振翅朝著灰白的高空飛去。
許媛媛透過玻璃窗望著外面,眉心微微地鎖起,身上原本寬大的病號服依舊換了下來,現在穿著的是一套灰色的休閒裝,整個人都已經失去了原本亮麗的色澤。原本的紗布已經全都拆掉了,臉上和額頭上都佈滿了錯綜複雜的疤痕,就像是無數只爬行著的小蟲子,又像是枯老的樹皮,頭頭戴著一頂鴨舌帽,幾乎遮住了大半邊的臉,可是依舊掩不住可怖的傷疤。
「許小姐,這些東西都還拿回去嗎?」單婉婷一邊幫她收拾東西,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道。
回過頭,看了一眼她手裡拿著的音樂盒,已經很舊了,旁邊有一塊漆已經掉了,就算拿去修補也回不到原來的模樣。這個音樂盒是十年前她出國的時候於錦送給她的禮物,她一直保存著,可是卻早已經失去了光澤,就像他的心,早已經發生了變化,一直到完全被另外一個女人佔據。
想到這裡,嘴角不自覺地扯出一絲自嘲的笑意,語氣淡漠而又疏離,「扔了吧!反正也都已經舊了。」
單婉婷瞅了瞅手裡的音樂盒,眼底一閃而逝的詫異,什麼也沒有說,這些天跟她相處的時間長了,倒也覺得她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只是選擇錯了而已。想了一下,直接將音樂盒扔在了垃圾桶裡,畢竟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夠開口去說的。
「單秘書,於總他應該不會來了吧?」許媛媛問道,聲音有一絲的顫抖,她希望在去韓國之前能夠見他一面,即使如今的她連自己都嫌棄。
微微一愣,心裡早就知道她會這樣問,可是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這是一個女人的期待。單婉婷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到她的身邊,窗戶被許媛媛推開,有潮濕冰冷的風從外面吹進來,輕輕地拍打在她的臉頰上,曾經的光滑細膩,曾經引以為傲的容顏,如今卻早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忍目睹的傷疤。
「外面冷,還是關上吧!而且醫生也囑咐了,少吹一些風。」單婉婷輕聲說道,然後將窗戶關了起來。
「單秘書,於總今天是不是很忙?」她不過是想要問他,為什麼要這麼著急著送她去韓國?為什麼就不能留她下來過完年再走?在法國的時候,每一年的z國新年,她都會回憶起第一次在於家過年的情景,那樣的熱鬧,他帶著她和於琰出去放煙花,入眼的都是璀璨的光亮。
「許小姐,於總囑咐過了,讓我一路陪您去韓國,但是我在那裡不能待太長的時間,年前就要回來。」單婉婷有些歉意地說道。
「呵……沒關係,其實,你不必陪我一起過去的,我已經都是這樣子了,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許媛媛勾唇淺笑,自己溫熱的指肚輕輕地撫上滿是傷疤的臉,沒有一塊光滑的地方,她想起那一次劉青華看到她臉上的傷疤之後的表情,至今都覺得好笑,那樣的表情,驚恐,可怖,詫異……就像是一張調色盤一樣。
然後,然後她再也沒有見過他。
單婉婷微微歎了一口氣,皺了皺眉說道:「許小姐,你又何必這樣為難自己呢!於總能夠做到這樣已經很難得,從頭至尾他都很關心你。」
「是啊!他真的很關心我。」許媛媛笑了笑,轉過身,又從垃圾桶裡將音樂盒撿了起來,然後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擦乾淨,放進了自己隨身的包裡,「讓你看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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