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心底都有一段看不見摸不著的時光,只因為那段時光裡盛滿了最美好的年華,在那樣美好的年華遇上今生無法忘記的某個人,然後各奔前景,從此相遇不過是路人而已。——韓林
緩緩地睜開眼睛,就那樣直勾勾地凝著她,一抹詭異的笑容緩緩地蔓延在她的眼底,「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陷進去……」
「許媛媛,你就這麼肯定我會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你就這麼肯定我會去找其他人求證?如果我什麼都不做,就當作什麼也沒有聽到過,這樣的話,你會不會很失望?」依然靜靜地望著她,揚起唇角,漾出一抹令人炫目的微笑,那樣的笑容宛如二月裡的花兒一樣,灼灼其華。
「你過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許媛媛朝著依然神秘兮兮地說道,對她的話,似乎充耳不聞。
下意識地微微皺眉,卻還是湊了過去,臉色刷地一片慘白,她連自己是怎麼離開病房的都已經記不清楚了,只覺得躺在病床上的那個女人如此的可怕,就像是魔鬼一樣。
許媛媛望著依然逃似的離開病房,卻沒有想像中的那樣的開心,心裡越發的落寞,就像是被人遺棄的破爛布娃娃,她心有不甘,更想知道,他們之間的愛情到底能不能經得起挫折,那件事情,風依然遲早都會知道的,不同的是,出自了她的口。
坐在車裡,有源源不斷的暖氣輸送進來,可是怎麼都溫暖不了她的那一顆快要崩分離析的心,一陣陣的抽痛,就像是有一把鋒利的刀子硬生生地剜著她的心,血流成河……
許媛媛說,風依然,我認識錦哥哥的那一年,十五歲,而你只是一個路人甲,他對我好,你沒有見過,他從來都不藏心事,所有的事情都會告訴我。
從包裡將手機翻出來,直接按下了關機鍵,她需要安靜,徹底的安靜。
將車停在江邊的旋轉咖啡廳門口,這個時間的客人極少,她挑了一個靠窗的位子,透過落地玻璃窗,一眼便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江面,雪已經小了很多,似是要停下來的樣子,樹枝上積了一層蓬鬆的雪花,潮濕的江風呼嘯而過,細碎的雪屑紛紛飛揚。有陽光從厚厚的雲裡穿刺而過,勾勒出金色的鑲邊。
熱騰騰的咖啡,裊裊升起的灰白色的熱氣,收回目光,不經意地掃視了一眼目光能及之處,突然,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硬生生地闖入她的眼簾。韓林似乎也看到了她,朝著她露出極淡的笑意,低頭,直接無視掉,她想,既然做不了朋友,那還不如做陌生人,何必裝腔作勢地勉強自己。
漫不經心地攪動著杯中的咖啡,連頭也懶得抬一下,耳邊響起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依然,我們離婚不過才三個多月,你該不會是就把我忘記了吧!」韓林厚著臉皮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嘴角勾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緩緩地抬起頭,勾唇淺笑,幾乎低不可聞地歎氣,「韓林,忘記你是應該的,不只忘記你,就連跟你在一起的七年我都忘記了。」
「你!」韓林緊緊地蹙著眉心,抿了抿唇角,不怒反笑,「沒想到他就這麼輕易地將你征服,我還以為我們在一起七年,總是要抵得過你跟他認識幾天。」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跟你早已經離婚了,各自嫁娶,跟你還有什麼關係嗎?」微瞇著眸子,依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生活果然是最殘忍的,能夠將一個原本溫文如玉的男子磨成如今這般不講理,甚至有幾分流氓無賴之氣。
「的確是沒什麼關係。」韓林乾笑兩聲,手指緊緊地握成拳頭,指關節泛白一片,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那雙深邃的眼眸靜靜地凝著她,那樣的專注,彷彿又回到了很多年前,他站在月光下向她表白,他的眼神那樣的誠懇,他說,依然,只有我才能牽著你的手一直到老,那時候她也以為真的會一輩子,等待白髮蒼蒼的時候,是他守在她的身邊……
那樣的美好,卻又是那樣的不切實際。直到很久以後,她再一次回想起年輕時候的事情,才知道很多看起來不切實際的事情,到頭來卻是那樣的真實,就像是一直說的那一句,很多的時候,我們料到了開頭,卻怎麼也料不到結局,有一種愛,看似遙遠,卻一直守在身邊。
端起溫熱的咖啡杯,淺啜了一口,嘴角殘留了一些痕跡,正想要扯一張紙巾,抬頭間已經有人送了過來,她卻沒有用他的,那樣的決絕,就像是他的身上沾染了瘟疫一樣,恨不得躲得他遠遠的。
「你還恨著我?」韓林脫口而出,嘴角扯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斜睨著他,似笑非笑,清澈的瞳孔一閃而逝的輕蔑之色,「韓林,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恨,是一個多麼奢侈的字眼,在我決定放手的那一刻起,我已經放下了愛,更不可能會有恨。」
韓林突然很後悔,後悔當初的放手,後悔當初沒有繼續堅持下去,原來,有一種痛是後知後覺的,七年的點點滴滴,他曾經那樣的堅信他們一定不會遭遇七年之癢,他一直都以為不管他怎麼樣,她都會站在原地瞪著他回去,可是當有一天她想要回頭的時候,那個她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可我一點也不相信,在你的心底一定還有一處位置是留給我的,依然,我太瞭解你了,我們在一起七年的時間,沒有人比會我更清楚你的性格,看起來倔強堅強,其實你很缺乏安全感……」
依然目不轉睛地望著他,依舊是她最熟悉的那張臉,彷彿有回到了那段初遇的時光,那樣美好的初夏,陽光溫暖和煦,滿目的都是高大的法國梧桐,還有校園裡盛開的雪白的梔子花……她坐在他的自行車後座,幾乎將整個a市的大街小巷都逛遍了。
「韓林,我們都回不去了,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一直往前。」
「我知道。」他笑著點頭,所有的事情都是他的錯,是他經不起誘惑,所以老天爺懲罰了他,如今他又恢復了單身,「依然,如果他對不起你的話,我會替你教訓他的。」
韓林對於錦的恨意從來都沒有減少過,他那樣**裸地嘲笑他,甚至威脅他,韓先生,這些都是你做過的事情,你覺得你自己還配得上她麼?僅僅只是一句簡單的話,卻扼住了他的要害,將他徹底的打回原形,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他對我很好。」清淺的笑容,落在他的眼裡卻是那樣的落寞,他太瞭解她了,即使只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都知道她心裡想些什麼,「我去一趟洗手間。」依然淡淡地說道,起身,剛邁開第一步的時候,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彷彿在那一瞬間黑夜就降臨了,她不想讓韓林看出自己的異樣,於是,繼續若無其事地往前走,每一步走的都很小心。
剛邁出第三步的時候,突然,腳下一陣悶痛,整個人就朝著旁邊的桌子倒去,幾乎是手忙腳亂地想要扶住什麼,她以為會摔得很痛,以為狠狠地跌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只是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卻聞到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眼前的那一張容顏也漸漸地變得清晰,一雙深邃擔憂的眼眸,眉心緊緊地蹙著。
下一刻的時候,她已經伸手將他推開,畢竟眼前的男人只是她的前夫,一個曾經愛過,而如今卻形同陌路的男人。眼前的一切都恢復清明,只是她的心卻一直往下沉,掉入一個無底的黑洞,那樣的冷,那樣的怕。
無法改變的結局,等待她的只有黑暗。
李醫生說,如果眼睛短暫性失明的次數越來越多,也就預示著病情越來越嚴重,除非做角膜轉移手術,這是唯一可行的路,卻也要看運氣。李醫生還說,等待眼角膜的後天性失明的患者很多,而能夠幸運得到眼角膜的患者只有三分之一,手術之後不會出現排斥反應的患者又只有四分之一。
「對不起,對不起……」剛才她撞上的人是一位侍者,連聲地跟她道歉。
扯了扯嘴角,漾出一抹極淺的微笑,「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沒有注意到你。」然後又轉過頭望向韓林,眼神疏離而又淡漠,「剛才,謝謝你。」
說完,轉身就要離去,卻被他伸手一拉,緊緊地拽著她的手腕,柔和的陽光擠過透明的落地玻璃窗,輕輕地灑落進來,他的俊秀的容顏勾勒出完美的線條,唇角微抿著,似是在壓抑著什麼,清冽的眸光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依然也站著不動,低頭沒有去看他,只覺得被他抓著的手腕火辣辣的燒。
好一會兒,他才問道:「依然,你的眼睛怎麼了?」
韓林依稀記得幾個月前甚至在半年前,她好像也出過類似的狀況,那時候只以為是她血糖太低,一個姿勢坐久了便會眼前發黑,如今想來卻是有些不對勁。
「我沒事。」簡短而又陌生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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