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突然發現在某個角落,她依舊在等著他,一如初見時的微笑,皎潔如這月光下盛開的粉白色的梨花,風過,花落,凋零了一地的落寞?在他的記憶裡,那個女孩兒一直都是飄逸的長髮,淺淺的微笑,可是時間不對,地點不對,那個女孩兒終究是不屬於他,不如放下?
——季明哲?
「可是,我,我想你了?」李子涵皺眉,她只是一時氣憤才說出那樣的話,以為他會掉頭回來找她,可是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竟然一連好幾天都沒跟她聯繫?現在回過頭去想一想,的確是自己太小心眼了,那都是已經過去的事情,更何況依然姐嫁的是錦繡集團的於大公子,其他男人又怎麼能入得了她的眼呢?
「你在哪裡?我現在就過去找你?」季明哲脫口而出,連想都沒有想過?
許媛媛突然笑了起來,笑聲有些突兀,像是深夜裡風吹過顫顫巍巍的木門,發出的響聲,詭異而又尖銳,「錦,童童是我親妹妹,這世上沒有誰比我更瞭解她,這不過是她找的借口而已,她不回來只是擔心我會影響她的事業,畢竟我這樣的身份……」自嘲地笑了笑,她沒有再說下去,小三,多麼難聽的字眼?就連她自己都鄙視自己,曾經是她最恨的人,可是如今她自己卻也踏上了這條路,一條不歸路?
「媛媛,找我來有什麼事嗎?」他問道,語氣依舊有些疏離,卻又在極力控制著,醫生告訴她,她的情緒雖然已經穩定了下來,但是誰都不敢保證她不會再次發作,畢竟她所承受的痛苦已經達到了她的極限?
可到出色?剛把藥吃完,手裡還拿著水杯,那個她期待了好久的身影已經站在門口,眼前頓時一亮,俊美如斯的容顏映著柔和的燈光,髮絲上暈染了一層光圈,他就那樣出現在那裡,就像是突然降臨的仙人?
「錦,我真的後悔當初離開,什麼狗屁夢想?現在的才知道,它根本就比不上你的重要姓?」她幾乎咬牙切齒的,手指緊緊地抓著慘白的床單,如竹節一般?
停住腳步,眼底一閃而逝的異樣,這樣的她,再也不是曾經驕傲的白天鵝,她學會了低頭?於錦轉過身,靜靜地望著她,說道:「好好配合醫生治療,你會好起來的,三月份的時候還等著你帶著rg高端品牌女裝進入巴黎時尚界?」
許媛媛微揚起唇角,現在的她無法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毀容是不爭的事實,容顏對一個女人的重要姓,誰都不能否認?她知道,如今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她唯一的希望,她記得當年他答應過父親會好好照顧她?
「媛媛,你是為你活著,是為你死去的父母活著,不是為別人?」他的聲音倏地冷了下來,眉心微蹙,一抹無奈之色從眼底飛快地掠過,「你若是執意這樣,那我先回去了?」
「嗯?」於錦點頭?
李子涵不禁一陣欣喜,連忙說道:「我在公司?」
「真的可以嗎?」許媛媛一臉驚訝地樣子,似乎有了希望,有了除他之外的念想,畢竟那是她的夢想,鮮花和掌聲,還有所有人的矚目?
「不要再說了,都已經過去了?」於錦的聲音微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說道,「童童這些天在全球各大城市巡迴宣傳她的新專輯,一時抽不開身回來看你,可能還要等半個月的時間?」
「不要走,我,我再也不會說了,也不會不聽你的話?」那樣的脆弱,彷彿是初生的嬰兒一般?
她忍受不了醫院護士那種不屑的眼光,你看,你看,那個人就是當小三的,然後被正室潑了一臉的濃硫酸,如今毀容了,真是自作自受,要是我的話,早就不會活在這個世上丟人現眼了……
聽到開門的聲音,聞聲望過去,她以為是他,進來的卻是護士小姐,眼底一言而過的失落,不再作聲,又繼續欣賞那一束睡蓮,彷彿這病房裡不曾有第二個人存在?
活著,那一年,面對父母的死亡,她硬撐了過來,選擇了活著?
「好?」
「那你等著我?」
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許媛媛已經從無菌病房搬了出去,一間獨立的高級病房,在這裡,多了一些顏色,窗台上擺了兩個圓肚細頸的花瓶,一束藍色的睡蓮,和一束白色的香水百合,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花香?
「錦哥哥,剛才那個護士的臉都紅了?」一如從前那樣的驕傲,錦哥哥是屬於她的?
許媛媛微翹著唇角,一雙漆黑的眸子帶著一絲的委屈,她努力地讓自己看開,時時刻刻地告訴自己,現在的科技這麼發達,整容技術也日漸完善,她一定會恢復容貌的,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的念想?
沒有愛,至少還有親情,還有那一年初見時的憐惜?
「錦哥哥,我想你了,我知道錯了,你不要不理我?」
沉下去的夕陽,已經沒有一絲的餘暉,整個城市漸漸地陷入了夜幕,無數的霓虹燈在一剎那間相繼亮起,驅散了少許的黑暗,道路邊的昏黃的路燈,孤寂地站立著,站成了永恆?
許媛媛依舊會回想起那讓她痛苦折磨的一刻,那種灼燒著皮膚的感覺,讓她痛不欲生,她知道自己毀容了?就像是一場噩夢一樣,多麼荒唐,她曾經最討厭的就是那種破壞人家家庭幸福的女人,可她自己卻淪落至此,能有今天,那應該是老天爺給她的報應-?
「謝謝你,錦,我就知道你不會扔下我的,我記得那一年剛去你家的時候,不管有多晚,你都會等著我一起放學回去,生怕我會迷了路,其實,那會兒我就是想要跟你在一起的時間多一些,所以才騙你不認識回家的路……」許媛媛自顧自地說著,眼底流淌著瀲灩的波光,這是她的支撐,她的念想,她活下去的勇氣的來源?
很多的時候,得與失都在一念之間,這個時候的季明哲,他突然想明白真正屬於自己的是什麼,也想明白他真正需要的是什麼,那些不過都是年少時的一個夢,一個做了十年的夢,當夢醒的那一刻,他已然不再是十年前的那個少年?季母說的很對,李子涵是一個很適合他的女孩子,與愛情無關?
那護士見了他,立刻認出來他就是上一期的《女人幫》的封面男人,臉色刷地一片緋色,連忙低下頭離開了房間?
「許小姐,您該吃藥了?」護士小姐柔聲說道,畢竟能夠住在這樣高級病房裡的病人,是屈指可數的?
「錦哥哥,你來了?」她喚他,聲音有些沙啞,也許是很久沒有說話的原因?sxkt?
「嗯?」她沒有反駁,既然已經決定活下去了,那就必須接受治療?
於錦微微一怔,嘴角向上揚起,一抹極淺的笑容緩緩地漾開,只是那笑容卻怎麼也抵達不了眼底,「媛媛,我會為你聯繫一家資質完善的整容機構,如果可能的話,等你出院之後就將你送去韓國,那裡的整容技術相對於國內來說要好一些?」
「童童不是這樣的人,她是真的很忙?」於錦下意識地想要解釋,卻不曾想許媛媛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她在意的只是他的態度,如果連他也扔下她,那麼她還有什麼活下去的意義?
於錦微微皺眉,對於她的遭遇,他多少有些自責,沒有兌現當初對許父的承諾,從許媛媛受傷的那一刻起,他就讓單秘書聯繫最權威的整容機構,不管花多少錢,都要恢復她的容貌,這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事情?
掏出手機給依然打電話,卻被告知,她已經回家了,正在洗菜等著他回去做呢?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天色早已經暗了下來,大片大片的黑暗籠罩在這個城市的上空,夜幕中難得的見到幾顆星子?城市的街道充滿了繁華的氣息,人流湧動,精美的櫥窗擺設了時下最流行的時裝,閃爍著的霓虹燈五光十色?
許媛媛半躺在病床上,眸光落在窗台上的睡蓮,藍色的花瓣兒在柔和的燈光下彷彿凝結成寶石,睡蓮是她最喜歡的花?這病房裡的一切都是單婉婷佈置的,於錦將許媛媛的事情交給她,除非是有重要的事情,一般的時候他極少出現在醫院裡?
臉上依舊被紗布包裹著,只露出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只是這雙眼睛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有神,唯獨剩下迷茫和失落?從天堂到地獄的落差,也不過如此,她經歷了這樣的痛苦,不只是身體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在醒來有意識的那一刻,她想到了死,除了死她再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嗯?」於錦點點頭,沒有太多的話?
說著,轉身就要離開?
幸福是什麼?對於他來說,只是能看到她在身邊,很簡單,簡單到不需要任何的點綴?
客廳裡,柔和的燈光,將整個室內烘托的溫馨而又別緻?
依然在廚房裡忙碌著,她跟之前白簫介紹的那位李醫生聯繫過了,明天就去做檢查,不管結果怎麼樣,她都想這天晚上給他做一頓可口的飯菜,如果她的眼睛真的會失明,那以後根本就沒有機會了?這幾天,她自己也明顯地感覺到眼睛的不舒服,間歇式的失明已經越來越頻繁了,最多的時候一天有三四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