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連續問了好幾個問題,每次他都配合她,笑容淺淡,眉宇間帶著一抹說不出的深沉,一直到她問他:「莫先生,我可是聽說你還從來都沒有正式交過女朋友呢!有人說你的擇偶保準一定很高,不知道莫先生能不能在這裡透漏一些?」
於琰微微一怔,隨即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如點漆一般的瞳仁帶著一抹戲謔,「這個,你不是知道的麼?」
下意識地微微蹙眉,輕輕地咬著下唇,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風依然的眼底掩飾不住的一抹詫異,就那樣怔怔地瞪著他,她慶幸這不是什麼現場直播的採訪,這錄音筆裡的內容也只有她一個人才能夠聽到。震驚了好一會兒,她這才緩緩地說道:「於琰,你這個玩笑開得大了些。」
「你知道我是非常認真的,怎麼?是不是覺得有些不敢面對了?」於琰依舊淺笑,他只是想讓她知道,分明是他先遇上她,為什麼跟她在一起的人卻不是他。
「我是你大嫂。」她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用不著你來提醒,我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於琰緊緊地握著十指,拳頭緊貼著桌面,忽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露出一個釋然的笑意,「對不起,是我情緒失控了,你用不著有任何的思想負擔。」tgwh。
「如果你可以的話,那我們繼續採訪。」依然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完全不受剛才情緒的影響,她從來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管在沒有喜歡上於錦之前,還是之後,她與於琰的距離不是一步,而是一條巨大的無法跨越的東非大裂谷。
「繼續吧!」於琰點頭。
「莫先生,你第一次畫畫獲獎是什麼時候?」
「三年級的時候,全省的青少兒美術大賽特等獎。」
「那您為什麼會選擇印象派?」
「完全是個人喜歡。」
……
依然沒有想到,這一次對於琰的採訪竟然持續了兩個小時之長,內容更是涉及了很多方面,只是每次他回答的都是用極短的句子,偶爾被她逼得沒辦法,才會多說出幾個字。
「於琰,很感謝你接受我的採訪。」淺淺一笑,唇角呈現出最好看的弧度,又突然想起明天拍攝的事情,連忙試探性地問道,「對了,明天還要拍攝一組封面人物的照片,那是我開車去接你,還是你自己直接去我們雜誌社的攝影棚?」
團明自大。「我自己開車去吧!」於琰微翹著唇角,噙著一抹放蕩不羈的笑意。
這用凌菲的話來說,那是具有藝術家氣息的男人才會有的笑容,那是最獨特的,獨此一家,絕無分號。依然當時就笑話她了,說她是著了色了,見他什麼都好,又說,人的外表不能決定什麼,內心才是最重要的。凌菲立刻反駁她,依然,外表雖然不是最重要的,但是你必須承認,這外表是你多的第一張通行證。
「那,好吧!明天早上九點半我會在攝影棚的大門口等你。」將錄音筆和記事本都放進隨身的包裡,起身買了單就準備離去,卻被服務生告知已經結過賬了,她這才想起來,這空檔的時候他去過一趟洗手間,應該是那時候去收營台買單的。
依然仰頭臉望著自己身邊的男子,俊逸的側臉,稜角分明,才貌雙全說的是誰?應該就是他了吧!嘴角微微揚起,勾出最完美的線條。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先走了,下午回雜誌社還要寫稿去,要是今天寫不完的話,明天就得挨批了。」
「那明天見!」於琰微抿唇角,淡淡地笑了笑,望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而他卻依舊坐在原來的位子上,透過玻璃窗,他看到她單薄的背影,飄逸的長髮被風輕輕地撩起。
此刻的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陷入了絕望困境的旅者,四周都是又高又厚的牆壁,怎麼都逃不出去。他從來都沒有這樣的失落過,那種漫無邊際的失落感幾乎要將他徹底的淹沒,愛上那樣一個女人,他不敢去想,時刻壓抑著自己的心,就像是沉默了千年的火山一樣,終有一天會爆發的。
依然離開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他就接到蘇綰給他打來的電話,聽著蘇綰說,她已經快一個月沒有見到他了,她開始想他,很想,很想……而他,只說了一句話,蘇綰,從今以後我們再沒有任何關係,給你補償的錢三天之後我的經紀人會匯入你的賬戶,然後,毫不猶豫的掛斷電話。
於琰並不知道,那頭的蘇綰哭得肝腸寸斷,只是,哭過之後,再也沒有給他打過電話。
寬敞明亮的錦繡集團會議室,有沉默尷尬的氣氛緩緩地流淌在其中,又有一種緊張凝重的氣氛,所有的人都在等待著開盤之後錦繡集團這只股票的起伏,是跌?還是漲?於錦將冷雲揚想要設計錦繡集團的事情告訴了所有的股東和集團的幾個核心高層人物,一大早的時候,就舉行了記者招待會,將淺水灣工程發生的電梯墜樓事故詳細地解釋了一遍,這是有人故意從中作梗,所幸沒有太大的傷亡。又將錦繡集團接下來的計劃簡單地陳述了一遍,尤其是前段時間拍下來的那塊風水寶地,他說,要建一個遊樂場,免費供孩子們玩耍……總是,這次的記者招待會,於錦發言聲情並茂,只差沒有落下眼淚。
那幾個受傷的民工都已經醒了過來,於錦親自去醫院慰問他們,並且以最高標準的食宿招待民工的家屬。
「怎麼都不說話了?」眸光淡淡地掃了一眼眾人,嘴角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似笑非笑。
「於總,我想知道你有多大的把握贏他?」其中的一個股東提出了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的問題。
於錦微微皺眉,深邃如深潭般的瞳孔一眼望不見底,一片黑亮,卻又像是可以吞噬靈魂的深淵,「八成,夠不夠?要是不夠的話,九成?十成?」
在坐的大部分的人都是跟他一起從最艱難的時候走過來的,彼此攙扶,彼此信任,才有了今天的錦繡集團。
那股東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於總,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不想打沒有準備的仗,畢竟冷氏集團是a市房地產行業的龍頭企業,而我們只是半路出家,影響力根本就比不過人家。」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這樣簡單的到底應該不用我教你吧!」於錦淡漠地睨了他一眼,他在想,這件事情之後,一定要將公司的股份重組。
「於總,還是有十分鐘開盤。」單秘書提醒道。
「我知道了。」他並不知道在冷雲揚的手裡控著錦繡集團多少股,只是猜想,以他那樣的性格,如果不是十拿九穩的話,一定不會說那樣的話。於錦利用自己的朋友關係,在短短的一夜時間裡,就籌集到三千萬,再加上他自己這些年的存款,只要他敢拋,他就敢全數吸納進來。
冷氏集團董事長辦公室。
韓林靜靜地坐在真皮沙發上,目光有些深沉,他真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冷雲揚要跟於錦打這樣一個賭?從他的角度分析,贏的幾率並不大,可是冷雲揚卻一意孤行。
「韓顧問,我知道你心裡想些什麼,不相信我會贏他,是嗎?」細長的丹鳳眼流光溢彩般的透亮,眼睛裡更是充滿了霸氣和佔有慾。
「不是不相信,只是覺得想要贏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跟他這麼多年的交情,應該比我更瞭解他吧!」韓林似笑非笑地說道。
冷雲揚也不生氣,反倒是微翹起唇角,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我是瞭解他,可是我又不瞭解他,人總是多變的,而且懂得偽裝,他分明還是他,可是在你的眼裡,他卻早已經是另外一個人。」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韓顧問,我很想知道,你當初明明知道風依然的性子,為什麼還要做對不起她的事情?」
這個問題,他自己也想了很久,是太空虛了,太寂寞了,他的生活需要激情來填補,這是他給自己的答案,也是他給冷雲揚的答案。可是,他並不知道,所謂的逢場作戲,不過是滿足了一個人的佔有慾、私慾、貪念……
「放心吧!我有把握讓錦繡集團的股票在今天跌停。」冷雲揚信心十足,如果失敗的話,他不過是失去了一個做了很久的夢,而韓林,似乎會失去更多。
韓林有些詫異地望著他,很快那樣的眼神消失殆盡,剩下的只有激動、興奮,他很想以勝利者的姿態站在於錦的面前,就像幾個月前於錦逼著他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名一樣,那樣高高在上的姿態。
「韓顧問,你可別小看了他。」冷雲揚似笑非笑地說道。
如果這個世上有後悔藥的話,韓林一定不會鬼迷心竅,踏錯了一步,接下來就是步步錯,就連想要回頭的機會都沒有,不管是誰,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承擔責任。這時候的韓林,從來都沒有想過,有那麼一天自己會失敗的那樣的慘烈,那是一種絕望和強烈失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