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會給我打電話?」見她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下頭,賀沉風只覺得胸口被氣的堵得慌。
睫毛輕顫了幾下,她聲音悶悶的傳了出來,「……我怕你在忙。」
她音量雖小,但卻說的認真。
蹲在這裡等著的時候,她腦袋裡也都是會冒出很多的畫面,都是他跟唐一心的。
她弄不懂為何他有佳人陪伴,還讓她來這裡,但她卻得乖乖聽話。
沒打電話是因為第一次來這裡時,她打電話過去打擾到,所以她才沒敢打過去。
賀沉風凝眸看著她,確定了她語調裡一絲妒意都沒有,可他卻不怎麼高興。
點下風過。拿出鑰匙有些生硬的將門打開,他扭頭看著還蹲在那裡的瀾溪,皺眉冷聲,「你想在那蹲一晚上?」
「你先進去,我馬上。」瀾溪沒動,只是說著。
「快點!」賀沉風劍眉一沉,喝聲。
瀾溪咬了咬唇,試著站起來,但麻木的雙腿讓她整個人顫到不行,只好抬頭,「我……腿麻了。」
手在門把手上鬆開,賀沉風走過來,一把將她提起來,卻終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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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屋後,賀沉風將她放在沙發上,然後朝廚房走去,回來時,手裡多了罐啤酒。
「餓不餓?」
他忽然這樣問,她愣了下,然後搖頭,「不餓。」
「這麼喜歡說謊?」
「我沒,之前已經吃飽了。」
賀沉風冷哼,「都沒怎麼動筷,還敢說自己吃飽了。」
「你怎麼……」瀾溪愕然的看著他。
整個過程裡他不都是和唐一心低聲細語,怎麼還關注她沒怎麼動筷……
心漸漸跳的有些紊亂。
「腿還麻嗎?」
「不麻了。」
「叫外賣過來還是出去吃。」
她這才明白過來他問話的意思,忙擺手,「不用的!」
「我哪能讓女人餓著肚子。」賀沉風手指摩挲著啤酒罐,雙眸如炬的看著她。
瀾溪被他瞧的低下頭,臉紅,而且還有一股莫名的燥熱來襲。
就在她不知所措時,他卻忽然又繼續,聲音促狹,「不然,到時怎麼有力氣做。」
「轟——」
瀾溪整張臉熱的都快炸開。
他似是很樂意看到她慌張或者無錯的樣子,微微斂去了嘴角的笑意,他催促,「快選擇!」
「真的不用吃的,我沒關係……」說到最後幾個字,瀾溪頭埋的很低。
「噢?那跟我說說,你有力氣死幾回?」賀沉風喝了一大口啤酒,高挑著眉看她。
「……」瀾溪語塞,兩隻耳朵都紅了。
她就不該跟他沿著這問題繼續下去,這男人簡直是妖孽!
將手裡啤酒放下,賀沉風懶懶伸臂,拿過一旁座機的話筒,就要按下號碼。
瀾溪見狀,猶豫了下,在他要撥通之間出聲道,「你家裡有吃的麼,我弄點吃就可以。」
之前他帶她去餐廳的經歷還很真切,她可不想再度去撐壞自己,而且叫外賣的話,萬一他也是叫那麼多讓她吃下怎麼辦?
所以,最安全的就是她動手自己做,能吃多少弄多少,不用有那麼大的進食負擔!
賀沉風愣了下,然後放下了手裡的話筒,「自己去廚房找,之前打掃阿姨買來還有剩下的。」
瀾溪點頭,起身便朝著廚房小步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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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裡,瀾溪站在灶台邊,手裡拿著筷子在鍋內輕輕翻攪著。
冰箱裡除了啤酒根本就沒什麼食物,找來半天,也才找到剩下的一些龍鬚面,幸好還有個雞蛋,她還可以在面裡下個荷包蛋。
賀沉風不知何時站在那,手裡夾著支煙,悄聲無息的看著她。
家裡偌大的灶台幾乎很少起火過,只有打掃阿姨在工作間餓了才會弄點東西吃,她現在煮的面也是打掃阿姨剩下的。
謝瀾溪站在那,頭髮紮成馬尾在腦後,臉上一點妝容都沒有,鍋內騰騰的熱氣熏的她一張小臉有些發紅。
看著她抿唇嘗湯的樣子,賀沉風覺得心變得越來越綿軟,有種疑似安定的感覺。
他驀地去想,當初確定要霸著她時,為何會將家裡的鑰匙給她?
原因,他想不出。
將火關掉,瀾溪彎身想要取碗時,就發現了他,有些無措。
「會做飯?」賀沉風目光不躲不閃。
「嗯。」她點頭。
他也點頭,未婚帶著個孩子,一些事情應該也都會處理的井井有條。
拿出來一個碗,瀾溪詢問的目光看向他,「你要吃嗎?」
賀沉風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冒著熱氣的鍋,破天荒的點了點頭。
瀾溪卻不太高興的看著鍋裡的麵條,她只是禮貌的問下而已,她可沒煮多少。
將麵條分為兩碗,瀾溪將荷包蛋也用筷子夾了兩半,一人碗裡一半,然後遞到了他面前。
賀沉風看著麵條上面的那半個荷包蛋,微微挑眉,似是對她的分配很滿意。
「好吃嗎?」見他不動聲色的吃著,瀾溪終於是忍不住開口問。
賀沉風咀嚼完嘴裡的嚥下去,點頭,「還不錯。」
他的誇獎,竟讓她心裡偷偷染起了一絲歡喜。slgn。
「還會做什麼?」
「一些家常菜。」
「嗯。」他點頭,又吃了會兒,放下了筷子,又從煙盒裡拿出支煙放在嘴邊。
「抽太多煙不好。」聞到煙草味,她抬頭說著。
似乎總看到他在抽煙,而且很勤,謝父以前也是很喜歡抽煙,到後來弄的氣管都不太好,被謝母勒令忌掉。
賀沉風沒說話,倒是一雙墨眸瞇了起來,裡面有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瀾溪低下頭,知道自己可能逾越了,不敢再多說什麼。
「吃完了沒。」見她端著碗喝湯,賀沉風將手裡煙捻滅。
「嗯,我將碗刷一下……」將碗放下,瀾溪話還未說完,就看到對面的他站起來朝她伸手過來。
「不用,正事重要。」
「正事?」
她還沒理解過來,他就已經走過來,伸手很輕鬆的就將她從位置上帶起來到自己懷裡,伸手一擋,便將餐桌上的碗筷推到邊沿處。
雙腳一空,瀾溪被他抱在了餐桌上,她立即慌張起來,「呃,你先等一下……」
「等什麼?」雙手抵在她兩側,他的俊容近在咫尺。
「我還沒準備好,你……」
她眼裡又驚又惶的情緒傳達給他,賀沉風低低的笑了起來,游移的手成功引得她一陣顫.抖。
「是不是我上次太粗魯了?放心,這次讓你舒服。」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唔!」
滑膩的舌直接鑽入,她的手被迫勾住了他的脖子,能清晰感覺到那舌尖在勾刮著她每一顆牙齒,強悍的氣息將她包裹。
一個氣息綿長的吻,結束是因為謝瀾溪差點缺氧致死。
「會游泳嗎?」他伸手意猶未盡的在她唇角輕觸。
「不會……」瀾溪暈暈的。
賀沉風一副怪不得的模樣,也不管她投遞過來的不解,逕自開口道,「改天去游,我教你。」
她想問為什麼要去游泳,可他的唇又再度過來,比剛才還要重的吸住了她的舌。
他就像是平靜下蟄伏的一隻獸,出擊便是致命!
瀾溪身穿的衣服亂了,那手指似要透過她的皮膚焚燒進血液,她被揉的呼吸已經紛亂。
「等等,別在這裡,去臥室……」她急急的說著。
之前那次在客廳沙發上已經夠讓她覺得瘋狂了,現在有在餐桌上,對於保守青澀的她來說,太過刺.激了,承受不了的!
「等不及。」簡單三個字便回絕了她,直接挺腰。
「你!」她羞得漲紅了一張臉,無措的攀著他。
只是開始時有稍稍的不適,很快,心就像是也被他一下子填滿一樣。
馳聘許久後,她像是破碎的布娃娃一樣,雙手雙腳都聳搭在那裡,情不自禁的喃喃著,「我好累……」
「真沒用。」賀沉風低斥,聲音裡卻有著無法掩飾的興奮。
「你……」
「嗯?」
「怎麼不出去!」
瀾溪推了推他的肩膀,他卻依舊紋絲不動的在她裡面不離開,看著她的眼神,像是要將她活剝。
「白讓你煮麵吃了?」他沙啞的低語。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便直接將她抱起,保持著此時的姿勢一步步往樓上走去。
瀾溪的低喊聲終於是被他引出來,破碎一路。
翌日醒來,賀沉風套上長褲從客房走回臥室。
和之前那兩晚一樣,她離開後,床單鋪的一絲不亂,一切都像是沒人躺過上面一樣。
抿了抿唇角,他緩緩朝著樓下走去。
到廚房倒水時,似是不經意往餐桌瞥了一眼,果然,那上面的碗筷也被人收拾起來,而且清洗乾淨。
這女人……
莫名的,有些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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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溪將手裡的文件敲打完後,等待著打印機輸出,她趁著空當活動著胳膊腿,酸疼的要命。
不禁想到昨晚賀沉風的那霸道的纏.綿,那男人怎麼那麼有體力,每次都可以將她折磨的死去活來……
臉頰悄然的有些紅,大白天,她竟然不知羞的想這件事!
「瀾溪姐,我發現你最近有情況喲!」一旁挨著她坐著的同事按著椅子湊過來,曖昧不明的道。
「小孩子家家亂說什麼。」瀾溪被說中心事,急急掩飾。
「切,我說的是事實麼,瀾溪姐,你這不會就是所謂的惱羞成怒吧?」小姑娘瞇眼。
「好好工作,一會兒經理出來看到你閒嘮嗑,看不訓你!」
小姑娘撇嘴,按著椅子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瀾溪忙伸手按著自己的臉頰,好燙呃。
「瀾溪,經理讓你文件整理出來後,給他送到辦公室。」又有同事過來。
「噢好!」她應下。
晃了晃腦袋,將那些有的沒的全部清除,瀾溪全心投入工作當中,只是小臉上的熱潮褪去的卻很慢。
送完文件從經理辦公室走出來的瀾溪,卻滿臉疑惑。
剛剛進去,經理竟然跟她談了漲工資的事情,她剛來公司才一個多月,而工資竟然媲美那些在公司工作快五年的老員工,這簡直讓她受寵若驚。
就像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一樣!
太過沉浸在驚愕的情緒裡,迎面扛著大紙盒箱子的人她並未看到,就這樣撞了上去。
對方手中立即不穩,肩膀上的紙盒箱子搖搖晃晃的最終掉落了下來,不偏不正的朝著瀾溪砸過去。
人在情急之下都會燃起自救,瀾溪躲不過,只好忙偏頭過去,讓肩膀去承受,裡面裝著的都是墨盒,重量可想而知。
她悶哼一聲,不自覺的捂著左肩蹲下身子,疼痛令她的額頭沁出冷汗。
搬運的人是部門的文秘,是個小青年,這會兒也嚇壞了,「瀾溪姐,你沒事吧?要不要緊,用不用去醫院檢查檢查?」
旁邊的同事也都圍了過來,不停的衝著她詢問著。
瀾溪深吸了幾口氣之後,抬頭對著眾人笑著搖頭,「我沒事,都別擔心。」
經理也是聽到騷亂聲從辦公室裡走出來,就見瀾溪蹲在地上,聽了旁邊同事七嘴八舌講解過程後,凝重道,「瀾溪,你還是去醫院檢查下,安全起見。」
見經理發話,瀾溪也不推辭,點了點頭應下。
「我真的沒事,別太內疚,是我自己沒看路。」起身後看著一臉歉疚的小青年,她彎了彎唇。
小青年緊抿著唇,歉疚感更深了,忙跑前跑後的幫她收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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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寫字樓裡走出來後,瀾溪就直接朝公交站走,她本來也沒打算去醫院,只想著回家用藥膏擦一擦就好了,索性經理給了假,她還能提前休息個小半天。
只是還未走到公交站時,手機響了起來,看著上面的陌生號碼,她愣了下,接了起來。
「謝小姐是嗎?」
「我是。」
「這裡是英德私立學校,您兒子謝君的報名表和資料我們都已經收到了,通知下月底就要報到了……」
剛開始瀾溪還認真聽著,可驀地想到什麼,大腦飛速的運轉著,怕是自己聽錯了,忙問著,「英德私立學校?」
「是的,您在一周前遞交了報名表和資料。」那邊給出肯定的答覆。
「我並沒有啊……」瀾溪看著街道上的車水馬龍,有種恍惚的感覺,她當時明明是找了家公立學校啊!
英德她不是沒聽說過,是市內最貴的一家私立學校,從幼稚園到高中,裡面全部都是些富家子弟才會去的學府。
「是位賀先生幫忙遞交的。」
「……」
掛斷電話後,瀾溪原地愣神了幾秒,然後在電話簿裡查找著,在「賀沉風」一行時停頓,然後調出來撥過去。
電話一陣有節奏的嘟嘟聲後,被人接起。
舌頭像是被貓咬掉,一時間,瀾溪竟不知要如何開口,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且成功打給他電話,上次打過去,是被唐一心接的,當時嚇的她將手機掛斷直接塞在枕頭下。
「說話。」那邊沉默了半響後,聲音不耐的響起。
「是我……」她顫顫著,話筒裡似乎還能聽到些嘈雜的聲音,她有些怕自己打擾到他了。
「什麼事!」
「我想見你。」
那邊停頓了下,「那就晚上去家裡等。」
聽他這麼一說,知道他是誤會了,忙開口說著,「不是,我是有事想要找你!」
聞言,賀沉風再度沉默下去,待她想要出聲詢問時,他說了個地址,然後便掛斷了電話。
瀾溪將手機塞在口袋裡,想著他剛剛說的地址,伸手攔著計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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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來到賀沉風所說的地址時,她抿唇,原來是一家娛樂城,怪不得背景那樣嘈雜。
她猶豫著是否要改天在跟他談這件事,從大廳裡走出名男子,朝她而來,是賀沉風的秘書,言謙。
「謝小姐,賀總讓我下來接您。」
「謝謝。」瀾溪點頭,跟著他往裡面走。
她以為會像是上次那樣,進入裡面的包廂,會是三兩個人打檯球而已,可這次卻很多不同,裡面滿是人,男女都有,三兩湊一塊,眉眼互勾,儘是曖昧之色,有大膽的甚至當眾親熱著。
瀾溪不由的低下頭,沒敢在往裡面走,就站在門口處。
她看著言謙一直走到裡面的盡頭,然後站定在復古的布藝沙發旁,那上面坐著賀沉風,胸前的襯衫領口微敞著,燈光顯現下,小麥色的皮膚越發的結實。
在一旁沙發扶手上還坐著名腰細腿長的性感美女,和他一樣懶洋洋的,整個身子幾乎都快栽倒在他懷裡了,他也不推開,卻也沒回擁。
言謙俯身和賀沉風說著什麼,然後兩人目光都朝她看過來,她本以為他會過來,但他卻只是淡淡一眼,便又收回目光,像是未發覺她一樣,繼續和一旁的長腿美女扯唇說著什麼,惹得美女一陣嬌笑。
「看來謝小姐得等一下了。」言謙又走回了她面前。
瀾溪點了點頭,屋內的音樂聲夾雜著人聲變得很噪雜,她不太適應這樣的地方,而那裡坐著的男人依舊沒有過來的意思,她想了想,準備轉身出去。
可有人卻在前一秒搬過來一張椅子,「站著多累,坐著等吧。」
瀾溪抬頭看到來人,她不陌生,是有過交道的紀川堯。
見他笑的很無害的看著她,心裡對他的印象倒是好了些,比以前在法庭上和藹可親多了。
看著那椅子她躊躇了下,還是坐了下來,「謝謝。」
然而,紀川堯的好心並未結束,反而也坐在一旁,跟她散漫的交談了起來。
「謝小姐,我一直納悶誒,你說,你用什麼方法讓賀大總裁撤訴的?嘖,十拿九穩的官司吶,這還是我接手以來第一次碰到撤訴!到底有何高招?」紀川堯一雙桃花眼流轉著促狹的光。
瀾溪被他問的有些不自在,尤其是他的目光,那很明顯就不是很真誠的想知道答案,而是想要借此揶揄她而已。
「謝小姐怎麼不回答我?我是真的想知道!」
瀾溪被他繼續追問的無法,咬唇了半天,只憋出來一句,「你……你去問他!」
聞言,紀川堯終於是忍不住放肆的笑了起來。
而他的笑聲也引得一旁人的注意,都發現紀大律師竟然跟個其貌不揚的女子聊天,有的帶了幾分好奇心,便也圍了過來。
坐在布藝沙發上的賀沉風目光瞥過去,瞬間冷凝起了不悅。
再又走過去個男人後,他交疊的腿終於是放下,推開一旁膩過來的女人,直接起身朝著謝瀾溪走去,步伐裡都透著絲涼薄。
紀川堯眼角餘光瞥到走過來的賀沉風,眼裡閃過一絲成功的惡意,然後起身,功成身退。
瀾溪被圍過來的人問東問西,他們都是**慣了的,她哪裡能招架的住,直想離開這個地方。
「出來。」
熟悉的低沉嗓音響起,她愣愣的抬起頭。
「不是說有事,跟我出來!」賀沉風眉一沉,聲線有些拔高。
這一拔高,圍著的人也立即明白過來,都識趣的散開,瀾溪終於是呼吸順暢,一秒不耽擱的起身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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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包廂,走廊裡就顯得安靜多了。
賀沉風靠在牆邊,又點了根煙抽,神情淡淡的看著她,「找我什麼事。」
她也不耽誤他時間,簡單扼要的問,「今天英德學校的招生負責人打電話給我……是你給君君在那報名的?」
「嗯。」他點頭。
「你……」
「怎麼,英德學校是市內最好的學校,環境和師資力量也都是最強的。」
見她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他不禁皺眉,「你不樂意?」
「可我已經給君君選好了學校!」瀾溪咬唇看著他。
「不礙事,我已經打好招呼了。」賀沉——的很是輕飄飄。
瀾溪被他這種淡淡的語調弄得有些抓狂,音量微微提高了些,「你怎麼這樣擅作主張!英德學校的學費多貴!更何況那裡都是一些富家子弟,君君只是普通孩子,根本沒必要融入進那樣的環境裡!」
「學費由我來付。」賀沉風用力吸了口煙,平靜的看著她有些激動的眉眼。
聞言,瀾溪一口氣差點梗在喉嚨裡,調整了一會兒,她直接道,「我會跟英德學校說的,君君還是會念我安排的學校。」
「沒我發話,你安排不了。」他似乎是笑了一下。
見他這幅慵懶卻又倨傲的樣子,瀾溪咬牙,「賀先生,你當初可是答應過我的,你怎麼還干涉我兒子的事情!」
賀沉風將手裡還剩半截的煙放下,捻轉掐滅後仍進垃圾桶後,抬眼看著她,「我只是答應你不跟你搶撫養權。」
「他是我兒子,就必須享受最好的!」
瀾溪抿唇看著他,她很不喜歡他這樣自作主張的安排,而且也很不喜歡他參與到君君的事情當中。
看著他冷峻的眉眼,知道跟他說不通了,也不願意在待下去,轉身就要走。
「我讓你走了嗎。」身後他的聲音卻涼涼響起。
她咬了咬牙,大著膽子繼續走。
重重的腳步聲響起,有人從背後拽住了她的左臂,阻攔著她繼續走。
「嘶——」他用的力道很大,牽扯到肩頭被砸傷的地方,她難免倒吸著冷氣。」怎麼了?」見她一臉痛苦,賀沉風眼裡閃過一絲緊張。
「沒事。」瀾溪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沒事?」他冷聲重複。
「……」
見她臉上還一副倔強的神情,眼眸一凜,他抓著她手臂的力道加重了些,她便立即縮著肩頭。
看到她額頭痛的冒出了冷汗,卻依舊沒坑聲,他有些怒,「痛不會出聲嗎!」
他鬆手後,瀾溪也鬆了口氣,他卻又抓起了她另一隻手臂,直接往電梯方向帶著。
「你要帶我去哪?」她急急的問。
「閉嘴。」回她的是一聲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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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醫院後,賀沉風管她要了身份證,不由分說的就去窗口排隊掛號。
瀾溪看著他站在等候的隊伍中,不禁有些晃神。
拿著掛號單到了外科,檢查後又拍了片子,確定沒傷到筋骨,沒什麼大礙。
「小姐,如果要是疼了的話,你告訴我,我會輕一點的。」給她上藥的是一名年輕可愛的小護士,很溫柔的說著。
瀾溪笑著點了點頭。
「好了,回去後得注意些,雖沒傷筋動骨,但淤血的面積很大,早晚都得擦藥膏,晚上睡覺時也別壓到。」小護士一邊幫她將衣服拉上,一邊細細交代著。
末了,看了眼那邊等著賀沉風,低聲道,「小姐,可真羨慕你,你看你受個傷把你男朋友急的,在那裡眉頭就沒舒展過!」
瀾溪有些慌亂的朝賀沉風看去,目光觸及時,似乎也從那雙墨眸裡撲捉到了一絲擔憂。
「我們不是……」她有些心慌氣短的想要解釋。
「走了。」可話還未說完,有人就走到了她面前。
她只好在小護士羨慕又祝福的目光下,跟著賀沉風屁後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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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折騰完出來後,已經是到了傍晚下班時間,車流的高峰期。
「呃,我自己坐車回去就行的。」她偏頭看了看賀沉風,小心翼翼道。
之前他連招呼都沒打就帶著她來醫院,很怕耽誤了他的事。
「去哪?」賀沉風對她的話似乎是自動屏蔽。
瀾溪剛要張口,手機響了起來,看到是李相思,她按下了通話鍵,「瀾溪,我早上發的快遞有兩個貼錯單的,我得趕快去快遞公司改回來,君君在樓下陪小朋友們玩,你下班快點過來!」
「嗯好,我現在就過去接!」
掛了電話後,瀾溪指了指前面的路口,「前面放我下來就行,我還有點事。」
「不是去接君君?」
「呃……」剛剛講電話他都聽到了麼?李相思這個大嗓門!
信號燈變紅,賀沉風側身看著她,眼睛薄瞇,一字一頓,「你是不是不太想讓我和君君接觸?」
瀾溪嚥了嚥唾沫,一時間沒想到什麼好解釋來搪塞。
見她默認,一股邪火就竄了上來,之前她跑來說學校的事情,他就隱隱感覺到,她不想讓他攙和到君君的事情當中,似刻意的不想讓他們父子倆有過多接觸。
前面信號燈轉變,賀沉風一腳踩下油門,狠力的發動著車子,直接越過她剛剛所指的路口。
當白色路虎行駛入李相思所在的住宅小區內時,老遠就看到幾個孩子圍在石桌邊,也不知道在玩些什麼,偶爾傳來一陣笑聲。
小傢伙看到賀沉風尤為興奮,直到坐上車後還都興奮的小屁股直往上顛。
「媽媽,我們是要回家嗎?」君君和瀾溪並排坐在車後面。
「嗯……」
「可你忘了麼,早上的時候你還說,咱們要去超市的麼,牙膏和洗髮精都用完了呀!」
「呃對,多虧大寶貝提醒,媽媽差點都忘了。」聞言,瀾溪拍了下腦門,上次去超市時沒買生活用品,回去後才發現都快用完了。
捏握著兒子白嫩的小手,瀾溪抬眼看著前面駕駛席上的男人,「在路過的超市停就行,到時我們可以拿著購物小票坐超市班車回去。」
一旁的君君眨巴著眼睛,怯怯的開口,「爸爸……」
喊完,他又立即將目光轉向媽媽,似是害怕她生氣。
賀沉風有些陰沉的撇了眼謝瀾溪,隨即柔聲著,「怎麼了?」
小傢伙繞著手指,瞥了眼媽媽並未說什麼後,很小聲的問,「你也一塊去逛超市,好不好?」
賀沉風抬眼看著倒車鏡,看著裡面兒子期待的眼神,再看著女人抿唇的模樣,他欣然點頭,「剛好我沒事。」
「哦也!」小君君的歡呼聲立即傳來。
瀾溪別過了臉看向窗外,手指攥的很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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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君是最愛逛超市的,一進去之後就撒歡兒的跑。
瀾溪推過一旁的購物車,沒推兩步,就被身旁一言不發的男人搶了過去。
賀沉風已經快記不清上次來超市是什麼時候了,一般他需要什麼,都會吩咐言謙去買回來。
看著貨架邊上站著的一大一小身影,他墨眸裡湧上一絲悠遠,似乎以前小時候,他也常陪媽媽來超市,那是怎樣一副光景了?
搖頭,他推車走到謝瀾溪身邊,她已經站在那半天了。
湊近一看,才發現,她這麼半天,竟是因為在兩瓶差價不過幾元的洗髮露之間搖擺不定。
長臂一探,隨手拿過其中一瓶放入車內,「囉嗦。」
瀾溪小臉一紅,轉身跟在他身後。
可沒想到的是,才走沒幾步,她卻忽然向前,將剛剛放入車裡面的洗髮露拿了出來,然後扭頭跑回了貨架,拿起了另一瓶。
見他目光盯著自己看,瀾溪撓了撓頭解釋著,「我剛算了下,雖然那瓶更便宜,但這個還送一瓶小的,加起來比那個更合適。」
賀沉風看著她,眼底似有流光隱隱浮動。
他身邊從未有過她這樣的女人,她們只關心什麼牌子,什麼價格,穿著用著會不會高級,是不是限量版。
接下來她挑選的所有商品都和洗髮露一樣,很仔細的比較價格,然後選出最划算的,而一向不願浪費時間的賀總,破天荒的有耐心的等著她挑選。
「咦,君君呢?」將打折的香皂放入車內,瀾溪環顧了一圈,沒看到兒子歡跳的身影。
「前面的玩具區。」賀沉風抬著下巴示意。
瀾溪看過去,搖了搖頭,果然!
只要每次來超市,君君都會跑到玩具區轉一圈,即便是相同的超市,他也都還是會去。
「媽媽,你看這個,是坦克大戰裡的坦克!最新款的,有五種開炮功能噢!」
「你怎麼知道?」
「你看旁邊有畫圖呀!」小君君伸手指著外包裝上面的圖案。
瀾溪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蛋,柔聲著,「走吧,媽媽給你買點果酸飲料喝。」
「嗯。」君君應著,卻三步兩回頭的看著那玩具。
賀沉風推車擋住母子倆去路,皺眉著,「喜歡的話就買。」
聞言,小傢伙眼裡竄起光亮。
瀾溪走近看了眼那上面的價格,頓時皺眉,不就是個玩具,竟然要六百多?
沒漲工資以前,加上獎金一個月她才賺4000塊,六百塊幾乎快趕上她和君君小半個月的生活費了!
搶錢麼!
「君君,告訴爸爸,你想要哪個顏色的?」賀沉風單手搭在購物車上,蹲下身子和小傢伙目光平視。
君君嘴巴抿啊抿的,猶豫的朝著瀾溪看去,發現她一直皺眉後,立即搖頭,「我不要了!」
賀沉風目光敏銳,當然知道小傢伙為何不要,「爸爸給你買。」
「不行!」瀾溪反對。
「原因。」他不悅的看向她。
「這個玩具太貴了!花這麼多錢買個玩具,太奢侈了,而且這樣也會慣壞孩子,不能買!」
「一個玩具而已,哪那麼容易慣壞。」
「總之不能買!」
賀沉風氣結,沒想到她的倔脾氣竟然這會兒上來。
「咳,先生和太太還是好好商量下吧,別為了件玩具吵架,孩子在看呢。」一旁的導購員適時的出聲說和著。
一腔怒氣瞬間被澆滅,像是之前在醫院裡一樣,她又變得尷尬起來。
眼角餘光瞥想站在那裡的賀沉風,他緊繃的俊容似乎緩和了些,只是那眼底顏色,似乎有些深……
「不買了噢,你之前給我買了很多玩具,都還在家裡呢,君君都玩不過來啦!」
小君君歪著腦袋很懂事的對著賀沉風說,然後又伸手去拽瀾溪,「媽媽,我們不是要去買果酸飲料嗎?」
「嗯。」瀾溪笑著點頭,一邊走一邊還問著,「晚上想吃什麼?買點大蝦給你做油燜大蝦怎麼樣?」
「好呀好呀!」小君君點頭如搗蒜,然後偏頭看著另一邊的賀沉風,「爸爸,你晚上跟我們一塊吃飯不?媽媽做的油燜大蝦和糖醋排骨都可好吃了!你想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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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很熱嗎?」因為媽媽沒在倆人周邊,所以小傢伙很暢快的喊著他爸爸。
正在四處打量房子大小構造的賀沉風聞言,笑著扯唇,「還好。」
「那還好的話,君君拿扇子給你扇吧,用電扇的話會很費電噢!」小傢伙蹦躂的將扇子取到手裡。
賀沉風見兒子笑瞇瞇的可愛樣子,心中一澀。
別人都在用空調,他們卻用的是電扇,而且這麼小的孩子,就知道這樣節儉,像是在超市裡一樣,他那樣懂事。
忽然又想起之前小傢伙眼睛亮亮的對他說著要去看海,那種澀,更深了。
瀾溪戴著隔熱手套將湯端出來放在桌子中間,抿唇看了眼在客廳沙發裡坐著的一大一小,她搞不懂為何賀沉風會答應來家裡吃飯,可她又不敢拒絕。
「可以吃飯了!」定了定神,她衝著兩人喊。
「爸爸,跟我去洗手噢,媽媽說了,吃飯前必須洗手!」小傢伙放下扇子,朝著勾住手指頭。
賀沉風在兒子奶聲奶氣的聲音裡,冷峻的眉眼越發的溫和。
瀾溪將三碗米飯盛好端回來以後,一大一小也剛好並排走到餐桌邊。
「這是油悶大蝦!」
「這是糖醋排骨!」
「這是梅菜筍丁!」
「還有最好喝的冬瓜丸子湯噢!」
小君君像是獻寶一樣,手臂搭在桌前,翹著屁股給對面的賀沉風夾著菜,很慇勤的介紹著。
瀾溪不是沒發覺,兒子在她面前時刻意避開叫賀沉風爸爸,即便是忍不住叫時,也都會很小聲。
好像有什麼東西鑽進了她的心裡,她輕輕的拍著胸口。
「怎麼樣怎麼樣,好吃嗎?」看著對面賀沉風一樣一樣菜的試吃,小傢伙也顧不得嘴饞,屏息等待著。
「嗯,好吃。」賀沉風點頭,眼角餘光收回之際在她臉上掃過。
「嘿嘿,我沒有騙你吧!」君君得意的揚手。
「好了,你乖乖坐好,也趕緊吃飯,媽媽給你盛湯,是不是還要泡飯吃?」瀾溪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拿過空碗一邊盛湯一邊說著。
「嗯嗯!」小傢伙點頭,眉眼彎彎。
桌子上都是他愛吃的菜,香噴噴的,有媽媽,還有爸爸,他好開心噢!
瀾溪將兒子的飯碗拿過來,用湯匙往米飯上澆著湯,然後細心的拌著,將湯和米飯都拌均勻後,重新放在了他面前,「快吃吧!」
小傢伙很配合的拿過湯匙,挖起一大勺塞在嘴裡,咕噥咕噥著,兩邊臉頰被塞的鼓鼓的。
一向習慣唇部線條抿著的賀沉風,此時都忍不住嘴角持續上揚。
「爸爸,你也想要泡飯嗎?」見他一直盯著自己,君君含糊不清的問著。
「嗯?」聞言,賀沉風看向他面前的飯碗。
將嘴裡咀嚼好的飯粒全部嚥下,君君伸手去晃瀾溪的胳膊,「媽媽,媽媽,你快幫爸爸也泡飯!」
「呃……」瀾溪手裡的筷子差點沒拿穩。
「快點啦!」小傢伙看著賀沉風,很認真著,「真的很好吃噢,這樣一挖,然後再吃口菜,好吃的不得了啦!」
「咳,你自己快吃,他……不喜歡泡飯。」拍了拍兒子揮舞的小手,瀾溪不太自然的說著。
而對面的賀沉風,就像是看著一個蹩腳的撒謊者,雖沉默著,卻含笑凝視。
瀾溪低著頭,看不到他的神色,卻突然有種強烈心悸的感覺。
吃完飯後,瀾溪將碗筷收拾好,又清洗乾淨,收拾完之後才從廚房裡走出來。
伸手輕輕按了下傷著的左肩,雖然有痛感傳來,但想必沒幾天就會好了。
賀沉風正站在客廳裡四處打量,一旁的君君獻寶一樣的不停將自己的畫的畫,寫的字,拼的拼圖……不停的拿出來給他看,似乎很想得到他的讚揚。
他也絲毫不吝嗇,低頭看著兒子的樣子,依舊很慈父。
她看了眼牆上的表,朝著客廳走過來,心裡琢磨著說辭,要怎麼開口提醒他,時間不早了?
可她還沒來的開口,那邊的小君君就搶了先,發出了他今天的第三次邀請。
「爸爸,你晚上可不可以留下來?」
瀾溪感覺,耳邊有好多小蟲子在「嗡嗡」的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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