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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1章 小別勝新婚 文 / 淺水的魚

    青荇下飛機的時候,已經是北京時間晚上九點多。她招了一輛出租車,告訴了司機陸少琛公寓的地址,就掏出手機查看來電顯示。當她看到一堆陸少琛的來電,淡笑著甩了一下烏黑的長髮,沒有理會他的號碼,反而回復了凱恩斯來電。

    「凱恩斯先生,我已下飛機。」她嫣然淺笑。

    「lu打來電話找你,我幫你撒了個小謊,回頭怎麼謝我?」凱恩斯調侃地問道。

    「回頭請你喝喜酒。」青荇淡雅地笑道。因為母親的病情穩定下來,所以她提前2天坐上回北京的飛機。退房的時候,她請凱恩斯幫忙保密,是想給陸少琛一個驚喜。

    不知道他見到她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

    震驚?錯愕?不可思議?還是狂喜?

    她充滿期待地看著車窗外的燈光。在這個不夜之城,也有一盞燈會為她留。回到陸少琛身邊的感覺有點像回家。雖然他的家現在從真正意義上講,還不算她的家,可是在她心裡,已經認定那裡是她的家。別的男人她不會再相信,可是對陸少琛,她很容易就放開心胸接納。一想到在北京有家人在等她,她的心就雀躍起來。

    當出租車停在公寓樓下時,她提著簡單的行李下車。抬起頭時,看到陸少琛書房的燈光還亮著,她心疼地知道,他還在熬夜工作。身為外交部副部長,表面看上去光鮮體面,誰又能知道陸少琛背地裡付出了多大代價?

    陸少琛正在書房裡寫一份關於歐洲國情的研究報告,突然聽到門鈴聲。他皺了皺眉,已經半夜十一點多,誰會在這個時候來找他?少琥?他第一個反應就是那個生性不羈的堂弟。只有他偶爾會在與女人分手時跑到他這裡祝賀。少琥跟他正相反,他唯一一次酗酒是因為青荇結婚失戀抑鬱,可少琥卻是慶賀成功把女友甩掉。

    他笑著搖搖頭,走向門口,他一邊打開門,一邊笑問:「又跟女人分手了……青荇?」

    當他意外地看到站在門外的人是青荇時,驚訝地瞪大眼睛,金絲眼鏡差點從他的臉上掉下來。

    青荇如意地看到陸少琛少有的失常,笑著跳進他懷裡:「是我。你沒看錯。」

    陸少琛托起青荇的身體,將她的行李丟到玄關處,就關上門,把她抵在門板上,然後聲音沙啞地問道:「回來怎麼不告訴我?」

    「想給你一個驚喜。」青荇咬了咬嘴唇,遺憾地歎氣,「看來沒達到效果。」

    陸少琛抬起青荇的下巴,用如中音提琴一般低沉的聲音說道:「效果達到了。我驚喜地大腦停擺。青荇,歡迎回家!」

    回家,多麼簡單的兩個字,聽在青荇的心裡卻無比欣慰。這兩個字像暖爐,將她一直孤寂的心焐熱。她努力眨著潮濕的眼睛,不想在陸少琛面前表現的太脆弱。

    陸少琛瞭解地把唇印上青荇的眼睫上,一點點吮盡她晶瑩的珠淚,像在呵護一個瓷娃娃一樣小心。

    他發誓,他會給她一個溫暖的家,讓她不再孤單,當她想哭的時候,他會把肩膀無條件地借給她用。

    吻如細雨,落在青荇的臉上,鼻頭,唇角……當細雨變成疾風驟雨時,青荇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被陸少琛褪去,他把她壓在門板上,狂野地佔有她的身體……

    暴風雨來的又猛又疾,猛烈地衝擊著青荇的身與心,她緊緊地圈住陸少琛的腰,將他的頭摟在懷裡。她也渴望一場烈火般的纏綿,想體驗在他懷裡小死的感覺……

    當暴風雨結束時,兩個人都劇烈地粗喘。

    趴在陸少琛的身上,青荇笑著問道:「你怎麼像八輩子沒碰過女人似的?」

    「這很正常。小別勝新婚。」陸少琛抵住青荇的額頭,儒雅地淺笑,「再說,自從認識你,我就沒碰過別的女人。」

    青荇驚訝地張大嘴。他們認識已經八年多,這八年多,他竟然一直替她守身如玉。換作別的男人,根本不可能做到這個地步。她終於能明白陸少琛所說的愛到底有多麼真摯。她感動地摟住他的腰,把臉埋進他懷裡。她發誓,她也會用同等的感情來愛他。這個男人是個極品,在這個污濁的塵世中,他就是那唯一一塊乾淨的美玉,她有種怕玷污他的感覺。

    陸少琛輕吻住青荇的唇,這一次,他不再像剛才那麼熱切,變得溫柔,他撬開她的編貝,讓她與他一起纏綿。幸福如果一把張開的花紙傘,將風雨擋在外面,把青荇安全地遮在傘下。她輕輕閉上眼睛,享受著這難得的幸福。

    羅旭不能給她的愛與安全,她在陸少琛這裡全部得到了,這一生,再無奢求。

    早晨,陸少琛起的很早,他輕輕鬆開青荇下地。洗漱之後,先去廚房將粥熬上,就走進書房,將昨夜未完成的報告寫完。他的手指在鍵盤上如飛般跳舞,唇角洋溢著無法語寓的幸福。

    青荇醒來的時候,陸少琛已經寫完報告,交將早餐做好。他笑著招呼青荇:「過來吃早點。」

    「黑米粥?你怎麼知道我最愛喝這個?」青荇笑著坐到桌邊,接過陸少琛遞來的粥碗。

    「我還知道你只加半勺糖。」陸少琛笑著坐到青荇身邊,拿起筷子幫她夾了些小菜。曾經她認為自己與幸福無緣,所以不去碰太甜的東西,她怕自己會貪戀上甜蜜的感覺,而再也無法與苦難的命運抗爭。其實不只這一些,她的所有習慣他都清楚。因為愛她,所以他非常認真地去瞭解她所有的小習慣。只是去美國三年太忙,他沒有空閒來瞭解她的感情生活,才會失去她。幸好,羅旭不是個值得她去愛的男人,他又得回她。

    「只加半勺。你連這都知道?少琛,我在你面前可還有秘密?」青荇挑釁地看著陸少琛。她突然覺得自己像是被放在顯微鏡下的洋蔥片,連組織跟細胞都清楚地呈現在陸少琛面前。

    「有。」陸少琛伸出一隻手,輕輕描繪著青荇的臉頰,「我瞭解的只是表面的你。我渴望的是進入你的心。青荇,我有機會嗎?」

    「有。」青荇感動地輕顫著睫毛,「你早就在我心裡。」

    如果這樣的陸少琛,她還拒絕他靠近,那她就太不知好歹了。她可不想在失去他後才後悔。

    陸少琛吻吻青荇的唇,淡笑著提醒她:「趕緊吃飯,不要餓到我們的寶寶。」

    「是我的。」青荇固執地說道。

    這孩子跟陸少琛沒有任何關係,其實他不想要也說得出去。可是看他的樣子,似乎比她還在乎這個孩子。

    「是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愛他。」陸少琛低垂下眼瞼,眸底閃爍著青荇看不懂的光。

    是,他們都愛這孩子。

    青荇吃著只加了半勺糖的黑米粥,覺得他們的愛雖然不是那種濃烈似火的感情,卻如一道潺潺的小溪,點點流淌,幸福越聚越多。會不會有一天,這道小溪會變成一片汪洋,讓她的幸福滿溢?

    陸少琛突然抬起頭,非常慎重地看了青荇一眼:「青荇,羅旭跟吉祥的婚禮訂在這個月十五號。」

    這麼快那兩個人就要結婚了?青荇夾菜的手停頓了一下。她抬起清冷的眸,淡漠地問道:「跟我有關係嗎?」

    「是沒關係。」陸少琛聽出青荇的決然,優雅地笑起來。

    「要跟我過完下半輩子的人是你。」青荇用力握住陸少琛的手,堅毅地說道。他在擔心她,怕她因為羅旭結婚而難過?他難道不瞭解,當她簽下離婚協議的時候,她對羅旭就已經死心。是徹底死心。她決不會做一個庸俗的女人,還去哭著求羅旭回頭。再說,她已經決定跟陸少琛相愛,就更不可能再去在乎羅旭。她趙青荇只有一顆心,不要在兩個男人之間搖擺,那不是她的性格。她不喜歡左右搖擺的男人,所以自己更不可能做那樣的人。她誠摯地看著陸少琛,向他傳達自己的決心。

    陸少琛感動莫名。他反手,回握住青荇的手,緊緊地,再也不想放鬆。

    ……

    請了好幾天病假,再回到單位,青荇著實忙碌了一頓。當她終於整理好所有東西後,疲憊地坐到椅子裡休息。也許是懷孕,她的體質變差許多,幹點活就容易疲憊。

    「趙翻譯官,你休假這幾天去哪兒了?」劉紫怡探索地問道。她聽一些小道消息,說陸部長請人幫青荇辦的去美國的護照,消息沒有被證實,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難道陸部長請假跟趙青荇有關係?兩人去美國約會?

    青荇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一邊回答:「我去美國看我媽。她睡了八年,前幾天醒了。」

    「趙翻譯官,你怎麼沒跟我們提過?」一邊的李瓊驚訝地把椅子轉向青荇,關切地看著她,「你這些年一定過的很辛苦吧?」

    「還好。有貴人相助。」青荇淡笑著回答。過去所承受的所有傷與痛,也許就是為了她現在所擁有的幸福做鋪墊。一個人不能太幸福,上帝是要讓她先苦後甜,這樣她也才能更珍惜陸少琛給予她的愛。

    「哪個貴人?說來聽聽。」劉紫怡立刻關心地靠近青荇。她想確認陸少琛請假跟趙青荇去美國沒有任何關係,想知道那個小道消息其實是假的。像陸副部長那樣的絕世好男人,怎麼可能會看上趙青荇這樣的醜女?她不相信,她一定要確認一下。

    「以後再告訴你們。」青荇挽起散落到額頭的頭髮,開始低下頭工作。在沒跟陸少琛商量好之前,她不會主動把他們的關係昭告天下。

    「趙翻譯官,以後有什麼困難要跟我們提。」李瓊關切地告訴青荇。

    「謝謝李姐。」青荇感激地朝對方點點頭。在這個爾虞我詐的社會,還能有真心對人的同事,實屬難能可貴。李瓊是她所遇到過最真爽熱心的女人,而且不會因為她窮而瞧不起她。

    「大家聚到一起就是緣分。誰都有需要求人的時候,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李瓊拍拍青荇的肩膀。

    「嗯。」

    看到李瓊跟青荇談的那麼融洽,劉紫怡不屑地撇了撇嘴唇。她比趙青荇還早一年進外交部,李瓊卻處處維護趙青荇這個醜女,真讓她氣得咬牙。

    青荇正在低頭整理材料的時候,王處長交給她一疊材料,讓她給陸部長送上去。

    「怎麼又是她?」劉紫怡懷疑地瞇了瞇美艷的眸。

    為什麼每次王處長有材料要給陸副部長,都是讓趙青荇去送?莫非趙青荇跟陸副部長之間真有什麼曖昧?

    在青荇上樓的時候,她以上廁所為由偷偷溜出辦公室,跟在青荇身後。

    青荇抱著材料走進陸少琛的辦公室後,緊緊地關上門,帶了份她自己都不清楚的小女兒狀,朝陸少琛嬌嗔:「才分開一會兒就召我上樓,你也不怕別人知道。」

    陸少琛瑣好門,將青荇圈在臂彎裡:「怕什麼?我未婚你未嫁,我跟你好誰能說什麼?」

    「你是陸副部長,要注意影響。我下去了。」青荇把材料塞到陸少琛懷裡,就轉身要離開。

    陸少琛將材料放到門邊一個簡單的小方桌上,就將青荇拽回懷裡:「讓我抱抱你。」

    一上午抱不到她,他做什麼事都覺得彆扭,像是缺了點什麼。見到她他才明白,是因為他一上午沒看到她。

    青荇微紅了雙頰,她推開他,輕嗔:「要抱回家抱,這裡是單位。」

    「回家還要等好幾個小時。」陸少琛轉過青荇的身體,熱情地吻住她的唇。

    對於陸少琛的堅持,青荇無奈地只能選擇順從。她輕輕閉上眼睛,任他的吻落在自己的唇上。他唇內那熟悉的薄荷味還是那麼醉人,她忍不住回應。

    直到青荇的唇被吻腫,陸少琛才鬆開她。

    青荇紅著臉,瞪他一眼:「從現在開始,不許再以權謀私,叫我上樓送材料。」

    她這樣紅腫著嘴唇下樓,被人看出來可怎麼辦?

    「那我下樓找你。」陸少琛環抱著雙臂,朝青荇挑了挑眉。

    一聽到陸少琛的話,青荇立刻慌亂地搖頭:「算了,還是我上樓吧。」

    如果陸少琛下樓,當著那麼多同事的面找她,影響會更不好。如果被劉紫怡看到,還不知道要說什麼難聽的話。

    「聽你的。」陸少琛像隻狐狸一樣,笑著揉亂青荇一頭柔順的發。

    青荇皺著眉,看著陸少琛一張優雅的臉,越看他越像隻狐狸。他總是擺著一張無害的笑臉,她現在才明白,那無害的笑臉下藏著一顆狡猾的心。

    「我走了。」怕在樓上時間長了,會被人懷疑,青荇翹起腳尖,吻了吻陸少琛臉,就打開辦公室的門離開。

    陸少琛滿意地舔了一下微薄的上唇,回味著唇齒間那淡淡的茉莉花的清香。

    不是他貪戀美色,實在是他太愛青荇,在終於能光明正大地擁有她時,他再也不想壓抑自己。他會娶她,所以他根本不怕被人知道他倆的關係。

    躲在暗處的劉紫怡疑惑地看著青荇紅腫的唇,又看了一眼辦公室裡陸少琛的表情,嫉妒地冷哼了一聲。她猜的沒錯,趙青荇跟陸副部長之間肯定有曖昧。趙青荇這個女人,離了婚勾引誰不行,非要勾引她喜歡的男人,太氣人了!

    她跺了跺腳,咬牙切齒地瞇起惡毒的眸子。

    ……

    臨近中午的時候,青荇從廁所回來,正要把剛整理好的文件拿去給王處長時,突然發現文件不見了。她到處找也沒有找到。

    李瓊關心地走過來問她:「趙翻譯官,怎麼了?」

    青荇抬起頭,一邊整理著垂下來的頭髮,一邊回答:「我的文件找不到了。」

    「是不是放錯地方了?」

    「我去廁所的時候就放在桌子上,回來就不見了。」青荇搖搖頭。她記得很清楚,決不會搞錯。王處長還急等著要。

    「你電腦裡有底稿吧?」李瓊冷靜地提醒青荇。

    「有。」青荇冷靜下來,突然覺得自己幼稚地好笑,「瞧我,一緊張什麼都忘了。」

    她坐回辦公桌,想重打一份,卻發現自己的文檔消失了。她錯愕地張了張嘴:「沒了,連回收站都找不到。」

    李瓊倏地把目光投入始終不曾開過口的劉紫怡:「劉紫怡,這是怎麼回事?」

    劉紫怡不滿地撇撇嘴:「我怎麼知道?趙翻譯官自己做不好事,你別把責任推我身上!」

    青荇拉住想上前去揍劉紫怡的李瓊,對她搖搖頭:「算了,我再重新整理。」

    不用再問,她就算再單純也已經猜出怎麼回事。她去廁所之前,這辦公室裡只有劉紫怡一個人,她文件失蹤後,劉紫怡不但不幫她,還在那裡幸災樂禍,很明顯,有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

    她不明白自己哪裡得罪了劉紫怡。

    算了,知道她是小人,以後防著點就是,犯不著讓李翻譯官為自己而跟劉紫怡鬧翻。

    「那要整理許久。」李瓊知道青荇打一上班就開始整理那份文件,鼓搗了快二個小時才弄出來。這個劉紫怡看著就是一副小人嘴臉,如果不是青荇攔著,她早上去撕爛劉紫怡那張比調色盤還要鮮艷的笑臉。

    青荇淡然地笑道:「正好午休有兩個小時,我應該可以弄出來。」

    大不了中午不休息了。

    其實打小什麼樣的事什麼樣的人沒遇到過?今天這劉紫怡的手段其實非常小兒科。那些資料就在她腦子裡裝著,她只要浪費點時間就能整理出來。真正陰險的人會比劉紫怡厲害數十倍,比如陸吉祥,笑裡藏刀,殺人不見血。當她把陸吉祥當成世界上最好的姐妹時,被對方狠狠地刺了一刀。那一刀永遠也不會痊癒。

    沒有理會劉紫怡,她坐回辦公桌旁,開始集中精神工作。

    「小人!」李瓊不屑地瞪了劉紫怡一眼。辦公室裡有這樣的小人,真是讓人氣憤。抓不到劉紫怡的把柄,這才是讓她最鬱悶的地方。她真佩服青荇的涵養,竟然能平心靜氣地坐在那裡重新整理資料,不跟劉紫怡這個小人吵架。如果這件事落到她的身上,她早就跟劉紫怡吵翻天,把劉紫怡的臉抽成猴屁股。

    青荇都沒生氣,她也不好多說。李瓊拿著自己的東西去忙。

    劉紫怡雖然有些害怕被拆穿,可卻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她這樣做都是因為趙青荇是個虛偽的女人,表面上那麼清純,實際上卻到處勾引男人。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醜。

    一想到趙青荇上樓勾搭陸副部長,兩個人關在辦公室接吻,甚至有可能兩人還做過那種事,她就妒火攻心,恨不得揮掉青荇臉上的淡定。

    中午,陸少琛有應酬,沒有機會去看青荇,只能抽空給她打了個電話:「吃飯沒有?」

    「李翻譯官答應一會兒給我捎盒飯回來。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知道陸少琛非常忙,怕耽誤他工作,青荇笑著回答。

    「盒飯?那哪有營養?」陸少琛皺起眉頭,聲音透著不悅。「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不能再像以前那麼隨意。」

    「知道。晚上回家你再做好吃的給我。我有個文件急著弄,不聊了。」青荇笑著合上手機,又繼續努力整理文件。

    青荇撂他電話?

    陸少琛錯愕地看著手機。

    她今天怎麼那麼忙?連吃飯的工夫都沒有?

    他思考了一下,在看到走廊裡的服務員時,對對方吩咐了幾句。

    ……

    李瓊提著盒飯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看到青荇還在忙,她爽快地笑著叫著青荇:「趙翻譯官,一會兒再忙,先趁熱把飯吃了。」

    「還差個尾巴。我弄完再吃。」已經忙了一個半小時的青荇笑著對李瓊說道。她怕一吃飯,思路就斷了。現在趁著思路順,她可以快點把文件整理好。

    李瓊坐在青荇旁邊,仍有點生氣地說道:「趙翻譯官,做人不要太厚道,不然別人會把你當成傻瓜欺負。那個劉紫怡一副小人嘴臉,我要是你,非狠狠地抽她幾巴掌不可。」

    「抽她幾巴掌不過就是解解恨而已,沒什麼意義。而且我如果小心點把文件鎖抽屜裡,她也沒機會陷害我。都有錯,所以算了。」青荇無所謂地搖搖頭。

    冤冤相報何時了?

    當初唐家驥把媽刺成那樣,她也只是求了個法律的公正,並沒有去報復唐家。善惡終有報,做了惡事的人終究會得到報應,不報只是時候未到。今天劉紫怡害了她,她不去追究,劉紫怡總會有內疚的時候,當她心靜如水時,劉紫怡會被那份內疚折磨,也不見得舒服。

    聽完青荇的解釋,李瓊更欣賞青荇的性子。她沒再打擾青荇,只是陪在她身邊,幫她看已經整理出來的部分。

    等青荇終於整理好材料的時候,已經一點多。她打開盒飯正要吃,辦公室的門就被人推開。一個穿著鉤魚台國賓館服務員衣服的人提著幾個盒子走進來:「哪位是趙翻譯官?」

    「我。」青荇站起來,茫然地看著對方。她不記得自己有叫外賣,再說釣魚台國賓館的外賣哪是普通人能叫的?

    「有人讓我給你送來的午餐。」服務員把盒子打開,從裡面取出幾樣熱騰騰的,即有營養又很清淡的精緻美食。

    「青荇,誰送的?」李瓊調侃地攀住青荇的肩膀,看著擺了半張桌子的食物。

    「一個朋友。」不用猜,青荇也能知道是誰送的。會這麼關心她的人只有陸少琛。她心裡暖暖地,為他這一份體貼而心動。

    「誰啊?那麼神秘?」李瓊好奇地問青荇。

    青荇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該不該說。最後,她只是笑著回答:「一個追求我的男人。我正在考慮要不要嫁給他。」

    「真的?恭喜。」李瓊高興地摟著青荇的肩膀,「這麼體貼的男人一定不錯。別考慮了,聽李姐的,趕緊把行李打包,把自己郵遞過去。」

    李瓊的話逗笑青荇。她還真想把自己快遞到陸少琛面前。這一桌子菜感動的她開始猛烈地想他了。

    「一起吃。」青荇遞給李瓊一副筷子,笑著邀請。這麼多精緻的美味,她一個人根本吃不下,有李瓊幫忙,省得浪費食物了。

    ……

    陸吉祥帶著何湘跟羅景生走進釣魚台七號院的一棟公寓,驕傲地說道:「媽,這裡是我爸送給你們住的公寓,你們看看喜歡這裡的傢俱嗎,要是不喜歡,我趕緊讓人換掉。」

    何湘驚喜地走進公寓,她看著裝潢的很豪華的房間,一直不迭連聲地說:「喜歡,喜歡,不用換。」

    羅景生這輩子沒能耐,別說是釣魚台七號院,他連北京像點樣的樓盤都買不起。他們現在住的還是二十多年以前的老樓,公寓破舊,面積還小的可憐。他們家的公寓賣掉的話,也不夠買這裡幾平米。她要是再不滿足就有點太不知足了。

    羅景生看到妻子那張貪婪的臉,不禁無奈地搖頭。他是沒本事,沒讓她享過福,所以在家裡什麼事都聽她的。不過,在羅旭的事上,他始終不是太贊同。想起何湘逼青荇出走那一幕,他就有點內疚。哎,他們羅家對不起青荇。

    「我們的公寓是隔壁那棟,咱們住的近,媽有什麼需要儘管去找我說。」陸吉祥討好地挽住何湘的胳膊。只要有何湘幫忙,早晚有一天,她能成功地把趙青荇從羅旭的心裡連根拔除。現在公公婆婆都明白誰才適合羅旭,都站在她這一邊,就算趙青荇要回到羅旭身邊,何湘也不會同意。有了公婆做保證,她就能成功地留住羅旭。只要趙青荇不結婚,她的心裡就始終有種不安。那天拍婚紗照的事在她心裡投下一片陰影,她每天夜裡都會做噩夢,夢到羅旭拋下她跟青荇跑了。

    「能住上這麼好的房子,我們還能有什麼需要。吉祥,你跟羅旭結婚後,我們不會去麻煩你們。等你把孩子生下來,媽幫你帶。」何湘滿意地拍著陸吉祥的手,體貼地說道。

    「這是鑰匙,你們沒事的時候就把東西搬過來吧。我跟羅旭約好去買東西,先走了。」陸吉祥掏出一串房門鑰匙遞給何湘。

    「去吧。還有幾天就要結婚了,有你們忙的。」李湘趕緊推陸吉祥出門。

    在陸吉祥離開後,她享受地坐到柔軟的意大利沙發上:「真舒服。」

    「注意點形象。」羅景生坐到妻子對面,無奈地歎了口氣。何湘現在這樣子,比劉姥姥進大觀園還要讓人噁心。不就是一副公寓嗎?值錢了點,裝修的豪華了點,她就這副樣子。

    「又沒人看到。」何湘伸手摸著大理石桌面的茶几,瞇起一對貪婪的美眸,「瞧瞧這桌子,至少也值好幾萬,你看看這地毯,波斯的,還有這沙發,意大利的……」

    「行了。」羅景生煩躁地扒扒頭髮。這些東西不是他們用自己的雙手掙來的,全是陸吉祥的陪嫁,是他們拿兒子的婚姻幸福換來的。

    「如果不是我,你能住進這麼好的公寓?切!」何湘一副得意的樣子,昂起頭睨著羅景生,「憑你那個窩囊樣,咱們家努力一百年也買不到這裡一間臥室。」

    羅景生被何湘說急,卻敢怒不敢言。他抿著嘴唇,坐在沙發上生悶氣,看著何湘像劉姥姥轉大觀園一樣,把每個房間都轉了一遍,聽著她嘴裡不時發出驚喜的尖叫,越發地鬱悶。

    ……

    當陸少琛把車停在小區的停車場後,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青荇猶豫著不肯下車。她絞著手指,不安地舔了舔嘴唇:「少琛,我這個樣子去見你爸媽,會不會太唐突?」

    陸少琛提前也沒給她打個招呼,下班就告訴她,他媽邀請他們回家吃飯。她連換衣服的時間都沒有,就穿著一身簡單的上班服坐上他的車。她兩手空空地去見未來公婆,會不會被陸伯雄夫婦嫌棄?

    「不會。我爸我媽就喜歡見你最自然的樣子。如果你把自己打扮的不像自己,說不定在我爸媽面前會倒扣形象分。」陸少琛笑著將青荇拽出奔馳,強勢地摟著她的肩膀走進公寓。

    電梯的號碼越接近陸家公寓的樓層,青荇心裡的不安越擴大到無限。因為她重視陸少琛,所以對見未來公婆就越緊張,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惹兩個長輩不悅,強行拆散他們。

    「我爸媽不是老虎,不是吃了你。別怕。」陸少琛低俯下頭,在青荇的唇上吻了一下,鼓勵地笑笑。

    「我怕他們不喜歡我。」青荇第一次這麼不安。當初嫁給羅旭的時候,她從來沒在乎過他父母的想法。她以為只要她與羅旭相愛,別人破壞不了他們的感情。可是後來的事實告訴她,未來公婆對她的態度很大程度上會影響到她的婚姻。她可不希望跟陸少琛過的好好的,婆婆突然跑來趕她走,說自己配不上她兒子。

    「只要我喜歡你,他們就會無條件接受。」陸少琛篤定地說道。當電梯停要18層,他笑著將惴惴不安的青荇帶出電梯,走向他的家。

    陸伯雄從書房裡出來時,正看到妻子傅怡在廚房裡指揮著保姆做飯。他淡漠地拿起報紙,坐進沙發裡。在他的觀念裡,廚房就是女人的天地,所以他從不會去管廚房的事,他的衣食住行,幾乎都是傅怡打理。想想這些年,傅怡為他付出了很多。

    他的頭從報紙中抬起來,迷茫地看了一眼穿著淺藍色祺袍,正在沏茶的傅怡。結婚三十年,他竟然猜不透她的心思,她總是那麼一副冷漠的表情,似乎什麼也不在乎,卻又那麼用心地打理著這個家。如果哪天傅怡不在家,他會連襪子都找不到。

    傅怡似乎感覺到陸伯雄的目光,抬起頭,看向他。

    陸伯雄別開臉,用力咳了一下,又繼續裝作在看報紙。

    傅怡的美眸劃過一絲落寞。她把茶壺放到瓷盤中,並把茶杯擺好,端著走向客廳。

    「孩子們還沒來?」她把瓷盤放到茶几上後,輕聲問著低頭看報的陸伯雄。

    「再等會兒。」陸伯雄放下報紙,冷聲說道。

    他們夫婦最近的關係似乎越來越冷漠,她不提問,他就找不到話題跟她聊天。他們兩個似乎沒什麼共同語言。他記得有一次去北大找她時,看到她跟同事熱情地聊著關於中國文學方面的深奧的東西,他一個搞法律的根本不懂,而他懂的東西,她又不懂。所以不是她不愛說話,只是跟他聊不到一起。

    就在這時,門鈴突然響起來。

    「我去開。」陸伯雄站起身,主動去開門。

    傅怡整理了一下貂皮披肩,小步跟在陸伯雄身後,一起去迎接他們未來的兒媳婦。兒子很愛那個女孩吧?所以才會那麼緊張地求他們別為難趙青荇。

    門開後,傅怡看到一張純淨的臉,那濃濃的眉宇顯示出女孩倔強而堅強的性格。這不是一個柔弱的女孩,那筆挺的鼻很個性,臉不是很大,眼睛很純淨。第一眼,傅怡就喜歡上這個看起來很乾淨的女孩。趙青荇身上那種毫不矯揉造作的氣質讓她很滿意。

    「伯父,伯母好,我是趙青荇。」真見到陸伯雄夫婦,青荇的緊張反而消失了。她禮貌而文雅地彎彎腰,主動做自我介紹。

    「聽少琛提起你許多次。快請進。」陸伯雄招呼著青荇,雖然他的表情比較嚴肅,青荇還是感受到對方的熱情。

    「來的突然,我沒來得及買禮物。」青荇有些尷尬地挽著耳邊的髮絲。這個世界上恐怕沒幾個像她這樣的女人,來見公婆,竟然兩手空空。

    「人來就好。進來吧,外面冷。」傅怡淡漠地看了一眼青荇,就先行走進客廳。

    青荇點點頭,就跟著陸少琛進屋。

    「我媽從來沒這麼關心過我。」怕青荇誤會母親不喜歡她,陸少琛悄悄在她耳邊解釋。「看樣子,她很中意你。」

    會嗎?

    青荇疑惑地看了一眼傅怡。

    今天第一次見陸少琛的父母,他們給她的印象很深刻。陸伯雄就是她印象中法官的樣子,威嚴莊重,不苟言笑,而傅怡就是那種很有氣質的貴婦,長的還很漂亮。青荇把目光移到陸少琛臉上,她發現陸少琛的優雅俊秀有一半傳承自傅怡。傅怡那對如歐洲人一樣深邃的眸,幽幽地,如一片夢幻的湖泊,讓人看不清底色。

    傅怡沏了四杯茶,端起一杯放到青荇面前,優雅地說道:「懷孕的人不適合喝咖啡,這是玫瑰清茶,你嘗嘗看喜不喜歡。」

    「謝謝伯母。」青荇趕緊恭敬地接過茶杯,為傅怡那一份細心而感動。少琛告訴他父母自己懷孕的事,他們都不反對嗎?青荇悄悄觀察著陸伯雄跟傅怡的表情,的確沒從他們臉上看出一點反對的意思。他們接受自己的兒子替別人養孩子?她沒想到陸少琛的父母會這麼開明。

    「打算什麼時候結婚?」陸伯雄一邊抿著茶,一邊關心地問青荇。

    青荇剛喝到嘴的茶差點噴出來。她才第一次上門,陸伯雄就催問婚期,讓她有一種反應不過來的感覺。陸伯雄不考察考察她是什麼樣的人嗎?就這麼輕易地接受她了?當初何湘在聽到羅旭說要結婚時,又是做身家調查,又是去批八字,調查清楚後,就開始強烈反對她與羅旭的婚姻。陸家人不在乎這些嗎?陸伯雄不調查調查她的身世?

    「爸,你別嚇到我老婆。」陸少琛摟住青荇的肩膀,急忙幫她順氣。

    「我沒事。」青荇尷尬地推開陸少琛的手,不好意思地看著陸伯雄。「我們想得到您們的祝福,然後再決定婚期。」

    她真的有些怕陸伯雄夫婦反對。

    傅怡優雅地交疊著雙腿,右手扶著胸口的披肩,淡然地說道:「少琛不小了,我們都希望婚姻越快越好。」

    「你們不反對?」青荇張大嘴,突然把心裡的疑惑問了出來。話出口後,她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話,尷尬地低下頭。

    傅怡突然露出幾不可聞的輕笑。她挑挑秀麗的眉,用極好聽的聲音問道:「趙小姐,你就那麼希望我們反對?」

    「不是。」青荇立刻抬起頭否認,「我以為你們會反對。我只有一個臥病在床的母親和一身傲骨,除了這些,我什麼也沒有。」

    「你愛少琛嗎?」傅怡鄭重地望著青荇的清眸。

    青荇能感覺出她問的非常認真,她不由得點點頭,清了清喉嚨,然後回答:「愛。」

    她愛陸少琛,她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對陸少琛的感情。也許這愛來的太快,可是她並不覺得不正常。他們認識了八年,這八年的感情,從恩情到愛情,其實只有一步之遙。當她明白自己愛陸少琛的時候,這愛情之火如除夕夜天空爛漫的煙花,美麗而耀眼。

    「那我們有什麼理由反對?」傅怡淡淡地發問。

    青荇這才相信陸少琛的話,他的父母很開明。她露出會心的笑容,抬起頭,深情地握住陸少琛的手。

    看到青荇跟陸少琛的感情這麼好,傅怡露出淺淡的笑,那勾起的唇角,飛揚著美麗的神采。青荇有一剎那迷惑,以為自己走進了中國古代的仕女圖。傅怡不愧是研究中國文學的,身上有一種帶著深厚底蘊的氣質,優雅,高貴,她的美讓青荇慚愧。自己才二十四歲,站在傅怡身邊,都覺得自己沒有她美。

    有這麼漂亮優雅的婆婆,會不會顯得她這個兒媳婦太平凡了?

    一整晚,陸伯雄跟傅怡都沒有表現的很熱情,可是青荇就是感受到了他們接納的誠意。陸家讓她感到一種家人的溫暖。沒有客氣的話,沒有熱情的招待,卻溫馨的像是她就是這個家的一分子。

    青荇很快就喜歡上傅怡這個不太愛說話,甚至感覺有些冷漠的女人。

    當他們回家陸少琛的公寓的時候,青荇還覺得今晚的一切有點不真實。

    「你爸媽真不反對你娶一個懷孕的、離婚的、貧窮的、醜陋的女人?」青荇拉著陸少琛的領帶,疑惑地再次確認。

    陸少琛把青荇抱起來,笑著吻住她:「因為他們知道他們的兒子只愛你這個懷孕的、離婚的、貧窮的、美麗的女人。」

    最後那個形容詞「醜陋」被他改成「美麗」。他從來不認為青荇丑。一個女人最美的是心靈,外表的美麗不能持久,只有心靈的美能長存。

    他就是瘋狂地迷戀上青荇這顆倔強的酸杏兒,愛的不可自拔。

    「你說謊。」青荇倔強地看著陸少琛,不滿地抗議。

    「什麼?」

    「我根本不美。美麗這兩個字用來形容你媽更適合。」青荇提醒著已經愛昏頭的陸少琛。她並不美,雖然她也喜歡聽人讚美,可是這種不真實的謊言她不愛聽。

    「我承認我媽很美,可青荇,你能不能不妄自菲薄?在我眼裡,你擁有一顆世界上最美麗的心靈。我愛的是你的心。再說,你也不醜。你看看你的眉骨,多有形,還有你倔強的鼻子很人個性,你的唇很性感,每次看到我都想狠狠地親吻你。你都不知道,當年等你長大時,我需要用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強迫自己不對你出手。你敢說你不美麗?」陸少琛挑起劍眉,目光灼灼地看著青荇。這顆倔強的酸杏兒,雖然擁有頑強的生命力,卻有些自卑,一直以雜草自居。看來他得好好培養她的自信,讓她知道自己是個多麼優雅迷人的女人。

    「真的?」陸少琛的話讓青荇不自覺有點小雀躍。她真有美到那麼吸引陸少琛?她年輕的時候竟然遲鈍地看不出陸少琛的感情。也許當時的她除了拚命掙錢,打工還他的恩情,根本沒有閒心去思考他為什麼對自己那麼好,所以她忽略掉了他眸底的深情。她差點就錯過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不信?我會讓你明白你有多誘人。」陸少琛抱起青荇往臥室走去。他一邊走一邊解著兩人身上的衣服,當青荇被他壓倒在床上時,已經不著寸縷。他低下頭,把熱情的吻印上她的唇,她的頸動脈,並一路向下……

    愛火不斷燃燒,漫延整個公寓。

    怕傷到青荇懷孕的身體,怕青荇第二天沒精力工作,陸少琛強忍著,只要了青荇兩回。他並沒有滿足地趴在床上,用力拚命地呼吸。真想好好愛個夠。

    「我還可以,你別忍出毛病。」青荇心疼地抱住陸少琛的腰。他為了她八年沒做過這種事,難免浴望會比常人強烈。她捨不得看他強忍著身體的難受模樣。

    「笨蛋!今晚你別想睡了!」陸少琛鷙猛地封住青荇的唇,再也不壓抑自己。

    青荇笨拙的回應,悄悄環住他的腰。

    這一夜,陸少琛的確沒讓青荇有一點休息的時候。他瘋狂地愛她一回又一回,狂野卻又細心地顧及到她懷孕的身體。

    第二天起床,青荇覺得腰難受地像要折了。

    果然,男人是不能招惹的。招惹了,她根本滿足不了他強烈的浴望。

    ……

    陸安國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今天是他出院的日子,也是陸吉祥正式把羅旭帶入陸家的日子。為了讓羅旭在陸家能抬得起頭,她特地為他買了一套銀灰色的阿瑪尼西裝,裡面配了一件白藍格相間的薄毛衣。不打扮都非常俊美帥氣的羅旭,在穿上這一套價格不菲的衣服後,變得更加出色。

    羅旭面對著鏡子中的自己,突然覺得好笑。他現在似乎已經不再是羅旭,而是一個被陸吉祥擺佈的木偶。

    他穿著這輩子自己也不可能買的起的阿瑪尼,戴著從來沒有奢望有機會戴一次的勞力士金錶,覺得一切都那麼滑稽。

    這就是他要的生活嗎?

    拋棄真愛,被物質與權力腐化,一步步走向墮落。

    是墮落吧?

    沒了靈魂,只是一具還能喘氣的行屍走肉。

    青荇那純淨的臉又出現在他面前,他用力地甩開。

    不能想,想也沒用。青荇已經決絕地離他而去。是他親手埋葬了他們的愛情,還能奢望她會愛他嗎?

    不可能。

    陸吉祥敲了敲更衣室的門,嬌蠻地笑著走進來:「這套衣服怎麼樣?」

    「還行。就這套吧。」羅旭淡漠地繫好袖扣,整理著領帶。

    「把這個扣上。」陸吉祥將一枚鑽石領帶夾拿出來,親手幫羅旭別上。

    「這個?你還留著?」羅旭以為已經丟掉的領帶夾,沒想到還被陸吉祥保存著。

    陸吉祥驕傲地拍拍羅旭的胸口,滿意地笑道:「這是我送你的第一件禮物,我可珍惜著呢!」

    最重要的是,這個領帶夾還是青荇親手幫她挑的,所以才更有紀念意義。如果青荇看到這枚領帶夾,會是什麼表情?陸吉祥壞心地冷笑。那一定很極品。可惜,沒有機會再跟趙青荇對峙,他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趙青荇那個窮鬼再不是她的朋友,他們的生命不再有交集了。

    想以這裡,陸吉祥有些遺憾。陸吉祥真的真的特別想知到青荇明白當時為自己挑選的送給情人的禮物實際上是送給她大夫時,她會是什麼表情。

    聽到陸吉祥帶點報怨的語氣,羅旭才知道自己有多麼忽視陸吉祥。其實吉祥對他非常好,雖然她有些大小姐脾氣,卻是一心一意對他好。他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得努力走下去。他充滿歉意地說道:「對不起。」

    「你明白我對你有多好就行。」陸吉祥依偎到羅旭胸前,驕傲地笑道。

    「今天買的東西夠多了,我們走吧。」羅旭推開陸吉祥,輕咳了一聲,就推開更衣室的門走出去。

    陸吉祥瞇起怨毒的關眸,不悅地看著羅旭的背影。

    他最近是怎麼了?

    對她越來越疏離,甚至不願意接受她的親近。以前他見到她就猴急地撲倒她的那份激情跑哪兒去了?

    「趙青荇,我一定要把你從羅旭的心裡拔除!」陸吉祥咬牙切齒地說完,才踩著六寸的高跟鞋,去追羅旭。

    坐在陸吉祥的車裡,羅旭沉默地像是得了失語症。剛才去櫃檯付款時,當售貨員看到他站在一旁等陸吉祥付款時,一副鄙夷的表情傷到他的自尊。對方把他當成被富婆千金包養的小白臉。那一刻,他尷尬地真想調頭離開。

    「生氣了?」陸吉祥擔憂地看了看羅旭,開著車的手有些顫抖。她明白羅旭的驕傲,售貨員小姐的態度傷到羅旭了。「旭,您別生氣,我明天就叫那家店的經理把那女人開了。」

    「不需要。」羅旭搖搖頭,始終別著臉看著車窗外。今天的問題不能怪那個售貨員,誰讓他沒錢?他與陸吉祥之間,越來越像是富家千金與小白臉的關係。他一個大男人養不起自己的女人,處處要讓陸吉祥花錢。他跟小白臉有什麼兩樣?現在不但他要靠陸吉祥養,連他父母也被陸吉祥養著。他今天去看了父母的新房,雖然沒有他們的婚房漂亮,卻也是一平米不低於十五萬的公寓,奢華程度不是他能相像的。

    陸吉祥突然把車子停在路邊,從包裡掏出一堆銀行卡:「旭,以後這些東西都歸你管。我不要你被你笑話。」

    「我就是被女人養的,這些卡給不給我管有區別嗎?」羅旭自暴自棄地嘲諷自己。事實已經擺在這裡,娶了陸吉祥,他就少奮鬥了幾十年,一下子從三無階級,變成了有房、有車、有錢的男人。

    「我不要你這樣說。羅旭,你不需要被我養。你有那麼好的工作,有那麼光明的前途。不要因為一個破售貨員的態度而否定你自己。」陸吉祥急的差點哭出來。她是真心愛羅旭,她並不希望自己嫁給他後,把他的驕傲與自尊給毀掉。他的驕傲與自尊也正是他身上的閃光點,吸引她去愛的優點啊!

    「以後不要再給我買東西。」羅旭清了清喉嚨。他覺得要是再多花陸吉祥一分錢,他就會完全失去自我,變成一個一點兒骨氣都沒有的人。

    「好。」陸吉祥立刻點頭答應。只要能安撫羅旭鬱悶的情緒,讓她怎麼做都行。

    「開車吧。」羅旭歎了一口氣,「不要讓老人家等我們。」

    今天的家宴陸家人全都會出席,即是為陸安國接風洗塵,也是吉祥想正式將他介紹給陸家所有人的宴會。

    羅旭跟陸吉祥到達老宅的時候,陸伯偉夫婦已經抵達。朱莜正陪在陸安國身邊,討好地找著話題聊天。她一看到女兒跟羅旭進來,立刻朝吉祥招手:「吉祥,快過來。」

    陸吉祥拉著羅旭走過去,嬌蠻地對陸安國說:「爺爺,您今天氣色不錯。」

    「沒人能趕上吉祥這張嘴會說話。」陸安國哈哈大笑。

    「爺爺,這是羅旭給您買的禮物。」陸吉祥將羅旭手裡拿著的禮品盒遞給陸安國,然後給了羅旭一個眼色。

    羅旭恭敬地彎彎腰:「祝爺爺早日康復。」

    「以後不用給我買東西。來人看看我就行。找個地方坐。」陸安國將禮物交給身後的警衛員,就招待羅旭坐下。

    羅旭沉默地坐在吉祥身邊,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被放進魚缸裡的觀賞魚,被人從頭研究以腳。當陸伯雄夫婦趕來後,他坐在那裡更加尷尬。

    「羅先生要不要喝杯茶?」傅怡淡漠地問道羅旭。

    「叫我羅旭就行。謝謝伯母。」羅旭立刻恭敬地起身,朝傅怡彎了彎腰,然後雙手接過傅怡遞過來的茶杯。如果不是大伯母這麼體貼,他還真感覺不出自己口渴得快要冒煙了。

    「吉祥,這就是你未婚夫?」陸伯雄走過來,詢問吉祥。

    「伯父,我是羅旭。」羅旭朝陸伯雄伸手,趕緊作自我介紹。

    「一表人才。吉祥,有眼光。」陸伯雄並不知道羅旭與青荇的關係,滿意地讚道。

    「我是誰啊。」陸吉祥驕傲地笑起來。

    如果不是看中羅旭的傑出,她會拼了命地設計得到他嗎?

    就在她驕傲地把羅旭當成寶貝介紹給全家人時,門口傳來陸少琛的聲音:「青荇,快進來,爺爺正等著見你這個孫媳婦呢。」

    聽到這句話,不但陸吉祥臉上的笑容僵住,連羅旭也蒼白了一張臉。他沒有聽錯吧?門口男人的聲音嘴裡說的人是「青荇」。他急急地轉身看向門口,在看到青荇被陸少琛像寶貝似地牽進屋時,羅旭羽化成石。

    真是青荇。

    她才離開他沒幾天,就勾搭上別的男人了?

    他又氣又惱。青荇原該是他的,現在卻那麼幸福地倚著應該是吉祥堂哥的男人。

    陸吉祥的表情也比羅旭強不了哪兒去。她萬萬沒有想到還有跟趙青荇碰面的機會。她驕傲地挺起背,將羅旭擋到身後。

    趙青荇這個醜女為什麼會跟堂哥在一起?剛才堂哥進門時說了一句什麼話?「爺爺正等著看你這個孫媳婦呢?」是這麼說的吧?難道堂哥要娶趙青荇?

    氣死她了!

    她才把趙青荇趕出羅旭的生命,沒想到這醜女人就用另一種身份出現在他們面前。堂哥要是娶了趙青荇,那她不就成了陸家的長媳?身份比她這個嫁出去的孫女還要高。

    怎麼會這樣?!

    她兩眼冒著怨毒的狠芒,如淬了毒的箭,射向青荇。

    與她跟羅旭的失常相比,與陸少琛一起進門的青荇反倒平靜許多。她帶著恬淡的笑容,依偎在陸少琛的胳膊上,微昂起頭,充滿眷戀地看著陸少琛那張俊逸出塵的臉,完全無視木訥地僵在那裡的羅旭。

    羅旭心裡直泛酸意。

    曾經,他是青荇眼裡的唯一,現在她眼裡的唯一卻換了別的男人。

    他難受地握緊拳頭,不甘心地看著青荇洋溢著幸福的笑臉。

    「我們是不是來晚了?」陸少琛挽著青荇的手走進客廳,優雅而成熟的笑容頓時讓俊美的羅旭被比下去。如果說羅旭是一顆耀眼的紅寶石,那陸少琛就是一塊極品的翡翠,充滿底蘊。

    「少琥還沒到。應該不算晚。少琛,青荇,快過來見過你爺爺。」陸伯雄立刻招呼兒子過去。

    「爺爺,第一次見面,青荇不知道您喜歡什麼,只備了一份薄禮,希望您能喜歡。」青荇將一盒包裝精美的冬蟲夏草遞到老人面前。這是一種新上市不久的,經過高科技研製的冬蟲夏草,每一片冬蟲夏草都有個獨立的小包裝,非常精緻,是難得的補養品。她研究了好久,才決定買這個禮物。

    「嗯。」陸安國看了一眼禮物,並沒有表態。他只是高傲地繃著臉,研究著青荇。雖然早知道對她的一切都瞭如指掌,他卻還是第一次見到她本人。不可否認,這個女人身上有一種不屬於這個塵世的純淨,倔強的眉宇有點像他,一看就是個不服輸的女人。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誰又能保證這個女人愛的不是他們陸家的錢?

    「爺爺,您還滿意這個孫媳婦嗎?」陸少琛驕傲地環住青荇的肩膀,笑著問爺爺。

    「暫時合格。伯偉,少琥怎麼還沒來?」陸安國繃著臉,問身旁的兒子。

    陸伯偉立刻替兒子說情:「少琥有案子,他說不一定能趕的過來。我們別等他了。」

    羅旭失魂落魄地看著青荇。自始至終,她都不曾看過他一眼。她真像她曾經說過的,再見面就只是陌路。她真絕!怎麼說他們也恩愛過?她有了陸少琛這個金龜婿,就不願意理他了?

    陸吉祥被羅旭的表情刺激到,氣得跑以青荇面前,揮手就是一巴掌。她的手還沒落下,就被陸少琛牢牢握住。陸少琛優雅卻充滿威脅地笑問:「吉祥,這是你對大嫂該有的態度嗎?」

    「大嫂?堂哥,你到底怎麼被趙青荇迷惑住的?」陸吉祥充滿妒恨地瞪著青荇。幾天沒見,趙青荇竟然變漂亮了。她應該痛苦地失魂落魄才對?

    「吉祥,我的感情不需要經過你同意。青荇是你大嫂,請你尊重她。否則,別怪我趕你出去!」陸少琛冷冷地訓斥,這一刻的陸少琛就像一隻危險的獅子,充滿警告意味地睨著高傲的陸吉祥。

    「大嫂?就她?」陸吉祥鄙夷地冷笑,「她不過是我未婚夫丟掉不要的破鞋,堂哥,您別被她騙了。這種女人連給我們陸家人提鞋都嫌低賤。」

    她的話才落下,就被陸少琛狠狠地揮了一巴掌。

    「我說過,青荇是你大嫂,如果你不能尊重她,我會非常不高興!」陸少琛看著被打了一巴掌,疼得差點摔倒的陸吉祥,充滿威脅地說道。

    「你為了這個賤女人打我?」陸吉祥穩住身子的,捂著被打疼的臉,生氣地瞪著陸少琛。

    她怎麼也沒想到趙青荇會一躍成為陸家未來的長媳。這個醜女人,一下子翻了天了!她生氣地衝向青荇,就想揪住她的頭髮打人。

    陸少琛提起吉祥的衣領,將她遠遠地扔到地上:「二叔二嬸,請管教好你們的女兒再讓她出來。」

    朱莜一臉尷尬,氣地臉孔泛白:「少琛,吉祥是你堂妹。」

    「青荇是我要娶的女人。」陸少琛充滿警告地說道,「你們不尊重她就是不尊重我。」

    「我就不尊重她了!」陸吉祥爬起來,又要衝向青荇。今天因為趙青荇,她丟臉丟大發了。她一定要打爛趙青荇臉上的笑容。

    羅旭一把抱住陸吉祥的腰,不悅地低吼:「吉祥,你別丟人了!我們走。」

    「我不走!我還沒教訓夠趙青荇!」陸吉祥瘋狂地叫囂。以前,擁有讓人羨慕身份的她在愛情上輸給了趙青荇,現在又在地位上輸給趙青荇。如果青荇真嫁給堂哥,那就是她的堂嫂,成為爺爺最寵愛的孫子的妻子。

    她不甘心這樣的轉變!

    「夠了!」羅旭攔腰抱起陸吉祥,強行把她帶出陸家。

    這一幕戲,陸安國全看在眼裡。他掃了一眼始終高傲地挺直背脊的青荇,淡淡地說了句:「開飯!」

    「爸,這個女人!她她她……」朱莜氣惱地指著青荇。都怪這個女人,如果不是她出現,吉祥不會被少琛打。吉祥今天出醜全是這個叫趙青荇的女人搞的。她要把趙青荇趕出陸家,替女兒出氣。

    「你不想吃飯現在可以離開。」傅怡淡漠地走過朱莜,挽起青荇的胳膊,淡笑著說道,「青荇,那天媽跟你沒聊夠,哪天有空你一定要去看我。」

    「好。」青荇感激地點點頭。

    她突然發現自己是幸福的,不只有陸少琛會處處替她出頭,還有一個維護她的婆婆。她倏地濕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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