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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38 不一般的營救方式 文 / 馬口鐵

    「你們為什麼關押我,我犯了什麼罪!讓鄧尼金來見我,讓他給我一個解釋!」

    米羅諾夫雙手抓住鐵柵欄不斷地咆哮著,不過周圍的獄卒卻沒有一個人搭理他,任他大喊大叫,任他破口大罵,只當是沒聽見。

    確實,跟吵吵鬧鬧的米羅諾夫比起來,還是伏特加比較有愛,反正喝得暈暈乎乎也聽不見什麼噪音了。

    一個鐘頭之後,米羅諾夫的嗓子都喊啞了,不得不頹然的坐在地上,望著呼嚕山響的獄卒愣愣地發呆。

    回想起這些天的經歷,米羅諾夫有些無語,當他剛剛加入白軍,當他受到鄧尼金一干將領的熱烈歡迎時,那時候他以為自己找到了真正的組織,接下來可以放手大幹一場了。

    可誰能想到,天下烏鴉一般黑,白軍的做法比紅軍是有之過而無不及。更可氣地是,嘴上熱烈歡迎他的鄧尼金根本就沒給他安排工作,只能呆在房間裡慢慢發霉。

    那時候,米羅諾夫算是知道了什麼叫政治,他不過是一粒棋子而已,只能任人擺佈。

    就比如說現在,莫名其妙的他就被丟進了監獄,沒人告訴他犯了什麼罪,也沒人聽他的解釋,彷彿他就是一根毫無輕重的毫毛而已。

    也許在明天,他就會被帶到刑場,被絞死或者被爆頭,今後歷史學家也只會用揶揄的口吻寫道:「一個叫米羅諾夫的可憐蟲被殺死了,罪名是……罪名是什麼來著?」

    當然,更有可能的是,像他這樣的小卒子根本就進不了歷史學家的法眼,他就像戰場上成百上千的無名屍體一樣被歷史遺忘了。

    被臨時改造成牢房的地窖很是潮濕,被外面的大太陽烤了一天之後。蒸騰起來的水汽讓狹小的牢房裡無比的憋悶,蹲在裡面就跟洗桑拿一樣,哪怕什麼都不做渾身都是濕漉漉的。

    米羅諾夫擦了一把汗,慢慢的走到牢門附近。用沙啞的嗓子對另一頭呼呼大睡的獄卒喊道:「有水嗎?來點水!」

    胖嘟嘟的獄卒伸了一個懶腰。不耐煩地望著打擾自己安眠的米羅諾夫一眼,呵斥道:「嚷什麼嚷。再他媽嚎喪,老子撕了你的嘴!」

    「我要喝水!」米羅諾夫強調道。

    「喝水?」獄卒望著他怪笑了一聲,「你他媽以為你是誰?以為這是什麼地方?」

    「我要喝水!」米羅諾夫怒吼了一聲。

    這一聲給胖嘟嘟的獄卒嚇了一跳,不過馬上他就變得凶神惡煞。只見他扭著肥碩的臀部衝到米羅諾夫面前,解開褲腰帶,掏出那話兒獰笑道:「想喝水是吧,那就讓你喝個夠!」

    米羅諾夫何嘗受過這種奇恥大辱,望著不斷獰笑的獄卒,他真是悲從心來。

    整整一夜,米羅諾夫都在做著各種噩夢。當清晨的雞鳴聲響起的時候,他不禁熱淚盈眶,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死在那幢廢墟之下。至少那是死得其所,至少身邊還有自己的戰友,不管是去地獄還是天堂他都不會寂寞。

    而如今,他孤孤單單一個人身陷牢籠,周圍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就在百種滋味一齊湧上米羅諾夫的心頭時,牢門的方向傳來一聲怒吼:「米羅諾夫,滾出來!」

    幾分鐘之後,被手銬和腳鐐拴得嚴嚴實實的米羅諾夫被押出了地牢,奪目的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睛,剛剛停下來用手遮擋一下,背後就傳來了兩股力道。

    米羅諾夫被推了一個趔趄,兩個獄卒用極其不耐煩的語氣吼道:「快走,別磨磨蹭蹭的。」

    米羅諾夫強忍著怒氣站直了身子,反問道:「你們要帶我去哪?」

    「特別法庭。」一個獄卒極不耐煩的解釋了一句之後,又推了他一把。在不斷的推搡中,米羅諾夫被帶上了被告席,他望了一眼對面的法官,然後又看了看這個極其簡陋的法庭,正想開口問一問到底是為什麼時,滿身酒氣的大鬍子法官開口了。

    「被告米羅諾夫,你認罪嗎?」

    米羅諾夫有些哭笑不得,怎麼地一開始就問人不認罪?老子還沒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我犯了什麼罪?」他不卑不吭的反問道。

    法官打了一個酒嗝,「呃,你是不打算認罪嘍?」

    米羅諾夫強忍著怒氣,又問道:「你指控我犯了罪,總要有罪名、有證據吧!」

    法官大人呃了一聲,理所當然地說道:「你的罪行是確實的,證據也十分充足,不容你抵賴!」

    老子這是碰上了二百五,米羅諾夫又哀歎了一聲,眼前這個醉鬼看樣子是認定了他有罪,那還有什麼好說的?米羅諾夫決定用沉默予以抗議!

    「不開口就是默認!」

    誰想到醉鬼法官不是一般的狠,看那架勢米羅諾夫再不開口的話,估計也沒機會開口了。

    頓時他怒喝了一聲:「這是什麼狗屁的邏輯,我拒絕認罪,也拒絕承認你的合法性!像你這樣的醉貓沒有資格上法庭!」

    誰想到醉鬼法官根本不把米羅諾夫當一回事,喝道:「蔑視法庭,罪加一等……」

    「關於米羅諾夫一案的審訊,已經有了結果。」弗蘭格爾很有些得意地望著鄧尼金,「根據我們的調查和審訊,一致認定米羅諾夫就是赤匪的間諜……」

    「這麼快結果就出來了?」鄧尼金冷笑著反問了一句,「你們的效率也高得過頭了吧?」

    弗蘭格爾面上一凜,立刻強調道:「罪證確鑿,快也是正常的。」

    鄧尼金玩味的一笑,揶揄道:「我真希望聽到一點兒不一般的證據,可是在我看來,你們的所謂審訊根本就是走過場,至少從庭審記錄來看,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鄧尼金說得不錯,庭審其實就是在弗蘭格爾安排下走過場。他一定要弄死米羅諾夫,一定要讓罪名坐實,這樣才能攻擊鄧尼金,所以他立刻喝道:「你這是在蔑視特別法庭!」

    鄧尼金冷笑道:「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如果你企圖用這種把戲對米羅諾夫栽贓陷害的話。我只能告訴你——白日做夢!」

    一時間鄧尼金和弗蘭格爾兩人是劍拔弩張,濃濃的火藥味三里地之外都能聞到。沒辦法。誰讓米羅諾夫一案已經不僅僅是米羅諾夫的死活問題,而是關係到了鄧尼金和弗蘭格爾之間激烈的權力衝突。誰也不想失去權力,自然誰也不會退讓。

    不過這樣的爭吵沒有任何意義,誰都沒有一舉擊潰對手的能力。米羅諾夫的案子自然只能僵持下去。

    「從庭審記錄上看,主審法官是完全不合格的,我強烈地要求換一名真正能代表法律公正的法官,而不是讓一個醉鬼濫竽充數!」

    當鄧尼金提出這項建議之後,弗蘭格爾肯定不能接受,醉貓法官可是他的人,如果換成了鄧尼金的人。能向著他嗎?

    他剛要站起來反對,旁邊的亞歷山大洛維奇卻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弗蘭格爾稍微一愣,不明白某人這是什麼意思。

    亞歷山大洛維奇給了弗蘭格爾一個你放心的眼神。笑道:「既然總司令閣下認為法官不合格,不中你的意思,那就換一個讓你中意的好了,反正我們對相關的證據充滿了信心,不管是誰主持審訊,都無法掩蓋米羅諾夫的罪行!」

    鄧尼金也有些吃驚,他可沒想到亞歷山大洛維奇會變得這麼好說話,因為他跟弗蘭格爾的盤算是一樣的,換一個自己人去審訊,不管怎麼樣也不能讓那些莫須有的罪名被落實。

    一開始他認為這個可能性不大,畢竟弗蘭格爾也不傻,會防著他也來這一手。最理想的結果就是雙方各退一步,各派一名法官去審訊此案。這樣的結果鄧尼金也能接受,無非就是一個拖字訣唄,將案子無限期的拖下去,一旦南下計劃成功了,擺脫了當前的困局,那麼他的地位自然就會鞏固,那時候再也不會有人對這個案子感興趣,自然而然弗蘭格爾的攻勢就會不攻自散。

    而現在,那個年輕的毛孩子竟然沒有討價還價,竟然拱手將主動權送給了他,鄧尼金簡直是喜出望外,趕緊的一錘定音就做出了決定!

    「你怎麼能拱手將審訊的權力交給鄧尼金呢!」弗蘭格爾很是惱火地質問亞歷山大洛維奇,「難道你不知道他的人會否定一切指控,無罪開釋那個赤匪!」

    亞歷山大洛維奇卻一點兒也不著急,慢條斯理地回答道:「我當然知道,實際上我們所有人都知道,明天只要開庭,米羅諾夫一定就是無罪!」

    弗蘭格爾頓時急了,昨天他還以為亞歷山大洛維奇很有水平,有這樣的能人相助,何愁不能將鄧尼金趕下台。而今天,他卻斷然推翻了之前的全部好印象,覺得某人就是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毛孩子!

    亞歷山大洛維奇看著氣咻咻的弗蘭格爾,竟然笑出了聲,這惹得弗蘭格爾更加惱火了。

    「都這個時候了,你怎麼還能笑得出來?」他質問道。

    亞歷山大洛維奇依然很淡定,不急不躁地回答道:「你以為鄧尼金明天贏定了?」

    弗蘭格爾為之一愣,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亞歷山大洛維奇十分自信地回答道:「當然不是,我早就料到了這一點!」

    弗蘭格爾皺了皺眉頭,表示懷疑,他認為某人就是在吹牛,不過亞歷山大洛維奇接下來說出的這番話立刻讓他大開眼界!

    「現在全軍上下所有人都認為,一定明天開庭,米羅諾夫定然是無罪。但是如果明天無法開庭呢?」

    弗蘭格爾狐疑地問道:「你是說幹掉鄧尼金指派的法官?這個動作太大了,一定會激怒鄧尼金的……」

    亞歷山大洛維奇一口就打消了他的疑慮:「當然不能對法官出手,那傻瓜都知道是您干的?有什麼好處?」

    「那你的意思是?」

    看著不明所以的弗蘭格爾,亞歷山大洛維奇哈哈一笑道:「你想想,如果明天米羅諾夫不能上法庭,那意味著什麼?」

    弗蘭格爾先是一愣,繼而一喜。「你是說今晚就做掉他?」一邊說他一邊比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不過馬上他就反應過來了,自顧自地說道:「這樣也不行啊!全軍上下都知道,我不喜歡那個赤匪。他要是死了。我的嫌疑最大,那時候不是把把柄送給鄧尼金了嗎?這不行!這不行!」

    亞歷山大洛維奇卻高深莫測地說道:「米羅諾夫死了。當然是您的嫌疑最大,但是他越獄了呢?」

    弗蘭格爾頓時恍然大悟,脫口而出道:「那鄧尼金的嫌疑就最大了!誰都知道,他想要保住那個赤匪!」

    說著。弗蘭格爾開始興奮,開始高興了,如果米羅諾夫越獄了,那明天可就有樂子看了。不過他還是有疑慮:「不過誰都知道明天開庭之後,米羅諾夫就會無罪開釋,這個時候越獄,似乎說不過去吧?」

    亞歷山大洛維奇搖了搖頭。糾正道:「不見得!您完全可以說,這是鄧尼金知道米羅諾夫罪證確鑿,不得不使用緩兵之計,好為幫助他越獄爭取時間。甚至您還可以說。鄧尼金和米羅諾夫是一夥的,他們都是赤匪的奸細。」

    「會有人信嗎?」弗蘭格爾問道。

    亞歷山大洛維奇冷笑道:「不在於信不信,我們需要的只是這個結果而已。反正誰也都不會懷疑是咱們放走了米羅諾夫!」

    弗蘭格爾想了想,確實是這個理兒,誰也不可能懷疑一直對米羅諾夫喊打喊殺的他會放走那個傢伙,不論怎麼看都是一直為米羅諾夫辯護的鄧尼金嫌疑最大。而他只需要抓住這一點做文章,鄧尼金絕對是百口莫辯!

    眼見弗蘭格爾同意了,亞歷山大洛維奇又道:「我們甚至可以做的更加高明一點兒,順帶著栽贓陷害鄧尼金一把!」

    弗蘭格爾眼前一亮,反問道:「你是說……」

    深夜,胖乎乎地獄卒握著一瓶伏特加靠在地窖的口子上打盹,他完全沒有意識到,馬上一場驚天巨變就要在他眼前上演了。

    「嘿,醒一醒!醒一醒!」

    胖獄卒艱難地睜開了眼睛,一個上尉站在他面前,正不耐煩地望著他。

    「您好,長官!」獄卒趕緊挺直了腰板敬了一個禮,不過他喝得太多了,迷迷糊糊的他一挺胸就歪在了地上,摔了一個狗吃屎。

    「混蛋,快點起來,不要耽誤我的時間!」那上尉很不耐煩地踢了他一腳。

    對於喝得半醉不醉看人都是重影的獄卒來說,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不過他還是很「麻利」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肥嘟嘟的臉上擠出了笑意。

    「您有什麼吩咐?長官?」他用討好的語氣問道。

    「我奉命提審米羅諾夫,趕緊的將人帶出來!」

    獄卒有些發愣,下意識地看了看天空,夜朗星稀,怎麼看都是大半夜,誰大半夜的提審犯人啊?

    頓時這廝打了一個激靈,努力地睜大眼睛,想看清楚上尉的臉,不過晚上幾個好客的「朋友」灌了他太多酒精,不集中精神還好,越聚精會神就覺得越暈,劇烈地眩暈感差點讓他吐了出來。

    他強忍著噁心,問道:「請出示文件,米羅諾夫是重刑犯,沒有鄧尼金將軍的命令,誰也不能見他。「

    那上尉愈發地不耐煩了,從口袋裡掏出了一份文件,啪的一聲拍在了胖獄卒臉上,「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鄧尼金將軍的警衛長尼古拉.伊萬諾維奇上尉!將軍閣下現在要立刻提審米羅諾夫!」

    胖獄卒努力地睜大眼睛,先看了看伊凡諾維奇上尉,然後又前前後後看了文件三遍,這才確信文件是真的。既然是鄧尼金的命令,來的又是鄧尼金的警衛長,他自然只能執行。不過在心裡他可是狠狠地問候了這位半夜不睡覺,喜歡沒事找事的總司令閣下一番,反正明天就要釋放了,你這半夜瞎折騰什麼?

    當然,他也有點猜測,也許是鄧尼金將軍要跟米羅諾夫對一對口供呢?畢竟明天的庭審全軍上下都看著,走過場也不能像弗蘭格爾那麼丟人現眼不是?

    米羅諾夫被帶走了,胖胖的獄卒又抿了兩口伏特加,這玩意兒能讓他重新進入夢鄉……這一覺胖獄卒睡得那個香啊!一直到日上三竿,一直到真正提審米羅諾夫的人將其搖醒。

    「人呢?」為首的軍官惡狠狠地質問道。

    胖獄卒有些迷糊,不知所以地反問道:「什麼人?」

    「米羅諾夫!」

    胖獄卒瞇起了眼睛,努力地回想了一陣,猛然就出了一身冷汗,脫口而出:「昨晚不是被鄧尼金將軍的警衛長尼古拉.伊萬諾維奇上尉提走了嗎?」

    為首的軍官現實一陣錯愕,緊接著抬手就給了胖獄卒一個嘴巴子:「胡說八道,我昨晚什麼時候來提過犯人?」

    胖獄卒捂著紅腫的臉,小心翼翼地問道:「您是?」

    這位軍官惡狠狠地揪住胖獄卒的前襟,喝道:「我就是尼古拉.伊凡諾維奇!」

    這個答案讓胖獄卒入墜冰窟,冷汗從他碩大的腦袋上不斷地滾落,他知道,等待著他的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ps:

    鞠躬感謝尤文圖斯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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