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這種思路來操作,似乎猶太人的問題不光可以圓滿的解決,而且還能贏得不小的政治收益。如果真的能夠操作成功,在波蘭建立一個親俄國的猶太國,這將是一道極好的防火牆。
當然,這還僅僅只是一個設想而已,想要變成現實還有相當多的困難,不客氣說的需要極大的政治智慧和小心的操作。
首當其中的就是德國人的問題,如今波蘭名義上是獨立了,但不客氣的說丫根本就是德國人的傀儡,波蘭的一切都是德國人說了算。說句不好聽的,如果德國人真的贏得了這場世界大戰的勝利,直接吞併掉波蘭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所以,要在波蘭搞事兒,肯定要面臨德國人的反彈,弄個不好,肯定會影響俄德關係。而現在的俄德關係是相當敏感的,一個弄不好,恐怕要惹出大亂子的。
對於現在布爾什維克來說,國內的爛攤子就已經足夠焦頭爛額了,是絕對不想節外生枝的。如果一個操作不當,以托洛茨基為首的反對派絕對能讓李曉峰喝一壺的。更何況,在這個問題上導師大人也不見得會支持他。如果一意孤行,很可能弄個裡外不是人。
也就是說,在政治上,這麼搞風險不是一般的大,也就是前面說的,需要相當高的政治技巧和手段。而現在,李曉峰很顯然是不具備這樣的操作手段。這廝還是太毛躁了,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壞事。
不光是這個方面,武裝猶太人本身就很敏感。對於俄國這個多民族國家來說。很容易引起一些不好的連鎖反應。其他的少數民族會怎麼想。又會怎麼做?如果大傢伙都揭竿而起,那還不是天下大亂了?
可以說猶太人的問題在俄國肯定不僅僅只是猶太人一個民族的事兒,那真是牽一髮動全身。對於多民族的國家,尤其是俄國現在這種陷入內亂的多民族國家,必須謹慎!
這還只是政治上的,從軍事上說也面臨困難,怎麼武裝猶太人?這可不僅僅只是發給他們武器這麼簡單。有武裝的不一定是軍隊,也可能是土匪。或者說,怎麼保證武裝了猶太人之後,這幫貨不會倒打一耙?
李曉峰可不相信什麼節操什麼、傳統友誼,那些都是扯淡的,在江湖上混的,什麼兄弟和友誼都是拿出來賣的。尤其是猶太人這種非常現實的民族的,說不好聽點那真是有奶便是娘。
萬一武裝起了這幫貨,轉瞬間這幫貨又搭上了更強力的流氓勢力,比如協約國集團,那幫大流氓能開出的價格肯定是更高的。萬一協約國集團出高價讓這幫沒節操的猶太人轉過頭打布爾什維克的黑槍。誰能保證這不可能?
捷克斯洛伐克軍團的前車之鑒就在那擺著,如果布爾什維克好不容易才平息了捷克軍團的叛亂。轉眼間又來個猶太軍團叛變。那才叫欲哭無淚!
不光是要考慮猶太人的節操問題,就算猶太人可靠,但是客觀上說歐洲的猶太人是一盤散沙,要他們組織起來並訓練成合格的戰士,那也絕對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兒。
而且就算猶太人能夠在俄國接受訓練和武裝,但是按照某仙人的計劃,猶太人鬧事的地點是波蘭,怎麼把這些成群結隊的武裝好的猶太人送去波蘭也是一個問題不是?
正大光明的送過去,那德國人和波蘭人肯定要炸刺的,這麼弄絕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所以說,猶太人的問題非常考驗政治經驗和技巧,必須得慎重。
當然最主要的是,這一切設想還只是某仙人一廂情願,只是這廝個人的想法而已。能不能這麼操作還得看猶太人的意見不是,如果猶太人不接受,那麼一切依然是白搭。所以李曉峰決定先探探猶太人的口風,看看這幫貨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我們布爾什維克很理解你們猶太人處境,也願意伸出援助之手,但是這個問題是相當複雜的。不僅僅需要金錢、也需要耐心和互相之間的信任和配合。」
帕維爾沒有說話,仔細的聆聽著某仙人說的每一個字,不光是聽,他更是用心地揣摩。因為某仙人之前已經極大的拓展了他的思路,而且某人的熱心也不是以前他接觸過的勢力能比的,這樣一個人發出了合作的口風,他很有必要引起高度的重視。
李曉峰很滿意老頭的態度,他緩緩地說道:「你也知道,俄國人民一直以來對猶太人是有誤解的,而想要消除這樣的誤解,恐怕是非常困難的,是需要我們雙方共同努力的,你說對嗎?」
帕維爾點點頭,不過他主要思考的是所謂的共同努力是什麼樣的形式,或者說對方需要他們猶太人怎麼「努力」。
李曉峰笑了笑,他知道帕維爾已經上路了,現在要做的就是討價還價了。
「首先當然是合作的誠意,」李曉峰笑瞇瞇地說道,「畢竟在相當多的俄國人民看來,貴方的信譽很成問題。我想要說服黨內的反對派也不是那麼容易的,貴方是不是應該增加一點兒說服力呢?」
帕維爾皺了皺眉頭,這樣的台詞他太熟悉了,曾經很多人都跟他說過相同的話。但是那些傢伙收了好處之後,輪到他們做事兒的時候,就開始推三阻四,就開始叫苦叫屈提高要價。他很懷疑某人是不是也在打相同的主意。
「我理解您的顧慮,」李曉峰依然笑瞇瞇地說道,「所以我接下來要說一說關於我們合作的方向。」
當某人把關於波蘭的設想對猶太佬頭說了一部分之後,很明顯的帕維爾臉上露出了震驚的神色。之前,按照他最好的預想。也就是為俄國的猶太人贏得相對獨立的地位。比如謀求一個自治州什麼的。但是某人的設想真正向前超出了一大截。
如果猶太人能夠在波蘭復國。建立一個擁有獨立主權的國家,那可以說是實現了猶太人兩千年的夢想,他們終於可以有個家了!
頓時帕維爾就有些激動了,他哆哆嗦嗦地問道:「安德烈先生,你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李曉峰輕蔑地看了他一眼,「當然是假的!」
頓時帕維爾就愣住了,他被任某突然地變臉該搞糊塗了,「那您剛才……」
李曉峰又哼了一聲:「那些都只是設想和藍圖。能不能實現取決於我們雙方的共同努力!」
帕維爾點點頭。他也就是一時失態,主要是某人畫出的大餅太誘人了,讓他忍不住激動。不過某人說得很對,這一切都只是藍圖,能不能實現真的很難說,也確實需要雙方共同的努力。
「如果這個計劃真的能夠實施,我可以保證我們猶太人是有十足的誠意的!」帕維爾信誓旦旦地說道。
李曉峰卻依然很不屑,「誠意不是嘴上說有就有的,如果沒有實實在在的誠意,我只能說。我很難推動這件事。不需要我第三次強調其中的難度吧?」
帕維爾可不是阿布拉莫維奇,那個貨是個十足的菜鳥。根本就不懂討價還價,而猶太人的精明經過兩千年的錘煉已經深深烙印在他們的性格當中了。
所以,帕維爾立刻就毫不退讓的說道:「我認同您的這句話。誠意確實不是嘴上說有就有的。安德烈先生,曾經有很多人向我們做出過差不多的許諾,但是最後他們的誠意都變成了空話……安德烈先生,您該也不會一樣吧?」
李曉峰看著老頭,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桌面,良久才開口說道:「計劃是相當龐大的,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實現的。好高騖遠可不是什麼好事兒,我認為很有必要一步步去實現……在當前我所能做出的承諾是,為你們訓練出一批合格的戰士……」
帕維爾震驚了,實際上他就是為此而來的,他就是想從某人這裡獲得武裝力量。頓時他精神一振,立刻問道:「能訓練多少人?」
「你先不要著急!聽我把話說完!」李曉峰手肘撐在桌子上,雙手手指交叉,很玩味地說道:「為你們訓練士兵並不是免費的,訓練的相關支出,包括服裝、食宿等等相關的開支,都歸你們負責。」
「這沒有問題?」帕維爾很果斷的回答道。實際上這種小錢對財大氣粗的猶太老闆算不得什麼。
李曉峰笑了笑,繼續說道:「而且,我們只管訓練,不管武裝你們?武器彈藥的事兒,你們自己解決!」
「什麼!」帕維爾立刻就皺起了眉頭,這種搞法豈不是管殺不管埋,沒有武器的士兵就算訓練出來了又有什麼用?他立刻反對道:「這有什麼意義?沒有武器,我們怎麼實現那個計劃?!這不是開玩笑嘛!」
李曉峰還是在笑,很輕鬆地說道:「我沒有說武器的事情就不管啊!我剛才說得很清楚,計劃要一步步實現,而我現在已經證明了我的誠意,您是不是也該有所表示呢?」
帕維爾立刻就不說話了,某仙人的精明完全出乎了他意料,這種合作方式就好像擠牙膏,不過擠牙膏也比什麼都沒有強。以前那些跟他們合作的流氓,根本就是一毛不拔,和那些人比起來,某仙人已經很厚道了。
「如果您能夠幫助我們訓練猶太戰士,那麼我方將給予您相應的經濟回報。比如每訓練出一個合格的戰士,就支付一定的費用!」
「我不喜歡這樣的方式!」李曉峰斷然拒絕,「能不能成為合格的戰士,不是訓練就能夠解決的。你如果派一堆廢物給我,爛泥扶不上牆,算誰的?而且什麼樣才算是合格的戰士,這由誰來定義?我的意見是,訓練一個猶太人就必須給一份錢,先出錢再接受訓練,至於能不能成才,那是你們的事兒……」
李曉峰制止了老頭說話的意圖,補充道:「當然,我可以保證。你們不會受到歧視對待。你們將和普通的俄國士兵一道接受同樣的訓練。不會打任何折扣!」
帕維爾考慮了片刻,點點頭道:「我同意!」但是馬上他又道:「現在,您是不是可以談一談武裝的問題了?」
李曉峰微微一笑,「武器裝備我可以賣給你們,但是有這麼幾條,首先,在俄國境內,我是不會給你們武器的。當你們的猶太戰士抵達波蘭。我才會給你們武器;其次,你們有多少人完成了訓練,我給多少武器裝備,多了沒有;最後,也是最重要的,這些武器你們得花錢買!」
這三條帕維爾大體上都能接受,他主要是對第二條有意見,這一條限制了他們獲得武器的最大額度,也就等於是限制住了他們的戰鬥力。對此,他是不可能滿意的。
「哼!」李曉峰又輕蔑地哼了一聲。毫不客氣地教訓道:「對於我來說,你們猶太人暫時來看是不值得信任的。我不得不考慮你們翻臉的可能性。你們完全可能被其他的勢力蠱惑,調轉槍口對付我們布爾什維克,所以這樣的限制是非常必要的!我可不想再見到第二個捷克軍團了!」
帕維爾有些尷尬,大家都是聰明人,為了國家和民族的利益朝秦暮楚完全是有可能的。甚至他本人就不排斥有其他勢力開出更高的價格拉攏他們,如果價格足夠好,他也不反對朝布爾什維克反戈一擊。而現在李曉峰把話都說明了,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好事。至少是足夠開誠佈公,大家都不用遮遮掩掩了。
「我們猶太人是講友誼的,不會忘記布爾什維克的恩情的。」帕維爾信誓旦旦的說道,「我可以保證,只要按照計劃一步步執行,我們猶太人絕不會背棄朋友的!」
李曉峰卻毫不以為意,說白話誰不會,看看後世烏克蘭造反派的經驗,被歐盟和美帝忽悠得找不到北,興匆匆的鬧「革命」,結果事到臨頭,什麼實際上的支援都沒有,只有一堆堆的白話。
最可笑的就是這幫貨興匆匆的把國庫的黃金全送給了美帝,指望美帝落實那十億美元的援助。結果美帝說地主家也沒有餘糧,美元沒有,只給你們準備了盒飯,那啥,你們趕緊排隊來領便當吧!
不得不說,這便當還真不是一般的貴。不過這就是政治,政治就是這麼冷血和無情。指望友誼或者同情什麼的,還不自己抹脖子來個痛快,省的人家狂毆你呢!
很顯然,李曉峰對猶太人的友誼沒啥興趣,跟他談友誼,多傷錢啊!這廝真正想談的,還是錢的問題。
「我很期待雙方之間的友好合作,」漂亮話這廝也會說,只見他笑瞇瞇地說道:「我們布爾什維克願意幫助猶太人重建家園,也願意幫你們改善國際地位。不過現在布爾什維克的力量還很有限,我們國內還有很多很棘手的問題急需解決。如果不能解決這些問題,我們恐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
說完,李曉峰就盯著帕維爾看,那意思應該說是很明確的——那啥,老頭子,你是不是該表示一下誠意了?
這種意思帕維爾當然看得出來,但是猶太人做生意不是一般的精明,能裝傻充愣能哭窮能省點為什麼不省呢?所以對於某仙人炯炯的眼神,這個老頭直接就無視了。
你丫的還真是不上路!
這種狀況讓李曉峰也有些惱火——該死的猶太佬,有便宜就想占,真把哥當傻子了?行啊,裝傻不是嗎?誰不會啊!
李曉峰也不說破,陪著帕維爾打了打哈哈,然後就和顏悅色地送客了:「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我們就先聊到這裡吧!」
帕維爾怎麼想走,他還沒落實訓練猶太士兵的事兒呢!頓時他陪著笑臉問道:「那關於訓練猶太戰士的問題,具體的怎麼操作呢?一次能訓練多少人……」
李曉峰笑瞇瞇地擺了擺手,很輕鬆地說道:「不要著急嘛!老話說了,欲速則不達。我們布爾什維克現在要處理的問題千頭萬緒,首先要優先處理好我們國內的問題。你們的問題還不用急,可以先放一放嘛!等我們平息了國內的叛亂,才好開展雙邊的合作不是!」
帕維爾的臉都綠了,他要是再不明白某仙人的意思,那就真是傻瓜了,頓時他有些惱火了:「安德烈先生,您剛才不是這麼說的啊!而且我們猶太人現在面臨著極大的生存危機,我們之間的合作必須馬上開展!」
李曉峰把笑意一收,板著臉訓斥道:「你說開展就開展?你以為你是誰?」
眼看某人要翻臉,帕維爾的態度立刻就軟下來了,繼續陪著笑臉問道:「那您能不能給一個准信,合作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開展呢?」
李曉峰一擺手,道:「不急嘛!先等個一兩年吧!」
一兩年?帕維爾真想罵娘了,等兩年黃花菜都涼了,頓時惱了:「這就是您的誠意?您這是在耍我們!」
「誠意?耍你們?」李曉峰冷笑了一聲,猛地站了起來,霸氣側漏的說道:「對於沒誠意的人,我當然要耍一耍。你們什麼時候不想被耍,那就先帶著誠意來見我!在我沒見到誠意之前,我不介意狠狠地耍一耍你們,怎麼?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