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齊契林的話,李曉峰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尼瑪不就是賤人矯情嗎!傳說中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大概也就是如此了。
李曉峰苦笑道:「難不成我還得放下身段去求他們?」
齊契林笑了笑道:「那倒不至於,你只需要給他們一個台階下就好了!」
李曉峰很想反問一句「憑什麼!」,在他看來面子都是自己掙的,英國佬給臉不要臉在前,他憑什麼還要給這群老爺們面子?
不過想一想,這個事兒繼續鬧下去就有點不顧大局了,前一段他才剛剛被導師大人警告,這回再不管不顧,恐怕又要落一個處分。好漢不吃眼前虧,李曉峰可不想把原本立功受獎的事兒辦得賠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他決定接受齊契林的意見:「那怎麼給他們台階下呢?」
一聽這話,齊契林可是大大的鬆了口氣,對某人的倔脾氣他已經是有了深刻的瞭解,一開始他真擔心某人不管不顧的折騰下去,鬧得不可收拾了,恐怕連他都免不了被動。而現在某人似乎沒有那麼不通情理,這讓他頓時安心不少。
「這很簡單,」齊契林趕緊說道,「只要我們在私下裡遞出橄欖枝,英國人立刻就會接受的,」說到這,他瞧了瞧某人的臉色,又道:「這件事就交給我辦吧!」
齊契林自告奮勇地毛遂自薦,李曉峰也樂得順水推舟,經過齊契林的活動。在稍晚些時候。雙方又一次碰頭了。
哈爾遜還是那個老樣子。一副老牌紳士的派頭,還是那麼趾高氣昂,彷彿是打了勝仗一般。李曉峰還就是看不慣英國人這個做派,純屬於裝逼嘛!
「安德烈先生,聽說你想跟我談談!」哈爾遜一上來就有些氣勢逼人,彷彿他才是佔據優勢的那一方。
李曉峰氣也不順,立刻就挖苦了一句:「你如果不想來,那完全可以不來!」
哈爾遜臉上閃過了一絲慍怒。不過很快他就將其隱藏起來了,他昂起下巴,裝腔作勢的說道:「我當然是不想來,也不想跟野蠻人打交道,但是有些時候不得不勉為其難。」
李曉峰實在是沒興趣跟這貨打嘴仗了,他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我沒興趣跟你耍嘴皮子,我們的條件是交換人質……」
哈爾遜眼前一亮,似乎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樣,急吼吼的說道:「這麼說,你承認!就是你綁架了英國外交官!我必須……」
李曉峰瞪了他一眼。很不客氣的向門外一指:「如果你再逼逼,那就立刻滾出去!」
哈爾遜惱怒的看了一眼齊契林。抗議道:「齊契林先生,你都看見了吧,這就是貴國……」
還沒說完,他就被齊契林打斷了,「哈爾遜先生,我必須提醒您,這是非正式的會面,我們隨時都可以否認一切。如果您繼續保持現在的態度,那我只能說,這完全無益於解決問題!」
齊契林確實覺得哈爾遜有些不上道,都擺明了是桌下的交易,你還拿官方的那一套出來,嚇唬誰呢?趕緊的談攏條件,才是正經好不好!
哈爾遜定了定神,沉思了片刻,提出了條件:「如果你們保證安全的釋放我國的外交人員,我國可以保證不追究貴國的責任!」
「切!」李曉峰白了這貨一眼,又看了看齊契林,分明是在問:「齊契林同志,這貨是不是腦子有問題?跟這種中二病患怎麼談?」
齊契林給了李曉峰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這貨繼續溝通,討價還價,漫天開價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而這方面李曉峰的水平也不低:「只有貴國立刻將被我國通緝的反革命份子如數的交還給我國,並向我國保證不再庇護此類的反革命份子,並作出誠摯的道歉,我方才考慮釋放人質。」
哈爾遜頓時勃然大怒:「真是荒謬,這簡直就是赤果果的要挾。我國的行為完全是符合人類道德標準的,憑什麼要向你們道歉!誰又聽說過無罪的人向有罪的人道歉的道理!」
李曉峰也立刻反唇相譏:「難道殺人、縱火和搶劫在貴國已經算不上罪行了,對了,貴國本來就是靠著海盜行為發家的,瞧我糊塗的,跟強盜講什麼道德,那不是對牛彈琴嘛!」
「你……」哈爾遜猛地就站了起來,十分憤慨的向齊契林吼道:「齊契林先生,這就是您所保證的,心平氣和和有建設性的交流?這是對我國的極大侮辱,我表示強烈的憤慨和抗議!」
不過齊契林卻不以為意,在他看來哈爾遜這貨確實有點兒二,真以為你丫的佔有優勢?所以他只是很平靜的回答道:「請稍安勿躁,哈爾遜先生,您所提出的條件根本無益於解決問題!」
哈爾遜原本打算通過齊契林給李曉峰施壓,這樣的手段他太常用了,像俄國這樣的官僚國家,如果想要達成目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大官僚給小官僚施壓,百試百靈!
不過今天這一手卻是失敗了,齊契林根本就不吃他這一套,這讓哈爾遜有些措手不及,愣了片刻,他終於收起了那一套咄咄逼人的東西,重新坐了下來,問道:「那你們想要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李曉峰剛想再挖苦這貨兩句,齊契林就搶在了他的前面,說道:「我方的要求很簡單,請貴國將那些反革命的罪犯交還給我國。只要你們交出那些犯罪分子,我們立刻放人,並恢復貴國總領事館的正常秩序!」
「這不行!」哈爾遜直搖頭,「貴國所謂的罪犯,已經向我國申請了政治避難,我國……」
「貴國完全可以拒絕他們的要求!」齊契林堅定的說道。「只要貴國拒絕他們的政治避難申請。那麼一切都不是問題!」
應該說。這麼操作完全可以,但是哈爾遜覺得這麼搞,還是讓大英帝國有些丟臉,他又提出:「我們雙方各退一步怎麼樣,我國不要求貴國就此道歉,貴國則放棄對那些所謂罪犯的追訴權。我方可以保證,會立刻將他們送出俄國!」
這個條件齊契林可能會答應,但是李曉峰絕對不會答應。不等齊契林回答,他就斷然拒絕道:「那不可能,這些罪犯必須移交,他們必須為之前犯下的罪行負責!」
哈爾遜沒有理會李曉峰,而是看了看齊契林,他似乎看出來了,某人比齊契林難打交道得多,如果能說動齊契林,似乎事情還有轉機。不過他的小算盤沒有任何作用,齊契林也不同意他的條件。他嚴肅地說道:「安德烈同志所說的,是我方的底線。這一點不容商量!」
哈爾遜頓時變了臉色,繼續討價還價:「完全可以將他們交給英國的法庭審理,我相信我國的司法機關會……」
「這些人是俄國公民,他們在俄國的土地上犯下了罪行,憑什麼讓你們英國人審理!」李曉峰一口就回絕了他的要求,「我最後再說一次,這些人必須移交給我方,這個沒得商量!」
哈爾遜皺了皺眉頭,這個結果實在讓他無法滿意,但是他也明顯的感覺到了李曉峰和齊契林的堅持,在這一點上恐怕還真的沒辦法商量。
當然,這不是哈爾遜多看重那些「犯人」,對他們來說這些人已經基本上失去了利用的價值,拋棄之也沒什麼。如果不是顧忌到帝國的臉面,他早就把這群貨綁了去換人了。
沉思了片刻之後,哈爾遜終於開口了:「既然貴方堅持要這麼做,為了避免談判破裂,我方只能答應你們的請求。但是,我必須得到一種保證!」
「什麼保證?」李曉峰抬了抬眼皮問道。
「貴方必須保證他們的人身安全!」
這話李曉峰就聽不明白了,你丫的這是什麼意思?是讓我們保證不處死這幫貨,還是說在他們接收審判之前,保證他們不受迫害呢?
好在哈爾遜很快就揭開了謎底:「貴國的司法體系現在一片混亂,到處都充斥著殘酷和暴躁的手段。只有貴方保證不用最極端的手段去懲罰他們,我方才可以你們答應之前的請求。」
好吧,李曉峰明白了,哈爾遜就是要給這幫貨討一張免死金牌,只有蘇維埃政權保證不處死這幫反革命份子的前提下,他們才答應交人。
這一點李曉峰是不能接受的,按照他的脾氣,這尼瑪就叫欺人太甚,老子的內政輪得到你丫的指手畫腳,你說不殺就不殺,俄國到底是你們做主還是我們做主?
按照他的脾氣,直接就宣佈談判破裂,然後回頭繼續想辦法折磨英國佬,直到對方屈服為之。好在現場不光有他,齊契林就沒有他這麼衝動,在他看來,這樣的條件可以接受,先想辦法把人弄到手再說,至於說以後怎麼收拾那群反革命份子,那有得是辦法,有的時候活著還不如死了強。
「這些條件可以接受!」齊契林默默的點點頭,不過哈爾遜的條件可不止有那麼多,他立刻又道:「另外,我必須強調一點,我方只會移交通緝名單上的那些人,名單上沒有的人,我們一概不會移交!」
「你還越來越來勁了是吧!」李曉峰頓時就火了。
哈爾遜卻洋洋得意的回復道:「請注意你的態度,安德烈先生,貴方一直強調的是捉拿通緝犯,我國已經將通緝犯移交給你們了,你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總不能你們還想迫害通緝犯的親屬吧?對這種行為我方是絕不容許的!」
李曉峰是準備搞株連嗎?前面說過了,他沒那個興趣,之所以不同意哈爾遜的提法,那是因為這個事兒涉及到了國家的臉面。李曉峰之所以死死抓住這個事兒不放,很大的原因就是要爭這口氣,你英國人不是拽嗎?那我還就要摸一摸你這個老虎屁股。而按照哈爾遜的意思,抓大放小。讓這種打臉的感覺就沒有那麼強烈了。所以某人的氣自然也就不順。
不過齊契林卻沒打算爭這口氣。他更在意的是妥善的解決這個爭端,趕緊平息事態,然後他好閃人。而且在他看來只要能讓主犯伏法,那就足夠了。
「可以,這個條件我們也可以答應。」齊契林一邊向李曉峰打手勢,讓他稍安勿躁,另一邊卻也在提條件:「但是他們必須立刻滾出俄國境內,我國會取消他們的國籍!」
「那個隨你們。」哈爾遜不在意的說道,「最後一個條件,那就是審理這些所謂『犯人』的時候,必須有我國的代表在場……」
這一下李曉峰終於忍不住了,前面的他咬咬牙也就忍了,最後這條他是忍無可忍,「我明確的告訴你,這不可能!」
哈爾遜卻不看他,而是看另一邊的齊契林,直到齊契林也明確表示拒絕。他才不得不收回了這個條件:「我想我們已經達成了一致,你們什麼時候放人!」
「你還想得真美!」李曉峰一肚子的不爽。立刻就挖苦了一句:「你們先移交犯人,然後我們才會放人!」
「如果你們不遵守協議呢!」
李曉峰撇了撇嘴道:「我還擔心你們不遵守協議呢!」
眼瞧著這兩個貨又要吵起來,齊契林立刻打圓場,他嚴肅的對哈爾遜說道:「我可以保證這份協議會被執行,但是你們必須首先交人!」
眼瞧著齊契林在這一點上不含糊,哈爾遜知道討不到好,他只能用略帶挖苦的口吻說道:「這可不能怪我,貴國的國際信用在這兩個月可是大打折扣!」
就沖這句話,李曉峰都想再給這貨一點顏色看看,不過齊契林很快的就岔開了話題,讓這廝一時忘了發作。
「安德烈同志,既然這起外交糾紛已經圓滿的解決了,那我也就該走了。在離開之前,你有什麼話需要我轉達嗎?」
李曉峰想了想,一本正經的說道:「請您轉告列寧同志,雖然合約草案已經基本上確定了,但是我認為黨內的一部分同志還是不會接受這麼草案的。如果扭轉這部分同志的思想,就是我們接下來一段的重要工作,我認為必須要給他們施加壓力了!」
其實李曉峰的潛台詞就是提醒導師大人,您老人家是時候該發力了,必須要拿出魄力來讓那群貨屈服,否則停戰草案就是再好,也沒有任何意思。
這話一點兒都沒錯,雖然草案比之前德國人的最後通牒要好看一點。但是不可否認,條件也還是比較苛刻的,像布哈林這樣的死硬派是絕不會接受這份草案的。所以如何讓草案在中央委員會通過,那就必須要導師大人下大力氣了。
比如歷史上,列寧最後是被逼得沒辦法了,拿辭職做威脅,才迫使托洛茨基和中央委員會裡的一部分人轉變態度,以微弱的優勢通過了布列斯特合約。
而現在,雖然導師大人跟歷史上的態度差不多,但是總讓李曉峰覺得差了點火候,總覺得沒有那種破釜沉舟的氣勢,李曉峰就是想讓導師大人早點拿出氣勢來,迫使托洛茨基妥協。
「這個小子,他懂什麼!」聽了齊契林的匯報之後,列寧顯得有些不以為然,隨即他感歎了一句:「如果像他說得那麼簡單,事情就容易了!」
列寧不是不想給布哈林和托洛茨基施加壓力,實際上他一直都在施加這種壓力,但是必須看到黨內相當一部分中央委員並沒有看到形勢有多麼惡劣,他們還陶醉在十月革命勝利的喜悅當中不可自拔,總以為沒有布爾什維克幹不成的事情。
對談判問題,他們是抱有相當多的空想,總是在想當然,尤其是暫時的停戰之後,他們更是覺得可以很體面的從德國人的槍炮之下全身而退。所以這一段時間,布哈林的主張才那麼有市場,盲目的樂觀實在是害死人啊!
而這也是列寧尷尬的所在,沒有外部壓力的情況下,他一個勁的在內部施壓也不起作用啊!所以他能做的也就是耐心的等待,等待著風向轉變的那一刻。
所以他對齊契林做出了新的指示:「跟德國人溝通不要急迫,能拖一時就算一時。必要的時候可以在細節問題上多扣一扣字眼!」
齊契林有些糊塗了,急吼吼的派我去莫斯科跟德國人接觸的是您,現在徒然又不急了的人還是您,您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啊?
列寧其實並沒有別的意思,最開始某仙人跟他提起這件事的時候,他並沒有特別在意,甚至懷疑某人是不是遇上了騙子。所以派齊契林去也就是走一走看一看的意思。他哪裡想得到,這番接觸是如此的有成效,能取得這麼多成果。進展快得都超出了他的想像!
可是問題也接著來了,畢竟齊契林只是私下裡跟德國人接觸,現在站在前台上主持談判工作的還是托洛茨基,怎麼說都有點犯忌諱。所以他不能這麼快把成果拿出來,只能等托洛茨基跟德國人談崩了之後再接盤。
所以,此時此刻,列寧就算再想快一點從世界大戰的泥潭中拔出腿來,也只能耐心的等待,所以施壓神馬的,完全是不可能的,甚至還不得不吩咐齊契林拖慢談判的節奏,否則樂子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