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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5 很麻煩 文 / 馬口鐵

    如果作出結論的人不是格奧爾吉,而是其他人,恐怕在場的李曉峰、伏龍芝以及穆拉洛夫恐怕都要懷疑這個報告是不是別有用心。如果不能排除特科和彼得巴普洛夫團的嫌疑,那麼不管是李曉峰還是伏龍芝都會很被動。

    甚至按照後世警察機關的做法,像他們這種案件的直接牽涉人,一般是不允許加入到案件調查中去的。當然,這不是後世,這個年月全世界的警察都談不到什麼專業,蘇格蘭場類似於刑訊逼供之類的手段是數不勝數,更何況是剛剛才奪取政權應該更不專業的布爾什維克呢?

    李曉峰、伏龍芝和穆拉洛夫都不說話,現場唯一一個「外人」格奧爾吉也有些無奈,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去排除特科和彼得巴普洛夫團的嫌疑,但是結果依然不理想。

    在刺殺案發生的時候,並不是所有的槍支都嚴格的保管在軍火庫,當時不管特科的警衛,還是彼得巴普洛夫團的士兵都有人攜帶著烏茲衝鋒鎗進入了市區,沒有人能保證這其中就沒有敵人的間隙。

    長時間的沉默之後,李曉峰忽然問道:「有沒有證據能夠證明,特科警衛和彼得巴普洛夫團的士兵有確實的嫌疑?」

    這個問題很突然,但格奧爾吉大概能明白某人的意思,有可能不等於是真的參與了犯罪,更何況這份嫌疑還不是那麼確定的。既然如此,不能因為有嫌疑就打翻一船人,這種搞法不是破案。而是株連九族。

    不過格奧爾吉雖然能理解某人的出發點。但是卻不能同意某人的態度。「雖然沒有確實的證據能證明,案件就是特科警衛和彼得巴普洛夫團的士兵所為。但是在這個時刻,我們必須嚴肅的對待所有的嫌疑人,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在他們沒能洗清嫌疑之前,我個人認為應該對所有的衝鋒鎗手進行隔離審查!」

    格奧爾吉斬釘截鐵的態度讓伏龍芝皺了皺眉頭,顯然他也不喜歡這種論調,但是他必須尊重中紀委和內務部的意見。更何況格奧爾吉這種嚴肅的態度也不能說有錯,政治局委員被刺殺,再緊張也不為過!

    所以伏龍芝只是張了張嘴,但最終卻沒有表示反對。對此,李曉峰卻不這麼看,傻子都知道這件刺殺案絕對是黨外的反革命份子在搞風搞雨,僅僅因為一些模稜兩可的嫌疑就把自己的同志關押起來,自縛雙拳,這算什麼?

    老子的特科警衛每一個人都帶著烏茲衝鋒鎗,按你格奧爾吉的意思。就得全關起來?尼瑪,那我的工作還要不要開展了?

    「我不同意這種意見!」短暫的思考之後。李曉峰斷然表示反對:「在沒有確實的證據之前,我反對對自己的同志採取措施,這只會極大的挫傷他們的革命積極性,傷害他們對黨的忠誠!」

    格奧爾吉立刻表示反對:「我認為這種擔憂大可不必,作為黨的忠誠戰士,他們應該能夠理解組織採取這種措施的初衷,而且退一步說,隔離審查他們也是證明他們清白的一種方法,而且我們的同志沒有那麼脆弱,不會因此而產生怨念的!」

    李曉峰和格奧爾吉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兩個人毫不退讓,火藥味漸漸的升了起來。

    「安德烈同志、格奧爾吉同志,你們不要這麼激動!」穆拉洛夫趕緊出來打圓場,「兩位的意見都有道理,這些問題我們完全可以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

    這種和稀泥的話一點意義都沒有,所以,哪怕是李曉峰和格奧爾吉重新坐了下來,氣氛也一點都沒有緩和。

    「我是不會同意隔離審查的,」李曉峰沉聲說道,「如果中紀委和內務部想要約談或者詢問特科的所有同志,我沒有意見,這是合理的。但是,如果沒有任何證據的支持,就隔離審查,這完全站不住腳!」

    「怎麼會站不住腳呢!」格奧爾吉也有些生氣了,「在惡劣的形勢下,就必須採用斷然的手段,不能放過任何有嫌疑的人……只有這麼做了,才能保證……」

    「才能保證什麼!」李曉峰有些惱火了,「隔離審查我們自己的同志,你就能夠保證一定能將兇手捉拿歸案?格奧爾吉同志,我很懷疑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在當前,嫌疑最大的不是我們的同志,而黨外的那些反革命份子,就算要審查,也是查他們。不分青紅皂白就對自己的同志採取措施,這不是破案,而是草菅人命!」

    一聽這話,格奧爾吉也火了,直接就說道:「安德烈同志,你現在的態度很有問題,為什麼不能審查有嫌疑的人,難道我們黨內就不存在敵人的間隙?文特爾就是前車之鑒,現在所有的嫌疑都指向烏茲衝鋒鎗,作為這種武器的直接擁有者,你的態度實在是太奇怪,我不得不懷疑你是否在隱瞞什麼?不然為什麼拒絕我們審查衝鋒鎗手!」

    李曉峰頓時火冒三丈,怒道:「我拒絕你們胡亂隔離審查自己的同志,原因很簡單,拿出證據來。如果你有證據證明射向烏利茨基子彈就是從烏茲衝鋒鎗裡射出來的,那可以,隨你審查!但是沒有證據之前,盲目的採取隔離審查手段,根本就是胡來!我是堅決反對,一點風吹草動,就疑神疑鬼,就懷疑自己的同志,這種做法才是真正的荒謬!」

    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格奧爾吉也豁出去了,「既然如此,恐怕是商討不出什麼結果了。作為中紀委和內務部派往莫斯科的特派員,我有權利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偵破案件。現在,我鄭重的通知你,安德烈同志。請特科的所有同志配合我們的調查。立刻前往彼得格勒旅館接受隔離審查!」

    李曉峰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氣的就反駁道:「請你拿出證據來,沒有證據,特科的任何同志都不會去彼得格勒旅館,更不會接受什麼隔離審查!」

    「安德烈同志,」格奧爾吉提高了聲調,「我最後提醒你一次,不要妨礙中紀委和內務部的工作!」

    李曉峰冷笑了一聲,「現在。案件的偵察權並不屬於中紀委和內務部,你沒有權力命令我該怎麼做!」

    格奧爾吉頓時就火大了,怒道:「中紀委和內務部天然有權利接管一切黨內黨外的刑事案件,安德烈同志,你這是要無理取鬧嗎?」

    「無理取鬧的是你,此案涉及到危害中央最高領導同志的人身安全行為,作為中央保衛機構,中央特科才有辦案的權力!請你尊重中央特科的職權,此案不由你們負責!」

    格奧爾吉沒想到李曉峰會拿出這個幌子,中央特科這個機構。說出來那真是一筆糊塗賬,說他是中央保衛機構吧。他的工作重心卻實實在在放在情報工作上,但你要說他是情治機構,但偏偏掛的牌子又是保衛中央,簡直就是掛羊頭賣狗肉。

    如今,李曉峰說因為涉及中央領導同志的人身安全,所以特科有權利插手,似乎說得通。但是格奧爾吉不接受啊!內務部是幹什麼吃的?他們才是警察好不好。中央特科老老實實的搞情報工作就好了,幹嘛跟我們搶生意?而且你們中央特科現在本身就有嫌疑,褲襠裡的屎都沒擦乾淨,還想干涉我們的工作?

    「安德烈同志,你這是在無理取鬧!」格奧爾吉表示了強烈的抗議,「內務部才有執法權,中央特科只是情報機構,你們無權干涉我們的……」

    格奧爾吉的話還沒說完,馬克維興沖沖的就跑了進來,他將一份電報遞給了李曉峰,止不住興奮說道:「中央急電!」

    中央急電你有什麼可興奮的?李曉峰對馬克維的態度也有些奇怪,按理說這個時候中央來電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說不定就是一份措辭強烈的批評電,有的是排頭讓他吃。

    「政治局緊急召開了中央委員會擴大會議,對烏利茨基遇刺一案,已經做出了安排!」馬克維趕緊補充道。

    李曉峰心中一動,趕緊抓起電文一目三行的看了起來,片刻之後,他笑瞇瞇的將電報遞給了格奧爾吉,「格奧爾吉同志,中央已經決定成立契卡應對全國的反革命活動問題,我當選為契卡主席團成員,並正式被任命為契卡莫斯科分部領導人,主管肅清反革命活動問題,烏利茨基同志遇刺一案正式由契卡接手,請你服從中央的決議!」

    格奧爾吉不可置信的接過了電報,前後看了幾遍,雖然他很不願意承認,但事實已經很明顯了,中央的決定不容抗拒。

    「好吧,我尊重中央的決議!」格奧爾吉無可奈何的說道,「但是我還是要強調一點,必須要對部分有嫌疑的同志進行隔離審查!」

    「隔離審查完全沒有必要!」李曉峰大手一揮斷然就拒絕了,「契卡的職責是肅清反革命,而不是肅清自己的同志。比起對自己的同志採用隔離審查的手段,我更願意斷然對那些反革命份子採取措施!」

    格奧爾吉歎了口氣,他知道,自己的意見李曉峰是不會聽取的,「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但是我也必須提醒安德烈同志你一句,按照中央的決議,此案雖然歸契卡負責。但是我們中紀委和內務部還是會跟進的,只要讓我們發現任何黨內的嫌疑分子牽涉到案件之中,我們是不會坐視的!」

    李曉峰淡淡的回答道:「我一向歡迎黨內的同志和兄弟單位監督我們的工作,有任何意見或者建議他們都可以提,但前提是不能干涉我們正常辦案!」

    格奧爾吉匆匆的離開了,當辦公室裡只剩下李曉峰跟穆拉洛夫的時候,後者憂心忡忡的提醒道:「安德烈同志,我覺得你不應該那麼強硬的反對格奧爾吉同志的提議。雖然他的建議有些傷人,但是採用隔離審查的手段。至少能洗清我們的嫌疑……而你今天激烈的反對這一條。這很可能會讓某些不安分的傢伙說怪話啊!」

    「說怪話算什麼!」李曉峰搖了搖頭。不在意道:「就算同意隔離審查,他們一樣會說怪話,你以為他們就不會說:『看見沒有,安德烈.彼得洛維奇果然是有很大的嫌疑,不然中紀委幹嘛要隔離審查他的部下,這充分說明他有問題嘛!』,嘴長在那些雜碎腦袋上,無論怎麼樣他們都會說怪話。所以根本就無需在意!」

    穆拉洛夫點點頭,事實確實如此,不過他還是提醒道:「但是,無論如何注意一點總是好的!」

    「管不了那麼多了!」李曉峰搖了搖頭,「如果搞隔離審查,那麼我在特科的人全部都要陷進去,一時半會兒,我在莫斯科將無人可用。相對於那些怪話來說,沒人可用的情況更糟糕。綁住了手和腳,我怎麼去查案?」

    穆拉洛夫頓時為之愕然。這一點確實很要命,沒有人查案的進度自然陷入僵持。而陷入僵持就意味著某人背負的壓力就會越來越大……頓了頓,他歎了一聲:「你說得很對,現在的重中之重是偵破刺殺案,只要能解決這個案子,一切都不是問題!」

    李曉峰又何嘗不知道這一點,但問題是,這個案子很棘手,它就像一個刺蝟,讓李曉峰不知道該從哪裡著手。

    「有其他的線索嗎?目擊證人的證詞都確認過了嗎?」回到了盧比揚卡,李曉峰立刻向自己的部下問道。

    「事發突然,目擊證人連匪徒長什麼樣都沒有看清……」

    李曉峰又問道:「烏利茨基呢?他有看到什麼嗎?」

    「烏利茨基同志當時坐在後座,慘案發生時,他根本就不知道,當槍擊結束之後,他就暈死過去了,送到醫院之後,才甦醒……」

    李曉峰呲了呲牙,心中暗罵了烏利茨基沒用,你個貨竟然被嚇暈了,你要是能看到點什麼,案件何至於沒有任何進展。

    在心底裡罵了烏利茨基幾句,李曉峰又問道:「也就是說,現在我們唯一的線索就是匪徒使用的武器,對吧?」

    他的部下都沒有吭聲,因為這個問題沒法說,如果要從武器查起,那麼首先就要查自己人,誰讓俄國唯一有烏茲衝鋒鎗而且在莫斯科的就只有兩隻隊伍呢?但是,又沒有人願意相信是自己的同志做了這件案子,而且查自己人,在心理上也彆扭啊!

    李曉峰搖了搖頭,立刻就把從槍支入手的想法,拋到了一邊,這絕對是個死胡同,而且萬一兇手確實是打著栽贓嫁禍的打算,從這裡入手就等於是主動跳進陷阱,真查出來槍是特科和彼得巴普洛夫團的,這個案子怎麼結?

    頭疼啊!頭疼!

    李曉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將文件夾丟到了一邊,現在,他真是不知道該如何著手了。

    「要不,在全城進行一次拉網搜索?」馬克維建議道。

    「案子都發生幾天了,拉網搜索還有什麼用?」李曉峰哭笑不得的回答道,「刺客又不是傻瓜,你以為他們會帶著凶器滿城亂跑!」

    馬克維尷尬的笑了笑,「我也知道這抓不到刺客,但是多少能表明我們的態度和決心啊!」

    咦?李曉峰抬起頭高看了馬克維一眼,不得不說,這小子有點政治智慧了,有些時候,態度決定了一切,哪怕明知道是做無用功,但是如果態度端正,那也可以把大問題變成小問題,甚至直接變得沒有問題。

    不過,李曉峰卻知道這個辦法現在對他卻不管用,從導師大人對他的任命就能知道,那是對他報以了極大的希望。這種希望可不是讓他糊弄事情的,恐怕導師大人是一定要抓住兇手,一定要給全黨一個交代。

    如果他敢用這種辦法去搪塞,那就是自找沒趣,甚至是自取滅亡,所以某仙人又歎了口氣:「你能想到這個辦法,很不錯。但是對我來說,沒用!列寧同志是希望我們乾脆利落的偵破此案,不能打馬虎眼的!」

    馬克維一聽,也苦笑了一聲,這個案子尼瑪就是讓福爾摩斯來也沒轍,除了能把自己帶坑裡去的衝鋒鎗,其他毫無頭緒,怎麼查?

    「你說那些反革命份子是怎麼想的,刺殺烏利茨基能有什麼好處?」馬克維抱怨了一句,「刺殺烏利茨基,只會激起我們的憤怒,只會讓我們下狠手收拾他們。你說他們是不是腦殘啊?」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馬克維隨便一句抱怨的話,卻給李曉峰的思維打開了天窗,刺殺案發生的時候,關於兇手的推斷,有兩種推測:

    第一種是黨內鬥爭,這一種李曉峰直接就不信,不管是他、還是導師大人,或者是小斯和鋼鐵,都沒有想過用這種手段打擊托洛茨基,畢竟革命還沒有完全成功,大家只有團結才能取得勝利,那怕是要內鬥,也不會搞得這麼血淋淋的。

    第二種推測,就是反革命份子不甘於失敗,開始策劃各種陰謀詭計。否定了第一種可能之後,黨內的上上下下就被統一到這種認識上了,而且似乎也能說得通。

    但是剛才馬克維的話給李曉峰提了醒,反革命份子真有這麼腦殘?這件案子真是他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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