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2-19
未等盧占峰有什麼動作,對方忽然張嘴說了句什麼,並把身前的金屬手提箱向這邊推來。盧占峰吃驚的發現,此人竟然將身上發出的生體力場轉移到了手提箱上,隨著力場的離開,青年男子立刻被周圍的海水包圍,瞬間,他已經眼球凸出,口噴鮮血而亡。
這種捨己為箱的做法,無疑證明了手提箱裡有著比他性命還重要的東西,所以才將盧占峰當成救援人員而交給了他。
盧占峰見此人已經沒有救活的可能,便伸手向手提箱抓去,那道由生體力場組成的屏蔽並不排斥他的手臂,所以他也沒有感到任何阻力,便抓住了箱子的提手。
就在這時,一種特殊的感覺忽然從手提箱裡傳出,使得盧占峰全身都為之震顫。
盧占峰在入獄前的十幾年裡從來沒作過夢,那時候他以為作夢是童年幸福的人才有的特權。
但是當他在入獄半年後的一個雨天,為管教的孩子到樹上抓松鼠而被雷擊後,奇怪而恐怖的夢境便開始夜夜纏繞著他,幾近讓他精神崩潰。
也是從那時候起,他才變得越來越冷酷,越來越有野心,直到他制定出那份未來計劃,夢境才忽然消失不見,於是他更加認定這份計劃便是自己內心的真正渴望,只有努力去實現它,才能讓自己不再噩夢纏身。
可是眼前,他又有了那種如墜夢中的恐怖感覺。當他抓住金屬手提箱的時候,一種迷離不清又陰森詭異的心情猛然襲上他的心頭。
他覺察到這種心情來自自己的意識深處,是自己的某種思想觀念在作祟,但是自己卻又極其討厭這種觀念,彷彿人心善惡之間的掙扎,讓他陷入極度矛盾之中。
此時的他已然緊閉雙眼,靜沉在深海之中,完全忘記了自己目前的處境,就像睡眠般無知無覺。
一個小時過後,一艘不明國籍和型號的潛水艇向沉船位置潛來,而盧占峰仍然沒有甦醒的跡象。忽然,亞神戰甲自行啟動了位於他腳部的等離子噴射發動機,以超乎尋常的速度向既定的方向駛去。
噩夢仍然繼續著,盧占峰根本無法擺脫那種陰暗的思想,只能任由它逐漸佔據自己的頭腦。這種思想裡充滿了毀滅與侵佔、憎惡與破壞,似乎這宇宙中的一切都是它的仇視對象,甚至連自己也包括在內。
盧占峰在獄中的時候曾經飽受這種思想的折磨,此時更是超越當初千百倍的深刻,不過他的人性仍然堅持己見,沒有隨波逐流地任其侵佔。
當這種思想越來越強烈,直至發展到讓他即將妥協的時刻,夢境忽然消失不見,他立時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在海底飛速前進。
金屬手提箱上的生體力場已經耗盡消失,強大的海壓將箱體壓迫的逐漸變了形狀,即將面臨解體的危險。盧占峰見狀連忙向戰甲發出指令,向海面迅速升去,然而在他即將升至海面時,手提箱還是斷裂解體了。
盧占峰抱著解體的手提箱,直接衝出海面飛到空中,然後向最近的一個海島急速飛去。他現在急於知道是什麼東西在影響他的思想,箱子裡的東西便是最直接的說明。
幾分鐘後,他落在一處只有幾百平方公尺的礁石上,並小心地打開斷裂的手提箱。
箱子的金屬外殼十分單薄,所以抗拒不了巨大的水壓,裡面倒是有一層完全密封的樹脂隔離箱,不過仍然遭受了嚴重的損傷。隔離箱裡並排放著三個蟲卵狀的透明物體,此時已經有兩個被水壓擠裂,流出了散發著綠色瑩光的不明黏液。最後那個蟲卵雖然尚未破碎,但是表面也出現了細密的龜裂。
盧占峰將那個即將碎裂的卵狀物體捧在手中,仔細觀察了許久,也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線索,最後他打開戰甲的物質波探測器,對物體進行了詳盡的掃瞄分析,發現這個物體裡面只是一團性質不明的能量,而不是任何元素基的物質。他可以肯定,先前對他的精神影響必然來自這三個卵狀物體,可是這些未知的能量,又與他在獄中的噩夢有什麼關係呢?
長時間的思想掙扎,讓他在精神上感到十分疲憊,所以他在徒勞無功後,便盤膝坐在礁石島上,運轉起太極功進行精神休憩。為了防止卵狀物體被海風吹落海水,他將物體捧在手裡,端放在腹前,準備運功完畢後再做研究。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卻在這時候發生了。就在太極功在週身不斷運轉時,卵狀物體突然破裂開來,並流淌出藍色的黏液。
盧占峰雖然手捧物體,卻絲毫沒感覺到黏液已經充滿了手心,黏液流至他的掌沿,卻沒有繼續向下流淌,而是團做一堆,隨著太極功在手掌經絡中的運行方向,形成了一股旋轉不休的液體球。
液體球越轉越快,並發出強烈的光芒,最後球體由中心開始發生變化,演化成一團太極魚狀的能量體。
盧占峰的身體內部也同樣發生了異常的變化,原本正常轉化能量的腺粒體忽然停止了功能,運行在全身諸脈中的太極內息逐漸向手掌上的脈絡湧去,並溢出手掌,在雙掌之間旋轉不止。
盧占峰將內視功能轉移到手掌部位,卻只能看到一團氤氳翻滾的能量漩渦包裹著雙手,漩渦的中心隱隱形成一個太極魚形狀,一股陌生而強大的能量在其中盤旋不休,並強烈地吸納著太極內息。這時候他很想睜開眼睛看看手掌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那種如墜夢中的感覺又侵襲而來,只是沒有了一貫令他討厭的陰森思想。
終於,盧占峰感到全身的太極內息全部被吸出體外,一種難以形容的空虛感立時充斥全身。想起先前思想上的抗爭,他意識到這股陌生的能量就是噩夢的來源,所以他立刻集中全部精神,試圖控制太極內息回轉體內。
太極內息應念而動,卻被那股能量死死吸扯住不放,盧占峰連續努力了幾次,都無功而返。就在他失望無奈之際,那個由陌生能量形成的太極魚,忽然激發出他的靈感。
「既然這股能量是以太極魚形狀運轉的,便說明它也受到了太極內息的影響,所以也必然具備太極功的獨特性狀。」想到這點,他連忙轉換冥想方式,將向回扯拽的意念轉為推波助瀾,引導太極內息在陌生能量中獨立運轉翻騰。這種冥想正符合了「其大無外,其小無內」的上乘法門,如此運功方式,反而提升了他的內修層次。
隨著太極內息的越發流暢,陌生能量開始受到影響,被帶動著以同樣的方式運轉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兩種能量已經完全融合無間,不再分得清楚明白,於是盧占峰開始試探著引導這股新能量流回體內,雖然還有些勉強,但是一股細細的能量還是重歸經脈,進而在全身流轉起來。
當這股新能量流轉到腦部盲區的時候,潛伏在其中的精神內息忽然千百倍地活躍起來,並溶入其中,成倍地加快了能量的運行速度。盧占峰驀然醒悟過來,他連忙引導精神內息來到能量團中,立時引發了一場狂猛的能量風暴。
讓他始料未及的是,精神內息雖然能夠引導這股新能量加快運轉,但是它本身也因此千萬倍地壯大起來,如此遽然形成的龐大能量流,必然對他的經脈造成無法想像的衝擊。這時刻,他覺得萬箭穿身的痛苦也不過如此,被擠壓的經脈血管如泥鰍般不斷蠕動扭曲,那種皮膚盡數撕裂的痛楚,簡直比任何酷刑都讓人難以忍受。
當精神能量再次運行至腦部的時候,盲區的腦細胞立時活躍起來,各種幻象伴隨著裂腦的痛苦紛繁而至,將他折磨的死去活來。就在新能量完全被吸回體內時,他的腦海裡轟地炸響了一個驚雷,立時將他震昏過去。
再度轉醒後,他才發現自己已經沉浮在海水之中,繁星點點的夜空看上去那樣清晰璀璨,彷彿伸手便能摘下般的低垂。好半晌,他才想起先前的事,連忙凝神內視體內,一個嶄新的內息世界便展露在他的眼前。
此時的太極內息明顯被改變了性狀,經脈中運轉的不再是涓涓細流,而是一種高密度的能量流體,流體在運行至腦部時,與盲區不斷交換著特殊的精神能量,並在全身的循環中逐漸得到增長。
腺粒體的能量轉換也不再是熟悉的樣式,每個細胞中的腺粒體都長出一對犄角狀的部分,養分在進入細胞後,首先被腺粒體轉化成新式能量,然後在犄角的尖端被壓縮成高密度能量,最後精神能量和物質能量分別由兩個尖端放出,結合一起後再彙集向附近的經脈。
盧占峰知道這一切的改變都源自那個卵狀物體,客輪受到攻擊也是這般原因,他現在無法預估這種改變是好還是壞,但是目前看來,他已經因此獲得了難以言喻的能力。
首先他對盲區的內視已不再困難,那裡的腦細胞以一種完全不同的樣式,傳遞著各種生化介質,細胞的腺粒體異常巨大,所交換的能量也是難以名狀的精神能量。
其次,他感到自己對亞神戰甲的控制已經提高到新的層次,近三分之一的未知功能開始自行啟動,如此情形無疑說明他已具備了超常的精神能力,只是還不清楚這種能力表現在哪個方面。
他對自己的改變進行了一番仔細的分析,卻始終找不到其中的原因。那個卵狀物體到底來自何方呢?難道也是來自天宮嗎?
百思不得其解後,盧占峰還是決定先趕赴日本,去實施自己的計劃要緊。為了加快進程,他採取了飛行方式,並啟動等離子噴射發動機,以最快的速度掠海飛向橫濱。
盧占峰首先要找一個適當的日本人身份作為掩護,以他在千代料理店從師橫守敬一的經歷,橫濱是唯一的選擇。
臨近東京灣時他沉入海中,潛游向橫濱海岸。如此做法倒不是怕被日本海岸線上的雷達監測站發現,因為亞神戰甲的反探測能力,完全可以將他模擬成一隻海鳥的形態,但是逐漸密集的船隻卻增加了被人們目視到的危險。
最後,他從郊區的一處偏僻海岸登陸,並收起神羽飛行器,又將亞神戰甲恢復成飛刀服的樣子後,才向附近的小鎮走去。
橫濱是日本最大的海港城市,橫濱港貿易額位居全日本第一,遠洋運輸在世界上也佔有重要地位。
盧占峰登陸的這片海岸,正好屬於一家大型船舶製造公司,為了工作上的方便,員工宿舍區都集中在碼頭附近沿海而建,形成了一個頗具規模的小鎮。鎮上還設立了許多遠洋貿易公司的分支機構,相關的產業也十分繁盛,是小鎮重要的輔助經濟來源。
盧占峰在飛刀服裡還放有幾百美金,他先到小鎮的銀行將美金換成日元,然後到鎮上唯一的服裝店買了一套牛仔服和一雙運動鞋換上,最後才在店主異樣目光的注視下來到公路旁的車站,等候開往橫濱市的客車。
就在他一邊等車,一邊觀賞眼前的異國風情時,三五個船廠員工打扮的人沿著公路向這邊走來。
「哎呀!這不是御首雲少東家嗎?你這是趕往橫濱參加高中畢業典禮的吧?聽說你考上了東京大學,我們『御首船業』這回終於有了東京大學的學子啦!哈……」一個精瘦的中年漁民忽然走過來向他笑問道。
未等盧占峰有所答覆,旁邊的一個青年緊接著說道:「浩二,你認錯人了,那不是御首雲君,不過這位先生長得確實很像他……」
盧占峰聞言心中不由一動,心道:「這世上外貌完全相同的人除了雙胞胎外,機率不過十億分之一,難道自己真的碰巧遇到相像的人了嗎?那也實在太巧合了!」
此時一輛公路客車正好開來,他忽然決定要看看這位與自己相像的人,於是他也沒有上車,反而向那個名叫浩二的人問道:「請問,這鎮上真有與我長相一樣的人嗎?不知道他住在哪裡?說不定他就是我失蹤多年的弟弟呢?」
未等浩二答話,旁邊的青年搶先答道:「要不是我和御首雲君從小玩到大,對他的相貌特別熟悉,連我也會誤認為你是他呢!這個世界還真是無奇不有,竟然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不過據我所知,御首雲君可是御首董事長的親生獨子,不可能是你失散的弟弟。」
浩二也點頭說道:「是呀!御首雲君還是我老婆親手接生的,不可能是你的弟弟。不過你是不是和御首家有什麼親戚關係?」
盧占峰微微一笑,行禮道:「實在麻煩你們了。不過我還是感到很好奇,很想親眼去看看,希望你們能體諒我這種心情。」
這幾個人聞言後七嘴八舌地議論一番,才為他指明去御首家的道路。
原來御首家族就是日本重工業集團──御首重工的擁有者,御首雲的父親御首豐魚是船業製造公司集團的董事長。
追溯御首氏的家族歷史,在德川時代,御首在京都地區還是非常有勢力的大名,如今他們已經發展成為包含多種製造業的重工集團,實力在全日本也能排進前十名。
盧占峰先在鎮上找了一間旅館住下,通過與店主的攀談,他大致瞭解了御首家的相關情況,這才趁著夜色潛進御首宅邸。
御首宅邸建在一座小山上,佔地寬廣,環境優雅,不愧是這裡的首富。雖然庭院裡養了四五隻護院狼狗,但是亞神戰甲的「超頻波發射器」,足以讓任何動物瞬間昏迷不醒。
通過物質波探測器,他找到了有人居住的正房,只是宅邸的主人似乎談興正濃,客廳裡一直亮著燈,響亮的斥責之聲更是不斷從裡面傳出。於是他悄然潛到客廳的窗下,也不用竊聽裝置,便清晰地聽到裡面的激烈爭論。
「你要是不去東京大學唸書,你就不再是御首家的子孫,有能耐你就用自己賺的錢去念船舶學院吧!」一個低沉而蒼勁的聲音大聲斥喝道。
「父親不也是在船舶學院念的大學嗎?難道我們御首家族不是靠製造船隻發展起來的嗎?我去念船舶學院又有什麼錯誤?」一個年輕的聲音輕聲爭辯道。
「現在和過去不同了,製造業並不需要一個只懂得造船的人來管理,只有在政治上獲得扶持,我們御首家族才能有更寬廣的發展前景啊!」中年人忽然委婉地向年輕人解釋起來,似乎想以此打動這個與自己一樣頑固的兒子。
「說到底還不是搞政治嗎?我……我最討厭的就是政治,難道我就不能有自己的理想和奮鬥目標嗎?父親!」年輕人有些哭腔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