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2-04
時間顯示是在晚上十點鐘左右,李娜和王超先是在屋中喝著悶酒,似乎很焦急憂愁的樣子。然後王超去了衛生間,李娜卻往他的酒杯中放了一粒白色的藥丸。
二人又喝了幾分鐘後,王超開始脫去身上的衣服,向李娜動手動腳,似乎很飢渴的樣子,她也很順從地開始服侍他。兩人從沙發上一直做到地板,又從地板做到茶几上,最後來到臥室的床上,整個過程王超都異常勇猛,明顯吃了某種壯陽的藥物。待他徹底癱軟到床上的時候,李娜卻起身從抽屜裡拿出一個注射器和一根細膠管,然後熟練如護士般在他的腕部紮了一針。
在隨後的時間裡,李娜每隔兩個小時就為他注射一次,直到離開前已經為他注射了七八次,而王超卻一直未醒來過,只是期間產生了一次全身性痙攣,所以才有了如今這種怪異的模樣。
「是毒品吧!」盧占峰摸著下巴想道。
他知道毒品注射過多會導致器官衰竭死亡,分開時間多次注射,可以使毒品深入器官內部,這樣一來,即使法醫也會做出王超是因為長期吸毒過量而死亡的結論。如此李娜便可以將那筆空帳轉到他的頭上,讓自己輕鬆脫身。
「好個狠毒的女人!行動起來絲毫不比男人遜色,計劃的也非常謹慎細緻,將女人的所有本錢都發揮的淋漓盡致。可惜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妳也到了該償還的時候了。」盧占峰冷冷地想道。
李娜此時的心情只能用驚駭欲絕來形容,因為床上王超的屍體竟然不見了。她在出門前早已確定了他的死,為何還會發生這種情況?她可不相信什麼殭屍厲鬼的說法,唯一的可能就是毒品的純度不夠,王超只是暫時的假死,在她離開後又轉醒過來逃走了。想到這裡,她不由心急如焚,要是他向公安局告發了自己,那自己這幾年的辛苦付出就完全白費了。
陽台上的窗戶忽然被風吹開,將做賊心虛的她立時嚇得驚叫一聲。好半響她才敢接近陽台,卻看到令她驚喜的東西。原來一根繩索正垂落在半空中,另一端則斜掛在樓上陽台的欄杆上。她知道樓上的房間根本無人居住,如果王超逃到那裡,自己還有機會將危局挽回。只是她可沒有爬繩子的能力,只能想辦法打開房門了。
人在慌亂急切的時候最容易犯小錯誤,李娜便是如此。她也未想想一個被注射大量毒品的人,即使能轉醒過來,也絕不可能有力氣去爬繩子,但是惶急的她卻很輕易地上了這個當。李娜也算聰明,她先到修鎖匠那裡假裝配鑰匙,通過幾乎是色誘的套近乎,問出幾個簡便易行的開鎖辦法。然後她買了一個小型千斤頂和一個電鑽,在努力半個小時後終於打開了那個黑黢黢的房間。
然而尋找的結果卻令她萬分沮喪,不說沒有見到王超的影子,就從那厚厚的灰塵上便能看出,這裡許久沒人來過了。於是她連忙掩上房門逃回自己的公寓,想收拾東西立即跑路。然而房裡的情景卻將她嚇得癱軟在地。只見王超仍然姿勢如故地躺在床上,根本沒有任何活動的跡象,而她在先前還床上床下地苦尋過一番,難道她真的見鬼了嗎?
就在她失神驚呆的時候,房門忽然被一股巨力撞開,幾個手持槍械的便衣衝了進來,將她團團圍住。李娜兩眼呆滯地看著黑洞洞的槍口,忽然尖叫一聲向外面跑去,這一舉動無疑招惹來滅頂之災。出於保護自己的本能,這些久經訓練的特工迅速開槍射擊,立時將這具豐滿妖嬈的女體打的扭曲變形。
當盧占峰真正開始千代店的工作時,他才感受到這一工作的辛苦操勞。身為學徒,不僅要伺候好指導師的所有需要,還要象勤雜工一樣清洗廚具,擦拭地板,一天十二個小時便從來沒有歇息的時間。不過其他人也都是如此,連本應該輕鬆的指導師也從不閒著,所以千代店雖然規模龐大,卻只用了極少的人便完全打理的井井有條。
盧占峰做的極其認真,到不是他故意偽裝自己,而是他確實想從這些活計中學會日本人的行為習慣。以前他所接觸的有關日本人的信息,大部分都是負面的。毫無疑問,這個狹長的島國民族,確實有著多不勝數的毛病和缺點,病態的人倫**與膨脹的發展野心,將人口密集的大都市變成了**的戰場。
然而他也知道,每一個國家或民族都有自己的缺點和不足,從來沒有哪一個民族能夠永遠凌駕於世界眾民族之上的。在歷史的海洋裡,一個民族再輝煌的一刻,也不過是一道洶湧萬丈的海浪,過去之後便又是一片同等的海面。
就他個人的習慣來說,除非他在對敵時需要認真關注對方的缺點,其他時候他只會看到別人的優點,並且會將其中有用的優點,想法設法地學會掌握。
千代店裡的日本人無疑都是傑出優秀的,勤勞、禮貌、謙遜、聰明、謹慎、任勞任怨,這些都是他需要學習的東西。到不是說他沒有這些優點,而是華國人的這些優點和日本人有著本質上的不同。尤其是經濟高度發達的現代化日本,其國民在心態上便與華國人具有很大的差異。
盧占峰便在日常的小事上,用心地分辨著這種心態上的詫異。當他將這種心態掌握後,即使不用模仿對方的動作,他也完全能做出令對方相信他就是日本人的行為。
相對於心理上的摸索,口音上的訓練便容易多了。他跟隨學藝的師父恰好是橫守敬一,此人非常健談,而且對他在幾天內就能進入千代店做學徒的能力大為敬佩。所以他們幾乎天天用日語談話,有時深夜還要邊喝些清酒邊聊上一陣,感情上也相處的極為融洽。
橫守敬一並不是普通的指導師,而是千代料理的正宗傳人之一,與其他只會做現代料理的指導師相比,他的手中卻掌握著許多失傳的古法技藝。只是他這人天性不喜結交權貴,願意自由自在地過簡單的生活,所以才混跡在指導師隊伍裡,也不顧家族的反對。
橫守很喜歡盧占峰的聰明好學,對他的在日本口語上下的功夫也很賞識,所以經常指導他說話的語氣和發音的細節,使他迅速完成了語音的糾正訓練。白天面對不很重要的客人時,橫守也經常讓他擔當主廚,並在旁邊指導他料理藝術的真諦。
每當有貴客來臨,橫守也不像以往那樣獨自完成古法料理的製作,而是將盧占峰拽在身邊,讓他做準備工作。雖然橫守沒有直說要傳授給他這門祖傳的手記,但是這麼明顯的事實,即使店裡運垃圾老伯也看得出來。
平靜而忙碌的生活終於隨著一個重要人物的到來徹底結束了。這一天盧占峰被經理告知,要在晚上隨同橫守共同接待一位來自東京的貴客。橫守似乎也很重視這次接待,所以提前一個星期便開始準備費時的料理材料。其實盧占峰早已做好了打算,準備做完這次接待後便來個不辭而別,去進行自己偷渡日本的計劃。
今夜恰逢月圓之時,萬里晴空,繁星點點,整個千代店內院都籠罩在幽靜華美的燭火映照下。燭火造型精巧,形似花心,底座都是用蠟紙疊成的荷花形狀,並散放在水池之中隨波逐流。夜風徐徐出來,紙花四處滑動,意境之美甚稱絕妙。
盧占峰與橫守敬一都身穿日本傳統廚裝,所用廚具也都是嶄新的純銀製品和景德官瓷。雖然盧占峰對古董不太瞭解,但是眼前這些精美餐具無疑都是珍品古物。
什麼人這麼有講究?這麼講排場?連千代店的經理都要打下手。他愈發被來人勾起了好奇心。
子夜剛過,美妙絕倫的琴音和簫聲又悠然合奏響起。一行身影徐徐從樹影婆娑的別院走出,信步邁入池水之上的竹亭中。盧占峰尾隨一眾捧著用具的侍者來到酒席旁,開始協助橫守敬一為客人製作古法料理。按照日本傳統的規矩,像盧占峰這樣的助手廚師,只能在大師傅的身後傳遞些材料或者收拾魚蝦什麼的,而且自始至終也不能抬頭望向客人。
然而盧占峰卻沒能做到這點,因為他又一次捕捉到那種穿透阻隔的窺視,而且這種窺視就在這一行客人當中。趁著傳遞材料的空擋,他抬眼向這行客人瞄去,卻發現自己的視角極其狹窄,只能看到這一側客人的身影。他可以肯定,那窺視之人就在另一側的盡頭,如此座位彷彿是故意和他保持距離。
就在他思索如何能看到對方時,橫守敬一卻回身向他招了招手,盧占峰趕緊走上近前,卻發現對方是要他做案面上的一道料理。
此時案面上正擺放著幾款壽絲材料,正是古法料理中的「青板鱔魚壽絲」。這種料理橫守當著他的面做過多次,每次都做的極少,做完都是和他一起就著清酒吃掉,其鮮美獨特的風味確實人間少有。不過橫守從來沒用這道料理招待過當地的客人,如今在這種場合下,竟然讓他這個沒做過幾個月的新手主廚,明顯是早有預謀。
盧占峰卻無法迴避,只能躬身施禮,強頂著頭皮走近案面。最讓他難受的是,那道窺視的目光就在他的不遠處,此時抬頭完全可以清晰地看到對方的樣貌。稍微思索了一下,他果斷地放下好奇心,開始專心按照橫守的手法做起壽絲來。
由於他不只一次嘗過這種料理的口味,所以他非常瞭解用料的多少對味道的影響。想到對方都是日本人,應該注重生鮮辛美的口味,他便在鱔魚絲上多放了些芥末,在醋飯中倒入少許「天九翅」湯,最後才故作優雅地捲起切片,遞給了女侍者。
在遞上最後一盤壽絲的時候,他借助侍者和服的掩護,偷眼向那人看去。沒想到那人也正向這邊瞧來,兩人視線不期而遇,不由同時一愣。盧占峰發現對方正是考試那晚跳舞的舞女,此時坐在酒席上仍然帶著那幅鬼怪面具,甚是怪異。那女子卻沒想到他敢偷看,所以也有些愕然。
兩人視線一沾即離,心中都生出奇怪的感覺。盧占峰沒想到女人的眼神中竟然還有如此空洞無物的,雖然對方在看他的時候帶著一點兒好奇,但是連那點兒好奇都是那麼缺少情緒。那女子偷窺過他多次,這次是頭一回與他視線相交,她沒想到這個男人的眼睛竟似一面鏡子,她能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倒影,而無法向從前那樣窺視別人的心靈。
就在他們彼此尋思對方時,席間忽然傳來一聲聲讚歎。
「太好了,這種美味我已經很久未品嚐過了,沒想到除了敬一君外,還有人能夠做出這種口味的古法壽絲,看來敬一君的祖傳手藝終於不會失傳了。哈哈……」一個清瘦有神的五旬老人含笑說道。
盧占峰為了不失禮,只有低頭不語,不過此時他早已將光亮的刀面朝向眾人,所以他很清晰地看清了這些人的面貌。其餘那幾人也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只有兩側最靠邊的位置跪坐著一男一女兩個年青人。那女子自不用說,而那一身筆挺西服的男子,也是英俊挺拔,一表人才。只是一雙眼睛暗藏陰狠,看人從不用正眼,顯得倨傲非常。
那清瘦老人站起身形,走到案面前仔細看了看他的樣貌,忽然用字正腔圓的華國話說道:「盧占峰君,你果然不錯,不僅將華國的情報部門搞的損兵折將,連橫行世界的《審判日教團》也傷害不了你,而且學習起日本料理來竟然也如此高明,當稱得上人中龍鳳啊!」
盧占峰聞言心中一緊,知道今天又陷入了一個早已設好的陷阱。雖然他估計到這一行日本人必不簡單,但是也沒想到對方竟然對自己瞭如指掌。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戴面具的女子,心想必是她一直跟著自己的。但是那女子卻並未看他,而是一手扶起面具,一手夾起一塊壽絲,姿態柔美地品嚐起來。那因為咀嚼而輕輕張合的秀顎,竟然使他生出一種親吻撫摸的**。
那老人見他未出聲,便繼續說道:「御君搶來的東西是這兩方勢力必得之物,所以如今的華國已沒有你容身之處。御君如此努力到千代店學習日語和日本料理,想必是要東渡日本躲避追殺吧!」
盧占峰冷冷一笑,談談地說道:「我先前搶到的那點錢已經在海州燒燬了,他們現在追殺我不過是放不下顏面而已。至於那個見不得人的審判日教團,也不過是偷雞摸狗之輩,還未放在我的眼裡。」
老人聞言一愣,細看他半響後才疑惑地問道:「難道御君真以為他們如此興師動眾,只是為了那點兒錢嗎?」
盧占峰也聽出其中蹊蹺,不由反問道:「難道你認為我身上還帶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嗎?那些情報局的特工可不是吃白飯的,我能隻身逃出來已經很不錯了,哪有機會帶得走貴重的物品?」
老人狡猾地一笑,回身歎息道:「我相信你的話,而且也在情理之中,如此絕密情報你又如何能知曉?可歎就是這種巧合,卻給本來要大變的世界又增添了無窮變量。」
然後老人坐回首席,示意侍者為盧占峰斟滿一杯酒,舉杯敬道:「老夫千代月刃,先敬御君一杯酒。因為御君所為,已為人類世界的和平做出了難以估量的貢獻,不管我們以後是敵是友,這一杯當共同飲之。」說完一飲而盡,甚是豪邁。
盧占峰已經習慣了日本的禮節,此時也不多問,便舉杯喝了。只是他也知道,今天的鴻門宴才剛剛開始,等待他的將是越來越凶險難測的局面。
千代月刃放下酒杯,起身說道:「君本無罪,懷璧其罪。御君身上之物當屬無價之寶,卻於你一無是處,只是空受連累而已。不如老夫出文武兩道,任君選一,如何?」
「請講。」盧占峰此時越來越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帶著什麼寶貝,所以他也希望千代月刃一直說下去。
「文者,我們以和為貴,老夫出一億美金買下這件東西。武者,無奈之法,就由我《大照日神社》麾下的《日冕》、《月影》兩員小將與你比鬥一番,勝出者才有權保留此物。」千代月刃的漢學功底確實深厚,話語言簡意賅,盡顯漢文精要。
盧占峰思索片刻才回答道:「除非千代老先生將這件東西講明究竟,否則我毫無鬥志,如何能與貴神社猛將盡興切磋呢?」
千代月刃微微一笑,歎息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夫猜的沒錯,你果然要選擇武道來解決。可惜這件東西關係重大,在場所有人中只有我知道一點兒究竟,不相干者聽到,便是能勝出,也要以生命為代價。你說,這又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