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的這邊。
似是在痛打落水狗上百人不留餘力御劍相向,縱橫劍氣「呼呼」作響,若爆發火山猛噴岩漿般轟烈,說是排山倒海能橫掃千軍一點也不為過。
作為萬劍齊向的靶心,阿飛再如何折騰大概也是凶多吉少了。船再大一艘,難道還能翻海?
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
草莽一名的阿飛是徹頭徹尾的匹夫。
天子一怒屍橫遍野,不可奪志的匹夫,面對滔天洶湧又會如何?
當然是不管不顧,舉劍一路向前,斬出它個如畫江山!
身側飛劍絡繹不絕紛至沓來,高高躍起的阿飛奮不顧身一路向前,任由這劍擦身而過削掉一塊衣袖,任由那劍劍氣縱橫割裂皮膚,目標明確思路清晰直想向前沈明。
擒賊先擒王,沒有領頭羊一群綿羊又能翻出什麼壯闊波瀾?
匹夫不屑細枝末節看似那種腦袋發熱便要自取滅亡的傻子,卻不代表真是愚昧無知只知一味魯莽衝撞。
面對突如其來不講道理的逆襲,沈明猝不及防不可奈何,不再可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只能硬起頭皮舉劍還擊讓自己陷入亂局。
直面對撞,阿飛協大勢而來佔盡優勢,大可輕而易舉擊飛沈明,給其痛擊。卻不料,阿飛手腕陡然轉動,改直劈為橫掃,劍勢隨之扭轉。
果不其然,意想不到的沈明橫飛而出。佔盡天時的阿飛一腳落地,沒有乘勝追擊,腳尖點地,再聚勢而起,直搗林雪。
被這變化萬千的戰局弄得眼花繚亂的林雪,始料不及,匆忙舉劍相向,意料之內落得沈明一樣的悲慘下場。
轉眼即逝間,大刀門和空靈派兩大無論自身門派又或是江湖眾人都讚賞有加的天之驕子,竟全數落敗!
戰績不可不畏之輝煌,場面不可不畏之震撼。
方才眾人還在想著這是十拿九穩的貓捉耗子遊戲,哪料得事實如此瞬間萬變,巨大的落差,讓他們莫不感如見耗子逮貓一般的匪夷所思。人老成精的他們審時度勢能力何等強悍,一聞風吹草動,怎還會深陷其中不隔岸觀火?
事不可為,強而行之,不是自取滅亡?我等手無搏雞之力的鄉村小民,為了江湖道義,能出一份力當然會義不容辭,剛剛不是出過了嗎?還真要我們逆天而行啊?再者,殺妖降魔不是輕劍派這樣大派才應該做的事情嗎?
一時之間,眾人皆雙手環胸,眉頭皺起不再出手。
你說他膽小虛偽也好,卑鄙無恥也罷,這些江湖正義人士就是這樣,至少很大一部分都是這樣。無關道德,只是一種小心翼翼的求生本能。
無論如何,阿飛的目的達到了,甚至比預想的效果還要好上十倍不止。
不會御劍凌空的阿飛一人獨站在某座山頭上,衣衫破爛,頭髮凌亂,似是被上百人虎視眈眈的受傷小兔子,好不狼狽好不孤零。
而又是這樣不可理喻的,眼睛依然如鷹爪般銳利的阿飛一劍在手,視線所過之處,眾人皆低頭轉眼,仿似阿飛才是一頭狼,他們才是一頭頭待捕的獵物。
我有雄心壯志,自可橫刀立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
莫名其妙被突如其來的一劍掃飛,一身傲視群雄的高深修為還未展現出十之**,簡直就是啞巴吃黃連,沈明和林雪卻不是啞巴,所以他們不僅有苦會吐,吃癟還要找回場子。
林雪沒有沈明的花花腸子,他不做絲毫停留便舉劍直刺阿飛。
方才看似一往無前霸道無雙,阿飛卻為之付出了不少代價,強行壓搾身體潛能,修為送出了十之二三。按事實說話,修為本就不比兩人高出多少的阿飛又怎可能再輕而易舉一劍退敵?
如震撼不再是震撼,那等人老成精的老江湖又怎麼可能不再次聞風而動,眾志成城打殺阿飛一個落花流水?
一直似是在冷眼旁觀的張權,怎麼可能真的在冷眼旁觀,他外表憨厚卻心思慎密,聞絃歌而知雅意,不會讓阿飛的步步為營在他這裡毀於一旦。
使霸道劍的張權,身子急掠,一劍在前,生生與林雪來了個硬悍硬。
劍氣縱橫,花草樹木齊飛,一股凶悍氣息轟然而至,直面而來,似是無緣無故突兀生起了一陣大風,讓人不寒而粟。
霸道劍實打實靈巧刁鑽劍,結果不言而喻。
林雪再一次倒飛。眾人更加緘默。
有心機的沈明環視四周審時度勢,心知肚明如是再有這樣看似敵我懸殊實則並無想像中的天壤之別的狀況繼續下去,士氣會一沉到底,那些個江湖好漢定會坐定青山不動但看一場戲。
心思急轉間,沈明當機立斷要拼盡全力不說一招殺敵,至少要大戰幾十個回合,好讓這些好漢知道敵人不是仰止高山。
說時遲那時快,一切的發生只不過幾個呼吸間,方才被一劍擊飛一次又一次受挫無比懊惱了一陣的陸機,捲土重來要拾回信心,御劍來到了場中,擋住了沈明。
沈明眉頭緊皺,不是質疑陸機的修為而是怕他掉以輕心再輸一回把眾人士氣一起輸掉,「陸機,你想幹什麼?現在不是逞英雄當好漢的時候,要對敵便要手足同心一致向外。」
一心要重拾信心的陸機怎可讓人亂插一腳,不獨贏阿飛他怎可心安理得?
「我一人足以。」,陸機斬釘截鐵。
沈明眉頭更皺,生怕因小失大,即便陸機心意已決不可轉,也要迎頭而上,「我很相信憑借師兄的修為可以殺掉奸惡,但多一人多一份力量,能萬無一失何必冒一分危險?」
阿飛不是陸機一個人的仇人,沈明一樣想阿飛死無葬身之地,只是他比陸機更不擇手段而已。
陸機依舊橫眉冷對,「我一人足以。」
沈明無言以對,見事不可為,心思再此急轉突然靈光一現,冷笑連連。
……
輕劍派的陸機使得也是霸道劍,一劍向前波濤洶湧,氣勢洶洶,似是要撕天裂地。
張權再次舉劍攔阻。
霸道對霸道,生出的依然是霸道,更加的霸道,儼然有氣吞山河之勢。
陸機修為要比張權高上一星半點,本應佔有上風,奈何張權一雙手常年打鐵堅硬如鋼鐵,臂力驚人。一劍下來,秋色平分。
陸機眉頭微皺,憋向一旁阿飛,再聚勢提劍,直衝張權。張權舉劍相迎。誰料兩劍剛要接觸,陸機劍勢陡然變化,竟與張權擦肩而過。
醉翁之意不在酒,陸機的一直的目標都是都只是阿飛。
又不是身負重傷成了待斬羔羊,「以退就為死」為信仰的阿飛怎麼可能做縮頭烏龜,你舉劍向我,我便要舉劍向你。
不出劍則已,一出劍便是傾盡全力一擊。
阿飛從山頭高高躍起,如鷹爪一般銳利的眼睛緊緊盯著陸機,似是狼在盯著獵物,手中劍緊握。
陸機御劍而來,竭盡全力要把這些日子來的憋屈全數釋放,似是下山猛虎不計後果撲向獵物。
「彭!」
要拚個你死我活的兩劍相交,聲如洪鐘,縱橫劍氣相撞空氣扭曲,掀起一陣肉眼可見的空氣波瀾,向兩邊翻滾。
附近兩座山頭如遭氾濫洪水肆虐,泥土掀起捲向一側連同大樹一起連根拔起再向後。
勢和勢在對碰,劍氣和劍氣在對碰。
再源源不斷的勢和劍氣終有盡時。
知道自己的修為稍弱於陸機的阿飛,清楚知道再這樣堅持下去,自己勢必會技輸一籌被一劍擊飛。
三歲開始握劍的阿飛實戰經驗又怎是尋常人等能媲美,他視死如歸的堅決又怎麼可能是任何一個人能擁有?
雙手握劍變化攻勢,劍向下一壓,阿飛凌空飛起翻向陸機頭頂,不錯過這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換來的機會,一劍劃向陸機的肩膀。
鮮血直濺!
是陸機的,也是阿飛的。
陸機的肩膀被阿飛的劍劃出一道寸多深的劍傷。阿飛由大腿到腳踝給陸機劃傷,傷口深有半寸,淺亦裂皮濺血,更是有骨頭給削破。
傷勢孰輕孰重,暫不可計量,戰鬥也沒有到此為此。
一劍過後,身子向下墜落,以為戰鬥暫過一段落的陸機戰意驟減,想要御劍向一旁稍作休息。
誰料,阿飛全不顧大腿傷口,腳尖剛觸地,再度躍起,橫劍向陸機,置生死於度外。
有意對無心,結果不言而喻。
陸機再次倒飛,滿臉不甘和憤恨,修為明明就不弱任何人絲毫,怎麼就一敗再敗?
沈明這時站了出來。張權警惕,誰料沈明根本就不是要對阿飛落井下石,而是御劍到陸機不遠處。
「陸機你這是咎由自取,自己給自己找羞辱,我已經說過眾志成城,如果我們聯手,你又怎麼可能落得如此下場。難道你們輕劍派都只會一味好勇鬥狠,做事不經大腦嗎?我對你很失望,對輕劍派也很失望!輕劍派遠空靈派遠已!」
不是逞一時快意的落井下石,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謀策。
大刀門被楚狂生一人給壓得抬不起頭,沈明如想再似當初一樣做萬民敬仰的英雄,還一味借助師門威風是癡心妄想,一心想攀附頂尖門派亦不可取,還不如敵對一門派,依附一門派。
道理不如何晦澀難懂,一味搖尾乞憐的是狗,敢叫板輕劍派是虎。敢叫板輕劍派還不夠,還要有那個實力,那麼拉攏空靈派就是最好不過了。
如果賭錯了,這只是沈明一個人的事,只是兩個兩輩之間的雞毛蒜皮小事。如果賭對了,這便是大刀門整個門派復興的千載難逢機遇。
狼子野心。
沈明居心叵測如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