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人家都已經跪下來求你了,就算你不肯原諒人家,也不必要擺著這麼一副難看的臉吧?大不了就把他打飛算了。」
這樣說著,李堯把臉轉向了黑衣人。
「還有你……都多大一個人了,怎麼還跪人家?他又不是你父母,又不是你師傅,你跪他幹什麼?大不了就是被揍一頓。真丟臉。」
李堯是個不怕神不怕鬼的人,世間上能讓他敬畏的只有他的師傅和沒有見過面的父母,所以在他的認知裡,一個人如果真要跪什麼人,不是皇帝,不是神,而是師傅和父母。
所以,此時看到黑衣人跪了沈明,李堯心裡很不舒服。所以,他說了這些話。
沈明眉頭一擰,眼中有凶光蹦出,看著李堯說道:「方纔沈明確實是魯莽了,但是,兄台現在是不是管得有點寬了?本門派的弟子犯了錯,要怎麼處理也應該是本門派的事情吧!」
很明顯,沈明有點不悅了。
「你門派的事情你想怎麼做當然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又不是一個多管閒事的人,怎麼會想著去管你的事情?只不過,我看見這個傻瓜跪在這裡,心裡有點不舒服而已。要不……你把這個黑衣人,拉回你門派裡,到時你想幹什麼就能幹什麼。我看不見,也不會說什麼了。」
李堯以為自己想了個好主意,為此他當然要笑起來啦、
熟知李堯的人,當然會知道李堯這只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並沒有在算計什麼。但是聽在沈明耳裡,他卻又另一番猜想了。
拉回門派裡?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他是在諷刺我們門派的處斷不公,不敢當眾處判嗎?
這樣想著,沈明看向李堯的眼睛更是多了一份敵意。
「我們門派光明磊落,要做什麼,並不怕天下的豪傑親眼看著。現在我們要處決這個叛徒,也不怕天下的人看著。我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叛徒,更不怕任何人的挑釁!」
這樣說著,沈明一眼也沒有看向黑衣人,而是直勾勾地看著李堯。
雖然神經可能是大條了一點,但李堯不是傻子,他能聽出沈明語氣裡的不悅和看見沈明眼中的敵意。
「喂,我又沒有吃你的飯不給錢,為什麼要朝著我生氣啊?我又沒有偷喝你們家的酒,為什麼要這樣看著我?要生氣,就自己生去,我又不是你的誰,不要對著我來。」
大概這個世界上,也只有李堯會對著沈明說出說出這樣一番話了。
同輩的人,誰不對沈明客客氣氣的。老一輩的人,誰不對沈明疼愛有加。
那個「喂」是多麼的不敬啊,簡直就像在叫店小二。
什麼吃飯不給錢?沈明是開飯館的嗎?
什麼偷了他家的酒?沈明家是開酒館的嗎?
堂堂大刀門年輕一代最傑出的弟子,怎麼在李堯的口中就顯得這樣的不堪了?
事實上,李堯也不是真想羞辱沈明的。只是他覺得有點不爽。在他的印象裡,但凡一個修為強大的人,但凡一個很出名的人,都會豪氣干雲,心胸開闊得能裝下十**船,而現在看來,沈明顯然卻不是這樣。
所以李堯有點失望了,對於想像和現實不一樣的失望。
所以他才有點生氣,才說出這樣的話。
沈明可不知道李堯內心的真實想法,他只是覺得李堯在挑釁自己,在羞辱自己。
所以,沈明現在真的動了殺掉李堯的心思,畢竟要他背著一個小二的身份是要比讓他死還要難受的事情。
手握著刀,凝神靜氣,沈明將一切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李堯身上。
「你這是在挑釁我嗎?你這是要和我比試嗎?」
……
也就在這時,黑衣人嘴角翹了起來,手也握緊了刀。
從一開始黑衣人就是在等著這一刻。
如果不是要為了活命,黑衣人怎麼可能去跪沈明?
再怎麼說,在門派裡黑衣人也是內門弟子,並且是一名內定會升為核心弟子的內門弟子,他怎麼不會有自己的一份驕傲?
如果不是覺得遙不可及,如果不是覺得連抬頭仰視都仰視不到的存在,作為心志最高的少年,又怎麼可能沒有過一絲的攀比之心?
所以黑衣人一直在努力,一直把沈明作為自己的一個目標,從來沒有像自己門派裡的其他弟子一般把沈明當成神一般的存在。
因而跪沈明,黑衣人心裡確實異常糾結,確實很不好受。
但他也知道自己現在如果真面和沈明交鋒一定不是他對手,所以他要忍讓,等個好機會。
而此時正是他等著的這個好機會。
沒有任何的花俏,黑衣人搶身上前,就是自己最凌厲的一擊。
刀鋒所向,空氣被劃破的聲音不斷響起,像是過年時家家戶戶門前放的鞭炮響起的聲音一般。如此一刀,威勢驚人,常人別說抵擋,就是想閃躲也閃躲不了了。
沈明卻連眼睛也沒有眨一下,還是直勾勾地看著李堯,手中刀一抖,一切在這一瞬間便發生了變化。
黑衣人只覺得自己可以開山裂地的一刀,像是劈在了泥沼裡,大海裡,漩渦裡,無論自己再怎麼出力,無論自己的氣勢再怎麼猛烈,也毫無發揮的地方,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然後,只見沈明刀再一抖,黑衣人整個人便倒飛了回來。
摔倒在地,胸口一悶,口中一甜,黑衣人口中便噴出了一口鮮血。
而後,黑衣人卻笑了。
這是自嘲的一笑。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辛辛勤勤的,門派裡的長老認可了自己,把自己內定為下一批的核心弟子,黑衣人自認為自己的努力足夠了,以為自己和沈明的距離正在縮小。想不到,今天竟然還承受不起人家隨意的一擊,這是何等的諷刺啊?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怎麼就會這麼大?
「哈哈……想不到我和你之間的距離還相差這麼大,哈哈……你殺了我吧。」
黑衣人有點顛狂了,看著沈明的眼睛含著憤怒,含著妒忌,含著不甘。
沈明卻看也沒看黑衣人一眼,只是盯著李堯看。
在沈明眼裡,黑衣人早已是死人一個,並不值得他再花任何的心思,就像剛才,就算他沒有把任何的注意力放到黑衣人身上,就算黑衣人突襲,他也一樣可以應對自如。
現在,沈明只是想殺了李堯,殺了這個對自己如此不敬的人,根本就沒有聽見黑衣人說什麼。
沈明說道:「你先出招,我讓你三招。」
聞言,黑衣人只覺胸口一悶,而後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被人如此無視,黑衣人滿腔都是怒氣,滿腔都是怨氣,但他又知道自己不可能是沈明的對手,知道自己如果再說什麼,再做什麼也只會是自取其辱,倒不如就這樣死了算了。
仰天長嘯,黑衣人舉起了自己的刀,而後一刀捅向了自己的胸口,瞭解了自己的生命。
見狀,李堯又是一搖頭,說道:「現在,我不想和你打架了,我不和小氣的人打架。」
說完,李堯便轉過身子,走向毛驢,而後坐到毛驢身上,向著街頭晃悠了起來。
看著這一幕,沈明握著刀的手不由地更加用力了,手背青筋直跳,眼睛死死地盯著李堯,彷彿要一口將李堯吞進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