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自在見他不為所動,憂鬱的道,「其實逍遙,你知道麼?上次朕離家數月,便是因為朕瞧上了一個女子。原本是朕是打算立她為後的,可她卻是江湖中人,行蹤難測!若然朕這次出去能把她給追回來,母親便不會這麼纏著你,要你成親了!一舉數得啊逍遙!」意思你就從了吧!
龍逍遙心中微怔。在他的心裡,這個哥哥除了蕭顯之外,還從未跟旁的姑娘扯上過關係。母親每每給他選妃,他總是高燒三日。眼見他年歲漸長,可卻似乎無心婚事,母親也只能大歎,只要這個哥哥願意,他就是要娶男子為妃,她也會同意。
他們兄弟四人之中,若然有人肯先讓一步,早日成親。讓母親並父皇弄孫為樂,那之後她必然不會再吵著要他成親了!這樣,便就一勞永逸了。可他還在猶豫,猶豫著要不要聽龍自在的話。猶豫著,這個世上到底是不是真有這麼一個女子。可以讓他如同天神一般的自在哥哥那般的神魂顛倒。
「娘親跟咱們說過,當年父皇也是跟朕一般無二。可是碰見了娘親,他的毛病自然而然的就好了!」所以,其實並不是他們兄弟幾人有病,而是因為他們其實都沒能碰見自個兒心愛的姑娘。
「逍遙,大哥要追妻,你說你要不要幫忙?」龍自在輕拍著龍逍遙的肩膀,哀聲歎道。「其實大哥早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這一輩子可能都不會像父親那樣,碰到一個跟她你情我願的妻子,可以跟她白首共同老了。」
聽到龍自在自怨自艾,龍逍遙急切的相問,道,「大哥這話是怎麼說的!這個世上,大哥瞧中的女子,只要稍用心計,必然能讓她對你死心踏地!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龍逍遙心裡又驚又奇,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那天神一般的大哥,居然也會有自卑的一天!他不禁偷眼瞧向龍自在。但見後者漂亮得過份的臉蛋上頭,染了薄薄的迷惑。似乎連他自個兒都沒法兒接受自個兒也會有這麼一天!
「自在哥哥,這事兒若然給娘親知道了去,她必然想盡法子也要讓您娶到她!再有,商行的密探遍佈天下,要找一個女子,又何其簡單!」龍逍遙實在好奇得要死,想要瞧瞧到底那個能教他大哥擺在心尖的女子是何方神聖。
龍自在焉會不知道他小子的心思?他瞪了龍逍遙一眼,不客氣的道,「你那商行密探遍佈天下,那你為何找個蕭姑娘找了那麼多年?甚至來說,你小子在他跟前晃來晃去,也沒能認出她來?」
陳年往事被人挖出來說,小龍公子面色微微難看。他忽而抬高音量,疾道,「那是因為她扮了男裝!你知道一遠的,她跟旁人不同!再說了,本王當年找她,也是為著你哪!」
龍自在挑了挑眉,漠笑道,「聽說一遠瞧中的人是你!跟朕有什麼關係。」
「什麼沒關係!若然不是大哥先傷了人家蕭顯的心,把她弄得失蹤了去。本王根本不會去找什麼蕭一遠。」他疾聲怒道。
正因為他二人將蕭家兩位姑娘一道給傷了去,弄得蕭將軍連失兩女,他才覺著難辭其咎,非要將一遠找回來的。
龍自在聽到此,面色已是微微的變了去。蕭顯的失蹤,讓溫蕭兩家原本就不怎麼好的關係再度惡劣起來。青陽尚武,將軍的位置遠比丞相來得要重要。
蕭將軍對娘親忠心耿耿,可是蕭夫人卻視娘親為仇敵。將軍不忠,則國之動盪。加之蕭顯又對他情深義重。若然不是他實在是近不得女兒身,他必然不會拒絕她的深情。
「皇祖父常告訴朕,為帝之道,首在平衡。後宮的女子,便是如此。皇帝身邊能有兩種女人,一種是皇帝傾心相愛的。另一種則是對皇帝有利的。前一種女人,咱們就是再愛也好,也不能教人知道了去。後一種女人,你可以給她地位,可卻一定要她對你唯命是從。」龍自在說到此,澀澀而笑。
「可惜,為兄雖有後宮三千,卻只能**虛度。前一種女人,朕是沒有找到。後一種女人,朕也無福消受。所以逍遙,朕這個皇帝沒法兒做到平衡二字,自然不能算是個好皇帝。」
說這話時,他的笑容極澀。龍自在自認從來野心不大。他沒有父皇的雄才偉略。也沒有龍悠然的狼子野心。他,只想做個俠客。日飲清酒一壺,腰仗長劍一把。餐風宿露,自在悠遊。
哪怕形單影隻,他也無怨無悔。
龍逍遙沉默的凝著自個兒的哥哥,從這一刻起,他對龍自在似乎有了新的認識。
龍自在見他不語,這便又道,「逍遙,為帝者,若然不能為龍騰傳宗接代,又是何其的可悲。」他說到此,眼眶已是紅了。
龍逍遙淺淺的低道,「那就十天!十天後,不論你回不回龍騰,本王都會交出龍騰來。可好?」
龍自在嘴角一抿,輕道,「君無戲言。」
直到龍自在御下龍袍走得遠了,龍逍遙才如夢方醒。他獨自一人在書房裡對著小山一般的奏折抱頭哀號,「答應了!本王居然答應了!啊啊!」
十天!他心中暗自發寒。他龍自在一出皇宮,十天之內怎麼可能回來!
「嗷!本王剛剛被什麼迷了心智!本王一定是給人迷了心智了!」淺笑送給他的髮簪還未找到。他居然還把龍自在給放跑了。
他隨手取了本奏折,凝眸細瞧。落日城城主通敵賣國,可是所有的證據似乎來得相當的容易。似是有人特意為之。事關生死,他又豈能輕下判斷。他將明黃奏折輕輕合起,擱至一旁。
日下河河堤決塌,災民無以為家,請求開倉賑災。救人如救火。這事兒卻是不能等到龍自在回來再說了。他忽而衝著屋外揚聲,道,「來人,把余致遠給本王叫來。」
太監遠遠的應了聲,這便退了去。
不消盞茶功夫,余致遠便已然到了御書房。
「龍騰國庫充盈,開倉賑災確實是刻不容緩。可是日下河每年大水,都該在八月中旬左右。刻下已界十月,為何現在才上報?」龍逍遙淡淡的相問。
丞相眸中略顯驚異,他雙手抱拳,稟道。「稟王爺,不是咱們不報。而是各位爺都不在龍騰。咱們縱是八百里加急,到鳳舞也得半月時間!現在災民已成暴民,如今正散遍各地,四處為惡。」
「有飯吃時,誰想做暴民?王爺,您勸著些皇上,讓他立刻發放災款。只要他們有飯吃了,自然就不會再作亂了。」余致遠飛快的說著。
龍逍遙似笑非笑的凝著余致遠,漠道,「兩個月,讓他們從災民變成了暴民。可是本王剛剛翻查了賬簿,發現娘親在那期間,曾經拔過一次庫銀。本王只是想問,這些庫銀,現在去了哪裡。」
余致遠面色微變。他飛快的道,「王爺,這事兒咱們還得重新撤查。當務之急,是要安撫那些個暴民哪!」
龍逍遙將硃筆擱下。漠漠一笑。道,「安撫?丞相何出此言?」
滿意的瞧著余致遠面色略變,他接著又道,「咱們安撫的是災民,可是日下城這些人,他們是暴民哪!難道還要咱們龍騰出錢給他們置辦糧草,好對咱們龍騰不利?」
他說到此,這便用狼毫醮了硃砂,在奏折後面批注道:派兵圍剿,絕不妥協!
余致遠見著這八個紅字,身子微微而震。他深深的凝著龍逍遙,眸中現了一抹不可置信。「王爺,這麼大的事兒,您不能就這麼決斷了!皇上呢?他人在哪兒?」
龍逍遙挑眉一笑,道,「大哥出宮十日。這十日,御書房裡的奏折全歸本王批閱。還是丞相以為,我皇兄回來,這件事兒便會有不同的決斷?」
余致遠面色一白,心中卻明白。龍自在表面嘻皮笑臉,胸無大志。可是該做決斷時,他也從不手軟。
「若然丞相沒有異議,那明兒個就把那些個私吞了庫銀的人給本王揪出來。本王要在皇兄回來之前,演一齣好戲給他瞧。」他說罷,這便示意余致遠退下。
余致遠肅沉著一張俊臉,眼角瞧見單獨擱在桌角的奏折,這便又道,「那麼王爺,那落日城城主貪墨一案,該當如何處置。」
龍逍遙眼角朝著奏折淡淡一劃,淺道,「自然是一併撤查。」
余致遠聞言,嘴角幾不可見的揚起一道弧度來。他上前一步,高聲應道,「是,下官告退!」
微寒宮
余致遠跟溫微寒把事情的經過一一細說,道,「太上皇,逍遙公子骨子裡頭竟也跟青陽太上皇一般無二呢!」
溫微寒眸現冷峰,冷道,「自個兒的孫子有幾斤幾兩,朕又豈會不知?他雖下令鎮壓暴民,可惜卻終還是過於仁慈。他應該趁著這次剿殺暴民,將自在一道殺死!」
「四兄弟之間,怎會有平分天下的可能?只有最後的強者,才有資格做龍騰之帝!因為天下,是要親手搶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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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公子發現,其實我很喜歡寫野心家。嗚嗚……自我反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