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朕,在花街裡頭,布了一個天羅地網,就等著他跳。只要他去找女人街最美的女人,那他鳳天奇明兒個就再也沒臉來為陳家求情!」魚青鸞說到此,便把手中的和田玉交給花紅。
「仔細收妥,那些個古玩玉器,一件都不能少!」
皇帝逛花街,自然隨從無數。太子並各皇子們都緊隨其後。生怕皇帝吃了虧去。
皇帝一身微服,看來甚為扭泥。他才入女人街,便被那滿街的脂粉味兒給熏得蹙緊眉頭。他的後宮,有女三千。個個姿容嬌好。縱是走錯了路碰見的燒火丫頭,也是清秀有餘,體態婀娜。
如今這女人街上的女子,個個塗脂抹粉。環肥燕瘦,年紀各異。自然也是美醜不一。他忽而轉身,數度想逃離那女人街。太子見皇帝面色甚為難看,遂便在皇帝耳邊輕道,「父皇,不如咱們回宮去罷。您今兒個到了此處,總算也是進了花街了。」
皇帝面色肅然。他手中執了一把折扇,忍不住霜聲漠道,「既然來了,又焉有回去的道理!」他話才到這兒,這便深吸口氣,胡亂的進了千花樓。
那老鴇子顯然是與眾皇子相熟的。一見太子來了,遂便趕緊起身,甩著帕子笑臉相迎,道,「喲,幾位爺來了!這可好久都沒來了呢。」她話才到此,眼角便朝著鳳七漠漠的掃了一眼。
鳳七眉尖微蹙,見著老鴇子那模樣,嘴角竟釋出一抹冰冷的笑意。他漠漠的道,「老鴇子,把你們這兒最美的姑娘叫來。」
那老鴇子笑了聲,這便轉而對著身後揚聲吆喝,「來人哪,把春香,夏竹,秋雨,冬雪全都給我叫出來!好好伺候這幾位爺!」
鳳無霜一聽這名字,面色便有些變了去。他們帶皇帝來此,怎能讓些個庸脂俗粉髒了他的鳳眼!他冷冷道,「說了要最美的女人!什麼春夏秋冬!老鴇子,你敷衍咱們呢嗎?」
老鴇子聞言,遂便偷偷的瞧了鳳無霜一眼。她壓低音量,輕道,「其實,咱們花街剛剛來了一位絕色的天仙。幾位爺只要肯將身上最值錢的飾物交給我,遞給她身邊的隨從,她若是合了心意,便能邀幾位爺去她的小築與她春風一度。管保幾位必然個個叫好。」
鳳七漠聲道,「什麼個個叫好。咱們只消讓她陪著吃些酒,說說話。便也是了。」
皇帝蹙緊眉尖,這便不耐煩的把手中的折扇遞過去交給老鴇。道,「這折扇上的畫,是由清雅居士親自繪成。也算是絕世之作,價值連城。你去問問她的意思。可願見我。」
他說罷,這便一掀袍擺,坐在當堂。彼時大堂之內人來人往,眾男子俱是手中摟著女子調笑。皇帝窘得低下頭,面色肅然。
老鴇子笑了下,這便執了折扇退了去。不過盞茶時間,那老鴇子人便已經回到了正堂,對皇帝稟道,「實在對不住,各位爺。今兒個她不舒服,說是不見客。」她說罷,便把折扇原物奉還。
自古皇帝要得到一個女人,只消勾勾手指即可。哪兒曾想過到得這青樓之地,竟要受一個女子這等閒氣!皇帝面色忽而一變,他忽而負手起身,疾步出了樓子。
臨走之時,他冷冷的落了句,這女人好大的架子。竟連他的帳都不買。
太子回眸一笑,對身後的隨身侍衛淡淡的吩咐了一句,道,「封了這兒!」
眾人得了他的命令,這便依言而行。不過短短片刻光景,那千花樓裡的姑娘們便被官兵抓起來,送入天牢。那千花樓的大門也被人貼上了明黃的封條。
皇帝經過此事,終是泱泱不樂。這便也不逛了,與幾個兒子一道回了皇宮。
止清殿
魚青鸞挑高眉毛,古怪的戚緊眉尖。道,「沒成?怎麼可能!」
柳綠嘴角動了動,接著又道,「確實是沒成。皇帝一被拒絕,便氣得封了千花樓,直接回了皇宮。壓根兒沒去宿什麼娼。更別提您給他布的陷阱了。」
魚青鸞嘴角抿了一點笑意。道,「喲,倒是比我想像中的要清純許多。行了,他不踩就不踩了。」她取了枝冰玉簪子,細細的把玩,竟已是大失了興致。
帝都外,花府
那人每天都會命令大夫人給他彈清心咒以清心志。他雖是身懷武功,可是那身子卻是極差。大夫人數度想讓他出外走走,都被他嚴辭拒絕。
對於他來說,在哪兒都是一樣。只要不讓他出門,他怎麼樣都成。
大夫人蹙緊眉尖,竟是有些憂心忡忡。開頭他醒來的時候,她怕他回宮之後會治青鸞的罪。可是如今她卻怕他不回宮,便讓青鸞這麼一直呆在止清殿裡!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為著什麼,這麼不願見人。可她卻能明顯感覺到這男人心裡的痛楚。
跟傳聞甚是不同,這些日子以來,他很安靜。除了吃得少,每天也肯按時喝藥。可是他卻每天都要她給他不斷的彈清心咒。似乎只要聽著她的清心咒,他就能安靜下來。
「怎樣,太上皇今兒個可有說要回宮?」鳳九開了藥,按例詢問大夫人。
大夫人抿嘴淺笑,道,「沒有。他似乎很喜歡那萬佛寺。每天都會去院子裡頭聽經。」
「其實他需要的是多出去走動。可他偏生最愛窩在家裡。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總不成說,還讓青鸞一輩子呆在宮裡冒認他罷。」鳳九蹙緊眉尖,淡淡的道。
鳳七並鳳無霜二人已經在他跟前數度試探。怕是再這麼拖下去,他們便會生疑。頓了頓,他又道,「還是說太上皇壓根兒就不知道有人在宮裡冒充他?」
「前些日子,我彈琴時與他提過。」大夫人蹙緊眉尖,憂心忡忡的道。
鳳九眉毛一跳,追問,「他怎麼說?」
大夫人搖頭,「他只淡淡的說了一個哦字。面且,竟隱隱像是鬆了口氣!似乎,他並不喜歡住在宮裡。」這一點,教她怎麼想也想不明白。那麼至高無上的一個人,大權在握。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聽到自個兒的身份被人冒認了去,他非但沒有氣惱,竟還就想順其自然!這若是換了旁人,早就惱得要提劍殺人了!
鳳九聽到這兒,面色微淡。他聳高眉尖,欲言又止。
大夫人見他面色不豫,這便飛快的問道,「這太上皇到底為何會得這種不願見人的怪病?」
鳳九抿抿嘴,輕道,「母親不必管他。只要他不鬧,便就也隨他去。青鸞的事兒,我自會看著辦。」他說罷,提了藥箱便走。
話雖這麼說,可大夫人終究還是憂心忡忡,生怕鳳九沒法兒應付這事兒。
她心煩意亂,那清心咒彈得自然也不甚清心了去。
那人遠遠的坐著,眉尖幾不可見的蹙著。待她彈到第三遍錯音時,他忽而揚聲命令,道,「你要彈這種琴彈到何時?造詣不如人,就好好的練練!」
大夫人這些日子從未被他喝斥,她心頭微微一震。遂便慌亂的道,「對不起,太上皇。是我的錯。」她說罷,這便收斂心情,想繼續彈下去。
「夠了!今兒個朕不想聽你的琴。你且退下罷!滾!」他的聲音陰褻難懂,教人的心裡撲通亂跳。
大夫人難堪的閉了閉眸,真就抱著琴起身。遠遠的去了。
今兒個她心神不屬,萬佛寺的鐘聲也沒法兒讓她平靜下來。她回房靜思好久,終於叫酸棗兒一道出了府。
萬佛寺
大夫人焚香祈福。她心中愁悶煩苦,疑慮重重。卻不知道去與誰人訴說。這會子到得佛前,她便哀哀而求,將自個兒心中所想,一一對佛訴說。
佛像威嚴,卻沒法兒為她解答心中疑慮。
「小師傅,小女子近日心中愁苦煩憂,想找大師為家人問問前塵。」身側有女子素巾包發,輕聲對一直在旁敲經念佛的小沙彌道。
小沙彌對那女子輕輕一福,道,「師傅說今兒個有貴客到,暫不接待旁人。施主改天請早。」
那女子倒也不加糾纏,便只對那沙彌作了個福。去佛前燒香去了。
大夫人轉身要走,卻冷不妨那小僧在她身後淡淡的道,「這位白髮夫人,師傅今兒個候您多時了!」
大夫人心中微微一驚。她蹙緊娥眉,低聲道,「小師傅,我來廟裡,不過是來求個心境平安。並不是來見了緣大師的。」
彼時滿殿佛香繚繞,竟是教她心頭的煩鬱之氣一下掃卻許多。
那小僧見她似乎要走,這便淺淺笑道,「施主最近痛失愛子,您不想問問那小公子如今身在何處麼?」
大夫人身子微震。她轉而凝向那小僧,疾聲道,「你怎麼知道的?」
那小僧未曾答話,這便手握木魚,忽而轉身,遠遠的去了。大夫人見他走開,遂便遠遠的緊隨其後。
一路之上香客不斷,走過一段石板路,那小僧便停在一道門前。他側過身子,對大夫人低頭作了個福。遂便揚聲與那門中的人道,「師傅!貴客已帶到!」他說罷,便飛快的退了去。
禪門大開,有人在屋裡請她進去。
進得屋去,她才發現這屋子佈置極是清雅出塵。牆壁之上還寫了個大大的「了」字!
那僧人光頭白鬚,便就只盤膝坐在那了字之前!他面容盡老,一雙大手上頭斑斑點點。看來如同風乾了的樹皮。見著大夫人進來,他眼皮微微一抬,道,「夫人來了。請坐。」
大夫人抿抿嘴,這與他隔桌而坐。她斂著眉,低低的道,「請問大師,我兒身在何處?」
了緣大師漠漠的道,「逝去之人,縱是問了又如何?這一世你們母子情份已了,又豈可強求?」
大夫人聞言,心中不由的大悲。她顫然道,「可是他走時,我也沒能送他最後一程,每每思及此,我便難以入眠。青霄走了那麼久,都不肯入我夢來。怕也是與此有關。」她自懷中取出帕子來抹淚兒。
那大師閉上雙眸,空靈之聲緩緩而起。「逝者已矣,來者卻可追。夫人可知您的女兒,正等著您前去搭救?如今她死也死不得,活也活不成。飄渺在這塵世之間,好生淒涼悲苦。夫人來此,不正是為了她麼?」
大夫人忽而瞠大雙眸,她震驚道,「大師在說什麼,我女兒好好的活著。怎麼說她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成?她如今身為當今九王妃,能得九王傾心相愛,又怎會淒涼悲苦?」
了緣眼皮略略抬起,他一下一下的敲著木魚。那木魚並著暮鼓之聲,竟是讓大夫人激動的情緒慢慢的清明起來。
「夫人一生能得三子二女。那位小姐,該是頭一個逝去之人。」
「大師莫要說笑。我女兒尚在人間,又豈會是頭一個逝去之人!」她說罷,這便起身要走。
了緣的道,「夫人又何苦為著一縷無主孤魂,而不顧自個兒女兒的生死呢?」
大夫人腳下一頓,心中已是駭然無比。
「那位小姐,該是天生殘疾。可是她歷劫醒來之後,殘疾忽而大好。性情也是大變。總是自個兒生的孩子,難道夫人心裡就沒有一點兒懷疑麼?」了緣一字一字的說著。
大夫人面色煞白,卻竟一時對他的話無從反駁了去。這些日子,她對青鸞時有懷疑。甚至一直在想,到底這個女兒還是不是她生的!她處處與青鸞不同,可又處處維護著她。這段日子以來,竟是已然與親女無異。
「夫人如今是要自個兒的親女,還是要那縷無主之魂?二選其一,應該不是太難罷。」了緣淡淡的,一字一字的道。
大夫人身子顫抖,她無力的靠在門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夫人還是早下決斷,否則那縷孤魂便會為鳳舞帶來連天戰火。介時天火焚城,逝去無數百姓,夫人又豈是訟經念佛能還得清的。」了緣嘴唇薄抿,漠漠的道。
見她依舊不語,他又道,「那女子魂體強大,小姐又豈是她的對手?夫人若是真心想救親女,只須在十五月圓之夜,擺七串銅錢在自個兒的床頭,輕喊小姐的名字,自然可助小姐一臂之力。能不能幫助小姐,便就只在夫人一念之間。」
彼時大夫人額頭已是冷汗密佈,她心神俱失,跌跌撞撞的出了廂房。逃也似的逃出了萬佛寺。
她一走,便有人自另一頭推門進屋。那人淺笑淡淡,嘴角薄抿。他對了緣大師作了個福。笑道,「大師恩德,容後再報。」
了緣瞠開老眼,清漠的瞧向來人。一字一字的道。「老僧並非為助施主,只是不願見到有人為禍天下蒼生。」
那人聞言,忽而縱聲而笑,他負手轉身,瀟灑長歌,「來也空空,去也空空。蒼生生來就有禍,生來就有禍!」
了緣聽罷那人的歌,這便低低的一歎,道,「南無阿彌佗佛。」
一路之上,大夫人愁緒萬千。一時想起小時的青鸞受盡欺凌,一時又想起她說,誰敢殺我魚青鸞的男人,我便殺他!此前事體樁樁件件,都與先前甚有不同。
不必了緣再多說一句,她便已經知道,這個青鸞。並非自個兒自小養大的那一個。她唇兒顫抖,面色慘白。
據那了緣說,真正的青鸞已逝,一年之內,她連失二子,心中悲苦愁怨,又豈是外人能知!如今這青鸞,又甚得她心。叫她如何抉擇!彼時花府院中花盆盡碎,一地狼籍。她心中一悚,這便一整心神,尋了個丫頭相問到底生了何事。
「夫人,西廂那位今兒個晚上什麼都不肯吃,奴婢們相勸幾句,還被他打傷了幾個!」新來的小娟眼角含淚,小聲泣道。
大夫人正想再問,冷不妨屋內傳來男子冰冷的聲音,「你去了哪裡!怎麼這時候才回來!」
大夫人抿抿嘴角,這便轉而對男子作了個福,道,「太上皇是不是餓了,小婦人這便去為您準備吃食。」
他肅著臉,面上陰褻難當。「朕問你去了哪裡!怎麼不回話!」
大夫人低下頭,顫然低道,「小婦人……」
「別在朕跟前自稱小婦人!你明知朕吃不慣他們做的飯菜,你還出去做什麼?」他任性的相問。
大夫人心中難受,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竟忽而強嘴道,「不是您讓我滾的麼?」
他面沉似水,霜聲喝道,「朕沒讓你滾那麼遠!這兒不是你的宅子麼?你一個婦道人家,怎麼也不出個聲就出門去了!」
大夫人皺著眉,道,「民婦心情煩憂,自要出去散心。」
太上皇側過頭,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他好奇道,「出外散心,就能解去憂愁?」
大夫人點點頭,應道,「正是如此。」
「那你去了哪裡散心?明兒個也陪著朕去。」他淡淡的說著。
這是頭一次,他主動提出要走出院子。大夫人心中微訝,嘴角卻抿著一點受寵若驚。她急急的道,「是!民婦現在就去為太上皇準備吃食。」她說罷,這便對他福了個身,轉身飛奔而去。
身後那人深深的凝著她的背影,許久才不發一語,回了自個兒的西廂。
伺候他吃晚膳時,大夫人問他,「朝中皇子甚多,不知太上皇屬意何人為帝。」
那人嘴裡含著一口吃食,久久不語。等他吃完了,才緩緩的答道,「他們哪個愛做皇帝,與朕有何相干?」
大夫人一直以為他會說想要自個兒的孩子坐上皇位。聽他這麼一說,她的面色竟隱了一層薄薄的迷惑。「太上皇,您就沒想過要自個兒的兒子坐上鳳位麼?」
太上皇似笑非笑的盯了大夫人一眼。應道,「這事兒似乎與你一個婦道人家並無干係。」頓了頓,他又道,「是不是自個兒的兒子能登鳳位並不重要,他們不得朕的歡心。朕為何要扶持他們?」
「鳳舞交到他們手上若能勝過龍騰,朕自然會扶持他們。」意思他們幾人能力不足,不足堪當大任。
大夫人恍然大悟,心中對這人不禁又起了另一層看法。說不定,旁人見著的太上皇,都不是真的!這人的心胸,似乎比想像中的要豁達許多。
誠如他所說,不是親生的又如何?只要她待她好,真心把她當成娘親,便也總是一種緣份。許是她韓若雪前世,真就是欠了她的!
止清殿
屋外風起雲湧,雷聲大作。
皇帝經過花街一事,果然再沒臉來跟魚青鸞求情。魚青鸞適時給皇后並小十九落了罪。把皇后由原來的貶為貴妃,改為貶為良娣。移至冷宮居住。小十九削王之後,又再貶為庶民,剝奪鳳姓,永不回朝。
至於陳家,仍然照舊按著她與魚青青相約的一般處置。一月之後,若她懷孕,便放過陳家。若然沒有,那就讓陳家盡滅!
顏青冒雨進了止清殿。對魚青鸞低聲稟道,「太上皇!」
魚青鸞笑了下,道,「嗯,青青怎樣了?」
顏青聳高眉毛,飛快的笑了下。道,「奴才已經將她送回了陳家,只待一個月後,陳家那兒傳消息過來了。」
魚青鸞淡淡嗯了聲。道,「那事兒,她可有起疑?」
顏青飛快的搖頭,道,「回太上皇的話,她從頭至尾都不知情。」只是終歸是她的親妹,這麼做,卻是過於狠毒了去。
魚青鸞可不這麼想。今次若非她正好冒認了太上皇,那魚青青母女的奸計豈非要得逞了去?她們姐妹,自打她穿越起,便注定是個你死我活的結局,今兒個她魚青鸞若是對她手軟了去,難道還能指望她魚青青會悔過,今後就不想著要害她了?
人家想的是要她們母女一族性命全滅,難道她還能不這麼回敬她?
陳府密室,陳落並二夫人坐在當堂,那地上跪著的人,正是魚青青!
陳水心面如土色。她顫然的道,「青青,你不是在止清殿裡服伺太上皇麼?怎麼就回來了?」這一個月後,她若懷不上,陳家可是要全滅了的!
魚青青低下眉頭,她顫然的扭著帕子,什麼都不說,似是受了無盡的委屈。
陳水心見她這般模樣,自然知道她不便開口,她心中微寒,接著又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青青!你倒是說話呀!太上皇他,不會連一次都沒寵幸過你罷!」
魚青青聽到這兒,忽而抬眸否認道,「他自然寵幸過的!」她側過頭,臉上竟起了一層薄薄的羞澀之意。
陳水心接著又追問,「那寵幸了幾回?有沒有懷上?」
魚青青面色一時喜,一時悲。她盈盈的道,「娘親說的哪裡話!這才半個月的時間,哪裡能診得出有沒有懷上!」
「那他怎麼把你打發回來了?你倒是說話啊!」陳水心急得面色發青,恨不能立刻叫大夫前來給魚青青診脈!
「太上皇說,他要讓青青回來養養身子。說是若然懷上了,便不能再這麼辛苦了。」她說到這兒,竟是忽而一笑。
陳落聞言,嘴角薄薄一抿。道,「辛苦?太上皇身子不是很差麼?青青服伺他,又豈能談得上辛苦二字?」怎麼著,他也不能與太子無霜相提並論罷!
魚青青蹙緊眉尖,嗔了陳落一眼。面色已是羞得通紅。那人的身子,分明健壯有力的很!又何來病弱一說!她囁嚅的道,「太上皇,每天都會寵幸青青……」接下去的話,她沒有說。可是陳水心不知怎麼卻變了臉色。
太子無霜先前與青青夜夜蜜愛,也沒教她這般羞澀難當。這人只短短半月時間,竟就似乎教青青欲罷不能了去。
陳落淺笑淡淡,道,「剛剛太上皇派人來傳話,說是再給青青一個月時間。若然一個月後,青青依舊沒法兒診出有孕,那就滅了陳家!」他說到這兒,眼角朝著魚青青淡淡一劃。
「連皇后並皇帝求情都求不下,可他卻願意為青青通融半個月。這人也並非想像中那麼無情。」他說到此,這便拿了盞茶吃著。
魚青青聞言,面色更是羞得通紅。她慢慢的點頭,細聲道,「那人待我確實不錯。」
陳水心狠狠一眼瞪向陳落,怒道,「你還說!全是你的主意!現在出了事,你卻還跟個沒事人似的!陳落你給我聽著,真若是陳家被太上皇落了罪,你就吃不完兜著走!」
陳落嘴唇薄抿,淡淡的道,「姐姐說的哪裡話,陳家若滅,難道落兒就不用死麼?只是你選的那兩人太差,竟教太上皇看出了破綻去。」
「別怪我沒提醒你們,你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這若是青青依舊沒法兒懷孕,咱們陳家可是真得滅了!」他說罷,這便起身整整袍擺,快步而去。
他一走,陳水心便冷冷的瞧向魚青青。道,「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青青,咱們陳家冒不起這個險!為著陳家,只有犧牲你了!」彼時她面容扭曲,看來可怖已極。竟是教魚青青嚇得大叫出聲。
「娘,您想怎麼樣!」她心中忽而起了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