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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一二章 好你個九兒! 文 / 公子朝惜

    很快,魚青鸞便知道了,原來一腳踏兩船並不是幸福,而是糾結的痛苦。旁人只顧及一個人的感受就成,可她得同時顧及兩個人。

    女兒樓是沒法兒呆了。那一晚,她便與九兒一道將東西全都收拾了,將他帶回了魚躍苑。為他把隔壁的書房收拾出來,讓他住進去。因為她,真的很怕。

    九兒的尋死,嚇壞了她。自此之後,她便只得小心翼翼的對待九兒。生怕他一個想不開了,又想著法兒的自盡。

    上回有蕭一遠正好能救回他來,這一回,魚青鸞卻不知道還能求誰去救他。所以她便只能就近看著他。

    魚南風見她帶了個女子回來,倒也沒多說什麼。左不過也就這幾個月的事了。只等皇帝那兒日子一定,青鸞便要嫁去七王府。

    這會子府裡多了個她的手帕之交,又有何妨。

    九兒果真如他所言,一直甚是安靜。他每天早上都會早早起床全給魚青鸞做好早餐,然後再去把魚青鸞叫起來。

    瞧著案上的早餐,魚青鸞心裡泛了絲淡淡的暖。與鳳九一起時,她每天都要給他做三餐。縱是肚子上被人開了一刀,他也絕不放過她。

    可這會子跟九兒在一起,卻是完全的相反了去。她什麼都不必做,他便會將三餐料理好了,伺候她吃下。他小心翼翼的伺候著她,生怕惹得魚青鸞一個不高興了,便又把他打發了回去。告訴他,對不起,九兒。她魚青鸞愛的人始終還是鳳九。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麼樣,為什麼他就是非要她同時愛上他兩個身份。夜半時分,他也曾質問過自己。到底他是為了什麼。

    可就在那人來的那一天,他心裡終於知道了。知道了他這左搖右擺的心思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討厭鳳九。

    討厭他的臉,討厭他的兄弟,討厭他的父親。討厭他的名字,甚至討厭他骨子裡頭流著的髒血!在他而言。鳳九是不配得到魚青鸞的。

    鳳九這個身份。他最終是要放棄了的。所以,他要青鸞愛上九兒。

    魚青鸞含下一口燕窩,眉毛輕輕一跳。道。「九兒,你的手藝真不錯。」

    九兒笑得輕淺。他左手端碗,右手拿勺。勺裡正盛了滿滿一勺的燕窩。此時,他正低著頭細細的吹涼。聽見魚青鸞這麼一誇,他便抬起精緻的小臉兒。企盼的笑道,「真的麼?娘子。人家是頭一回做呢!你別哄人家。」

    魚青鸞嘴角一抿,這便淺笑了下,道,「我哪兒會哄人!這原本就好吃啊。」

    九兒開心的笑著,這便又給她遞了一口粥,盯著她含入口中,他才笑道。「娘子,你可真好養!這麼難吃的粥,你都說好吃!」

    魚青鸞聞言,小臉一垮。他也知道難吃麼?可經過上回他的自殺事件,九兒做的菜就是再不好吃,她也不敢說出來啊她!

    「九兒,有沒有人跟你說過,其實你真的很適合做賢妻良母。」讚美的話,便這麼脫口而出。只是這一次,她的話卻是出自真心。

    因為她從未見過哪個人跟他一般體貼入微。也從未見過哪個人,這麼勤快。她每天睡前,他都會幫她把被窩捂熱。不教她冷了去。

    晨起之時,他又給她做好了香料薰香。晚上瞧帳本瞧得晚了,他還會給她遞上一盅消夜。

    九兒嘴角僵了僵,許久才道,「那麼,娘子你喜歡麼?」

    魚青鸞忽而住了嘴。

    喜歡。

    相對於服伺鳳九那大爺來說,她跟九兒在一起的日子,簡直就是天堂。一個人做小媳婦做得太久,終於翻身當了主子,她怎麼能不喜歡。

    她咳嗽兩聲,道,「唉呀,好忙。還有好多帳本沒瞧。」她說罷,這便又挑燈夜戰。

    她不在魚府這些日子,魚青靈並魚青絲二人的花銷多如流水。魚青姣倒也還算是安份,可相對的,魚青青回來後,二房的花銷便與日俱增。

    魚青青只推說她現在一個人吃,兩個人補。所以這會子魚家所有的廚子都得聽她的命令。否則便是瞧不起太子爺的骨血。

    怪不得陳家非要把這麼一個活寶給送回來了。原來弄了這麼半天,她居然仍以皇親國戚自居。既自憐,又自傲。

    「娘子,」九兒見她愁眉不展,這便淡淡的道,「為何還把魚青青給留在府裡?你不是給自己添堵麼?」

    魚青鸞似笑非笑的瞧向九兒,道,「不是我留她在身邊,而是她留了咱們在身邊。九兒有所不知,如今這魚府上下的宅子地契,可都在她的名下。」所以,她魚青青沒鬧出來,她還頗為意外。

    這會子她只等她魚青青忍不住時,與魚南風撕破臉皮。

    「呀!這麼說來,她可真算得上有錢呢。」九兒說到這兒,忍不住撇過頭。「原本我還想與娘子一道享福的,可是結果卻讓娘子這麼寄人籬下。」

    他的聲音裡頭帶了三分的自厭。揪得人心都疼了。魚青鸞嘴角一抿,道,「什麼寄人籬下?九兒怎麼知道咱們是寄人籬下了?她魚青青以為自個兒是這魚府的主子,只是她以為而已。」

    陳家母女奪走的東西,前陣子她就全都一一收回來了。她們怎麼搶,她就怎麼奪。左不過就是在地契上做點手腳而已。她從不認為自個兒有錯。

    對付壞人,便只有比他們更壞。才能不在他們手裡吃了虧去。

    九兒瞠大雙眸,笑道,「娘子是說?」他的聲音裡頭透了薄薄的笑意。似乎頗為意外。

    魚青鸞點頭。大方承認。「是啊。」

    九兒聽到此,這便垂著頭。一語不發。

    「前陣子朝堂之上甚為平靜。只是這皇帝不知怎麼了,竟突然對鳳無赦好起來了。這幾日不僅讓他重入了軍機處,還將那督造邊境駐防的事兒交給了他。彷彿要將這些年虧欠他的一下全都補齊給他。」魚青鸞緩緩的說著,她的聲音頗為平靜。似乎在與他閒話家常。

    九兒身子僵了僵,這才倚到她身邊,給她遞上一盞茶來。笑道,「這督造邊境駐防的事兒,可不是人人都做得。他若是做得好了,一來可以收買邊境將士們的人心。二來,便等同是將錢捧著送入他的口袋。是個不可多得的肥缺。」話才到這兒,他便突然住了嘴。

    因為他的眼角瞧見魚青鸞的筆端已經停住了。許久,她才啞聲道,「是啊,這是個多麼好的優差,皇帝如今能這麼待他,想必是他盼望已久的了。」

    不是。

    他不是。

    皇帝會這麼待他,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沒有盼望已久。他要的東西很簡單。他想要抓住的人,便只有眼前的這一個而已。

    「原本屬於陳家的兵權,終於還是得交上來了。你說,這代替陳爾東為將之人,會是誰。」先前陳家是百足之蟲,死而未僵。所以這兵權便由陳爾東的手上落到了陳氏子弟陳簡新的頭上。

    可數個月下來,這陳簡新竟是頻頻出錯。皇帝震怒之下,這便讓他把大印交出。說是要重新尋那掌印之人。

    陳爾東的麾下有精兵十萬,這一回不論是誰得了這些兵,必然能改變朝中的局勢。

    七王手中兵多將廣,太子也不遑多讓。鳳八隻得一個禁軍,可他的兵近在帝都。

    這十萬人馬,不論給了他們三人之中哪一個,便都會是一場絕地的風暴。

    「你說這十萬人馬,皇帝會給誰?」鳳七,鳳八,鳳九?還是太子?

    九兒笑著側過頭,小臉上佈滿了密密的任性。「我若是皇帝,便只把這些人拔給一個什麼黨派都不是的將軍。然後什麼都不管。」

    魚青鸞嘴角淡淡,可臉上卻凝著一抹冰冷。什麼黨派都沒靠的將軍。不知怎麼,她聽了這話,竟是越發的不安起來。

    九兒見她面色變得凝重,嘴角這便幾不可見的一抿。現在他不是她跟鳳九之間的障礙,而是鳳九是他二人之間的障礙。

    可是鳳九在她心裡的份量太重。重到他不敢輕易的動他。他眼角的餘光淡淡的落回魚青鸞握筆的手上。不過短短數月而已,她的字兒看來便已有了模樣。

    回想當初她給他第一封信時,那字兒可比狗刨。他嘴角忍不住淡淡一勾。

    彼時,酸棗兒在廊下來報,道,「大小姐,七王來了。您見不見。」

    魚青鸞沒有說話,可眉頭卻已經蹙緊了。「他來做什麼。」

    「這男人要進女人的香閨,可會壞了女人的名節呢。自然是不能見的。打發了他罷。」九兒甜絲絲的道。

    酸棗兒得了他的命令,這便轉而離去。

    魚青鸞挑眉瞧向對面的九兒,很想提醒他,其實他也是個男子。可他現在卻每天都在她這魚躍苑。

    一會子後,鳳無邪的聲音自廊下淡淡的傳來。「青鸞還在氣本王麼?」他的聲音透了絲疲憊。

    魚青鸞怔了下。這便應道,「我這兒有客在,不方便見你。你走罷。」

    鳳無邪苦澀的笑了下,眉間鎖落著一抹失落。「是麼?最近父皇在催咱們訂婚期了,本王推了幾次,實在是推卻不過了。你的意思怎樣?」

    經過上回的事兒,他再也不敢自作主張,擅自將婚期訂了去。

    九兒眸中鎖了一抹冷厲。他白嫩的指按在唇邊。魅眼如絲。紅唇微啟,他笑得極是妖艷。「娘子,不如我去替你試試這人,好不好?」

    魚青鸞支著腮,漠漠反問,「為什麼要試。」已經是那麼一個人了,還犯得著試麼?三十八名小寵哪!她可不保證九兒到了他跟前,還能不能保有清白之身。

    這人萬一獸性大發起來,就突然男女通吃起來。九兒豈不是送羊入了虎口麼?

    九兒掠了掠髮絲,笑道,「試試他對娘子的忠誠。若他真愛娘子,便必然不會瞧九兒一眼。」他說罷,這便起身忽而對門口揚聲,「七王,進來罷。」

    鳳七聽到九兒的聲音,楞了下。他以為魚青鸞說的有客不過是打發他的理由。哪兒知道居然是真。這會子他也知道見她極不方便,可自打那天回來後,魚青鸞便一直對他避不見面。他,已經有好久都沒見著她了。

    所以,縱然不是與她單獨見面,也好。他深吸口氣,這便推開房門。

    抬眸才見屋子裡頭坐了兩人。一個正是清美若蓮,面色淡淡的魚青鸞。另一個,居然是妖惑如妖的九兒!他古怪的瞧著二人。竟一時之間不敢上前。

    九兒白嫩的手按住自個兒的嘴唇,笑道,「七王來了,快些坐!我跟青鸞先前還在說起你呢。」他柔若無骨的起身,朝著鳳七倚偎過來。

    鳳七像是被她燙到了,這便忽而往後退出老遠。道,「九姑娘,請自重!」

    九兒笑了下,道,「九兒出身青樓,天生就是個下賤的命。怎麼可能自重?」他說罷,便又要倚向鳳七。

    鳳無邪兩道眉毛微微而蹙。他厲聲道,「九姑娘,為何突然如此?」

    說時,他的眼角朝著魚青鸞淡淡一劃。想瞧瞧她到底是個什麼意思。魚青鸞沉斂著眉,一語不發。

    他心中突了下。已是明白了三分。他面色沉冷,道,「青鸞,你戲弄本王?」

    九兒掩唇而笑,他緩步行至魚青鸞身後,將臉兒靠在她的背上。笑道,「戲弄你的人是九兒。不是青鸞!總是要嫁給你的,若是你對青鸞不好可怎麼辦?」他說到這兒,這便忽而笑著用臉兒蹭了蹭魚青鸞的衣料。催問,「青鸞,你說對不對?」

    魚青鸞心不在焉的應了聲,瞧見鳳七眼裡驚喜萬分。一時之間心底竟是沉冷了三分。

    她不希望給他任何希望。她伸手將九兒自自個兒的背上剝開一些,笑道,「九兒,你乖乖坐下。」

    九兒笑瞇瞇的應了聲,這便貼在她身邊坐下。挑釁的瞧向鳳無邪。

    鳳無邪對她莫名其妙的敵意略感頭疼。這便只掀了袍擺,在一側坐下。與他們說了一會兒話。

    在說及兵權之事時,他莫名的蹙緊了眉。

    九兒含笑偷偷剜了他一眼,眸中隱了一抹意味深長。

    鳳無邪自然不知道九兒的想法。他的眼角便這麼淡淡的落在魚青鸞的臉上。彼時,她正對著面前的帳本發愁。他溫淡的笑了下,道,「青鸞在發什麼愁?府裡的支出赤字了?」

    不過一眼而已,他便已經瞧出了端倪。魚青鸞笑了聲,這便將帳本合上。揚聲叫酸棗兒上了茶。

    鳳無邪嘴角含笑。又與她說了一會兒話。言談之間小心翼翼。也頗為顧及九兒。不過盞茶功夫,魚青鸞便又開始打磕睡。

    「本王叫人送了些上好的人參過來。青鸞吃著提提神。最近怎麼老是打磕睡。」鳳無邪兩道眉毛微微而蹙。

    魚青鸞淡淡的應了聲,道,「最近天候不對。春眠不覺曉。自然是犯困著些了。」

    「先前你在鳳山時,也是動不動就打磕睡。不如我央九弟來給你瞧瞧。上回他在山上給你把了脈,把你叫出去,與你說了什麼?」鳳七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他說我身中劇毒。需要他的解藥。」魚青鸞說著事實。

    鳳無邪面色愕了下,隨即笑道,「青鸞好會說笑!九弟又怎會做出這等事來呢?」

    九兒在一旁掩嘴輕笑。他挑起一邊的眉毛,道。「七王有所不知,我聽樓子裡的姐妹們說起。七王那日的風流韻事……」

    鳳無邪聽到此,像是突然被刺痛了。他俊臉一沉,喝道,「九姑娘慎言!」

    魚青鸞挑眉,冷冷的朝著鳳七落了眼。這才伸手拍了拍九兒的手,道,「那日如何?但說無妨。」意思我給你撐腰。

    「那日的七王殿下可識情趣了呢。聽紅線並綠絲說呀,七王剝光了她們的衣物,接著就給她們的肚兜上頭畫了一幅圖。紅線的是墨竹,綠絲面嫩,始終不願意說出來,她到底得到的是個什麼圖呢。」他一邊說,一邊偷眼瞧著鳳無邪的面色。

    鳳無邪心中微悚,面色慢慢變得鐵青。前後一經連繫,他哪兒有不懂的道理!他蹙著眉頭,小心翼翼的道,「青鸞,小年夜那天,你在哪兒?」

    魚青鸞不知道九兒現在在鳳無邪跟前提這事兒有什麼企圖。她朝著他狠狠的瞪了眼,但見後者一臉的無辜,這便應道,「女兒樓。」

    鳳七面色一訝,「所以,那個膽大包天的七王,點了一樓子女人作陪的七王。就是你?」他怎麼沒想到!這個世上會易容術的有幾人?

    努力想要抹黑他鳳七的又有幾人?是她又有什麼奇怪的!

    他苦澀的道,「原來那天是你!想不到是你!」她就這麼希望他名聲臭了去麼?

    他清美的臉,一寸一寸的蒼白下去。心裡突然痛不可抑。「青鸞,本王還有事兒,先走一步。」

    他說罷,這便起身告辭。

    九兒嘴角抿著一點笑意。雪白粉嫩的小手便這麼支著腮。淺笑安然。

    魚青鸞瞪了他一眼,然後伸出一指,戳他的太陽穴。「好你個九兒!」

    九兒笑得甚甜,他將頭靠在她的肩上。冷哼道,「不過讓他知道自己在你心裡有幾斤幾兩而已。」

    魚青鸞面色一肅,冷哼道,「知道紅線綠絲的事兒,還知道紅線肚兜上頭繡的是幅墨竹。那麼九兒,你告訴我,你到底什麼時候回的女兒樓。為什麼一直對我避不見面!」

    ------題外話------

    今天更少了,因為某人實在沒辦法負荷這樣日夜顛倒的時間。強烈要求把早上的四小時空出來。下午一點開始碼字的話,晚上十二點前也能睡了。這樣出字還多。所以,今天就犧牲一點。把先前上午寫的三千字斬了。明天希望能萬更。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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