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走路踢到寶,魚青鸞眼前的情況就是了!手裡握了兩塊黃金玉,魚青鸞差點兒就立馬下了山。什麼挖個十條八條地道進玉礦采玉。什麼傾八萬士兵全力護著這玉礦。什麼假傳聖旨。什麼禁止買賣。什麼少了這玉便不能確認皇族身份。這些,色色皆是浮雲。
人的運氣好起來,挖顆竹筍都能把玉給挖出來。魚青鸞將碩大的玉石對著陽光一再確認,嘴角抿著一抹淺淺的笑。這石頭玲瓏剔透,在陽光下流光瀲灩。雖然埋身泥土千百年,可一旦被挖出來了,便是塊絕頂的好玉材。
她嘴角薄抿,暗笑不已。所以九兒,公子爺給你送玉來了。想到得到這玉,她跟九兒自此之後便一刀兩斷,甚至來說,也許這一生都沒法兒再見面了。魚青鸞的面色又一寸一寸的蒼白下來。
捨不得。
原來真正事到臨頭了,她還是會覺著捨不得。那個九兒好生自傲,又好生自厭。他甚至願意冒著風雪去魚躍苑尋她。他甚至只瞧見她與七王在大街上,便氣得不願吃藥。
這樣的男人,她能捨得下麼?她滿懷心事的將玉放入籃中,隨便拔了幾顆野菜蓋住。這會子,她哪兒還有心思去為三位皇子做菜?心裡滿滿當當都是九兒。
選花魁時,九兒當眾脫了她的繡鞋吻住她的尖尖玉足,當時她就想,一個女人能得一個男人這般對待,便怎麼也值了。可她卻偏生愛上了鳳九。一個當時她認為,不過就是跟九兒都同有一個九字的男人。
一個她以為,她絕不會愛上的男人。所以她在他二人之間必須得做出選擇。如今黃金玉找到了,她跟九兒,也走到了盡頭。
心裡,像是突然被人掏挖得乾淨了。一陣一陣,空得好疼。
九兒,你是鳳兒我是沙,纏纏綿綿到天涯。九兒,我龍輕雲今生定不負你。
自個兒的誓言一字一字皆在心頭,可是九兒,龍公子現在,沒法兒不負你了。因為龍公子在生死攸關的那一刻,想到的不是自個兒的安危,而是如何不讓那人傷心。如此而已。
十指尖尖刺入掌心。掌心連著心窩,一抽一抽的疼。而她的鳳九,卻就在那菩提樹下等著她。
魚青鸞深吸口氣,這便提了籃子往回走。一路之上鳥鳴蛙叫,竟是一派生機勃勃。鳳九,魚青鸞來了。
前方傳來虎嘯之聲,魚青鸞嘴角薄抿。心中已是提高了警覺。在她的心裡,老虎那就是國家的保護動物!這若是把老虎給打死了,那罰金可是能教她傾家蕩產的!可那國家保護動物可不管你是不是保護它,它要吃你的時候,那是什麼都攔不住的。
再說了,她若有槍在手倒好,這會子她手中只有一把短刀,縱是要做那打虎英雄,也沒那個本事哪!正思忖間,那廂叢林深處竟真就走出來一隻吊睛的老虎來。魚青鸞對老虎嫣然一笑。這便忽而朝著就近的大樹衝過去。幾個縱身,人便已經坐於那老樹之上。一人一虎,便這麼互瞪著。
「吼!」老虎對她吼了聲,然後竟好整以瑕的坐下身子,靜候她下樹。
魚青鸞側坐在樹幹之上,心裡暗自發急。鳳十三,你這山裡可真是什麼都有。山珍野味,猛虎野獸。等了好一會子,她但覺渾身疲累不堪,這便支著腮,頭一點一點的。幾乎便就睡了去。
那老虎虎視眈眈著魚青鸞這塊肥肉,渾身戒備的準備捕食。魚青鸞抿了抿嘴,這便換個姿勢,又睡了去。
「吼!」似乎不滿魚青鸞居然就這麼睡了去,老虎再度吼了聲。
魚青鸞被它吼得驚醒過來。差點兒就自樹上一跌而下。睜開眼睛她才發現這貨居然還蹲在樹下,壓根就沒有離開的意思。日頭將落,魚青鸞心中難免發急。這若是在天黑以前不能出了這林子,縱是她學武松把這老虎給打死了,她也再沒法兒走出這林子去!
這會子她後悔了,後悔不該沒跟鳳九那貨說,鳳九。我要嫁你。我願意嫁你了!
老虎見她在樹上又打了個跌,這便引頸一吼。雲從龍,風從虎。它這一叫之下,似乎竟就把整個山林都叫得震動了!魚青鸞這一回卻再顧不得它是不是什麼國家保護動物了。
她若是死在這兒,那她還保護什麼動物!她咬牙,這便將近身博擊的刀子取出來。暗自出刃。不論如何,都得拚上一拚。鳳九就在林子外頭等著她,他甚至還不知道自個兒的身份。
此時此地,她多希望自個兒第一眼見著鳳九之時就告訴他,鳳九,我不是什麼龍姑娘,我是青鸞!我是魚青鸞哪!
鳳七領著人循聲而至時,遠遠便見著那吊晴大虎正守著一棵參天古樹。那古樹的枝椏上,女子著了一襲白衣,小嘴兒咬著刀背。她先是將裙裾撕開,纏綁在腿上。既不教那春風外洩了去,又方便活動。
然後,她又從裙裾之上扯落一大片的布料來,一圈一圈的將右手與刀子纏在一處。他想出聲示警,可又怕驚動了那頭老虎。
瞧她做得越多,他的心中便越是怪異。這人,到底要做什麼?
然後,他知道了。她在樹上深吸口氣,這便忽而自樹上滑落下來。朝著那一下警覺的老虎狠衝上去。那老虎速度極快,它一個側身避過,這便轉而朝著那女子的身上一躍而起,猛撲過去。
鳳七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嘴裡也忍不住高聲吼道,「龍姑娘!」
時間,便像是在那一刻靜止了。那老虎嘴裡咬著女子的右手,僵在了當場。
那一人一虎緩緩萎地,老虎便這麼壓落在了女子的身上。
她死了麼?不知為何,他心裡竟是一抽一抽的痛。
不及細想,他領著數十士兵朝著女子疾衝過去。女子了無聲息的仰面倒地。一頭一臉的鮮血。他心中一悚,這便雙手去抓那頭老虎。等那老虎歪倒一旁不動,他才發現,原來這老虎居然已經死去!
是被那女子殺死的!心裡一股子的恐懼,幾乎將他整個淹沒了去。他跪下身子,將她摟在懷中,顫然低道,「龍姑娘!為什麼不再等等本王!為什麼不等!」
魚青鸞的右掌鮮血淋漓,她在鳳七懷中緩緩的睜眼,一句話便把個鳳七打進了阿鼻地獄去。「為什麼總是你!」她霍的起身,一邊喘氣一邊將纏在手上的布條給拆落下來。
「這老虎可真重!差點兒就把本姑娘給壓死了去!」魚青鸞淡淡一哼,這便露出那雪玉潔白的素手來。她抹了把臉上的血,對站在一旁呆若木雞的鳳七笑道,「七爺,您楞著做什麼?」
鳳七面色鐵青,他重重的一喝,道,「你沒見自個兒一頭的血,很是滲人麼?」
「龍姑娘多好的身手,咱們在遠處瞧時,竟還以為您被老虎給壓死了呢。這麼瘦瘦小小的身子,居然就把老虎給弄死了!」士兵們圍著她七嘴八舌。
有士兵去檢查那老虎的傷勢,發覺它渾身無傷,隻虎口之中儘是鮮血。再瞧時,竟是被人自嘴裡伸進去一刀割破了咽喉!那人不由的驚聲大呼,道,「大家快來瞧,龍姑娘竟然把手伸進虎口之中,將這老虎的喉嚨給割斷了!」
這話一說出來,人群便全都炸開了鍋。鳳七狠狠的瞪著她。怪不得她一頭一臉的血。也怪不得她的右手之上染滿了鮮血!更怪不得她下樹之前居然把手給綁了!原來她早就想好了如何殺虎。如何脫身!
心知自個兒是白擔心了。他這便負手立於一旁。道,「還不趕緊走?太子爺並九弟等得都該急了!」他說罷,這便甩了個冷臉子給她,下令士兵們將老虎給抬了,一道出了樹林。
菩提樹下,太子正負手瞧著士兵們處置動物的屍體,鳳九則蹙著一雙眉毛,靠坐一旁。月已東昇,當他們見著一頭一臉鮮血的魚青鸞並著一頭被她殺死的老虎時,都是一臉的錯愕。
太子淺笑淡淡,道。「還道龍姑娘摘野菜去了,哪料野菜沒摘著,卻獵了一頭虎回來。咱們兄弟三人的獵物,都不及這一張完好的虎皮呢。」
魚青鸞嘴角一抿,也不答話,只取了塊帕子來將自個兒頭臉上的血漬給洗得淨了。
鳳七笑了下,道,「這龍姑娘確實膽大包天,一個小小的女子居然就敢把手伸進老虎的嘴裡。」就是他現在想起來,也還覺著心有餘悸,後怕不已。
她也是自格鬥術上學來的好罷?老虎最脆弱的部位便是它的鼻子並咽喉。可因著虎皮甚厚,想要一擊必殺,極是不易。所以將手伸進去刺斷喉管,是最好的選擇。
若按著她的體力想要與那老虎纏打廝鬥,那是絕無勝算的。所以,她便只有出奇致勝。
見她衣裙盡裂,鳳七眉毛微蹙,想了下,這才把自個兒的衫子脫了交給她。魚青鸞瞪了他一眼,她這兒又不是衣不蔽體了,他著什麼急?
眼角見著鳳九竟是一臉的漠然,絲毫沒有把她這打虎的英雄放在眼裡,她心裡便氣不打一處來。她剛剛還說要嫁給他呢,結果他居然就沒認出她來!心裡一不服氣,便把鳳七的衣服接了,披在身上。
折騰了這麼半天,她渾身的力氣也用得盡了。這會子也沒人再來要她做飯了。士兵們個個都搶著替她整治野味。太子更是將她請去與他們一道坐著。還問了一大堆的問題。
魚青鸞隨口胡說,說到最後,她人便已是困得極了。鳳七見她的頭一點一點,似乎又要睡了去,眉頭這便輕輕一蹙。他對百無聊賴的坐於一旁的鳳九笑道,「九弟,這龍姑娘身子似乎不好,老容易犯困。你幫她把把脈,瞧她這身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鳳九眉毛一挑,淡淡的應了聲,「她不是打虎英雄麼?身子還會不好?」言下之意他大爺不願意給她治。
鳳無霜見著魚青鸞這般本事,早就有意要拉攏她。這便也笑著替她求情。「就是鳳九也會生病,更別說區區一介女子了。」
鳳九眉毛微蹙,情知這事兒是推不過去了。這才不情願的伸出手來為差點兒又睡熟了去的魚青鸞把脈。魚青鸞抬著手,眼睛卻垂落著。不消片刻光景,那搭落在她脈門的冰冷指尖便微微的顫抖了。
鳳九鐵青著臉沉聲喝問,「龍姑娘,能否借一步說話?」
太子並鳳七二人互瞧了眼,眸中現了一抹怪異。太子揚聲道,「九弟,有什麼話不能當著咱們的面說?」
鳳七的眼光淡淡的落在鳳九的臉上。後者嘴角薄抿,沒有答話。反而起身負手而去。
魚青鸞嘴角呶了呶,心裡卻已是明白了三分。鳳九他,必然已經診出了她身懷何毒。自然是要來問她的。她笑道,「無妨。有些話,只方便與大夫說。」
她說罷,這便起身隨鳳九而去。鳳七並太子二人互瞧了眼,心中甚是好奇。
他二人便這麼一前一後的走著。魚青鸞追了好一陣子,可鳳九卻絲毫沒有住腳的意思。她走得快時,他便也走得更快。她走得慢時,他大爺卻也刻意的放慢腳步。似有若無的等待。
不知在山中走了多久,魚青鸞但覺渾身酸痛難當。她呶了呶嘴,道,「九爺,咱們別走了罷。這兒已經夠遠了!有什麼話你就說罷。今兒個累了一整天了!」很睏了好嗎?
鳳九忽而住了腳步,陰沉著臉閃到她的跟前,伸手將覆在她身上的雪白衫子撕成兩半。拋落地下。然後褪了自個兒的紅色衫子,將她覆住。沒有說話,又再度負手而去。
這貨到底有沒有認出她來?魚青鸞瞧著地上鳳七的衫子,嘴角薄抿。你說他沒認出來罷,他又撕了鳳七的衣衫。說認為出來了罷,他又理也不理她!這可算是個什麼道理?
她又跟在他身後揚聲道,「九爺,您這是怎麼了?要說什麼話,不會說嗎?不說我可回去了哦!」她說罷,便轉身要走。
哪料她人才一動,那廂手腕便被人緊緊的握住了。鳳九陰沉著臉,冷冷一喝,「你敢!」
這貨果然是認出她來了!魚青鸞笑瞇瞇的說,「我怎麼不敢了?」她說罷,這便掙開他的手,再度往回走去。
鳳九怒由心生,這便將她一把狠狠捉住,將她反身按壓在就近的樹幹之上。魚青鸞從未見過他如此粗暴,這便驚聲怒叫。
他理也不理,整個人如同一頭發狂的獸。他掀了她的裙擺,揚起一掌朝著她的俏臀狠狠的拍落。「我讓你沒事玩離家!我讓你說我九王府悶!我讓你跟鳳七見面!」他每說一字,便朝著她拍落一掌。魚青鸞先是屈辱要命,後來是疼得直掉淚。她委屈道,「鳳九,你別打了。」
鳳九見她掉了淚,這便將她反手狠狠的摟入懷中,身子顫然。道,「魚青鸞,你怎麼敢一個人去打虎!你瘋了你!」而她在跟老虎鬥的時候,他卻還認為這女子不識好歹,活該被老虎吃。
「九爺又不去救我,我有什麼法子。」魚青鸞淡淡的一哼,面色已是有些變了。這人出手好重!他怎麼能這麼對她?疼死人了!羞死人了!
他瞪她,「本王若知道那人是你,怎麼也不會把你叫上山。你不知道這山上有多危險麼?你來這兒,是不是為著見他?」最後一句,他的音量忍不住提高了。
魚青鸞心裡那個冤枉。她舉起雙手道,「我壓根兒就沒想過他會在此!不是說他回他的外家了麼?我哪兒知道他神出鬼沒的!」
鳳九鐵青著臉,山風飛揚起他的髮絲,他紅唇薄抿,道,「魚青鸞,以後你再這麼一聲不響的離家出走,仔細你的腳心!」
魚青鸞想到他剛剛一頓好打,又想到這貨逼婚時那辣手催腳丫的模樣,這便趕緊跟這霸王討饒道,「不敢了!以後都不敢了。」
那霸王瞪著她,道,「還有以後麼?」
魚青鸞趕緊識相的搖頭,「沒有以後了。再也沒有了!」
「若是有了怎麼辦?你說!」他依舊不放鬆,逕自追問著。
魚青鸞委屈道,「那就再給您老人家打唄。」
鳳九聽到這兒,鐵青難看的臉色一個沒繃得住,竟是哧的一聲笑了出來。魚青鸞現在臀部疼得是一抽一抽的。弄了半天,這貨他比老虎還要厲害啊他!
見她呲牙裂嘴,鳳九額上青筋畢露,俊美的臉龐,黯紅的瞳孔裡頭,一會兒是傷心,一會是微微猙獰。一會兒又是薄薄的痛楚。可最終,那些情緒都化作了一抹淺淺的笑意。他的聲音略略暗啞,道,「怎麼,很疼?」
魚青鸞見他的聲音終是軟了些,這才委屈的吸了吸鼻子,道,「你讓我打打看,看你疼不疼!下手也沒個輕重!」還有比她更倒霉的人麼?才想通了自個兒要嫁給他,結果這兒被他一頓暴打,把她那點兒好容易被老虎逼出來的少女情懷又給打沒了。
臉上火辣一片,抬眸卻見他的眼睛正落在她的臉上,似乎要將她的臉皮灼燒成洞。她下意識的雙手捧頰,道,「怎麼回事,你在瞧什麼?」
鳳九嘴角一抿,這便復又追問道,「他有沒有認出你來?」
魚青鸞飛快的搖頭,「他沒你這麼聰明,笨得要命。沒認出來!」
他鳳眸裡頭怒芒大盛,人便又將她壓回了樹桿之間,道,「真沒認出來,剛剛他怎會領了人去救你?說!」
魚青鸞面色一苦,道,「九爺這意思是說,你情願不要他引人去救我麼?」
「你別顧左右而言他。說!你跟他到底發生了何事?」他的面色依舊鐵青陰褻。
現在只是懷疑他面色就這麼難看,這若是知道她洗澡的時候被鳳七撞見了,可不就得把她活剝了啊?心中暗道,跟你說實話的人才是笨蛋!
她嘴角動了下,這便把頭別向另一邊。「那你先告訴我,我不在這幾天,你有沒有去找朱姑娘,李姑娘?」
他被她質問得面色頗是錯愕,一會子後,他艷紅的嘴兒才吐出一句,「總不成說,你出走就是為著這兩人罷。」說時,他的面色陰晴難定。「為了她二人,你也不會說在我九王府呆得鬱悶!我那兒那麼鬱悶,本王是不是該學鳳七一般,為著討你歡心,把九王府一把火燒了去?」
魚青鸞情知這貨沒這麼容易饒了她,這便重重一歎。將頭撇向另一邊。「那七王府是我動手燒的!不是他鳳七!」
鳳九指著地上被他撕碎了去的白色衫子,又道,「那這衣服作何解釋?他鳳七是個什麼人,你會有我清楚麼?若非與你相熟,他又怎會對不相干的人這般溫柔?」說時,他僅著裡衣的身子還朝著她蹭了蹭。
是蹭。魚青鸞心中一癢,這男人,居然在這種時候勾引她!她瞪著他,心裡的怒火一下便冒了出來。她忽而踮起腳尖,將他的後頸按了,朝著他得理不饒人的紅唇狠狠印上一吻。然後又火速離開。
月華之下,她著了一身鮮紅的衫子,一雙瑩碧秋眸中,印襯著男人火紅的眸。鳳九如絲的黑眸深深的鎖著她的臉,然後將她重重的壓上樹幹。那吻,便朝著她撲天蓋地而來。
魚青鸞身子緊繃,心頭撲通亂跳。她雙手推落在他的胸膛,欲推不推。
「青鸞,你這是做什麼?剛剛可是你挑起的火頭。」鳳九的聲音裡帶了抹玩味,嘴裡的話卻絕不容情。「還是說,你根本就是心虛,在耍弄本王?」
魚青鸞幾乎整個彈了起來,鳳九這一回卻未加阻攔,如絲鳳眸微微流轉,寒芒浮動。
他皮笑肉不笑,道,「青鸞這麼跳著離去,是被本王說中了?」
魚青鸞嘴角薄抿,道,「這不是九爺說的,吻你便是心虛麼,我這兒不吻還不成麼?」左也不行,右也不成,這貨擺明了就是要與她為難了!
原來男人難搞起來,竟比十個女人還可怕!魚青鸞暗自心道。
「哦,言下之意,你是認為本王說錯了?」他嘴角勾起抹諷刺,「看來本王今兒個不該把你叫出來。」他一邊說,一邊自懷中取出一個青花瓷瓶來,慢慢的把玩。
魚青鸞認得那個瓶子,那瓶子裡頭裝的,正是她救命的丹藥!
魚青鸞心中暗自叫苦,這男人把她叫出來原是想給她遞出解藥來的。可如今他大爺卻似乎不想遞了。她以為他就是來質問她的,哪料她根本料錯了他。
她心裡忽而覺著有些害怕起來,雖然鳳九的語氣沒有絲毫凌厲壓迫。彼時,山中蛙叫鳥鳴,冷風拂面。他僅著一件單衣,在風中看來竟是似乎冷得緊了。
「這怎麼可能呢?九爺便是不叫青鸞出來,青鸞自個兒也要叫您出來了呢。」魚青鸞的臉上堆了些笑。這一次再若不成,她便也沒法子了。
鳳九聞言,只微微歎一聲,復又低頭吻上她的唇。
魚青鸞腿下發軟,腦裡一下變得空白,穿著他紅衫的身子不由自主往下癱。
鳳九強橫地把攬住她的纖腰,他手掌的溫度透過薄薄的布料傳來,似乎並不滿意這樣的接觸,他扯開她胸前的襟衣,探入她的衣服裡。慢慢的揉壓按捻。
他的唇,像蝴蝶採花蕊一樣,在她唇上輾轉著。
這貨他在勾引她!可是這會子她覺著她已經瘋了,她竟然沉淪在他帶了點懲罰的用力吮吻裡……她的身子火辣熱燙,竟似乎有股子莫名的情緒在亂衝亂撞。身子深處有頭渴欲的獸,呼號著想要破體而出,將眼前的男人壓落在地,對他為所欲為。
她雙手緊扣著他僅著單衣的背,下意識的去扯他的棗紅裡衣。似乎想要貼得他更近一些。再近一些。脊上一陣顫抖,他冰冷的手滑到了她的背上,似有若無的撫摸著。
他的手指所到之處,她的肌膚儘是灼熱的痛楚。她低咆一聲,踮起腳尖咬住他的頸子。一番啃吻吮咬,氣息狂亂無章。
這會子,她哪兒還管什麼禮教,什麼九兒。她心裡的那頭野獸已經被這男人解放了去,此時正呼吼著要將眼前的美食吞落下腹。
哪知鳳九竟在此時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開。然後再將她整個都按壓在樹幹之上。魚青鸞危顫顫地朝鳳九看去,但見他伸手輕觸著頸間被她啃咬的傷處,一雙眸盯著她似笑非笑。
「青鸞今兒個沒吃晚飯麼?怎麼竟餓到來吃本王?」他的話,帶了抹重重的諷意,似乎對她剛剛的失控很是得意。
魚青鸞重重一哼,笑道,「怎麼,九爺不願意讓我吃?」若是這貨說一句不願意,她立馬就要他好看。
鳳九見她笑得甚是危險,肅沉著一張臉,這便忽而低頭,那冰凌般的唇便就這麼落到了她的頸間。倣傚著她的做法,對她的又啃又吮。
魚青鸞眼角但見他頸間一塊紅痕既紅且腫,心中不覺微悚。這便伸手去推他。哪料那貨非但沒有退開,反而還報復性的在她另一邊頸上落下一吻。
「九爺,咬人的是小狗。您身為皇子,不能這麼做,呀!」她的話消失在他的兩齒之間。這貨不是小狗,他分明就是吸血鬼哪。
她的頭腦昏昏沉沉,身子也忍不住往下癱。鳳九嘴下輕咬慢啃,眼裡卻隱著薄薄的笑。他在她的耳邊輕道,「若本王是小狗,青鸞豈不也是?」他伸了伸頸子,將被她弄出來的紅腫傷處對著她,淺淺而笑。
魚青鸞嘴角一抿,這便嘟著唇道,「九爺,你怎麼會來這兒?」
鳳九見她似乎對他來此頗有疑慮,這便將她身上的艷色袍子扯緊了些。反問道,「你說呢?」
「皇上為何會把你並太子爺派出來?總不成說,他在懷疑你便是那個要亂了帝都的人罷!他也太偏心了!」魚青鸞忍不住為鳳九抱屈。
鳳九似笑非笑的瞧著她,這才自懷中將那青花瓷瓶重新取出來,取了顆藥餵進她的嘴裡。道,「父皇的擔心不無道理。可他懷疑的人並非本王一人。他連一向最是疼愛的太子爺都叫了出來,這事兒怎麼也不能算是他偏心了罷。」
皇帝很公平的懷疑他們兄弟。只信任一個鳳八。可誰都知道鳳八出身低微,若是為帝,諸王並著大臣們必然不服。
所以,他們幾人,都還有機會。
「而且,本王能來此,都在本王的計算之中。」他說到此,眼角對她淡淡一劃,意有所指。
魚青鸞古怪的瞧著他,一字一字的道,「你的計算?十三爺被埋進礦裡,難道是九爺所為?他招你惹你了?」
鳳九淡淡一笑,道,「你猜。」
她要是猜得著就不用這麼問他了!「你妒忌十三爺長得可愛,這就設計陷害他!」
他瞪著她,這便將她的頭髮略略一扯,沉冷著一張臉道,「十三很可愛麼?他哪兒可愛起了?」
魚青鸞見他竟一本正經的發問,這便將他推開一些。笑道,「他眼兒圓圓,酒窩很深。武功平平,而且腦子一根筋歪了,拉也拉不直……」她突然覺著鳳九正狠狠的瞪著她。
嘴角一抿,淡淡笑道,「九爺,其實我早就想問了,為何你弟弟跟你性子這般不同?明明是同一個爹生的!」一個那是陽光天使,一個則是辣手摧花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