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卓之牧頹喪地坐下了，神采奕奕的臉上驟然出現一抹腐朽的氣息，好像在瞬間便老了許多的樣子。
「你到現在還在為當年的事情記恨，所以才要娶她的女兒嗎？」他思及此，不由得抬眼去看自己神色莫辨的兒子。
卓清揚不置可否的樣子令卓之牧氣極：「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放下心中的恨？」
一抹嘲諷的笑意緩緩爬上他的嘴角：「想讓我放下，那就請你讓我媽先放下！」
卓之牧頹然的向後靠在寬大的椅背上，這麼多年，他還是這句話。如果何璐能夠原諒當年的一切，一家人也不至於弄成如今的四分五裂。
「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卓清揚起身，拎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再度打算離去。
當他拉開門的時候，一縷仿似歎息，又仿若祈求般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那孩子是無辜的，希望你善待她。」
卓清揚略略揚了揚堅毅的下巴，沒有回頭：「既然打算娶她，我自然會善待她，而且，會好好的善待她。」
卓之牧心中一寒，已經知道兒子已經有了打算，但仍希望做一些彌補：「清兒，這一次就讓我幫你吧！」
「不必了，我永遠都不會接受你的饋贈。」他斬釘截鐵地答道，「我都快三十了，你總不希望人家在這個時候突然發現我蹦出個父親來吧！」
這句話就好似戳中了卓之牧的死穴，頓時令他面如死灰一般。
卓清揚冷著一張臉，沒有絲毫留戀的離開了華府居。
郭旭見他出來，立刻將車門拉開，看著他臉色不太好的樣子，心裡知道這兩父子定然是又沒有談攏。
次次都是如此，本來三五年才只能見一次面，卻每每都要弄到最後不歡而散。老爺子縱然每次都氣得差點住院，可是看這位爺也沒有過得多麼瀟灑自在。倒是在他這個外人眼裡，總是乾著急。
郭旭剛要拉開前面副駕駛的位置坐進去，卓清揚淡淡地開口：「今晚不用跟著我了，你留下來照顧他吧。」
郭旭聽了吩咐，又趕緊將車門關上了：「卓先生，老爺子吩咐了最近形勢比較亂，大選期間很容易出事，讓我跟著您。」
「哼……他還是先顧著他那把老骨頭吧！以後沒事你讓小秦勸著他，一個人也跑過來了。」說完，卓清揚便吩咐司機開車。
郭旭站在泠泠的月光下，冷肅的面容目送著車子悄無聲息的遠去，這才暗暗歎了口氣。這天下估計再也找不出比他們倆更彆扭的父子了，明明是相互關心的，卻偏偏要老死不相往來。
看著情形，只怕卓先生要娶住在翠峰平民窟的那位小姐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只盼望著她的進門多少能改善下這個家庭的火藥重重。
他回頭正要進屋，卻突然見到卓之牧的身影立在大門口，幽邃的眼神望著車子離去的方向，其中那無望的期許，讓郭旭無端生出幾絲淒涼來。
「郭旭，我記得你就比清兒小兩歲吧？到我們家也差不多十七年了，等他這婚結了，我也給你找個好姑娘，一個大小伙子也別總單著了。」
郭旭笑著過去攙扶住老爺子：「您就別為我費心了，就好好休養一段時間，等著喝媳婦茶吧！」
卓之牧伸出一隻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清兒不會讓我參加他的婚禮的，他一直當沒有我這個父親。」
隱隱約約間，似有點滴淚光在他的眸中閃爍著……